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狼身的，而是人身的——光滑白花花的胸膛，就在我面前，只差一点点我的鼻子就要贴上去。
  脸颊倏的滚烫起来，我猛地转身，面向另一边：“在我的包里。”
  我有把他的衣服收拾放好。
  一阵嘶嘶声，齐三一穿好衣服让我转过头来。
  睡了一觉，齐三一的伤势似乎好了一些，脸上稍微有些血色，但通身仍有许多道血痕，脸上至少有七、八道抓痕，受了伤的眼珠亦未曾复原。不过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危险，更可怕。
  “我们出去看看。”　他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路的姿势，似乎右脚有些踉跄，可能脚上也有伤。
  我的喉头一紧，罪恶感涌上心头，都是因为我念了那个咒语……
  只能祈祷没有留下永久的伤患。
  ……
  “你说，没看到他们去了哪里？”　一个凶巴巴的女声说道。
  府邸的大厅，只见冰山美女李璇抓着阿雷的脖子，把他整个提起，离地五寸。
  阿雷战战兢兢地道：“真的没有！我们各自都在忙，没有留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也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一个人。”
  齐三一的三个手下：展文英，李璇和阿里都在。大概是发现起齐三一跟我一起失踪了，来的府邸这里调查。
  展文英蹙着眉头道：“会不会是隆庆郡主……？”
  那天吸血鬼和狼人大战后，隆庆郡主销声匿迹，没有人寻到她的踪影。
  “是她的报复吗？”　阿里喃喃地道。
  “就是隆庆郡主，也没有本事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把老大掳走。除非——”　李璇眼角凶狠地斜瞪着阿雷：“这些人在说谎……”
  阿雷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这件事太古怪了，必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　展文英在大厅里踱步，“我们先在府邸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她吩咐道。
  展文英让阿雷带路去我们去过的地方，另外两人则各自四处看看。
  三人巡了一圈回来，没找到什么。
  “你！”　阿里揪着阿雷的衣领说道：“给我好好的闭上嘴巴，让我知道谁把消息泄露出去，哼哼……”
  “行了，”　展文英按住阿里，“胡捷事先已经吩咐过他。他敢泄露消息的话，就是自家的族长也不会放过。”
  阿雷发誓他一定会保密。
  展文英、李璇和阿里走后，阿雷摸着脖子上的勒痕咕哝道：“真是的，好好说话不成，香港来的了不起！”　咒骂着走进了密室。
  “今天其他人都不在，我可以尊心看这些文字了。”　阿雷自言自语。
  阿雷看着对照表阅读墙壁上的文字：“驭巫者，启魔之户……”
  “他在说什么？”　齐三一不满地蹙着粗眉。
  “我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是说学巫术，要先打开‘魔’之门……哦！”
  齐三一也立刻想到了：“我们现在就是打开了‘魔’之门？”
  “我们遇到的怪兽都是‘魔’？怪不得说魔都是愚蠢的……”　上次阿雷翻译的时候就听说过：魔都是愚蠢的，不及人类聪明……但人类是魔的后代？
  接下来大部分的文字都只是在赞扬巫术的伟大。
  阿雷喃喃自语：“莫非府邸的主人是个巫师或是巫女？呀，这里还有两个咒语！”
  我和齐三一立即眼睛一亮。
  阿雷读出两个咒语，我默默地记在心里。
  读完，阿雷看了看手表，喊了一句：“糟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便离开了府邸。
  剩下我们对着那两个咒语。
  两个咒语，一个叫做‘原’，一个叫做‘传’。
  我们抓破了脑筋，也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古人也太意简言赅，只有一个字，我们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蹲在地上抓头发。“两个咒语，都有可能是回到现实世界的意思，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
