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一半儿 更新:2021-02-24 20:57 字数:4773
顾潇要把手放在苏然的额头上,苏然下意识地扭头躲过去了。
顾潇有点尴尬着把手悬在半空,对苏然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然一句话也没说,乖乖的坐在车里,竟也没反驳他的提议。她其实很不愿意去那个地方的,就连骨折了都是尽量不去的,何况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许只是昨晚把风衣给了倪裳,有点被风吹着了吧。
可是顾潇刚才那个要摸她额头的动作,让她想起了许流年。
从小到大,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被许流年摸过多少次,每次感觉到她在发烧,还要喋喋不休的骂她一顿,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啦,什么让你不听我话遭报应啦,总之是哪句让她心烦说哪句。就算苏然生气了,不让许流年碰自己的额头,他也一定会不管苏然的意见,霸道的扳过她的脑袋,一定要切切实实的摸到才算,绝对不会因为她不愿意就把手停在半空。
就凭这一点,苏然就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顾潇。为什么,她也不知道。难道是喜欢许流年的不可一世,喜欢他的霸道吗?
苏然也不喜欢许流年的说一不二,对自己指手画脚,可是没了那个人在身边的唠唠叨叨,她就是觉得不开心,蔫蔫的,一下子就没了热情。
顾潇细心地帮苏然挂号,开药,打点滴,身前身后的忙着,直到安顿好苏然开始点滴了,才坐了下来。
苏然从顾潇的手里接过数好的退烧药和调试的冷热适宜的温开水,忍不住对他说:“顾潇,谢谢你。”
顾潇递水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微蹙着眉,头也不抬,语气冷冷的,“不许这么说。”
这大约是顾潇对苏然说过的最严厉的话了吧,从前顾潇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以“吧”,“好吗”来结尾,想来听见自己的道谢,惹他生气了吧。
苏然也不敢再说话,低着头沉默的打点滴。
顾潇坐在她的对面,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这就是自己非喜欢不可的女孩吗?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因为他们一样傻。
顾潇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瓶中的输液,那么大一瓶,估计没有一两个小时不会结束。
“饿了吗?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苏然其实不是很饿,但是想到顾潇也陪在这里吃不上晚饭,只好点头答应了。
苏然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一个电话都没有。
以前的许流年,每天晚上自己晚回家一小会都会打电话进行狂轰乱炸,直到她出现在家门口为止。
苏然好怀念,那个时候的许流年,可惜现在,他再也不管自己几点回家了。他们,竟渐渐地,像一对路人。
“那我每天晚上给她吃这个药就可以了,是吗?”
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问话的那个女人的声音,苏然感觉无比熟悉。可是一时间竟想不出来是谁。
苏然抻着脖子向门口张望着,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前走过去,是倪裳。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苏然一时着急,顾不得太多,竟自己拔下了点滴管,追着跑了出去。
没错,那个身影,就是倪裳。
苏然不动声色的悄悄跟在后面,见到倪裳转身走进了一个重症患者的病房。
苏然站在病房的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张望。
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苍白着一张脸,一丝血色也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她看见倪裳轻轻地把病床摇起来,调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把病人慢慢的扶起坐好,从保温盒里拿出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吹凉喂到她的嘴里。
病人嘴也有些张不开,总是有咽不下去的粥又流出嘴角,滴答到干净的病服上,床单被子上。倪裳一点也不生气,撕下纸巾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继续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到她的嘴里。像是照顾着一个婴儿般细心耐心,眼中满是关切和疼爱。
这个样子的倪裳,苏然从未看到过。习惯了伪装坚强冷漠的倪裳,心底到底有多脆弱,多柔软,才会如此的温柔对待一个人。
苏然站在病房的外面,心中涌起一丝辛酸,竟渐渐湿红了眼眶。
苏然找到服务台的小护士,问清了倪裳的情况,得知那个老人竟是倪裳的母亲,肺癌住进了医院,好几次差点命不久矣,都是靠倪裳的坚持和照顾才又撑到了今天。
苏然忽然懂得,钱,对于倪裳来说,为何会如此重要。
顾潇怕医院附近的食品不卫生,特意开车去了较远的高档餐厅打包了清淡滋养的红枣燕窝粥。
可是当他急匆匆的赶到点滴室的时候,竟发现苏然消失了。
被拔下的针头还悬在半空一滴滴的淌着,地面湿了一大片,显然苏然已经离开很久了。
顾潇急得立刻给苏然打手机,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居然就响在自己的手边。苏然居然连手机也没拿就消失了。
顾潇的脑袋里当时就显现出几千几百种可能,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
他着急的找到值班护士,却被告知不清楚,没看见。本来好脾气的温文尔雅的顾潇竟然对着护士吵起来,“什么叫没看见,你们怎么做的工作,连病人都看不住。”
小护士被这个气急败坏地人吓到了,惊恐万状的说:“病人自己有腿有脚的,我们怎么看得住啊!会不会是去卫生间了啊?”
顾潇懒得再和她理论,急着向最近的卫生间跑去,站在女卫生间的门口,顾潇又不方便进去,只好在门口大声地喊着:“苏然!苏然在吗?”
顾潇顾不得周围经过的人莫名奇妙的眼神,又坚持着叫了几声,可是依旧没人答应。
顾潇沿着走廊跑着,边跑边呼唤着苏然的名字。
终于在昏暗的灯光下,顾潇看见一个弱弱小小的身影在走廊上慢慢的走着。顾潇急忙飞奔了过去,看清果然是苏然。
“苏然!”顾潇大叫着她的名字,一步上前一把将苏然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苏然莫名其妙的被顾潇搂在怀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苏然想到倪裳的事情,决定为她保密。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我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你知道我回来后发现你消失了有多害怕吗?”
