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6      字数:5179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上去吧。”
  她在后面推了一把安,示意她赶快下决心上去。
  安回过头来,也嘲笑了她一句:
  “感觉你比我要着急得多呢。”
  说完,安迈开步子,朝越千凌家所在的楼层走去。
  越千凌的家在一片普通的公寓小区里,三号楼四楼401室。
  木梨子是在昨天和越千凌取得联系的,说今天会带那个长得很像左伊人的女孩子来和她见面。
  隔着电话,木梨子都能感觉到越千凌的手在抖。
  她或许是激动?或许是开心?但,如果安确实是左伊人的话,怎么解释当初她没有在洪城第九公寓爆炸案中身亡?又怎么解释她凭空消失了那么多年?
  况且,木梨子最在意的一点是,安曾经和她提过,她的记忆,是从13岁那里开始断层的。
  而越千凌说,洪城第九公寓爆炸案,发生在九年前,九月九号。
  那时候,安才10岁啊。
  假设她真的是左伊人,那从10岁到13岁之间,这三年的时间,她又去了哪里?
  四层,401。是越千凌家的住址。
  但是,在走到402的时候,木梨子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似曾相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什么……
  安也不走了,她站在402门口,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诡异起来。她指着401的门,说:
  “你告诉过她,我们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来吗?”
  木梨子的头猛然一炸!
  对啊,她只是说会在今天上午来,没具体说时间,为什么她所住公寓的门会是开着的?
  公寓里开着的门。宿舍里开着的门……
  怪不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就在半个月前,苏娇妮惨死在寝室的时候,门就是虚掩着的。
  该不会……
  木梨子内心的不安骤升!
  她紧赶几步,立在门前,稳了稳神,小心翼翼地敲门,问道:
  “有人吗?”
  无人回应,只有门随着木梨子的敲击,又打开了一些。
  安跨到门前,把半掩着的门一把推开。
  随着门的敞开。一只拖把从门边直挺挺地倒下来,木把砸在瓷砖地板商,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木梨子和安同时注意到。地面还未完全干掉,还有一些水迹的残留。
  这证明,前不久有人拖过房间!
  安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丢到门口,仅仅穿着袜子。朝屋内走去。木梨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只穿着袜子进了门。
  潮湿的感觉黏在脚底,木梨子感觉自己的后背也慢慢地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来,沿着后背滑落。
  一直朝里走到洗手间,都没有一个人。
  洗手间的门关着,外面盥洗台的镜子上覆盖着一层雾气。
  她是在里面洗澡吗?
  木梨子拔高声音。叫了一声越千凌的名字,没有回答。
  再叫,仍是没有回答。
  安突然把食指竖放在嘴唇上。示意木梨子先别出声。她把耳朵贴上洗手间的门,里面清晰地传来水声。
  很奇怪的水声……
  木梨子看到安的神情一下子变了,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见安按住洗手间的门把手,直接把门推开了……
  洗手间里有一个马桶。此外就是一间小小的立体式磨砂玻璃淋浴间。淋浴间只占一个角的位置,浴帘没有拉上。
  乍一看。确实看不出什么来。但仔细看过后,木梨子感觉自己的喉咙顿时一紧,一股呕吐欲望像是涨潮一般从身体内部翻涌而出!
  那个整体淋浴间里,全部都是水!还不断有水从淋浴间的缝隙处流出,而且在它的磨砂玻璃壁外侧,贴着一个纸糊的、小小的风车。
  在这个注满水、仿佛水族箱一样的淋浴间里,隐隐约约地,似乎正漂浮着一具全裸的人体……
  胖胖的身体,飘散在水里的黑色头发,像是一条变形了的,溺毙了的美人鱼……
  木梨子把身体背转过去,跑了两步,因为地板刚被拖过,还很滑,她险些一跤跌倒在地。
  她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然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越千凌……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对了!
