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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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5 字数:5071
安顺着她的视线,慢慢向自己的脚下看去。
修半跪在地上,他的背部赫然是一个花生米粒大小的弹孔,他的手捂着前腹部,鲜血汩汩地从他指间流淌下来,他背对着安,安看不见他的表情。
彭瑞笺呆愣片刻,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安,不过她这次的手和上次开枪时相比,慌乱了许多,枪口晃来晃去。
她怕是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会为另一个人挡子弹,在她的世界观里,不会存在这种敢为对方牺牲的人,尤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仅仅是朋友?抑或是恋人?
更让她难以相信的是,修竟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想要干什么?难道要反戈一击?不可能,他这样的身体,连自保都困难,还想反攻?
总不会是还想保护这个女孩吧?可笑。难道他还能为那个叫简遇安的挡第二次子弹?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简遇安的女人,不知道有什么手腕,居然能让修和品骥同时对她青眼有加,就凭她那张年轻狐媚的脸?
想到这里,彭瑞笺越发愤恨,她嫉妒,她无法忍受败在一个拥有年轻和妖媚双重资本的女人手里,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仗着品骥对她的爱,装清高,和其他的男人勾勾搭搭……
不可原谅……
她的手终于稳下来了。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简遇安的头,那个女人,正在愣神,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等着吧,没多久。你和他就能一起下地狱了,谁让你不爱品骥,你活该,跟那个修一起到地狱里双宿双飞去吧!你这样的货色,品骥也伤心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有更新的人。更漂亮的……
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人像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所以,她没注意到修的动作。
修已经站起来了。一手捂着伤口,从他指间溢出的鲜血更加汹涌,而他仍保持着背对安的姿势,没人敢上去扶他。一是因为彭瑞笺的枪口威逼,二是。他的表情,仿佛是一只落入猎手陷阱的雄狮。那疯狂的困兽在他眼神里一点一点地觉醒着。
在一瞬间,他的双目圆睁,他的蓄力已经完成,他从喉咙间挤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同时迅速转身。
不知何时,那只翻倒在地的香炉被他抓在了手中!
随着那声怒吼,香炉被他凌空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彭瑞笺的面门直奔而去,只听哐当一声,彭瑞笺应声倒地,额头血流如注。她手里的枪落在地上,捂着脸满地打起滚来。
她的鼻骨被完全砸断,像是一滩稀泥一样堆在她的脸上,颧骨也骨折了,修这一掷,下了死手,他的身体也在香炉出手的同时,向前扑倒在地,血几乎呈喷涌之势疯狂涌出!
江瓷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修身边,她呼喝着让夏绵赶快回房间去拿绷带,同时随手扯过旁边的一条手巾,想要裹住修的伤口。
但等到把修的手拿开时,就连江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江瓷在书上看到过中枪伤后的伤口图片,但在日常生活里是从未见过的,就算在安的殡仪馆里打了那么长时间工,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正常死亡的尸体,这枪伤乍一看,真的是触目惊心:
修身上所中的枪伤是贯通伤,从后背射入,洞穿了身体,从小腹处横穿出来,在背后只是花生米大小的创口,在前面却形成了一个直径四厘米的大洞!
伤处血肉模糊,血流不止,江瓷狠了狠心,把手巾捅进了伤口内部,原本雪白的手巾立刻被鲜血染得通红。
夏绵气喘吁吁地拿着绷带跑了回来,他们带的药物实在是太少,木梨子揪着兰任心逼问屋子里有没有其他的药,同样被吓坏了的兰任心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她对房子的构造根本不熟悉,别说药放在哪里,她连日常用品搁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里的条件根本不适合急救,如果等雨停再把修送下山,那修简直是必死无疑!这样庞大的出血量,就算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也只能维持一阵,修现在所需要的是血液和专业的手术,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没有残余的弹片什么的。
可现在的状况,只有江瓷一个稍微懂点医术的,而且她感兴趣的学科还是法医,对于医疗的了解,也仅限于简单的包扎和止血,其他的她也是无能为力!
