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24 20:59 字数:4723
可是,恋绯树静静的站在那里,依旧没动,但也没说任何的话。像一尊木讷的雕像。凤舞凰觉得情形似乎不太对劲,疑惑的绕过他,然後,整个人为之一震,也立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连随後赶来怒火满天的洛阳初也站在他们身後震惊的望著屋内!
恋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无助的望向恋绯树:“将军……”
在她的怀中,是一个浑身火红的女孩,从头到脚全都火红一片,甚至连头发都快要燃烧起来似的。那个女孩双眸紧闭,乖巧的躺在恋蝶的怀里,没有了呼吸!
这是一种凤舞凰只在夜云追那里听说过的毒药,叫做妖莲!那是一种与冰莲并蒂而生的花,冰莲可以救活将死的人,而妖莲,则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死去,而且那个人死後全身一片火红,如同一朵莲花的盛开!但是,一千朵冰莲中也只可能有一朵冰莲会产生与之并蒂双生的妖莲!所以,妖莲是十分罕见的东西,其稀有程度绝对不会压於丹山的惑鸢!而且,所中妖莲之毒,毫无解法可言!碰触即死!!!
凤舞凰只觉得手脚发软,他想起那个下大雨天,以为自己会死的那个快要把自己的神智吞噬的雨天,一个乖巧的少女的脸出现在已经绝望的自己面前……然後微微一笑……一切恍惚得就像梦一样!
“绯羽……”恋绯树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将那火红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唤到,“醒过来啊绯羽,你中毒了你知道吗……你看看你的样子,多奇怪啊……快醒过来啊,你不是说你很能解毒的吗……你不是说世间没有你解不了的吗……快醒过来啊……”
世间没有我解不了的毒……谁也说过同样的话?!凤舞凰迷糊的想,是白玉堂吗?那麽谁又是那个什麽毒都能下的人……是谁?白玉堂他师兄白玉川吗……凤舞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中一团,全被一片永无止境的火红所取代了!这麽奇异的颜色,还是今生第一次所见!
“绯羽,听哥哥的话……快点张开眼睛……”恋绯树还在轻轻的唤著,凤舞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想要安抚他一下,结果自己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哽咽:”绯树……她,已经死了啊……”
“死了?”恋绯树迷茫的抬头,然後凤舞凰见到了他的眼神,那是在失去所有後再度失去唯一的支柱的时候空洞绝望的眼神!强烈的震撼著他的心!再然後,他惊异的张大了眼,看著一滴眼泪从他的左眼滑落,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凤舞凰突然伸出手,接住了那滴眼泪,当冰凉的液体抵达手心再传入神经末梢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恋绯树曾经说起过的一句话:这是我们的王单独为我而定下的!如果我流泪,斩立决!斩立决……在那滴眼泪里,凤舞凰看清楚了门边洛阳初的倒影……
还是那一片茂密的树林,一个女子向著曾经那顶无人的轿子恭敬的说到:“主人,一切按照著智者的安排如同预言一般的实现。”
一片静谧。
轿中的人从洁白的轻纱中伸出手,是一截碧玉般的手臂,手指上是二寸来长的豆蔻,那只手递给旁边的女子一颗黑色如同药丸一样的东西,只见那女子惊喜的跪下不停的磕头:“谢主人,谢主人!”
手腕很快的就缩了回去,莲轿内又恢复了安宁……
斩立决……君无戏言……凤舞凰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疼,那滴眼泪倒映著的洛阳初的眼神是如此的诡异,让他浑身忍不住颤栗!
