第 176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6      字数:5159
  站在一边听到这番话的安,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角被猛地拽紧。她看向身旁的江瓷,她的眼圈泛了红,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双眼发直地盯着屏幕。
  黎朗赞许地笑了笑,他路过龙炽身边的时候,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
  “走吧,跟我进里屋。”
  龙炽深呼吸一口。站了起来,跟在黎朗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诊疗室内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门合上后,木梨子也长舒了一口气,对其他两人说:
  “好了,接下来就是催眠治疗了,不能给外人看,江瓷你没事儿吧?”
  江瓷抬手抹了抹眼圈,说:
  “我没事儿。”
  安这才有机会问问在她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梨子,计划表是怎么安排的?”
  木梨子扳着手指,说:
  “一共五次催眠治疗,到月底前结束,每隔五天来一回,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安感觉稍微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月就行了?”
  木梨子的表情很自信,说话的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绝对够了。”
  安接着问:
  “那龙炽过去到底经受了什么?在孽……那个地方……”
  安险些把江瓷告诉她的秘密说漏嘴,然而,木梨子看到安把话讲到一半就陡然刹住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
  “得了,别瞒我了,我知道。江瓷她给我讲了一遍,孽镜地狱是不是?”
  得到安的点头肯定后,木梨子接着说:
  “据我导师推断,他是在反复的信息轰炸和视觉刺激下导致错乱,进而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另一个人格就是他为了逃避现实创造出来的。”
  安专注地听着,木梨子继续解释道:
  “根据江瓷的描述,她在进到孽镜地狱里之后,发现那里全都是镜子,如果一个人行走在里面,找不到出口的话,他会对周围的环境更加敏感,他越走,就会越害怕,会感觉到周围有无数个自己,而镜中人慌乱的表情,会进一步加强本人心中的恐惧感,因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他越恐惧,镜中人就有多恐惧,他看着镜中人恐惧的表情,更加恐惧,更何况,他在镜中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无休止的恐惧的自己。”
  安明白了。
  对于一个11岁的少年来说,在那样的环境下,这样的精神压力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难怪在获救后,他要创造出一个软弱的人格,来逃避现实,他的主人格,肯定是因为不敢面对现实,但又憎恨自己那时候的软弱无能,才会变得越来越暴戾病态。
  龙炽的病因,大概就是这个吧?
  江瓷在这时候插了嘴,她的情绪似乎已经调整过来了:
  “话说你导师行不行啊,别给我把那家伙的人格给弄错了。”
  木梨子笑笑说:
  “就算你觉得他不行,现在他们俩也进去了。之前是你跟我导师谈的,他肯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最后选择了哪个人格,但我大概有个底了。从我导师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认为这个任务比较简单。”
  简单?
  安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要还原龙炽过去的人格,应该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吧?
  他那个人格,据江瓷所说,原先是开朗负责任的,而在龙炽身体的角落里潜伏了那么多年后,他早已变得暴戾,喜怒无常,这样的人格到底要怎么还原?
  除非……
  安不敢相信地看向江瓷,不过,几秒钟后她便释然了。
  江瓷做出这样的决定,怕是也熬过了好几个晚上没睡吧。
  注意到安的视线后,江瓷也明了安眼神的意思。
  她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说:
  “就这么着吧。不管他是什么性格,他都是我哥。反正我已经习惯这家伙不着调的样子了,就这么下去,我觉得对他也好。”
  说到这儿,江瓷把手撑在摆放监视屏幕的桌子上,嘴角绽开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还好,那家伙的回答没让我失望。”
  “我想……试试真正接受这样的哥哥。”
  第二十四节 全胜(第十卷完)
  江瓷选择的,让黎朗保留的,仍是龙炽现在的人格。
  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做到底算不算对龙炽好,但是无论如何,龙炽变得越来越开心了,她也渐渐把这个永远无解的命题从心底放了下去。
  是好是坏,一定很重要吗。
  ……
  一个月后,离他们约好的去看内衣展的时间还差半周,安和木梨子再次提着一袋点心去了龙炽和江瓷就读的第一高中。
  从确定今年不参加高考后,龙炽和江瓷几乎天天泡在了一高篮球场上,除了两个要高考的队员没法参加训练了,其他的老队员和新进的两个高一的队员们在江瓷和龙炽的带领下,相当活跃。
  龙炽的精神状态在治疗下越来越好,恢复了开朗阳光的笑容后,他继续生龙活虎地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而江瓷的任务更简单,她只需要坐在场边翘着二郎腿就好,任务就是充当高级的弹幕。
  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以传遍全场:
  “龙炽你什么情况?你运球啊,投篮啊,你是在场上遛弯消食么?你中饭吃多了晚饭就别吃了!”