  木梨子跌跌撞撞地跑到越千凌的卧室中,打开她的书包,检查了一遍……
  没有!
  书架上没有!书桌上没有!客厅里没有!
  那本记载着三个孩子过往的影集,不见了!
  按说,越千凌知道不久之后就能和以前的朋友再见面,是绝对不会忘记把影集带在身边的。
  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在安马上要和越千凌见面的时候,越千凌就被杀了?
  是谁要阻止这场会面?
  木梨子还在心中进行各种杂乱的推测,却只听卫生间方向传来一声爆炸般的巨响,那应该是玻璃被砸碎的声响,紧接而来的便是汹涌的水声。
  木梨子顿时反应过来,安把淋浴间给砸了?!
  她疯了不成?
  木梨子飞跑到卫生间门口,看到安正背对着自己,左手提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凳子,整体浴室的磨砂玻璃被拦腰敲碎了一半,积蓄的水借着水压,几乎呈喷薄之势向外疯狂蜂拥。大块大块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安的脚边,而安就那样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汹涌而出的水把她全身的衣服淋湿。
  木梨子冲上去,猛地把安从卫生间里拖出来,狠狠道:
  “你不知道要保护现场吗?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办?你……”
  接下来的话,木梨子没再说出口。
  她惊讶地发现,安的脸上交纵着一道道泪迹,在浴室浴霸的强烈照明下,蜿蜒成一道一道的,真正的光河。
  她松开紧攥着安手腕的手,推了推安的肩膀,小心地问:
  “安?”
  安仿佛刚刚从一场梦境中醒来,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盯着指尖上将要滴下的泪珠,眼神茫然空洞,像是在思考,这是刚才溅上去的水,还是真正的眼泪。
  她嗓音嘶哑地开了口:
  “梨子,你只能想到保护现场吗?你没注意到拖地的水痕还没有干吗?你就压根没想过,可能她……还有救吗?”
  木梨子一怔,在看到越千凌已经漂浮在水中的时候,她就断定已经不用再费力气救人了,至于有没有获救的可能性,她确实没有考虑过。
  她听得出来,安在责怪自己。
  她不大自然地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卫生间的地面上,却突然发现了一点奇怪之处:
  从浴室中涌出的水里,似乎搀着些什么东西……
  木梨子蹲下身来。
  刚才或许是因为磨砂玻璃的缘故,看不清水里有什么,但像这样靠近细看的话,可以辨认出,水里掺杂着某种花的花瓣。
  似乎是……樱花?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
  在木梨子的印象中,只有尸体才是樱花树最好的养料。而樱花的花语,则有“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之意。
  那这里的樱花,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木梨子愣愣地盯着樱花花瓣出神,突然听见安说话了。
  她指着那面落在地上,被水彻底打湿的纸风车,似是问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你看,像不像一张脸?”
  木梨子没听清楚,问了一遍:
  “什么?”
  可是,安没再重复,她向外面走去,顺手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对木梨子说: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报警。”
  还没等木梨子作出回应,安就出了门。
  整体浴室中的水已经流出了一半,越千凌的头终于露出了水面,略带迷茫与无辜的眼睛大睁着,颈部有一道很深的,暗紫色的勒痕。
  那些讲不出的话语,说不出的秘密,随着越千凌的死亡,暂时消失了踪迹。
  然而,它们还能躲藏多久呢?
  第一节非法入侵?
