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扑火 更新:2021-02-24 21:23 字数:4950
“这个啊……”想起了那次不快的不举经历……“再说吧,我想先把工作干好。”
“好啊好啊!这才是我们杂志需要的干劲啊!”主编跑过来猛拍常卜肩膀查点拍断他肩胛骨,“常常啊,不要紧!男人呢,就要先打天下,要是怕今后讨不到老婆,我女儿嫁你!”
众人寒战……脑海中浮现上次给主编送雨伞被误认是主编家请的保姆的主编千金……
原来六十平米的房子缩水到三十平米,关瑞还真有点不习惯。
虽然他东西不算多,但现在也明显让他感觉到空间的拥挤。不免想到某个堆得跟仓库似的蜗居……
自己绝对不会沦为那种境地的!
眼下首先得想想怎么解决工作问题。
“叫你别吃无证羊肉串,你看,吃出病来了吧!”常卜架着他哥们——就是以前借暗房给他洗照片的那位,跑到医院来。
其实常卜很不愿意再到这家医院,这里有太多把他和蒙古大夫关联起来的东西——诸如输液室之类。
推开那扇白油漆班驳的门,准备好迎接荆棘视线——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医生坐关瑞的位置上。
他今天不当班啊?
常卜想着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关你什么事!
扶朋友坐下,常卜忍不住回忆在这间办公室里的那些乱七八糟来。
还不等他纯情的怀旧电影放完,女医生已经开单子让领药去了。
靠!比关瑞下诊断还快!那不比蒙古大夫还蒙古大夫吗!
常卜终于憋不住问了句:“关、关医生呢?”
那女医生用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常卜然后撇了句话。
“他辞职了。”
于是自此,常卜再也有和关瑞有了交集。
包括他有意无意地去了几次疯雅。
他松了口气,关瑞就这样消失的话,自己的堂皇也会就随之结束。
常卜吹着口哨,随手把一团作废的稿纸往身后一丢。
“恩,我知道了,如果他来你们院了就告诉我一声。”
挂上电话,转过来面对满脸焦急的妻子。
“老关,怎么样?儿子去哪工作了。”头发已花白的妇女,但气质依然不凡。
对妻子摇了摇头,关延庆没说话。
关母呆了呆,接着低泣起来埋怨着:“都是你……我叫你别去……时间久了他自己会想家的……你非要去把他赶跑,还……还动手……”
关延庆从口袋里摸出原本戒了很久的烟点上抽着。
“同……同性恋又怎么样……他是我亲生儿子……非要弄得我们”
一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关父的火又冒了:“亲儿子!就是亲儿子所以不准他胡来!关家的名望不能在他手上断送!”
“你这个老糊涂!”关母泣不成声地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留下关父一个人坐在那里,独自抽着闷烟。
21
常卜撑着脸颊,让整张脸扭曲成一个奇怪的造型。
挺无聊的。
除了工作比过去更忙碌,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频率。
于是他多了许多时间来利用人类发达的大脑进行思考。
问题很多,例如晚上吃什么啦?要不要再买个新相机镜头啦?关瑞去哪里啦……
好……对……是……
他承认自己很贱,贱到下意识地会去想着忽然消失的关瑞的下落。
坏就坏在那顿一起吃的粥!
“慢点,热粥烫心,对食道不好。”
明明是句医生职业病的唠叨,却被自己的脑细胞死死刻印住。
温和平缓的男中音,轻轻地关照……
常卜一头载倒在键盘上,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了……
“一天两次,一次三颗,吃清淡的东西,尽量吃流质。”关瑞飞快地书写着处方给病人。
这是家很小的诊所,是某个居民社区为了方便社区内的老年人等开设的。
关瑞并不能算是全职,因为社区医院并不需要他每天朝九晚五坐诊,星期二和五六日的十点到六点是关瑞上班的时间。
相对的,薪水也很微薄。
但是关瑞却并不轻松,除了坐诊,忙碌的时候还要兼一些护士的活儿。
晚上回到家,总有种想睡到明天不起床的打算。
洗澡后,关瑞坐在床铺上,轻轻揉着自己白净的脚趾。
压力……
也不知道哪里出去的风声,前几天三天两头有人打电话来慰问自己,试探是否需要一些“帮助”。
拜托毛小明把那些打歪主意的甲乙丙丁都关照过了他关某人没兴趣卖肉。
然后关瑞就彻底被所有想与他再续冷藏了。
生活却俨然变得更乏味了……
忽然想起那些和常卜你死我活的日子,忍不住一笑。
笨蛋……竟然敢偷藏自己照片……
现在觉得,竟然很羡慕常卜……
明明曾经过着和自己现在一样辛苦的生活,却自由地不放一切烦恼在心中。
什么时候
当然前提自己不会变成他那样的邋遢样子。
疯雅已经喝得有点腻了。
常卜觉得自己不会再来这里了。
应该让自己对关瑞莫名的关心淡出了。
付了钱,向门口走去。
又一波人走进店来,男男女女搂搂抱抱。
“咦?是你!”
