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吻火 更新:2021-02-24 21:19 字数:4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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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真是倾颓。这是花著雨在今年夏天,通过切身体验,一针见血地总结出的硬道理。世道真是倾颓呵。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正好好地坐在房间里,忽然,就从腰后感受到一股锐利的劲气的威胁。
事实证明,这种无形无影的威胁虽然无往而不利,但它朝着花著雨来了,就是一种分外严重的错误。因为花著雨虽然是第一次身受这种威胁,她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从八年前在洛阳效外,第一次见到没影子的出手之后,花著雨暗地之中,便已经为对付这样的一击,演练过不知多少次数。
她当时见到的那一击,没影子使的是剑。但没影子既然是个组织,不同的没影子,自然会使不同的兵器。所以花著雨在练习之中,几乎将所有兵器,都列入为假想敌。十八般兵器,还包括种种奇门兵刃,从各种方位,以各种招数,神不知鬼不觉叵蛩蝗幌矗谒家丫凰闶鞘裁聪∑娴氖铝恕?
也算是一番功夫没有白费,如今那劲气果然朝她来了。结果花著雨的反应比劲气更快,立刻从劲气的尖锐程度得出结论,那是一柄剑。是剑,就有剑的对付方式。她一反手,在剑尖刺入肌肤的前一刻,双指夹住剑身,停顿了对方攻势,同时,右手顺着剑柄方向暴涨三尺八寸,那正是一柄剑的尺寸,拿到了握剑人的脉门。
没影子虽然看不见,好在还不至于摸不着。花著雨一拿到他的手,便觉得滑溜溜地象是抓到了一条黄膳。但就算没影子是黄膳,花著雨也有本事把自己的手变成带锯齿、倒刺、回钩的铁钳,总之,正是黄膳一类的克星。
黄膳被捏住了脉门,挣扎不得。花著雨便开始细心地,去脱那层滑溜溜的黄膳皮。黄膳皮剥落下来,落在手中,成为雾一样缥缈的一团东西,手一握,那团东西便缩到几乎没有。真是奇异。奇异得不类人间物。但是花著雨那个时候,还来不及为这种东西诧异,因为她见到了黄膳皮脱落之后,渐渐露出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昆仑掌门陆、上、元。
所以陆上元才在昨天,勇敢地接受了盟主的推选。如果他本身就是没影子,他还怕什么没影子?不幸的是,正因为他是没影子,又被推上盟主宝座,看在花著雨眼里,才成了十足十的一个死人。老实说,抛开没影子的身份不管,花著雨在那个时候,是很有些为他悲哀的。在她看来,与其做一个表面风光的没影子,背后,却连命运都毫厘不爽地掌握在幕后人手中,又何如象她一样,做一个天地不管的自由人?
花著雨那天并没有怎么为难陆上元。她发现纵然身为没影子的一员,由于每次行动都是与上面单线联系,陆上元对于这个组织,也是一知半解。既然陆上元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花著雨当机立断,便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准确地说,是通过陆上元,与没影子的幕后首脑作了一笔交易。在这笔交易中,花著雨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要问他几个问题,以解开多年以来心中的一些谜团。而她手上的筹码呢,却实在得多,不止有陆上元的名声、生命,更为重要的,还是那件奇怪的衣服——如意丝衣。这衣服既能隐形,名字倒也取的很切合实际了。据陆上元推测,组织内只有这一件如意丝衣,因为他每次行动后,都还得把丝衣交还回去。因此,这件丝衣对于没影子来说,无异于头等重宝了。如果没有了这件如意丝衣,没影子们从此之后,还能再成为没影子么?