  ‘原’可以解作还原，还原到现实世界的意思。‘传’，也以解作传送回去的意思。
  “那就挑一个来念就好了。”　齐三一淡淡地道。
  是啊，我们总要搏一搏。今天晚上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我抬眸瞟了他一眼，说道：“你挑吧！我最近很霉气。”
  “你挑。有灵力的人是你，也许你会有什么特别的直觉感应。”
  我托着双腮，闷闷地道：“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吧，就挑‘原’。‘传’的话，有可能是传送回去现实世界，但也有可能会被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原’感觉比较安全，回到原来的位置。”
  齐三一点头表示赞同。
  我深吸了一口气，念道：“泥——殂——无——心——喆。”
  话语刚毕，脚下轰轰震动，头顶大块大块的瓦砾掉下。
  不过刹那间，整座府邸夷为平地。
  我目定口呆地看着庞大的建筑物，瞬间在我面前瓦解。
  齐三一翻了个白眼，说道：“至少我们证实了一件事——
  你果然很霉气。”
  第41章　东西不可乱吃
  41。　东西不可乱吃
  一平方公里的地下建筑物，化成沙灰瓦砾。
  猛烈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
  “莫非‘原’的意思是……把整座建筑物还原成平地的意思，”　我小声底气不足地道。
  齐三一没好气地道，“赶快试试念另一个咒语。”
  另一个咒语　‘传’念完。
  我们两人杆在原地，警觉地四周张望。
  ……一分钟过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小心地偷看了齐三一一眼，看他面无表情，吞了一口口水，弱弱地说道，“我去别的地方试试。”
  走出府邸的范围，我在几个不同的地方试着念咒，结果不管是‘原’还是‘传’，都没有效果。
  “可能这两个咒语都必须在密室里念才有效果，密室里可能有什么阵法之类的……”　我忧心忡忡地道。
  也许‘传’就是正确的咒语，但因为阵法破坏了没有效果。
  要是如此，阵法已毁，也没有办法复原，我们要怎样回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正，还有两小时就天黑了……”　我蹙着眉，抬头看着白灼灼的太阳，已经开始倾向西面。
  过不了多久，怪兽就会再次在大地上出没。
  我担忧地打量着齐三一，看他的伤势还未复原，眼睛废了一只。那么快，又要重温昨晚的噩梦了吗？
  齐三一忽然突兀地道：”我饿了。”
  “呃？”　为什么会从生死大事跳到这个来？
  “我们劏只‘魔’来吃吃。”　一副嘴馋的模样。
  我白了他一眼：“不好笑。”
  “昨晚我们在那条街遇到那些多眼怪……”　说着，便拔腿向着那边走。
  我跟随在后，大声喊道：“你说真的？你疯了吗？谁知道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肚子饿着，怎么战斗？就是不吃东西，也得有水喝。”　齐三一淡淡地道。
  我想想，的确，我们一路上见过的植物只有那一棵能够隐藏气味的仙人掌，除此之外，只有石头跟沙地。就是小水池也没有见过一个。
  神经一直处于紧绷中，没有注意到我的喉咙已经像火烧一般干涸，肚子也饿得鼓鼓的。
  这样下去，不死在怪兽手上也得饿死喝死。
  街道上，昨晚死在齐三一手上的多眼怪仍在。
  齐三一伸出爪子——
  “等等，”　我抓着他粗壮的手腕，“让我先吃，如果我变成……魔或其他东西，至少你有能力杀了我　。何况本来就是我念的咒语，把我们带到这里。”　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齐三一抬眼，默然凝视着我，不知在审视什么。
  褐色清亮的大眼仿佛要把人攫进去。
  我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拿出银刀切下一小片肉。我对着血淋淋的红肉踌躇了下，然后紧闭着眼睛，快速地把整块肉丢进口里，也不敢咀嚼，直接吞下肚子里。
  “怎么样？”　齐三一问道。
  “挺好吃的。”　我冲口而出，想了想：“有点像牛，刺身的……”
  齐三一做出嫌弃的表情：“像你家的吗？”
  我怒了：“我家的牛扒很好吃得很，是你自己没有解冻，又把它煎成黑炭！”
  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我张牙舞爪的脸：“啊，好像开始发作了。”
