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
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17 06:00 字数:4736
又集中到操作性的方面来:弄点地,种桑养蚕乃至收茧、缫丝、织绸?!
当他和陆丽娘在苏里哈、晓云夫妇陪着参观南洋种植场时,他的这一思想更趋成熟了。
苏里哈种植的植物场,正如苏里哈介绍的是先买了地,然后租给人,让他们给他种橡胶甘蔗。他再把橡胶甘蔗卖给别人。沈万三看着橡胶园内那一排排的树,大受启发了:“对呀,我也可以买些田地,让农人耕种,给我种些桑树么!”
在这一点上,陆丽娘的精明又一次表现了出来:“我们可将家中买的地,租给农人耕种,不妨提出个条件,须有三分之一的农田种桑以养蚕。或者,更干脆,以茧代租,强行让农人养蚕!”
“以茧代租?!”沈万三玩味着,立刻拍手叫起好来:“这办法好呀!”
苏里哈也钦佩起陆丽娘来:“沈夫人精明,真是个治家的好手呢!”
次日将启程回国的沈万三,此时也拉着苏里哈的手,动情地说:“苏里哈兄弟,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好在这条海上通道已经打通,我们今后,生意上多加来往,还有我现在在国内开了许多分号,你要些什么,比如江南的陶器、江西的瓷器、浙江的茶叶、西北的中国药材等等,我都可以供货……”
苏里哈紧紧握住沈万三的手:“这些,我都要,越多越好!”
4从南洋回来的沈万三,躲在了周庄小镇,纵横捭阖地做起了天下四海的大生意
两个月后,驶离南洋星岛的沈万三的商船队,已抵达中国的南海。对沈万三来说,船靠中国后,这些船上的货怎么个分法倒成了个问题。早在这些南洋货上船时,沈万三已考虑到这点,所以他把所有的南洋货物都平均分在了十几只船上,毕竟他在全国各地已设了许多分号。作为一个贸易集团所进行的海上贸易,沈万三并非是只在一处做这生意,他习惯于动用整个集团来参与此事。再说,十几船的海外奇珍异宝,在一处委实难以消化。此刻,在那只大船的船舱内,沈万三正和与他同来的一个个家人们说着,这些家人们来时,早已分在了一只只船上。陆丽娘、大姑、海上龙、坐地虎等都坐在一旁看着。
“你那条船,靠岸后,直接驶往应天,船上的南洋物资,给应天的分号集散!哦,给扬州分号那儿也靠个一条船去。那,你这条船去。你们这两处,上岸后的一应打点……”沈万三说到这里,看了看大姑。
大姑看着海上龙:“他们去应天和扬州的这两条船,你和他们一起去,遇到什么事,请应天的朋友们协助!那儿,你也比较熟悉。”
“是!”
沈万三又对着另一个家人说:“你们那两只船,直接开往浙江杭州,找四龙!他会把船上的物资再分到宁波和江西去的。”
大姑看着坐地虎:“坐地虎,这浙江是方国珍的地盘,他的部下中,好多是你过去的九头鸟朋友,这里就请你代跑一趟,好吗?”
坐地虎也爽快地答应了。
“还有你们这几条船,直接从南海进入广东,将货给广东分号的王管事!”
沈万三这话还没说完,大姑就说:“这广东,我来去!我正想去会会那些南方的朋友们。”
沈万三拱手相谢:“大姑,真麻烦你们了!”说着,他招招手,三个家人各手捧一只装着金银财宝的盘子走来。
大姑立刻知道沈万三的意思,不禁有些生气:“万三兄弟,你这是小看人了!”
“这上岸以后,一应打点,还离不开钱!这,万请勿辞!”沈万三这并非是矫情,作为一个商人,他太知道任何一个人都能从这金钱发出的声音里,听懂它所表达的抽象或不抽象的意义。
第一次出海南洋的商船队,在海上就这么化整为零地消失掉了,没消失的沈万三乘一只小船回到了周庄。船抵船埠,沈万三携着陆丽娘的手,走下船来。沈佑、王氏带着三四岁的沈茂和两三岁的沈旺以及一行家人迎接着。
陆丽娘走到岸上,紧紧地抱着沈旺:“旺儿,想死我了!”
另一边,沈万三抱起褚氏所生的沈茂。沈茂稚气地拉着沈万三已蓄得很长的胡须:“爹,你做生意,怎么没看见你运货的船呀!”
