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
水王 更新:2021-02-24 21:34 字数:4837
傅薇觉得跟这种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再也没问过他;专心按住周舫媛。她没有接触过这类药剂;还不知道后面会变成什么样。
幸好金岳还有点良心;下车时一力扛起周舫媛就往电梯里塞,傅薇想要帮忙都被拦了下来。电梯里只剩他们三个,银色的电梯门慢慢合拢;傅薇看着大楼外缓缓驶走的车;车窗里隐隐约约映出祁叙淡漠的侧脸。
到了房间里,傅薇半是不放心地把周舫媛交给了有处理经验的金岳,局促地立在一旁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金岳嗤笑一声:“有水不?”
傅薇愣了愣,连忙点头,回身去拿水。这种药剂大多都可以用水来稀释,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顺带还替金岳捎了一杯。
金岳斜睇着那杯水,邪气地一笑。这女人刚才还对他视若豺狼虎豹地冷眼相加,这会礼数倒是一点都不少。
这么小家碧玉的女孩子,跟自己驰骋商场的姐姐比起来,真是看不出什么光彩。
傅薇关切着脸上迷迷糊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周舫媛,没读懂金岳眼神的意思。面对着两个半是陌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面色平静,心里却是紧张的。
门铃却在此刻响了起来。她立刻回身去,打开门,正是停完车姗姗来迟的祁叙。依旧是一张清隽却漠然的脸。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算得上冷淡的表情,她居然心里松了一下,下意识地向他一笑。紧绷的脸悄然地舒展开,散落肩头的长发乌黑柔顺,衬得她流转的眼眸愈发漆黑明亮,噙着丝温和的笑意。
这个笑容很短暂。傅薇很快就留着门,自己回身去沙发旁继续徒劳无功地守着周舫媛。祁叙却站在门外,微微发怔。
很长时间以来,自从她搬出家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向他崭露过这么温和的表情。熟悉又陌生,温柔又冷冽。
唔,还是这样的她比较让人喜欢。
平静中难掩心里的一丝丝慌乱,发自本能地依赖他。这样多好。
祁叙走进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周舫媛。平素摆着大小姐架子的周千金此刻痴痴地笑着,做着开枪的手势,拼命拦着要喝水的金岳。金岳手里攥着个玻璃杯,一边小心着手里的水不要洒出去,一边还要挡着她的动作。
周舫媛猛地甩了甩头,两只手依旧和金岳的纠缠在一起,把他的手交叉过来死死地抓在自己手心,笑得恍惚又灿烂:“陪我玩嘛!”
……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金岳的脸已经是苦瓜式的了,他什么阵仗没见过,居然败在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手里。偏偏他还要护着手里那杯不上不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的水,以免落在地板上被周舫媛踩了玻璃片,那可才是一桩血案。
察觉到金岳的进退维谷,傅薇也加入了阵局,从沙发背后伸手去拽周舫媛,握住她的两个胳膊往后拉。奈何周舫媛死死地抓着金岳,被她这么一拉也不肯松手,就抓着金岳一起向后倒去。金岳手里的水立刻洒了半杯。
祁叙的目光落在眼神焦急的傅薇身上,没多犹豫就走了过去。刚走到沙发边,那边扭打成一团的三人突发变故,周舫媛猛地一松手,还没等金岳反应过来,就夺过他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往沙发后一砸:“扔掉!陪我玩!”
沙发离墙壁很近,傅薇就站在沙发和墙壁的中间,眼看着那只杯子在空中洒掉小半杯水,狠狠砸向离她不过半米的墙壁,碎得四分五裂。
她躲过了杯子迎面的攻击,却来不及避过那些分崩离析的玻璃片向四处飞溅的轨迹。一时间水花和玻璃片绽裂四溅,她一手扶着沙发背往下蹲,还没蹲到底,一个身影突然护到了她背后,巨大的阴影像是一把防护伞,把她护在了身下。
玻璃片落地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平息下来,傅薇才平复了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跳,缓缓转过身子。保持这么个别扭的姿势半蹲着,实在不怎么好受。
她扭过身,祁叙蹙着眉的脸近在咫尺,和她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傅薇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只能把他往旁边推一推,自己慢慢地向上伸展。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没事吧?”
