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2-24 21:22      字数:4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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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本王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奴,奴才叫燕卿。”怯怯地将头抬高了一点,目光碰触到那双清如寒潭的眼眸又急忙低下去。
  “雁?哪个雁?”他怔了一怔,为那几分神似的五官。
  “回王爷的话,是燕双飞的燕。”
  燕双飞啊,冷冷地勾起半边嘴角,他自嘲一笑,转眼隐逸在空气之中。“你读过书?”
  “奴才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
  “哦?”挑了挑眉,似乎颇感兴趣。“书香门第?怎么会到这里来当宫人?”难道是犯了事的官宦之家?
  “王爷忘了吗?”燕卿幽幽道,“十年前萧家的事,奴才被因在株连的九族之列,是王爷出言救了奴才。”
  御音偏头,好象是有过那么回事,自己随手救下他?想来不过是随兴所至,又怎会记得那么多。
  “这样啊……”沉吟了片刻,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你可愿待在本王身边?”
  “王爷……”燕卿讷讷抬头,望着上面那俊雅尊贵的面容,不知如何反应。
  “不愿意么?”
  “不!不!奴才愿意。”他回过神来,深深地叩首。
  “很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人了。”说完又自觉好笑,现在宫中上下还有谁不是他的人,自己为什么还要多说了这么一句?
  “奴才谢王爷恩典。”抑下心中的狂喜,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机会才有可能看到他了。
  “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他揉了揉眉心,眼角瞥过那抹在门边浮动的身影。
  只因为他的五官有一丝丝的神似,自己就不顾一切,要把一个不是心腹的人留在身边么?我是怎么了,我是想要手握江山的御音,而不是那个人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那个无用的碧华呵……
  会被他发现么?希望不会。
  只是以御音的能耐,他所能抱的希望也只有那么多了,如果连那都无望的话……眼神穿过布满了天际的透明的星斗,倚立风中的身躯溢出了一点点的恐慌,绝望,还有痛苦……
  郭北怀,手握西陲重兵,也是那个人目前惟一不能掌握的变数了。就算这里风云变幻,朝代更迭,他也永远只会在一旁看着。从不插手是他的原则,而兵权就是他最好的筹码。连先皇亦不得不让他三分,在御音根基还未稳的时候,就更加不会去动他了,反正有人替他守着边疆又不会谋反,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而他冷眼旁观的原因也从来不是为了渔翁得利,至少现在看来还不是。
  然而也是他,只有他,才能成为自己惟一的希望,如果自己能说动他,让他站在自己一边……皇帝握紧了手,垂下的长睫遮住眸中的异芒。
  自己现在被软禁,根本没办法出去,不要说自己去见他,就算拜托一个人也成了奢望。所以他才会兵行险着,将纸条藏在晚膳里,让高总管——父皇曾经的亲信,那个现在在冷宫扫地的老人带出去。
  很幼稚可笑的方法是不?可是他无计可施了,被一步步逼退到了悬崖,除了跳下去,他只能放手一搏而已……
  “你认为这种雕虫小技瞒得过御音么?”
  风起,白纱漫天,削长秀颀的身影自帘后步出,无声无息,飘逸出尘,轻柔明亮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寝宫。
  “你是谁?”潋一惊,满是戒备地盯着来人一步步走近。
  “陛下不记得我了?”光影缓缓移动,烛火照在来人身上,映出一张清俊苍白的容颜。
  “是你?”潋先是愕然,继而又拾起之前的戒备。“你是御音的那个心腹。”他见过他的,御音曾在朝中引荐过他。
  “心腹吗?”他喃喃低语,明明是在笑,却有莫名的悲伤,潋的心不觉一动。“我已经离开他了。”
  什么?潋满腹狐疑。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默契无间,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得到,况且眼前这个人,叫雁持吧,那绝世的才华连他这种不问朝政的人都为之心动了,御音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走?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潋冷笑。
  “皇上不妨相信我,”苍白的面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让潋恍恍惚惚,仿佛突然看见了寒冬的雪梅。
  “因为,我是来助皇上扳倒御音的。”
  事成之后许卿半壁江山?