  楼梯响起了嗒嗒,嗒嗒,有节奏的声音。
  那是高跟凉鞋的鞋跟磕在水泥上发出的声响。
  女孩的腋下夹着一本书,一身清爽的条纹水手服,绑着马尾辫,黑色的发辫在她的耳边一拂一拂,一双糖果色的高跟凉鞋配上白色的长袜,让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出一股甜美的气质,她本人长得也不坏……
  如果忽略她腋下和书一起夹着的、黑色的手枪的话,她简直像极了个乖乖女。
  今天傍晚,趁着银行正在清点款子的时候,她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好好干了一票,但是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警察堵上了。谁都没料到警察会来得那么快,恐怕是有银行的职员偷偷按了报警按钮的缘故。
  这次抢劫银行的计划,是她拟定的,然而破坏银行报警系统的工作并不是她负责,所以这次失手和她无关。
  本来在这个团队中,她只担任着计划者的任务,但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只动脑子却能坐地分得一大笔钱,负责组织活动的老大要求她也加入进来,她倒是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说实话,她还很兴奋。
  不过,她的外表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清纯可人,连和她一起混的人都说,一点都看不出她居然已经在街上混了三四年的样子。
  从十五岁开始……吧,她就完全脱离了正常世界的轨道,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称兄道弟,偶尔抢点钱,去路边的大排档喝酒吹牛,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出要干一票大的了,总之,从那时起。大家都雄心勃勃地开始策划抢劫银行的事情。
  从选择抢劫地点,提前踩点,摸清人员配置,选择逃跑路线,都是她安排的,她可以自豪地说,万无一失,绝对没人注意到这群在倥城北城银行附近晃悠的年轻人们。
  但在计划执行的过程中,她所担心的变故还是出现了,不过她提前做好了准备。故意买了一头扎眼的金色假发戴在头上,以混淆警察的判断,她把自己的脸用口罩蒙起来。又戴上帽子,保护得很好,保证监控没有录下来她真正的面容。她还给自己特意选择了一条逃跑路线,为的就是在发生突变的时候能顺利逃脱。
  在和警察狭路相逢之后,她就沿着事先想好的路线。顺利逃脱了警察的追捕,其他的四个伙伴被当场抓住了两个,另外两个则跑掉了。
  她没心思去关注那剩下两个人的命运,她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什么哥们,本来就是利益伙伴。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她现实得很,她不希望让任何人成为她的拖累。
  但她也明显感觉到,在行动失败后。自己的情绪开始变得急躁。
  在躲在小巷子里换下衣服,除掉假发的时候,她被一个过路的女孩发现了。
  如果那时候,她能够镇定一点的话就好了,但自己一时心慌。竟然直接把枪亮了出来。
  那女孩在看到枪之后,也挺老实的。但趁着自己一时麻痹,她居然想要反抗逃走。这就怨不得她手狠了,混了这么些年,她身上还是有些打架技术的,躲过女孩的第一下攻击后,她就把女孩一枪托砸晕了,拖到巷子里的角落藏起来。
  她翻检了一下女孩随身携带的包里的东西,顺手把钱包里的钞票全部拿走了。毕竟在和警察短兵相接时,抢来的那些钱并不在她手里。也就是说,弄不好她这次是白忙活一场,现在她只要能赚点辛苦钱就好,至于能到手多少,她也顾不上了。
  女孩包里的东西不多,除了钱包和一些化妆品之外,就只有一本书了。
  她上到初二就辍学了,阅读能力有限,翻了翻那本书后,发现书的内容还挺专业的,一堆名词。
  她懒得看,本来想丢掉,但是这时,从书的夹层中掉出来了一张纸条。
  她把纸条捡起来看。上面是一个地址,里正路106号三楼6室,此外还有一行字:
  “看完了的话就送回到这个地址来。我的新家。最近一周晚上我都在家。如果时间正巧的话,还能请你吃顿饭。”
  下面标注的日期是10月11日。
  10月11日,不是四天前吗?
  而且这个地址,距离她现在躲藏的小巷并不远……
  她看着这张纸条,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现在最大的难处,是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些被抓的同伴可不能信任,她不能去自己常去的那些地方,否则要是被那些被抓了的同伴出卖了的话,她连哭都没地方去哭。
  所以说,如果她到这个地址……自己又有枪,完全可以威胁那个房主,让她,或者是他,乖乖就范!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一个安稳的停留场所了,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大不了杀掉那个房主灭口就好。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