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软了？需要我们背着你走吗？”他凑在耳朵说道，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
  “不是的……”　我脸色发白。
  刚才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墙，一道阻隔精神力的保护膜。
  我抬头回望，地下府邸的天花板上，描绘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仔细一看，全都是相同的符号，符号有点像一个8字多开了两个小口子。
  我呆呆地凝视着这些符号，隐约能感到上面蕴含了某些力量，似乎能够阻隔外来的精神力。想起我初时怎样尝试，也‘看’不到叶佩玲的情况，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符号呢？
  齐三一收起了戏谑的表情，认真地问：“没事吧？”
  【精神力有些受损，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怕被吸血鬼偷听到，我在他手掌心里写到。
  我心里有些慌，怕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齐三一却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在我手里写道：【尽量拖延时间。】口里同时说道：“别担心，不行的话，我背你！”
  表面上还在说我险些摔倒的事，其实是在向我保证，如果到了最后我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他会背着我跑。
  我点点头，心神一定。
  地底下的装潢一样是古色古香的，一柱一木皆精致，看来这位郡主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
  “让他们进来吧。”　隔着帘子，一把尖细的女声刺进耳朵。
  大厅很像古装剧里看到的宫廷排场，隆庆郡主坐在首席，客人排坐在两侧，后面一堆太监——呃，不，只是长得比较漂亮白净的男仆。
  隆庆郡主靠坐在长椅上，不时摸摸躺在她大腿上的男宠的脸。
  “你，就是那个来自香港的仆人吗？”　郡主向我兰花一指。
  狼人口中的‘老妖婆’，外表只有十七八岁，毫无疑问是美女，但妆容以现代人的目光看起来有点奇怪。再配上与年龄不搭的气势眼神，倒真有些符合称号。
  我应了声‘是’。
  她上下打量着我，眉头微皱：“怎样来见我，也没个像样的衣服。明明是个长得齐整的孩子。”　为了行动方便，我穿的是便服球鞋。没等我回复，她继续说道：“如今易士风也是一城之主了，回想当年他还只是个乖巧的孩子。那时候我跟他的主人有些交情，见过他好几次，挺招人疼的。你让他有空来见我。”
  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莫非她的年龄真的比易士风要大？
  这……不是好消息。
  我口里应下，易士风会不会理会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后面这三人都是你的奴才？”　她挑眉笑言。
  就连我一个小人物的资料，她也调查得一清二楚。齐三一他们的身份，她不可能不知道，如今拿来笑话，也有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我想着要把她哄高兴了，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我呵呵笑了笑：“对呀，他们听闻过郡主的美貌，得知我要来拜见郡主，都争着要来一睹芳容呢。”　齐三一拍了一下我的后脑。我吃疼轻喊了声，说道：“你看他都害羞了，小男生嘛脸皮比较薄。”
  她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齐三一给了我一个‘你作死’的眼神，我松了松肩膀，指了指我的手掌心，意思是说：刚才不是你让我拖延时间的吗？
  隆庆郡主笑了好一阵子，然后忽地嘎然止住。
  “你，很有趣。把你叫来是对的，即使牺牲一两个仆人也值得。”　说到最后，直视着我的眼睛。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我的心里‘格登’了一声。损失了一个手下，她是否在生气？
  这时候，说什么也是错。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看在你把我逗笑份上，我可以不那么计较。这样吧，你也陪一个人給我，我们就算扯平了。”　隆庆郡主摸了摸黄利木的椅子手柄，嘴角扯出恶意的弧度，“他们三个人里，你选一个吧！”