毛小明把酒杯给常卜,点上雪茄:“你好象常来?”
“恩……”
“可惜关瑞不常来。”毛小明好笑地看着这个挺涩的小伙子,讥讽他明显的动机。
常卜一下呆了——有、有那么明显嘛!
“他现在挺辛苦的,和他老头子闹翻了。”毛小明给常卜一支雪茄,常卜示意不会。
“怎么?是想他了吧?你可别说……”凑近常卜,“他的确很棒吧!”
轰隆一下,常卜整个脑袋都热了。
“哈哈哈哈,你别那么害臊,我和关瑞是哥们。”这个人果然很有趣也很嫩,怪不得关瑞那么在意,看起来两人很有发展余地嘛!
“他……他没事吧……上次……”拿关瑞被纠缠当借口。
“有事没事,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毛小明笑得阴险,还是把那支雪茄放在常卜面前,然后起身走进包厢区。
常卜拿起雪茄,发现上面不知何时,被写上了一排文字。
没什么胃口……关瑞放下筷子,对着面前快要冷掉的汤面,在凌晨两点发呆。
社区医院在要结束工作的时候,有路人送来一个突发心脏病的老人,因为医疗设备不够齐全,当时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当班,关瑞当即将他送进了比较大的医院抢救。
没想到医院因为正好接了一批车祸伤员病床紧张人手不够,加之电视台紧跟着采访车祸伤亡情况,乱成一团,竟然没有人手搭理老人。
情急之下,关瑞不得不抬出了父亲的名号……
电话中的父亲并没有对自己多说什么,只是直接关照医院不要落下一个病人。
关瑞知道,这次,自己欠父亲一回。
22
今天,常卜又不知第几次地趴在桌子上发呆,最近他已经快趋向老年痴呆了。
那支雪茄就在旁边,上面的那排字俨然是个地址——他很清楚这是谁的地址。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忽视关瑞了。
从关瑞消失以来,心中的那一小撮惶惶不安,虽然缓慢,却是在成N次方地膨胀。
他甚至强迫症一般地想到,关瑞又象上两次,遇到色情狂或是暴力相向……
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看起来一个比自己大不止两代沟的男人!
“常常,你最近怎么那么消沉啊!哟,这雪茄你的?”
点点头。
“不错嘛!正宗哈瓦那的!你小子~看不出来嘛!不是你买的吧!”
点点头。
“嘿!我就说嘛你啥时候够上这品味~让兄弟尝一口吧?就一口!”
点点头。
等常卜闻到了雪茄的香味才清醒过来夺回雪茄,上面的地址已经被燃掉了一小半。
从银行取了社区医院的薪水,关瑞边回家边计算着开销。
这点薪水基本只够支付房租和电话费用等零星花费,以及买一些日用杂物。关瑞原本的积蓄持续地一点点减少着。
叹了口气——这个动作实在不是自己常有的——关瑞忽然感受到其实很多人一直经历的为生计而奔波的压力。
以前真不该高消费……
也许……该叫小明帮忙找份兼职吧……乘自己还年轻。
去超市买了些因为到了晚上就不得不扔掉而打折的便宜蔬菜,关瑞细瘦的食指和中指勾着塑料袋的提手往回走。
常卜蔫呼呼地在这条他陌生的道路上徘徊。
他控制不住自己,到这条唯一保存在记忆中的雪茄上的路名。
只是因为心里这样自诉着:只要看他一眼!一眼而已!
“啊!我发什么疯啊!常卜!你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回头回头!立刻回头!现在回家睡觉!明天上班工作!”