“傻孩子,那些船开到这儿来,船上的东西卖给谁呀?”沈万三笑着说。
“卖给我和弟弟呀!”沈茂指着沈旺说。
众人听了,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尽管沈万三在南洋的生意做得极大,可此事在周庄镇上并无外人知晓。沈万三从南洋悄悄地归来,沈家最高兴的要算是沈佑了。这个小地主依靠儿子经商的财力,终于使沈家成了周庄镇上数得上的大地主了。可他对土地似乎有种永无止境的欲望。他知道,买地要钱,儿子经商赚的就是钱。所以他对沈万三的一次次经商,倒是愈来愈关心。儿子这刚回来,沈佑就又和他说起这次买卖的事了。
“这次我带去十二船货,回来时又带回十二船南洋的货,这一进一出,利翻了有百倍。”沈万三对父亲说着,对这个从起始反对他经商,尔后又渐渐关心起他来的父亲,不管是盈是亏,他从不瞒。
此时沈佑听说获利百倍,倒是怔住了。儿子这投的本钱本来就大,这获利又大,这要赚多少钱哪?他看着沈万三:“你现在共有多少财富了?”
“这,详细的,我也说不大清楚。粗算算,总有十几万万两银子吧”沈万三说着掰起手指:“在周庄的田产,你都知道。这店铺么,苏州有五六十家;应天分号,有十多家店铺;扬州分号有五六家店;京城大都,王管家运粮去时,在那里建了分号,同时也盘进了十来家店铺。此外陕甘两广,还有荆襄两湖地区各有分号,店铺共有二十多家,福建、浙江各设了分号。算来算去,就是云贵川,因路途太远还没有分号。此外,还有那些遍布一些山区的山货代购店、代销店、作坊等等……”
沈佑打断他:“你这财富已累资巨万,这么多钱,这辈子你还用得光么?”
“累资巨万,嘿,《史记》里说昔日的陶朱公就是这么个累资巨万,后人注解这‘巨万’说是万万,这陶朱公在春秋时,就已是累资上亿了,我现在这,不过是十数倍于陶朱公而已,这又能算得上什么?”
“陶朱公、陶朱公,你整天就是想着这个人。你知道人家是靠什么赚钱的呀?”
“陶朱公他靠做什么生意,《史记》里没写,不过总是贱买贵卖,从中渔利罢了!经商不赚钱,或不会赚钱,那可是最没出息的商人了。”
沈佑打断地:“赚钱赚钱,你赚得还少呀?我真不知你这个商人的心,还填得满填不满。”
“填不满!老实说,现在每次做生意,赚多赚少,我已不是顶在意了。我现在在意的,是我还在做着生意,现在要是不做生意了,我真的就整天不知道去干些什么了!”对沈万三而言,做生意做到已不在意赚多赚少的份上,那无疑已是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了。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一四
对于这点,沈佑当然不理解。他依然以他的农本思想主宰着自己,并试图以此来主宰儿子:“古人云,以末致富,当以本守之。”
沈万三一笑,和父亲的分歧,他太知道了:“‘以末致富’,这经商是‘末’?不知父亲所说的以本守之,何为本?”
“这当然是田地为本了!你赚了那么些钱,为子孙计,也当广置田地,更何况近来田地价格大跌。”
沈万三心中一动,在南洋时说起的“以茧代租”使他跃跃欲试了:“那,可以啊,我可买一些田,但到时却有劳父亲来代为管理。”
“不就是收收租子么!这没问题!”岂止是没问题,对沈佑来讲,他倒是很乐意代儿子管理着这档子事。
“我要他们农户以茧代租。”沈万三说出了他的想法。
沈佑一时没听明白:“以茧代租?什么以茧代租?”
“这就是说,租种我的田,必须要种一定数量的桑田,养蚕,每年以茧子作为租子交我!”
“你,你又要搞什么新花样?”沈佑预感到沈万三不仅仅只是为了买田,这里面似乎还有目的。
“海外要苏州的丝绸,可丝绸不容易收到,蚕养得太少!”
沈佑至此恍然大悟:“咳,你呀,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你的经商!”
正在这时,一个家人前来呈上一信说:“沈老爷,苏州的王管家着人送了这信来!”
沈万三抽开信笺,看完了信,神情一下子兴奋起来:“京城大都分号的人来信说,元军驻辽东边镇军队因添置冬装,缺布料三万余匹!”