  “龙炽你给我好好打,小心我收拾你!我要有苍蝇拍你现在早就是一坨苍蝇泥了!”
  “那个队员,贴得太紧了,你要亲上去吗?我告诉你,你们队长的初吻还在呢,别把他掰弯了,我们家要靠这个家伙传宗接代的!”
  “那个……那个谁!你的动作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么?你知道么,你的动作有多像半夜里从洞府偷跑出来炼丹的狐狸崽子!”
  以往的一个月,篮球场上都是如此喧闹不休的,然而,木梨子和安今天来的时候,篮球场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新来的高一球员在收拾场地。
  安提着点心袋子。走上去问道:
  “打扰一下,你们队长和领队在吗?”
  那小队员正在心不在焉地扫地,被安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马上直起腰来。不过安的笑容相当有亲和力,小队员很快也不紧张了,他朝办公楼那里看了一眼,说:
  “领队带着队长去找袁副部长算账了……”
  安不解其意:
  “算账?算什么帐?”
  小队员把笤帚一扔,一脸气愤道:
  “他说要解散我们篮球队!”
  安闻言一愣,不禁啼笑皆非。
  怪不得江瓷要去找那位袁副部长算账。
  在江瓷的心目中,篮球队的地位很重要。那是她用心血培养起来的一支队伍。
  可那个袁副部长又为什么非要针对篮球队呢?
  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后,那个小队员摇了摇头,说:
  “那个姓袁的是跟龙炽队长有仇。他是我们学校学生管理部的。就相当于大学学生会的副会长,他家里有势力,所以就算他成绩差得要死,考了两年大学都没考上,可还是个骨干干部。他跟龙炽队长一直有过节。我听队里的老队员们说,好像是因为高二的时候,他垂涎了三年没追上的校花给打完球的龙炽队长递了瓶水,他就惦记上队长了。”
  安有点无语,普通的高中也有这样的内部斗争?
  那个队员越说越激愤,他应该很崇拜龙炽。相应的,他对“姓袁的”的种种劣迹简直是深恶痛绝:
  “他就是个小人!伪君子!在老师和家长面前装孙子,在我们面前就耀武扬威的。什么玩意儿!去年,在学校学生会换届,竞选体育部部长时,他先提了龙炽队长的名字,结果在队长演讲结束举手表决时。他说服鼓动了很多在场干部不举手投票,结果队长得了零票。给队长一个很大的没脸。他本人人品就有问题,换女朋友比换裤衩还勤,还有脸对我们指手画脚。对了,这次篮球队解散的事儿,据说也是他背地里撺掇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污蔑举报我们队在校外和五高斗殴,这个姓袁的借题发挥,居然向学校申请取消我们篮球队!”
  说到情急处,这个小队员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安和木梨子对视一眼,都感觉情况不妙。
  按江瓷的性格……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安再次问他:
  “说要解散篮球队的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小队员仍余怒未消:
  “两天前!他妈的,那个姓袁的,以后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套着麻袋用棒球棍打!”
  发生在两天前,而江瓷现在才找他算账?
  恐怕……她今天去是早有准备的了吧?
