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你妹找1      更新:2021-02-24 20:44      字数:4793
  虽然一直都无法稳定心绪,但这个问题早在单飞意料之中——在封存档的时候,调查组看得到。
  「我想这很明显,」他无所谓地道,就像一切都理所当然,「就跟你们来的原因一样。我希望找出那个人是谁,越快越好。你认为找出我们组中的内鬼,是超出我职权范围的事情幺?」
  对于他的故意曲解,温跃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想你对我的问题有点误会。超出你职权范围,指的是你调出了你不该接触到的档案,而非你的调查。」
  妈的,他的智商相当高。单飞在心中暗暗地嘟囔,或许今天必须要承担下一个处分了。
  「我有充分的理由让我的上司相信,在我们中间存在一个叛徒,而与墨守成规相比,我的伙计的人身安全和整个警队的心血与努力更重要。或许你并不这幺想,但我不希望看到另一个谭耀。」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温跃平和的话语,基本上可以表明一定的态度。
  单飞知道温跃的潜台词是什幺。OK,惊慌是没必要的,而且单飞也不会为此恼火。
  他的处境他早就知道,现在唯一要确定的是,调查组到底有多深入。
  「也许吧。」没有过多的辩解,他只是懒洋洋地随口附和道:「还有什幺我能帮忙的?!他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腰身,问。
  「我们希望你能够把那几份档案,交给我们负责资料搜集的同事。」温跃说,声音还是那幺温和平静,「它们对这次的查证非常重要。」
  「嗯?」单飞一怔,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几个关键字,「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我手头的资料已经封存……嗯?你是说缺了几份report,我有没有理解错误?」
  战栗的感觉顺着脊柱爬上,单飞紧张地凝视着温跃,屏住了呼吸。
  「确实是这样。」温跃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和错愕,「看起来你并不知情?」
  他语调半缓地说。
  我……操!
  仅仅是千分之一秒的僵硬,随后,单飞靠在了椅背上,将自嘲的冷笑顺着呼吸倾泻出来。
  他什幺都不必再说。
  昨天晚上确实过得很混乱,从抗拒到投入,不是一转念,单飞承认,这是这许多天来沉淀的结果。
  他没有把百分百的精力用在工作中,但是并不等于说,他就会因此而犯下这样的大错。
  回忆十个小时之前,单飞还记得开始很枯燥,但是他的思路还算清晰……直到他接到了那条无名短信。
  该死的,之后主宰他的就不再是理智。
  收起卷宗,入柜落锁,这些都是习惯性的动作,单飞相信自己做了,可是不够用心。但至少,他没有遗失报告。
  如果有缺失,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偷窃。
  在警局中。
  很好。
  最初听到卷宗消失的时候,单飞确实有那幺一瞬间的错愕,但当温跃企图捕捉的时候,那丝错愕外加难以言喻的感觉,却被一种无法捉摸的空白敛了起来。
  这算是一种什幺暗示?
  温跃侧头去看心理专家,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单飞的询问可以到此为止,再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正面的结果。
  温跃这幺做了,而当单飞站起身的时候,他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激烈的火花。
  这令人多少感觉有点意外。
  小道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当单飞步入餐厅的时候,忽然想起他当选员警之星那段日子。在官方宣布之前,这消息就已经在整个警局中散播开来,就如同现在,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人们朝他涌过来,而此刻是散开。
  微微地停滞了一下,单飞笑了一笑,将餐盘放在空荡荡的桌子上,耸耸肩,坐下来。
  他会习惯。
  迟早。
  牛腩饭的味道不会因这样暗地里的关注而变得更好,但至少也没变坏。
  单飞不紧不慢地往口中送,偶尔捕捉到躲避不及的视线,他便戏谑地凝视到对方从鄙夷而羞怒,最终愤然离开。
  「怪人!」
  当一个年轻的警员低声嘀咕着,垂头快步走出去时,单飞将头埋进餐盘中轻声笑了起来。
  「别介意。」
  随着沉稳的声音一起落下的,是搭在肩头上的手。
  单飞抬起头,「我不会因为有人多看我两眼就少吃两口饭,」他笑嘻嘻地道:「你知道。」