  真是大方呢。御音捏着手中的纸条,儒雅的面容浮现一丝嘲弄的笑。皇上啊,你也不小了,怎么会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呢?
  也罢,你想玩,我就让你玩,免得你那脆弱的自尊太早溃散。
  10
  似梦非梦之间,仿佛有人不停地追问着,为什么要如此帮朕……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淡然一笑,凄清无物。目的,他会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因为在乎,所以不忍见他十世受苦引火自焚。
  只不过因为心痛,所以不惜与他作对毁他大计。
  因为,只为那曾经的回眸一笑,曾经的明若浮空,曾经的朝朝与暮暮……前世今生,他早已分不清楚,那一抹游烟轻雾,是慈悲的天人,抑或算尽机关的凡夫……
  春云流水,长记青梅才老,一杯未尽,暮景已成空。
  “将军,帐外有一人求见。”
  “不见。”
  “可是……”
  “什么时候我的话可以当耳边风了?”
  声音愈是平静和蔼,愈是令传话的士兵心惊胆寒。
  西陲名将郭北怀,手握重兵的郭北怀,他的话在这里,向来比皇帝的圣旨还要有作用。
  属下唯唯诺诺地退出去,他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焦躁却无处发泄,不由得撑起额头深深地叹息,眼角飞快地瞥过身后那重重未动的帘幕,终究化作无声。
  视线调回案首卷宗,从中抽出一张字条。目光一掠,唇角微讽,瞬时在手中散作无尘之末。
  天子危难,速救,事成之后许卿一半江山。
  一半江山?皇帝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况且,在那六王爷御音眼皮底下的事,想来他也不会不知道,只怕是装作不知而已。
  心随意动,脚步已不觉朝纱廉处移动,至半途,又停下,踟躇半晌,竟是未有动作,不由自嘲一笑,曾几何时,面对千军万马不曾改色的自己,会在一道薄薄的帘幕之前徘徊再三。
  帘后那名榻上的女子,此时正受着病痛的折磨,辗转喘息,徘徊于生死之间。
  心痛愈甚,为她所受的痛苦,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这一生最心爱的女人。
  救不了她的命,那一半江山对他来说,又有何用处?
  飞纱似雪,帘里帘外,两个世界。
  风起。
  异动。
  不及抬首,来人已缓步而入。脸色略显苍白,却是衣袂飘摇,仙姿秀逸,仿佛九天之上踏鹤而来。
  弹指的讶异过后,脸色已沉下:“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重兵营地!”
  “郭将军,请你派兵勤王。”那人依然笑着,只是清嬴之容多了几分病态的灰白。
  是刚才来通报求见的那个人?“我凭什么发兵勤王,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说得还真直接,连询问都不用了,不过敢单枪匹马地闯入西北大营,这份胆色也不小。他在心底冷冷笑着,面上依旧文风不动,只是愈见阴沉。
  “在下敢这样说,自然是有将军想要的筹码。”来人微微一笑,宛若春风,丝毫不受影响。
  “筹码?”郭北怀冷笑一声,“那个小皇帝能给我什么?高官,厚禄,还是江山?很遗憾,这些全不是我要的,还有,不要跟我说什么百姓,那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这么肯定?”他一迳笑得温和,丝毫未被眼前的气势所逼。
  “我肯定你再不出去,下场一定会和这张椅子一样。”唇角微扬,笑得无比残忍,袖袍一扬,一张上好的紫檀木立刻化做粉末,无声无息,令人惊骇。
  来人勾起一抹淡笑,如清风拂水。“如果我说我能治愈尊夫人的顽疾呢?”
  阴影陡然罩下,几乎将两人的表情都遮住了,指尖紧紧地掐入对方双臂,他双目紧紧定住那张温和的笑脸。
  “你再说一遍!”
  “六王爷,六王爷!”
  燕卿匆忙跑了进来,门也不敲,脚步凌乱,气喘吁吁。
  “听说郭北怀在西北发起勤王的旗帜,已经准备起兵了!”