  如果我进来前，没有给自己念了几篇咒语，让情绪冷静下来，此刻我大概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低着头侧视着齐三一。他的态度从容，甚至是有几分趣味盎然。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抬起头，扯起了灿烂的笑容：“郡主向我要人，我谁都能舍得。郡主您比较中意谁？”
  隆庆郡主说的陪一个人，意思是一命还一命，要处死一个人的意思。但我问她中意谁，那就是把她的话故意误解成送一人給她的意思，是在偷换概念，把话题引导到不那么血腥的方向。
  至于隆庆郡主要不要顺着这个方向走，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如果她不买账，坚持要处决其中一个人，我们就必须在预定的时间之前，先跟她干上一架，计划也就正式泡汤。
  她盯着我好半响，最后轻笑了几声，说道：“你这丫头挺有意思的。那个男的……好像不错？”　她向着齐三一一指。
  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愿意把话接下去，继续听我胡扯。
  我把齐三一扯过来：“郡主的眼光就是好！你看他又黑又壮，”　我用手指戳戳他结实的手臂：　“就知道他是个勤快的。”
  齐三一懒得看我，只是在手臂垂着没动的情况下，微微收缩了一下肌肉，本来已经鼓鼓的二头肌凶猛地膨胀起来！我吓得立马放开了他。
  隆庆郡主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兴趣地看着齐三一：“他长得很像我很久以前一个仆人。他的脸没有长得多漂亮，但身体的线条很好看。他原本是御前护卫，我看着他喜欢，就把他要过来了。他的……功夫很棒，令人回味无穷。”　说到一半时两眼放空，她说的是什么功夫，毫无疑问。
  呵呵，齐老大被人调戏了！
  李璇和展文英的脸顿时有点黑，齐三一倒没什么反应。
  隆庆郡主陡然问了句：“你来说说，他的能力如何？他是状元？进士？还是只是个童生？”
  我差点没呛到。思想好前卫的郡主！
  “……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小声嘀咕。
  “你不知道？你们没有试过吗？我还以为……”　她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流连，“这种事，我很少看错的。”
  很少看错才怪！怎会以为我跟齐三一有什么，太荒谬了！
  “你，走过来让我看看。”　隆庆郡主向齐三一勾勾手指。
  齐三一向前踏上一步：“你确定你想让我走近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隆庆郡主。
  自从进入府邸后，齐三一一直沉默不语，像个旁观者般看着我耍嘴皮。
  但踏出了这一步，他的气场完全变了。
  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向我压过来。
  ——不，不是针对我的。他的目标是隆庆郡主，力量也直指隆庆郡主，我感受到的只是走溜的余波。但单单是余波，已经足够让我喘不过气来。
  隆庆郡主的眼神大变。她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齐三一。仿佛她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衡量着齐三一能带给她的威胁。
  两人的视线对上。
  空气里变得剑拔弩张。
  第28章　深入虎穴2
  28。深入虎穴　2
  隆庆郡主和齐三一视线胶着，空气里全是剑拔弩张的气息。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较量。
  隆庆郡主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一条狗，轻狂如斯！给我一个理由，不现在就立刻毙了你！”
  “我可以给你两个。一，你可以试试，但你有机会陪上自己的生命。”　隆庆郡主轻蔑的嗤笑了声，齐三一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二，与我和合作，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想跟我合作？荒唐！”　她一拍椅子的手柄，厉声道：“任谁都知道，你欠胡捷一个大人情，傻子才会相信你会背叛他！你胆敢拿如此无稽之事来糊弄我！我要剥了你的皮，吸干你的血，煎你的骨！”
  躺着她大腿上的男宠似乎被吓倒了，想要爬起来。她轻抚他的脸，已示安慰。
  齐三一不为所动，淡淡地道：“人情，那算是什么？能吃吗？”