沈佑惊奇起来:“这笔生意你也要做?”
“只要有利可图,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呢?”沈万三点点头说。
沈佑奇怪地:“这你也能做?你的布在哪儿?辽东那儿要布,你也给得了?”
“这,小事一桩!”沈万三不屑地一笑,“我让应天和陕甘的分号设庄收购,直接运往辽东,这不就行了?”
正在这时,又一人匆匆走了来:“沈老爷,我从杭州赶来,四龙让我禀告老爷,两条船都已平安到达了杭州,四龙他正处理着。还有四龙让我禀告老爷,今年浙江茶叶丰收,茶价大跌,是不是要多进一些?”
“进,大量进!”沈万三说着,站了起来:“你赶快再赶回杭州,让四龙大量收进,然而成批调住陕甘和青海西藏。那边,去年运去的茶叶,数量太少。”
来人恭敬地说了声:“是!”接着又匆匆地走了。
那人走了,可沈佑却还在吃惊:“你这,西藏的生意也做?怪不得这回来才几天,一拨拨找你的人不断。你,你现在,简直是……”
沈万三一笑:“躲在这个幽静的江南小镇,做天下的大生意!嘿嘿,这可是句老话了呢!”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一五
第十四章 吴歌桑田 落花流水
1政治、军事对峙下的江南乡村,桑田弥望。已敛有二十多亿两银子巨资的沈万三在桑园中听村姑们唱着吴歌
一晃七八年过去。在这七八年中,元统治者事实上已越来越失去对国家的有效统治。而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这几股政治力量之间的殊死搏杀却是愈演愈烈。善于利用知识分子的朱元璋,大规模地礼聘读书士人。这些年中一些著名的儒生如许瑷、王冕、宋濂等相继投 效,其后刘基、叶琛、章溢更是出山辅佐。其中尤其是刘基,更是当时号称张良、诸葛亮一流的人物。刘基,字伯温,而被人们习惯地称为刘伯温。刘伯温投到朱元璋帐下后,朱元璋询问他如何平天下,刘伯温为其分析天下形势说:“有两敌,陈友谅居西,张士诚居东。友谅包饶、信,跨荆襄,几天下半。而士诚仅有边海地,南不过会稽,北不过淮阳,首鼠窜伏,阴欲背元,阳则附之,此守虏耳,无人为也。友谅劫君而胁其下,下皆乖怨,性剽悍轻死,不难以其国尝人之锋,然实数战民疲。下乖则不欢,民疲则不附。故友谅易取也。夫攫兽先猛,擒贼先强,今日之计莫若先伐友谅。友谅地广大,得友谅,天下之形成矣。”刘伯温此言是要朱元璋先伐陈友谅,此时,“自守虏”的张士诚很可能按兵不动。否则,如果先攻张士诚,那“剽悍轻死”的陈友谅一定会乘虚而入,且局势的关键不在张士诚而在陈友谅。灭了陈友谅,吓破了胆的张士诚根本不会对朱元璋构成任何威胁,而“天下之形成矣”。
刘伯温这段堪与诸葛亮隆中对相媲美的议论,真把个张士诚的一言一行算计得死死的。当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血战,担心着张士诚从他背后捅一刀端他的老巢应天城时,张士诚只是在苏州坐山观虎斗,全然没想到朱元璋一旦打掉了陈友谅,那下来就得轮到他了。张士诚的三个弟弟中,以张士德最有才干,张士信最愚妄无能。大弟张士义早死,二弟张士德被擒而亡。安于享乐的张士诚在张士德死后,重用他这仅存的兄弟张士信。张士诚降元,元朝廷授予太尉之职,张士信也被授予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后更被任为江浙行省丞相。这个张士信,贪污无能,骄奢淫逸,后房养姬妾百余人。他逼迫陈肥商出钱给他在府中造了一个专用于宣淫的密室——豹房,又在所住之处的园池中,让沈万三给他用沉檀木做成采莲之舟。上行下效,于是文臣武将一个个都是在姑苏城内大起宅第,广占良田,修园池,蓄声妓,谁也不肯为国事卖命出力。本来,在张士诚、朱元璋、陈友谅三人中,张士诚占着的是最富庶的江南之地,经济实力最为强大,可在战场的角逐中,却是张士诚部最为颟顸和怯懦,这不能不和张氏兄弟在苏州的腐化奢靡有关。特别是这个后当了丞相的张士信,任用黄敬夫、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