  “哦?”闻言凝眸,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潋,是我太小看你了么?
  竟然能让那个一向喜欢坐山观虎斗的郭北怀出兵?
  那倒也无妨,他勾起一抹笑,意味深远。
  抬眼,远处山前桃花流水,云卷云舒,好一片江山如画,却未知谁将最终手执这主宰生死的大权?
  游戏,才刚刚开始。
  11
  马啸风嘶,汉旗翻涌,血色般的晚霞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不过半月,郭北怀的勤王军已长驱直下,连破几十个城池,因御音的贤名,所以虽则打着勤王的旗帜,所遇抵抗却是猛烈异常,然而郭北怀毕竟是郭北怀,无一败绩的常胜将军。不仅兵法过人,且善于拉拢人心,行军过处严禁滋扰百姓,与雁持一起,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多年同袍。
  总的说来,百姓并无多大的涉入这场战争,这是一场皇位之争,或者说,是他与御音两个人的事。
  “老实说,这场战争你准备打多久?”出了帐篷,便看见那个望着夕阳缓缓落下,独自吹风的寂寥身影,郭北怀忍不住开问。
  这人一旦沉默起来,便连阅历无数的他也消受不了。
  “我想要……”眼睑闭了闭,又睁开,紧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唇吐出几个字,仿佛无比困难。“御音死。”
  是的,只要他死,那么这场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这么恨他?”始终想不通他对御音如此仇恨的原因,有些讶异。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他终于转身,绽出一抹笑容,仿佛连四溢流转的霞光也为之失神。“但只有这样,才能救他……”叹息浮起在硝烟方散的战场上,又淡淡消逸,无痕。
  杀人是救人?郭北怀挑挑眉,承认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初次见时,他以治好心爱女子的病为条件要求自己出兵勤王,而他,也确实以不可思议的能力治愈了连天下名医亦束手无策的病。行军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只满腹惊世奇才令人叹服,甚至还有着诡秘奇异的法术,足以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医术超凡,可以治好军中所有人的病痛,可以凭他的温暖笑容征服所有的人,却独独任凭自己行销蚀骨,一天天衰落下去。
  雁持,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尊夫人还好吧?”
  “已经好多了,现在能站能走,再过不久也许可以和常人一样了。”
  “那就好……”视线从那张为人夫洋溢着淡淡喜悦的脸扫过,嘴角也染上些许笑意。
  只要旁人过得好,那么他这双以天人之姿沾满血腥的手,就可以承担一切后果了吧。
  不惜以所剩无几的法术来改变战况,甚至扭转局势,只是为了赢那个人。
  于是世间开始悄悄地流传一种说法,六王爷其实是图谋叛乱的大奸臣,才会天象骤变,连老天爷都出手收拾他。
  而这种无知小民的传言,往往又是最致命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全然在自己的计算之中。
  他是不能插手凡尘俗事的上仙,这样的罪孽,只怕是堕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吧。
  苦苦一笑,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声叹息。
  “对了,你就不怕御音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记得皇帝还在深宫吧?”
  “不要紧的,我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一着。”苍白的脸扬起淡淡笑容,全不复郭北怀初见他时的飘逸潇洒,为了这条路,他到底要走出多远?
  已连陷几十座城池,副都告急?狭长凤眸微微眯起,修长的指节轻敲桌案。
  郭北怀一向都最懂得什么叫冷眼旁观,明哲保身的,怎么这会儿动得最勤的反而是他了?哼,是自己太过轻敌了么?
  “来人。”
  门推开,一袭雪白紫缎滚边的华贵男子缓缓而入,缩在角落里的人因而惊动了一下,缩得更往里面去。
  “皇上,有人为了您清君侧,您是不是也该在天下臣民面前有点表示呢?”捏起那怯生生的下巴,和善地询问那个双眸沾满了惊恐的人。
  瞳孔蓦地一缩,变得冰冷犀利。“你不是潋。”头拼命摇着,脸还是那张清秀的脸,神韵却早已差了何止千里。“嗯?”
  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