  他的眼神一变，褐色浅眸如两颗冰冷的晶石，空洞、没有一丝温度。
  他继续说道：“既然你调查过我，你应该知道所谓人情，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养大我的义父不也在不久前过身吗？”
  他展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切骨的凉意，爬上心头。
  即使知道他只是在演戏，我也不禁住打了个寒噤。
  隆庆郡主盯视着他好一会：“不愧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那个地方？
  是说齐三一被领养前的生活吗？听着似乎是个糟糕的地方！易士风也说过，齐三一的来历很奇特。
  齐三一继续侃侃而谈：“我来H市，是因为胡捷答应给我一份非常丰厚的报酬。但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赢面不大。昨晚死了新娘，已经有很多狼族吵着要离开。没有旁族帮衬，单凭胡捷的族群，根本无法跟你对抗。我继续帮助他，恐怕只会得不偿失。何况——”
  他的嘴角微弯：“比起胡捷的报酬，你手里有一件我更想要的东西——月光石。”
  隆庆郡主挑起秀眉：“传说中能够增强狼人力量的灵石，的确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我不问你如何打听得到，但你要如何证明你不是诓我的？”　隆庆郡主的口气开始松动。
  “我既然能来到这里，就是早有准备。这些细节我都已经想清楚了。郡主决定跟我合作后，我会把一样东西交到你手上，让你有个保障。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确定你手上真的有月光石，而且那块月光石是真货。”
  隆庆郡主轻捻着男宠的耳垂，似乎在思考。
  “让你看看又何况？”
  第一步成功了！我在心里暗暗打了个V的手势。
  隆庆郡主站立起来，一直躺着她大腿上的男宠也必须坐正。因为他一直面向着郡主，我现在才看到他的脸。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我惊得差点眼珠子也掉下来。
  那不是马尧吗？我妹的未婚夫！
  老天！我妹竟然动了吸血鬼王的男人！
  她应该不知道吧？诗雨虽然很任性，但她不傻。
  我无比庆幸我所有的家人现在都在狼族的基地里。
  隆庆郡主领着我们走过雅致长廊，到她的收藏室。
  打开密封的收藏室，她带着四个手下，还有我们一行四人迈步进去。所有人进去后，再次把厚重的金属大门锁上。
  收藏室内有不少古玩，似博物馆般放置在一个个的玻璃箱里展示。
  “这个观音像，是以我为模范打造的。”　隆庆郡主指着我面前的玻璃箱。“本来是一个六尺高的全身人像。可惜，现在只剩下头部。”　语气间有无尽的惋惜。“那座观音庙倒还保存下来，就是西口的白石庙。”
  我看了眼那个观音头像，确实有几分相像——一样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除此之外，真没看出哪里像。古代的人像画都很抽象，这个观音像也不例外。
  “这个是我府邸门前的狮子像，我特地让他们打造得有几分像魅。你看，它只有一只眼睛！”　隆庆郡主摸着玻璃笑了笑，“我当年的府邸已经不在，但我兴建的四合院、寺庙，还有很多保存下来。现在你所知道的街道，很多都是由我命名。
  你明白吗？这个城市是属于我的，它流着我的血，我的肉，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人能把它从我手上夺走！”
  齐三一沉声说道：“它很快就会再次完全属于你。”
  隆庆郡主满意地弯起嘴角：“这个就是月光石。你来看看。”
  齐三一打开盒子，把半透明的晶石捏在手中。把晶石放在灯光之下，晶石里浮现一道蓝光似波浪漂游，璇转幻变。
  “怎么？可以确认了吧？”　隆庆郡主得意地笑道。
  齐三一点点头：“确实是月光石。”　同时，另一只放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
  是立即行动的手势。
  李璇和展文英立刻分别攻击身旁的吸血鬼，因为吸血鬼没有准备，一招暴毙。
  齐三一更厉害，他双拳一出，他身边的吸血鬼一左一右，拳头穿胸，心脏碎裂，即时毙命。
  不过一刹那，隆庆郡主的手下全部死亡。
  隆庆郡主大怒，脸容扭曲，尖声叫道：“你们找死！”　十只利爪，向着齐三一抓去。
  齐三一向后一跃，后背撞上一个玻璃箱，玻璃碎裂。
  隆庆郡主脸色大变。
  齐三一非常刻意地手臂向后一扫，玻璃箱里面珍贵的观音头部滚落地下，‘摼’的一声分裂成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