祁叙仿若不经意地用食指关节在侧脸上一擦,指背上果然沾了丝血迹。近距离的碎玻璃还是刮伤了他靠近耳际的皮肤。傅薇看见触目惊心的殷红,立刻挪过半个头去查看,他的侧脸上果然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握着他的两个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的玻璃碎屑,引着他往外走。另一边金岳已经制住了周舫媛,把她半抱半扛地脱离了玻璃片密集的地段,缩在墙角摁着不断挣扎踢打着的周舫媛,不耐烦地问:“现在怎么办?”
傅薇指挥着祁叙坐上沙发上没沾水的地方,抬头用眼神示意了下金岳身边的走廊:“过去右边那个是她的房间,麻烦你把她送过去……不要让她碰台灯之类的。”
金岳皱着眉点了点头,周舫媛趁他恍神的时间挣脱了他,蹦跳着走进餐厅,威胁似的看着他:“不要过来!”金岳忍无可忍地追过去一把抄起她往主卧里大步走去,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床上一扔。卧室里的衣帽架上挂着周舫媛的一条丝巾。价格不菲的真丝丝巾此刻变成了绑人的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周舫媛的手绑在了背后。
傅薇在客厅里听着隔着一堵墙传来的穿透力惊人的尖叫,表情十分地揪心。要不是她知道金岳的性取向有问题,恐怕很难相信里面不在发生什么暴行……
祁叙冷淡的声音把她的思绪牵了回来:“所以我不能换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就座么?”
傅薇一惊,低头看着狼藉一片的绿绒沙发,尴尬地点了点头:“可以……我去帮你拿药箱。”
幸好公寓里常用药还是有的。傅薇很快拿来了碘酒和棉签。祁叙已经挪到了餐厅的金属椅子里。餐桌靠窗,明亮的光线衬出他的侧影,金属质感包围着他,看上去锋利又淡漠。除了他正对着她的侧脸上,那道殷红血迹。
傅薇握着瓶子走进阳光里,坐到他对面,从棉签瓶里取出一根沾了碘酒,往他脸上轻轻地抹。祁叙一直木然,没有表情,反倒看起来很配合。
她小心翼翼地轻点着,克制着手上的力道怕弄疼他。祁叙却只是凛着脸,丝毫没有皱眉之类的反应,目光移在别处,根本没有看她。
突然,一直安静的人一把抓住了她举着棉签的手。
祁叙用的力气很大,远远超出了制住她需要用的力气,把她拽得火辣辣地疼。她隔着半张餐桌给他上药,本来身体就在前倾,这样被拽住,更加有些腰背发酸。傅薇立刻蹙起了眉:“怎么了?”
祁叙像是隐忍了很久似的,把她手里的棉签抽出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纸篓,冷冷看着她:“回家,或者不要管我。你选。”
傅薇一下愣住,“干嘛突然这样?”