“绯羽……”恋绯树愣愣的看著手中,那火红的女子逐渐消散,直到,什麽痕迹也不留下。妖莲,会让中毒者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让人灰飞烟灭。恋绯树慌乱的在空中舞动著双手,想要抓住点什麽,可终究,也什麽都没有抓到,他的眼泪的颗大颗的滑落,呆望著一无所有的臂弯,任由泪水砸下来,毁灭他的整个生命。
“不要这样子,绯树……”凤舞凰觉得自己真的是虚伪透底,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从恋绯树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深的伤痛,就像最後的一点希望在自己面前崩塌了,那麽的绝望与虚无……凤舞凰使劲的摇晃著他,想使他清醒一点。
“绯羽……她是我妹妹啊……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啊……”恋绯树眼前一片迷蒙,只感觉到有人在不停的摇晃他,使他什麽也看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最疼爱的妹妹,那个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不在了……那样柔弱的女孩子,只能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从他成为王身边的护卫那一天起,就开始学医只为了治疗自己的哥哥的女孩子,从他当上将军的那一天起,那麽单纯却开始学会了与士大夫周旋的女孩子,从他成为王的人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无所畏惧的与王讨论他的价格来减少他进宫次数的女孩子……这些,都是为了他而改变的!她还曾经愧疚的对他说:“哥哥,对不起,我也只能做得到这麽多……”她那样的神情和哀伤的眼神他一辈子也无法忘却!可是,现在,那个无论发生什麽事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不在了……他的将来要怎麽过……
冷眼看著屋内三个人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洛阳初的眼底还残留著那抹火红最後的样子。他现在的思绪完全从恋绯羽的死亡中摆脱了出来,他只在乎一件事情:恋绯树哭了!那个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遭受多严重的创伤的恋绯树,真的流泪了!那个曾经说过要他哭除非他死的倔强的人背叛了他自己的誓言……而自己,却还对他下令,如果他流泪,斩立决!多麽可笑的世界啊……
一名御用军统帅站到了洛阳初的身边,恭敬的说到:“王,属下已经包围了整个将军府,经过详细的搜索,什麽可疑人物也没找到!”
洛阳初冷笑:“能下妖莲的人,岂是你们找得到的?!”
“属下知罪!”统帅忙跪到了地上。洛阳初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那个女孩子死了啊……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麽滋味,那个总是阻挠他召见恋绯树的人,也总是暗地里恳求他放过她哥哥的人,那个乞求他剥夺她哥哥兵权的人,终於死掉了……自己却开心不起来……只是因为,恋绯树为她流泪了……他突然明白,他和恋绯树之间就因这麽一个女孩子而联系在一起,如今那个女孩子死掉了,那麽,他和恋绯树之间,还有什麽可言?!他突然感到恐慌,如果恋绯树不是他的,那麽他也不会让他成为任何一个人的!
快速的拔出依旧跪到在地上的统帅的长剑,洛阳初的剑尖指向了恋绯树。目光复杂,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何要这样做。
恋绯树看著眼前的剑,然後摇晃著站了起来,无惧的迎上那冰冷的目光。反正,他也已经一无所有了,反正,除了妹妹,他也什麽都没得到过……
凤舞凰忙站到恋绯树前面,冲那个男人大吼:“你疯了!你真的要杀死他吗?!他是你的大将军啊!”
“将军,我们洛齐国有的是人才!让开!”
“不让!”
“真的?”洛阳初眯起了眼睛。
“除非我死!”凤舞凰定定的望著他,这个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对恋绯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只因为流泪了,所以就必须被处死?!这是什麽规矩啊?!
洛阳初残酷的冷笑:“好,我成全你!”毫无预示,他的剑就直接刺了过来,凤舞凰不敢置信的看著剑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後,他被人猛力的推开了──
凤舞凰跌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间想笑,人家一个想杀人,一个想被杀,自己去凑什麽热闹啊?!所以,当他看到光洁的地板上汇聚越来越多的血液的时候,忘了自己该干什麽!血顺著剑一路滑落,那些深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想起刚刚停留在脑际的耀眼的火红色!殷红的血愈汇愈多,凤舞凰的眼眸里渐渐涌上了一丝狂乱,只觉得有什麽东西在自己血液内奔走,想找个地方宣泄而出!
他仰起头,缓缓的微笑。眼前已是血红一片!
被吓傻了的小丫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她发现自己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当她看到凤舞凰抬头时,那血红泛著金色的眼睛和邪气的笑容,让她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张大了嘴,蠕动著嘴唇!