大家乱作一团,谁都没心思去管还在痛嚎不止的彭瑞笺了,安也暂时被遗忘了,被涌过来的人群挤到了外围。
她趔趄了两步,才从茫然中苏醒过来,她闭上眼,让心神安定下来,迈步向彭瑞笺的方向走去。
彭瑞笺满脸惊惧地看着安一步步靠近,安的脸上闪烁着古怪的光芒,让人压根读不懂她的心思。
安俯下身去,拾起了那把枪。
她好像对这把枪很感兴趣。她把枪口翻转过来,对准自己,细细查看一番后,又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还有三颗。金黄澄亮的子弹,表面镀着无情的金属,躺在她的手心里。
安把手掌握紧,冰冷坚硬的触感抵着她的皮肤,她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塞回到弹匣中,坚定了自己内心那个荒唐的想法。
江瓷在给修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止血后,不敢再乱碰他的身体,翻了翻他的眼皮,探探他的呼吸,她的神色顿时更加严峻:
“很严重,不立刻送到医院去的话会很危险,但是……”
江瓷说着,侧过脸来,却看见了木梨子等人惊恐疑惑的神情,她再偏了一下头,脖子也一下子僵硬了。
简遇安用枪指着江瓷的头,说:
“说的不错。那你让到一边去。”
第三十四节木梨子的阴暗面
江瓷压抑着满腔的惊惧和焦躁,低声道:
“安,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让开。”
安背靠着墙,目视着江瓷,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木梨子,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信服:
“让开,把你的手举起来,别去碰你的碎冰锥,退到梨子那边去。立刻,马上。”
木梨子立即向江瓷使了个眼色,江瓷也会意,举起双手,向后慢慢倒退到木梨子身边。
“很好。”
安把枪的保险打开,对着木梨子。木梨子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双手交叉在胸前:
“你要是能下手打我们,你就来。我可不信你敢开枪。”
安沉着应道: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你离我大约15米,虽说在枪的有效射程内,但对你来说,这个稍短的距离反倒可能被你利用。枪在这里的用处,可能还比不上一把刀呢。”
木梨子的神色一变,有了些微动摇:“你说……”
简遇安粲然一笑,从手心里甩出一把刀来的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腰间。
左腰际那里空空荡荡。自己的蝴蝶刀不知什么时候被安解走了。
安把刀尖慢慢游移到自己腹部,腰部,最后刀尖垂直对准了左胸,就贴在皮肤上。
她从他们的眼神中明白,来自自己人的威胁已经基本解除了。她的枪口不再对着木梨子,而是对准了同样手足无措的兰任心:
“你的车借我用用。”
见兰任心还没回过味来,还在发愣,安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门心,声音也完全变得凛冽和不耐烦起来:
“够了吧,思考这么长时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下不了手。你这个人,跟我可是毫无关系,我不会杀你,但枪随便打在你身上的哪个地方,你也不会好受的吧?”
面对着枪口,兰任心立即反应过来,在包里乱翻一阵后,抓出了车钥匙,就要向简遇安扔来,却被安制止:
“停。”
兰任心迷惑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她哆嗦着声音问:
“不是你要的钥匙么……”
安的眼睛瞄着木梨子那边,道:
“你去把钥匙。交给夏绵。”
夏绵顿时一怔:“安……”
“交给你你就拿,不要多说话。”
兰任心立即噤声,绕开简遇安,把钥匙交给了夏绵,然后干脆就呆在了木梨子那一边。把身子缩在木梨子后面,不敢再冒头。
“很好。”
安嘴上这么说,却把枪口对准了兰任心,兰任心被吓得直往后躲,直到被简遇安一声凌厉的“别动!”惊得不敢再动弹。
夏绵抓着钥匙,推了下眼镜。沉声问:
“安,你要我做什么?”