“不是突然。”祁叙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焦然的目光好像要把她脸上每一丝错愕都熨服帖,“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在我话没有说完的时候逃走。”
他在介意今天上午,她接到周舫媛的电话就走?傅薇的眉心蹙得更深,手腕被握住的地方已经痛得有些发麻。
祁叙读出她神色里的异样,才发现手心里攥着的那一处皮肤发白,周围泛了一圈的红,显然是捏疼了她。他立刻松了力道,却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地握着刚才攥住的地方,手心的温热贴在她发烫的皮肤上,肌肤柔和的触感,无声地熨帖着她的痛感。
没有了被钳制的不适,傅薇才松了口气,手腕上温温凉凉的,居然让她没有多少抽回手的欲望,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祁叙的表情看起来平和了许多:“我收回那天的话。”他下意识地轻轻揉着掌心温软纤细的手腕,淡淡看到她眼底,“如果你现在还是想要成为我的妹妹、下属、陌生人。这些结果,我都不会接受。”
原本以为,只要她还每天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他都可以慢慢等。他对此一向很有耐心。
但是,现在——
“从刚刚那分钟开始,我希望你把我当做你的未来伴侣看待。”祁叙放开了她的手腕,把自己的五指嵌进她的指隙,交握着她的手抵住自己的下颌。她甚至能从自己的手指上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怦然的心跳里,只听得见他淡淡的叙述语调,“我发现对你,我不是那么想等。”
等你转换角色,等你萌生和我在一起的决心,等你慢慢变得和我一样坚定。
但现在,我并不那么想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冒了,考试季跪了两门专业课,明天依然有必修课考试还没复习……这两天文下被莫名其妙的奇怪生物刷了负分,整个人心情都很不好。一个人在外地念书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家T T。
☆、第三十八章 不必怀疑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细细密密一路攀上心脏;在每一根血管深处如细长的麦刺,扎得刺痛又酥/痒。傅薇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的;眼睛都忘了眨。
自然得像是漫长时光的河流,终于流经了此处。他说:“不是‘我的伴侣’这个身份需要你。而是;我需要你。”
祁叙清淡却锋利的眉眼又贴近了一分,像是要把两个人的呼吸融为一体:“我有解释清楚吗?”
傅薇终于从急促的呼吸里清醒;猛地抽回手站起来;无意识地退后几步远离餐桌。几个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木然地假意微笑:“你不觉得……我们,不适合么?”
——叮咚。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门铃沉寂了片刻;再次响起——叮咚。
傅薇笑容僵在嘴角;窘迫地转头瞥了他一眼,踩着细碎的步子去开门。
门外金礼恩穿着简洁大方的白色套装,鲜润的唇色和一丝不苟的妆容透出女强人的干练,短暂的惊愕后向她得体地一笑:“傅小姐?是我接到的信息有误吗,我弟弟说他在这里。”
“没……金岳他在里面。”傅薇轻柔地展露一个礼貌的笑容。
金岳也听到了门铃声,正从主卧里走出来。周舫媛的用药剂量小,药效很快就过去,只是第一次服用,身体有些敏感,刚刚的反应才会那么大。此时在他的看护和制服下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那个样子,也没法谈解除婚约的事情,况且此刻有了金礼恩和周浴森的事情垫了底,他们的谈判也不需要多严肃地进行,不会遭遇多大的阻碍,只要双方都有解除的态度、立场一致就好。
如此看来,金岳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真是无比冤枉,在金礼恩面前耷拉着耳朵,像一只遇到了主人的恶犬:“姐。”
金礼恩看起来没什么脾气,看到他也只是眼睑垂了一垂,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跟我回去吧。”
金岳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十分听话乖顺。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傅薇心想着。
金礼恩却没退出门后直接走,而是淡笑着路过傅薇的身旁,径直走向餐厅的方向。祁叙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客厅里走。
白色皮革的手包被她两手握在腰前,笑得落落大方:“这回多谢你了,祁叙。”
祁叙淡淡抬起眼:“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没关系”“没事”,也不是“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而是……不重要。这人说话用不用的着这么直接?
身姿高挑的男人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因为直接从工作场合出来,身上依旧穿的是工作时的装束,亘古不变的白衬衣遭遇方才的混乱后依旧挺括整洁,脸色看起来有些臭,薄唇轻抿,略有不满。
恁凭脾气再好的雄性生物,在被拒绝之后的心情也不会很好吧?
但金礼恩只是对他比平常更加傲慢一分的态度诧异了片刻,想起他之前对她说过的话,淡然地低头一笑,表情依旧礼貌得体,张弛有度:“不论如何,我很感谢你能及时通知我。”她像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旁边表情泰然自若眸子却反常地沉寂的傅薇,用一种进退自如的期待目光微微仰头看着祁叙,“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祁叙把脸偏向一边。
金礼恩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