用力拍达了几下自己的脸,常卜把背包甩上肩膀,大步流星地决定离开这条街道。
真是落井下石屋漏夜雨……
关瑞冷眼看着抖抖梭梭拿着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蒙面人。
“钱……把、把钱……给……”
“把钱给你?”关瑞好心地替他表达。
“少废话!拿出来!”水果刀向前对着关瑞的腹部。
关瑞把手伸进裤兜,摸索着。
“证件留给我。”
“别罗嗦!快、快点!”歹徒不断催促关瑞的动作,并紧张地四下张望。
这条路他还真选对了,路灯一个星期前坏了就没人修过,和居民区也隔着堵又高又长的砖墙,这里行人多的时候也只有白天。
虽然这个歹徒明显第一次开工,可是一个人如果豁得出去走险路,是不在乎见点血的。
看来这个月又得辛苦一点了,银行卡挂失还得有阵日子,手头真的要空了……
关瑞掏出装着一个月薪水和钱包,放在歹徒戴着粗线手套的手上——
不过歹徒却放掉了——接着两颗牙齿带着血,伴随水果刀落地的声音,优美地划着弧线掉到地上。
关瑞从地上拾起钱包,拍了拍放回裤兜。
然后面对打昏歹徒的路人甲:“为什么每次你出现,我都会遇到倒霉的事?”
“我靠!你他妈太没人性了吧!这句话明显说倒了吧!”常卜捂着揍人揍痛的手,跟在关瑞后面。
“哪次不是?”
“明明是每次你遇到倒霉的事,幸好我出现才是吧!我真他妈南郭先生!”
“是东郭。”基础语文都没学好的人竟然在杂志社工作……
“我管他东南西北!”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关瑞停下脚步,回过头凌厉地盯着常卜,前面就要到了,他可不想引条流浪狗回家!
“我想见你。”
23
啪嗒一声,房间明亮起来。
关瑞这才看见常卜的手指关节有点破皮了。于是放下手头东西,先找起家用医药箱。
常卜便开始环顾关瑞的“新居”。
虽然空间比过去小了许多,却依然整理得井井有条,给人种小而温暖的感觉——要自己,估计又是狗窝一只了。
“过来。”关瑞拿出白色的小箱子,坐在仅供双人用餐的小桌边。
消毒后,仔细地处理好伤口,关瑞又走进去放好,出来时端了一杯白开水给常卜。
“找我什么事?”他摘下眼睛,清澈的瞳孔射出的视线抓住常卜不放。
“我……”常卜低下头,然后拿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想见我是什么意思?”关瑞看着常卜因喝水而上下活动的喉结。
一口气喝完一杯水,常卜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刚才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就那么说出口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关瑞!
“我不知道。”放下杯子,常卜的脸异常凝重。
“?”
“你不见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安……”
关瑞静静地听着,并看着常卜还不算怎么成熟的侧脸。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在疯雅遇见毛先生……”
“哦。”毛先生……很好……
常卜以为关瑞生气了,站起来:“那……那……看到了……我走了。”
“等等。”
常卜停下步子。
“吃过晚饭了吗?”
一锅白饭,一个炒素菜,一个蛋汤,一块排骨——这块排骨还是昨天烧了两块剩下的,因为关瑞本来可没准备要多招待一个人。
可是就这一块排骨,两大男人却迟迟都不动筷去夹。
最后关瑞在夹第四筷青菜时说了句:“你吃吧,我不爱吃肉。”
常卜嚼着饭粒,吧噔吧噔地看着关瑞眨了眨眼,然后伸过去筷子。
用力把排骨从中间分开,常卜夹走了一半。
关瑞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常卜的意思。
这个笨蛋……
不该来找关瑞的。
不该进关瑞家门的。
更不该留在关瑞这吃饭的。
常卜看着关瑞放在桌边的“XX社区医院”的工作证上关瑞的照片和工整的正楷姓名发呆。
他现在更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一锅什么样的混水了。
擦干洗完碗的手,关瑞从厨房出来。
关瑞看着常卜依然呆坐在那里,好象忘记上发条的老式机器人玩具。
却没有去跟他说什么,等常卜反映过来,浴室传来了水声。
果然……关瑞和自己的关系就是忽视与被忽视而已,心里不具体的悸动……只是些因为敏感而出现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