凤舞凰接住了恋绯树滑落下来的身躯,一碰触到鲜血让他的理智悉数撤离,他缓慢的朝望著恋绯树没有一丝表情和动作的洛阳初伸过手去,在接触到他的肌肤的时候,两个人都为之狠狠一震,手腕处那七色的丝线突然爆发出一阵夺目的绚烂的色泽!将两个人的手紧紧吸在一起,然後,凤舞凰感到有什麽东西在进入自己的身体内,深入血液骨髓,然後与之融合……强烈的痛楚让他觉得自己的血管都快要爆裂了,而耳边,却是,洛阳初的叫声,犹如他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撕裂!
凤舞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他只知道,洛阳初身体内的什麽东西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所以,当宛如彩虹的七色消散的时候,两个人对望著,一同跌向那无边的黑暗……
凤舞凰最後看的是,洛阳初看向恋绯树的目光,那麽浓烈的眷恋……原来……如此啊……
而在虞渊一家大红的歌舞坊内,在人来人往夜夜笙歌的阁楼深处,一个美豔无比的女子推开窗户,遥望天际,那里有著淡淡的血红色,犹如晚霞一般美丽,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晚霞,那是王者之气!
面色平静的观望了一会儿,然後,她皱起了眉头。
“痕痕姑娘,发生了什麽事了?”一个小婢女关心的走上前来,这痕痕姑娘虽然才来不久,但是,以其姿色和才华已经成为此歌舞坊的红牌,谁也不敢怠慢!
而被唤的人对这个称呼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说过不是这样子叫我吗?!”她的声音,意外的带著清朗的磁性,中性的声音几乎不辨雌雄。
“对不起。”虽然这位大牌的脾气非常的古怪,但是,丫头还是不敢得罪她。
“.#!”朝痕低咒了一句,他不知道为什麽要非要在这个地方扮什麽舞娘!穿成这样衣不蔽体也就算了,为什麽要在那麽多对著他流口水的男人面前跳舞唱歌吟诗作对?!真是够了!那些男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委琐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真的想吐!!!
再回头看了一眼天边,应该快了吧,昨天晚上又看到了那颗百年不出的北落了,看来,沧冥,将要大乱啊!那正是他所期待的!可是,他这舞娘到底要张到什麽时候?!他真的很想对著那些用猥亵的眼光打量他的男人大吼出自己的真实性别,不知道会有什麽效果呢!
还有那个夜云追,死哪里去了?!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跟个男人跑了的话,他会有什麽反应?!估计是没反应吧,吵架那天,他恐怕是气坏了,自己怎麽会怀疑他呢?甩甩头,切!想他干什麽啊?!还是想想自己目前的情况吧,舞娘都当得快一个月了,他依旧没查出什麽奇怪的线索来!女子,女子!沧冥的女子怎麽会这麽聪明,乃至狡猾呢?!要不是夜观天象,自己恐怕根本就不可能猜出当初给燕歌行和凤舞凰下药的是女子!
也不知道葬月葬花那边怎麽样了?!叹了一口气,继续忍吧,反正也忍不到几天了!
而站在刚刚完工的坛塔上,燕歌行凝视远方的隐隐的红色,突然说到:“乌,那是帝王之气吧?”
“是的!”身後身著斗篷看不到脸的人回答。
“帝王之气啊!他应该快要来了吧,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燕歌行眼神肃然,“那是洛齐国的帝王之气,那麽,洛阳初遇上麻烦了!他不应该带凰儿进宫的,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
“世事难料,谁说得准呢!”
燕歌行看了身後的人一眼,道:“你能说这样的话,真让人诧异。你不是说你能断定一切吗?!能看穿一切吗?!怎麽还会世事难料?”
“那是因为只能看穿一切,却无法改变,这是先知者最大的悲哀!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成为仓冥三大先知者并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泄露天机总是会遭到报应的!”乌不急不徐的说到。
燕歌行点头:“也对!但是,你知道仓冥其他先知者是哪两个人吗?”
“主人!”乌摇头,“您是在为难我!我刚刚才说过,泄露天机会遭到报应的!”
燕歌行的眼神一凛,声音突然一冷:“乌,要知道,你已经遭到报应了!不要只活在过去的自责中!那个人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怪过你!”
“……我知道……谢主人!”黑色的斗篷内因提及那个禁忌的人而轻轻的颤抖著,先知早就看透了一切,却还是会害怕,“只要一想起他在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