  安谢过那个小队员,并把装点心的袋子递给他后,便和木梨子一块儿向办公楼走去。
  办公楼是天井式设计,她们刚一进入办公楼大门,就看见一堆人聚在一个角落位置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好像在听办公室里的动静。
  而在这群人中,就混着龙炽。他竖着耳朵,嘴角带着笑意,好像里面的谈判进展得相当顺利。
  在袁副部长的办公室里。
  说是办公室,不过是一个废旧的活动室改造成的一个学员干部会议室,袁副部长却非要把它命名为自己的办公室,底下的人虽有微词,但都不敢说点什么。
  江瓷正坐在会议桌的一端,桌上是她自己带来的矿泉水和一叠装在档案袋里的文件,对面则坐着一个面容还算帅气的男生,只不过他的坐姿不敢恭维,十足的痞子相。但如果用别样的目光来解读的话,他这样的气质算是潇洒不羁的,再加上那张颇为他加分的脸,以及不错的家世,能吸引到一票女生,也不算是难事。
  他懒懒地看着江瓷,问:
  “你来有什么事?”
  江瓷微微笑了一下,说:
  “没什么事,听说我们篮球队要被解散了没?”
  袁副部长开始装糊涂
  “要被解散了?没听说啊。”
  江瓷把双臂压在桌子上,单手托腮,问:
  “哦?你不感兴趣是为什么吗?”
  袁副部长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表情遗憾道:
  “你是来找茬的吗?算了吧,那封举报你们在校外打架的信件就是交给我的,我秉承我的工作原则交给教导员有什么不对?”
  江瓷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
  “没说你有什么不对。你别急着开脱啊。”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来江瓷话里面的不善了,袁副部长皱了皱眉头:
  “你少自作聪明了……”
  江瓷把头朝旁边偏了一下,嘴角含笑,顺便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我从来没觉得我聪明啊,要不然我能闲着专门来找你逗你玩吗?”
  袁副部长也懒得和江瓷拌嘴,下达了逐客令:
  “你还有事吗?没事请出去。我还有事儿呢。你们篮球队的事情不归我管,找体育部和纪律部的去。”
  江瓷却完全没有接他的话的打算,她站起身来。俯视着袁副部长:
  “我觉得您还是当干部太久了生理能力有些跟不上思维了,您刚才可是亲口说了啊,举报信是你交上去的,我不找你找谁?”
  袁副部长虚伪应道:
  “怎么?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们篮球队?我有好处吗?”
  江瓷摇了摇食指,纠正他道:
  “您的发散性思维可太强悍了。真不愧是文艺部副部长,但我得纠正您一个观念啊,有的人做事从不是根据有没有好处来做的,是根据自己爽不爽来的,比如说当时选龙炽当干部那事儿吧,背后使阴招的人不就是纯粹闲的不是?”
  袁副部长估计很不习惯有人这样跟他讲话。说话也带起了讽刺味道:
  “江瓷,我一直觉得你跟龙炽比,还算通情达理的。你一个女的,跟一帮大男人混在一起,别被带坏了。别跟你哥哥似的,从树上蹦下来的猴子,就算穿得再引人注目光鲜亮丽那也是只猴子。”
  一听到袁副部长把龙炽比作“猴子”。江瓷的嘴角终于轻蔑地上扬起来,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笑容:
  “袁副部长。您过誉了,我们怎么敢跟您相提并论?您要是穿得引人注目光鲜亮丽地从地上蹦到树上,肯定像个人。”
  说完后,江瓷看袁副部长的脸色不好,一副想要发作的样子,就一手抓起桌上的档案袋,说:
  “哦,这样说可不大好,咱们得凭证据。来……”
  她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抽出来了一大叠影印文件,她把文件朝桌子边沿上磕了两下,理得整整齐齐之后,她对袁副部长飞了个眼神,话里有话道:
  “资料还真不少,对不对?”
  说着,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