“对不起。”苏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小声的对顾潇道歉。
顾潇深深地望着苏然的眼睛,难过的问:“你非要对我说这种客套话吗?”
“不是的,我……”
“不要对我解释!”顾潇忽然感觉很痛心。
他不想要苏然对自己说谢谢,说对不起,做错了事也不要向自己解释认错。他希望苏然可以大笑着开心的说原来你很在意我,他希望苏然可以在自己着急生气的时候笑着骂自己一顿,哪怕打自己几下也好。那么,顾潇一定会立刻开心起来,宠溺着苏然的调皮和无理取闹。
可是,苏然的心似乎一刻也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哪怕是一分,一秒。
苏然打完点滴,顾潇开车送苏然回家。
到了离许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十字路口,苏然坚持着叫顾潇停车,说自己在这里下就可以了。
自从顾潇开始追求苏然,每一次,苏然都不让顾潇送她到许宅门口,而每一次,顾潇也都配合着苏然只停在十字路口。每次都坐在车里看着苏然的身影慢慢消失掉,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还要给她发短信,询问她是否平安到家,最后以一个晚安结束。
可是这一切,苏然都不知道,她不知道顾潇的每个凝望的背后,藏着多少温柔;她不知道顾潇每夜向她诉说的晚安,包含了多少句我爱你的告白。
苏然解下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离开。
顾潇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忽然一把拽过苏然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没等苏然缓过神来,顾潇的唇便栖上了她的嘴,深深地,狠狠地吻着这个心里一点也没有自己的女人。
那个吻里,一点甜蜜都没有,全是伤痛和心疼。
苏然以为顾潇是绅士的,顾潇是从来不发脾气的,顾潇是温文尔雅的,她从来没想到,顾潇也是一个男人,也有男人的自尊和暴戾。
苏然在顾潇热烈的吻下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吻得越狠,她根本无处遁逃。
想到顾潇对自己的好和自己永远也补偿不了的爱,苏然渐渐地放弃了抵抗,任由顾潇的吻在自己的唇边肆意横行,也不挣扎,也不回应,像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偿还,不喜不悲的忍受着。
顾潇感觉都苏然的毫无反应,立刻松开嘴放掉了怀里的苏然,气恼的握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再挣扎,不再反抗?”
苏然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她简直搞不清楚,顾潇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挣扎,不对吗?”
顾潇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简直气结,她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可是,可是你也没回应我啊!”
苏然忽然有点尴尬,她还从来没有回应过别人的吻,就连对许流年,也没有。想到许流年,她就感到一阵慌张,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苏然紧张的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随便应付着:“我,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顾潇没想到苏然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忽然有点喜出望外,偷偷笑着。
苏然斜着眼睛偷看着顾潇,发现他的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突然恍然大悟,天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她的言外之意难道是,自己不感冒了就会回应他的吻了吗?
Chapter27 恨·不得
苏然的烧是退了,可是嗓音大变,完全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王姨急着给她又是炖雪梨又是熬红糖姜水的,紧张的不得了。
苏然哑着嗓子笑着说:“没事了,王姨,快别忙活了。打过针,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
母亲和许世钧也在一旁嘘寒问暖,只有许流年,熟视无睹般,看着公司的报表和文件。苏然总觉得,许流年好像把对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转移到了报表文件上。
她恨那些报表文件,难道,她在吃它们的醋吗?
夜里。
苏然口渴的厉害,划拉着桌面也没摸到水杯,迷迷糊糊的也不记得水杯放在了哪里,索性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进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潜意识里苏然感觉那人没有恶意,也不确定真的有人进来过,索性也不管是谁,晕晕乎乎的继续睡着。
等苏然又渴的难受想喝水的时候,在桌面上一划拉,果然就摸到了水杯,咕嘟咕嘟的喝几大口,转身又睡过去。
苏然睡得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咳嗽不止,前半夜一直睡不踏实,直到后半夜才恍恍惚惚的睡了一会。
早上。
苏然醒过来时感觉身上的沉重感减少了很多,赖在被窝里又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来昨天半夜的事情,连忙爬起来看着床头桌,上面果然摆着半杯水,证明着昨夜的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苏然下楼坐在餐桌旁,边吃饭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一大家子的人,所有的人都和往常一样,看上去谁都不像会半夜来到自己屋子倒水的人。
苏然偷偷观察着许流年,见他黑着一张脸也不搭理自己,真的好像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可是她心里却暗暗希望着,如果是许流年,该有多好。
“苏然啊!”许世钧的一句话打乱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她转过头假装专心的看着继父的眼睛。
“你身体不舒服,今天特准你请一天假,在家休息吧。”
“没关系的,不难受了。”苏然不想在公司里太多特权,坚持着。
“嗓子都哑成那样了,还说没事。”
许流年看也不看苏然一眼,在旁边接话说:“就是啊,在家休息吧。”
许流年终于搭理自己了,苏然刚要激动,可是许流年说的下一句话差点没把苏然溺死在喜悦的海洋中。
“别把公司的人给传染了。”
等到大家该上班的都走了,剩下苏然在家里,竟感觉到了严重的不适应。以前每天懒在家里的时候感觉还好,可是习惯了上班的忙碌生活,突然闲下来,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了。
母亲和王姨在家照顾着这么一个病号,又是削水果又是做汤的,苏然举得自己又没得什么大病,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
母亲拿来体温计,非让苏然量一下。
“呀!你还发烧呢!三十七度五。”
苏然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奈的笑着说:“哪有啊,三十七度二是标准体温,你会不会太紧张了。”
王姨给苏然递来白开水和昨天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