花著雨给出的条件确实很优厚。所以不要多久,组织上便传下话来,接受了这笔交易,让她穿上那件如意丝衣。那如意丝衣却也奇怪,穿在陆上元身上,便能隐形,花著雨一穿,却只是身上多了件薄得看不见的纱衣。虽然如此,如意丝衣仍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不断地告诉花著雨,她应该往何方而去。
花著雨跟着这股力量,来到了鄱阳湖畔。就是在那里,她惊奇地发现,竟连她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她开始隐形了。这说明,她已经到了地头。继续往下走,最后,她便进入了一间破败的古庙,匾上灰蒙蒙写着:无明寺。
无明寺里没有人。但是,她仍然听到了人声。也许更准确地说,那虽然是人发出来的声音,却根本不象人声。象什么呢?玉磬?银铃?流泉?泠风?仿佛经过了无数道过滤程序,那声音纯净得不含半丝人世杂质,清清凉凉的、叮叮咚咚的,从八方天界飘落下来。
“你来了。”那声音说。
“我来了。”花著雨回答。
“听说你只想问几个问题?”
花著雨道:“因此我希望,每一个问题都能得到圆满的、精确的回答。”
那声音很轻快地笑了,道:“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吧。你总不能指望我会回答我是谁、又或者没影子都有哪些、下一步又要做什么这样的问题?”
“其实就这样的问题,你说了也无妨,”花著雨道:“出你口、入我耳,花著雨言出如山,绝不会向外界泄露半分。”
“看来,小丫头真是被好奇心折磨得受不了了,”那人微笑道:“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人拥有太多的秘密,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
“比如你?”
那声音又笑了起来,道:“好厉害的丫头!难怪到现在,也没人敢娶——这就说吧,你要问什么?”
花著雨吸了口气,道:“第一个问题,我想问,四年前未央谜案中,孔青龙确实是你们杀了么?”
“这个问题简直不算问题,”那人微笑道:“那还用得着怀疑么?”
“但你们毕竟只是帮别人杀人的杀手,”花著雨道:“所以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到底是谁要杀孔青龙?”
那人又一笑,道:“杀手通常是帮别人杀人,这句话本来没错。不过在孔青龙这件事上,又有所不同。要杀他的人,其实就是区区在下。”
“为什么?”花著雨问了这一句,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和孔青龙之间的过节,我没有兴趣。我是问,你为什么非得在未央山庄杀了他?”
“花女侠这么厚此薄彼么?”那人奇道:“可是一向,没听说过梅花妆花著雨跟未央山庄有什么交往呀?”
花著雨脸上没来由一红,还好隐了形,那人也看不见,硬着头皮道:“我跟未央山庄的顾少康是同门师兄,这一点,江湖上尽人皆知。”
“原来如此,”那人道:“只是花女侠既然对未央山庄这么关心,我要说出为什么来,不免对你又是一个打击。嘿,我就是要打击未央山庄——你总不至于接下去再问,我跟未央山庄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打击她吧?再说下去,我藏得再隐密,可也要被顺藤摸瓜摸出来了。”
花著雨本来倒是准备这么问的,听他这么一说,只好罢了,换个问题道:“那如今谢天水已经死了,你也已经给予了未央山庄以沉重的打击。我想,你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那怎么成?”那人决然道:“谢天水虽然死了,可是我看他那丫头,可实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谓斩草除根、养虎遗患,我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花著雨道:“可是依我看,正是因为谢孤桐不是省油的灯,阁下再度出手,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成功了。”
“走着瞧吧,”那人道:“既然孔青龙之死是个谜团,难道我不会再来这一招?偏这丫头又过于自信,又要在未央山庄举办武林大会,这不是自己找死么?我就是想放过她,也手痒得忍不住呀!”
“遗憾的是这一次,你不会再成功了。”花著雨道。
那人微觉纳罕,道:“为什么?”
花著雨截然道:“因为有我!以我对付没影子的手段,于那一夜在未央山庄内彻夜防范,这一次,你可怎么也不会再成功了。”
天空中,那人轻轻笑了起来。
花著雨冷然道:“这有什么好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陆上元江湖排名第三,可还不是一招之内,就被我擒了!”
那人笑道:“陆上元失手,我没否认呐。可问题在于,孔青龙之死,与陆上元的刺杀,完全是两个概念。你知道,孔青龙是怎么死的么?”