  我拍开他的手指：“别玩了，话说，我真的觉得肚子的感觉有点奇怪。”　我按着肚子，吓白了脸，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
  齐三一敛去了笑意，把耳朵附在我的腹部上：“我听听。”
  我的肚子咕噜的叫了声。
  齐三一没好气的看着我。
  我摸摸后脑，呵呵地说：“可能只是饿了。”
  我们等候了半个小时，看我没有问题才正式开始进食。
  因为没有找到水源，只能饮用怪兽的血液补充水分。腥味扑鼻，我捏着鼻子把它灌下去。我以为我会有作呕的感觉，但可能是太口渴了，竟然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齐三一更不用说，完全像是只茹毛饮血的狼，习惯得很。
  太阳开始西斜，我们赶快包起了几片肉，装上一瓶血液，出发去找一个山洞过夜。
  这次我们变聪明了，挑了一个出口窄小的山洞。
  洞穴里，齐三一口里咬着一块肉，说道：“这么说，原来你是个巫婆。”
  我鼓起腮：“不要叫我巫婆！不管是女巫，或是巫女都比较好听。”
  他側躺在地上托着头，一副吃暖喝饱的慵懒状：“还以为魔法、巫师是那个傻子想出来哄小孩的，没想到是真的存在。”
  我意外地看着他：“你之前没有听说过巫师？”
  一直以为这世界上有吸血鬼，有狼人，理所当然的，也应该有巫师。
  “也不能说没有，但都是一些法师、灵媒之类的，只能用一些小法术，比如说祈福、下降头等等，大部分仪式复杂，效果不怎么样。最厉害的降头师也不过让人头晕半天，像电影里把人诅咒至死是不可能的。这些小法术不需要特殊的能力，谁都可以学会。”
  我插口道：“所以你一直以为像哈利波特那样的巫师只是虚构的？”
  齐三一又咬一口肉，耸耸肩道：“你不觉得很荒谬吗？随便念一句乱七八糟的句子，就能让敌人昏迷。听起来就像是编造的。”
  我险些没被呛到。人变身为狼，听起来更荒谬好不好！
  说着说着，我想起阿雷之前翻译的部分，说什么人类是魔的后代……
  当时听着以为是邪教的歪论，但现在我们知道了‘魔’是什么，莫非那些丑陋的怪兽真的是人类的祖先？
  不，不是人类的祖先，而是……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脑海。
  今天阿雷读出的那篇赞扬巫术的文字，通遍用吾、余、予，说‘我们’怎样厉害，‘我们’怎样牛b，这个‘我们’明显是指巫师，而不是所有人类。
  之前阿雷可能是没有发现到这一点，看到吾、余、予等字眼，就以为笔者是指所有人类……
  这麽说，那段文字真正的意义是——
  巫师是魔的后代……
  我的身上，可能流着那些怪物的血液……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顫。
  齐三一嗤笑了一声：“怎么，太阳下山就开始害怕了？你的胆子去哪里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胆小。”
  刚才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注意到太阳已落到水平线之下，天空染成灰暗的蓝。微凉的风刮起黄沙，宣告夜幕将至。
  齐三一搬了一块大石头塞在山洞之口，希望能够减轻怪兽找到我们的机会。
  昨晚那些掩盖身上气味的液体，我们收集了不少，也开始涂在身上。
  准备好一切，我们安静地在黑暗中坐下。
  我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不久后，山洞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群数量不少的怪兽。
  我和齐三一对视一眼，不发一言，以免把怪兽引来。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想是怪兽已经在不远处。除了脚步声，还有些可怕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地域里回声阵阵。
  我屏着气，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腹部蓦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吞下千颗银针般，痛得我想要高声尖叫。
  我连忙用双手捂着嘴巴。
  天啊！会不会是那些肉……
  齐三一俯身看我，带着询问的眼神。
  怪兽的脚步声，似乎远去了一点，我稍微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