安嘴角的笑容相当平和温婉:
“夏绵,去把停在别墅门口的夏琪的车发动起来。你和龙炽把修抬进后座,抬和放的时候要小心,夏绵你知道轻重。一定要让他保持平躺状态,江瓷,你去找床被子来。盖在修的身上,边角掖紧。”
木梨子突然说:“安。我可以问你一下你要做什么呢?”
安回答:“送他下山,去医院。”
“你开玩笑。”
“我没有。”
“你在拿你的命和他的命开玩笑。现在雨下成这个样子,随时有可能泥石流或滑坡,走山路,还是盘山的下山路,你这是在玩命。”
“我学过驾驶,我比你明白。”
木梨子有些忍受不住安平静的态度,声音略略提高:
“你送他去,万一你们都死了怎么办?”
安惨然地笑了:“如果我不送他去,他不超过一个小时必死无疑。我不想去探究你的那个万一,我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必然的后果是什么。夏绵,去做。”
夏绵一咬牙,跑了出去,龙炽和江瓷对视一眼,又担心地看了简遇安一眼,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安面对着他们,也慢慢向外退去,在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大家都拔腿追了出去也急匆匆地想要跟出去,然而却从后面被木梨子一把拽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心里就被硬塞进去了一个东西摊开手去看,那是一片包装完好的小小的剃须刀片。
木梨子蹲下来,贴着的耳朵,轻声但快速地说:
“这个刀片是我从龙炽那里拿的,跟你的蝴蝶刀片差不多,你钉准一点,在安发动车子之前,给我把车的轮胎打爆。”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木梨子,这个在她印象里,一向温文儒雅的姐姐在她眼里瞬间变得陌生起来的眼神完全被木梨子看到眼里,她却毫无改变。她此刻的表情冷冽得就像个鬼魅,阴森地说:
“不懂?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负责把刀片扔出去钉中轮胎就行了。你难道想让安去送死?”
“那大哥他……”
“这是最佳的组合方案,我和简遇安不一样,她喜欢赌,而我只知道,抓在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没必要为谁去卖命。况且,你还记得吧,修其实并不喜欢安的,他只是把安当做其他女人的替身,他保护的不是安,是那个女人。安现在是被他骗了,为他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你觉得值得吗?”
她扳过的肩膀茶色的澄澈的瞳仁里,映出木梨子温柔、并且极具催眠魅力的笑颜:
“你舍得让安白白去送死吗?不想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哦。”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把刀片握在手心里,向外跑去。
木梨子眨眨眼睛,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说不出具体含义的笑容,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在夏绵按照安的指示,把车发动好,把修在后座安放好之前,安一直和大家面对面对峙着,她直挺挺地站雨里,后背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肌肉紧紧绷起,僵硬得吓人。大家站在屋檐下,沉默地看着眼神冷静的安,她已经被淋得全身透湿,眼神却还是不变的坚定。
夏绵笨拙地把车钥匙转动了几下,车子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怒吼,安示意夏绵从车门那里离开,去和大家站在一起,夏绵也照她说的做了,他从她身边路过时,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安手里的刀子,就没离开她胸口超过半寸。
安略略侧过身,绕到了车子的驾驶座一侧,准备去拉开车门。她的视线终于从他们身上转移开了片刻。
木梨子趁机蹲下身对说:
“快!就现在!”的手指间已经夹上了那片刀片,锋刃处闪着淡淡的银光,但她瞄准了一下后,把手臂放了下来,再瞄准,又放了下来,刀片上的寒光微微颤抖着,她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对木梨子近乎乞求地低声喊:
“不行!雨太大了!我看不清!这个我做不来……”
木梨子看着,她的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显出了一种冷冰冰的残酷:
“不是你看不清的问题,你就是想让安去送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时安已经完全钻入车内,她竭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