“难道不是被没影子自一开始就藏在屋内,一杖打杀?”
“错,”那人道:“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孔青龙是死于他自己的成名绝招之下呢?事实上,大家最早的推断是根本没错的,孔青龙确实是自杀。”
花著雨道:“我能不能把你这句话看作是撒谎?如果前不久你还在说,是你要杀孔青龙?”
“事情是有点复杂了,”那人微笑道:“让我这样来解释吧。如意丝衣穿在身上,有什么感觉?”
花著雨道:“我好象有一部分被它控制了。”
那人道:“你只是穿着它,就有了这种感觉。猜想一下,如果我把这种如意丝,种到你体内呢?说穿了,所有的没影子,都被我种了如意丝。我虽然平时不大管他们,但真要控制起来,不过是如臂使指。孔青龙所以既是自杀,又是我杀了他,只因为他也是个没影子。那天夜里,不过是我利用如意丝,控制了他,让他自杀了而已。”
花著雨倒抽了一口凉气:“孔青龙也是没影子?”
“想不到吧?”那人微笑道:“其实在这世上,让你这丫头片子想不到的事情,还多得很呢。都说是人心叵测,我看这话是说对了。要说险,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险得过人心去?英雄大侠们虽然冠冕堂皇,可那背后都藏着些什么,只怕你永远也想象不出来。”
花著雨叫道:“我不信!依四年前孔青龙势力之大,当时已无人能敌,为什么会自甘堕落,去做什么没影子,平白地受你控制?”
那人又笑了,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反过来想想?如果没有没影子这个强大的后盾,帮他一路除去了前进道路上的所有羁绊,他又怎么可能成为西北大豪,进而做上武林盟主?”
“可你还是杀了他。”
“那没有办法,”那人道:“组织作为他们的工具,替他们实现了所有的梦想。在组织需要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只能成为工具,为组织牺牲。”
花著雨默然。
那人等了片刻,道:“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么?”
花著雨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但是接下去要问的这个问题,更要久远了,而且又没有孔青龙的案件那么轰动。只怕这么多年来,你千头万绪,已经不记得了。”
“说说看吧,”那人道:“只要力所能及,我总是知无不言。”
花著雨深吸一口气,道:“八年前在洛阳效外,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次没影子的暗杀。刺杀的是洛阳顾家的二公子,刚刚我们提到过他,也就是我二师哥,如今入赘未央山庄的顾少康。那次刺杀没能成功。我想问一下,到底是谁要杀他?”
“顾少康?”那人沉吟半晌,开了口:“我想起来了。这起刺杀还比较怪异,不仅没能成功,而且,那个要杀他的人,还是……”
花著雨急道:“还是什么?”
“是他父亲,”那人道:“所以我记得。”
“什么!?”花著雨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人又笑了起来,道:“我早说过吧?别看你在大漠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派头,这世道人心的复杂之处,让你想不到的事情,其实还多得很呢。”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花著雨半晌回不过神来,八年前的往事忽地一下子翻上心头,历历如在目前。
那时候的春风,可是真绿呵。可那样美好的季节,她在酒店里初遇顾少康,他就已经心神不定了,洒了满桌子的酒。这么说,他是早就知道,他父亲要杀他?他父亲会雇了没影子来杀他?这么说八年之前,跟顾少康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她是一直在往甜蜜的爱海内坠落着,而与此同时的顾少康,却是泡在苦海里面?最后一夜,那个洛阳近郊的旅店内,顾少康的手,是那么地冰凉,比她渗出冷汗的手,还凉呵,还冰呵。凉得花著雨的手心,到现在还留有那冰冷的感觉。原来那个时候的他,心里就已经装了这样可怕的秘密了。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花著雨疲惫地问。
“这个恐怕就要问顾春荣了,”那人淡淡道:“你要知道,雇主通常并不必向杀手解释他们的杀人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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