  叶利将餐盘放在单飞的旁边,拉过椅子坐下,随后卢锦辉和杨帆也端着餐盘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坐下。
  单飞维持着平静的神情,挑起眉毛,「很好,咱们可以办一个嫌疑人俱乐部。」他用一种轻佻的语调慢悠悠地道。
  「靠,」叶利斜睨着他,「还玩?你知不知道死字怎幺写?」
  单飞将吃完的盘子推开,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拈起一根筷子在修长的指间打转,「在成为员警之星以前,我知道平均每天至少有十个小混混伺机操刀砍死我,你说,我会不会介意有人把我的脑袋当枪靶?」
  他看到叶利隐忍的愤怒和忧虑,但并没有给这个品行端正的员警开口的机会。
  「我不明白的是,」他将两支筷子并在了一起,慢慢地横放在盘子上,「如果一个人被枪指着的时候可以不低头,现在却要出卖自己,这是为什幺?!」
  站起身,单飞没去理会被带翻的杯盘,径自走出餐厅,将错愕,或者惊疑的目光抛在脑后。
  他知道没人会给他答案。
  13
  单飞觉得呼吸困难。
  他意识到自己从前过得太顺利了,而现在,毫无疑问地,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谷。
  天台上的风很大,云彩被吹得四散。单飞背着风,点燃一根烟。
  不会很久,他将被正式停职。就算没有确切的谎据表明他就是那个内鬼,单凭丢失档案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真是够糟糕,现在已经不具备做任何事的资格。想要洗清嫌疑,单飞只能靠自己了。
  他必须找到那个泄漏情报给……谢天麟,或者是谢擎,然后又嫁祸给他的家伙。而这个人,单飞皱了皱眉,就在他的兄弟中。
  该死!
  他不愿意去猜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问题是,他没法骗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是内鬼,那么他们中必定有一个。
  哪一个?
  单飞觉得自己很龌龊,他想到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谢天麟。
  够了,妈的,你不能那么做,想都别想!他对自己说,谢天麟不会、也不该给你这个答案。让你自己来找出那个叛徒,别指望任何人。你甚至连告诉都不要告诉他!
  而与此同时,脑海中另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反驳--算了吧,他肯定已经知道……你现在这种狼狈的处境,不是吗?
  通往楼顶的铁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单飞正忙着把烧到手指的烟头掐灭。
  他不知道是风大的原因,还是自己发了足够长时间的呆,总之,唤醒他的是指间的灼痛。
  「Shit!」他甩了甩手,咒骂道,而大风把另一个人支离破碎的声音吹进了他的耳朵。
  「有什么需要帮忙?」
  单飞猝然回头,「……蔡SIR?」他迟疑了一下,道,同时在心中惊讶地嘲笑自己:在这样强劲的风中,所有人的话语都会变得缥缈虚无而难以辨别,来的可能是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是谢天麟--在非常时期跑到警察局的楼顶?那他恐怕是领悟生命的真谛了--自己是真的傻了,在那瞬间竟然只想到他。
  直到蔡航走到身边,单飞依旧不能够摆脱令自己迷惑的愕然。
  让他看看,这个新发现是什么?
  依赖!
  他不是那么依赖谢天麟的,是不是?
  对一个人的信任感,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培养出来,他们应该需要更多地了解和长久的磨合……才对。
  而且,他们是敌对关系。
  他妈的真该死!
  在迷恋、期待、思念、关怀和依赖之后,还有什么等着他?
  「风这么大,你站在这里……」蔡航的开场白有点无奈。
  「啊,我打算选个好时辰畏罪自杀。」单飞微笑道,满不在乎的笑容渐渐吞没面上残留的阴郁。
  无论发生什么,他单飞不会崩溃。
  最起码不是此刻。
  「不是埋伏在这里伏击调查组?」蔡航翻了翻眼皮,不赞同地道。
  「还是老板比较了解我。」单飞挑了挑眉,随意地靠在天台边缘低矮的栏杆上,「你不会告发我吧?」
  蔡航对他危险的动作不赞同地蹙眉,但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嗯……」他低头沉思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把气氛从单飞轻佻的玩笑调整到沉重的现实中,「相信调查组,他们有处理这个Case的能力,才会得到这个工作。」最后,他只能这么简要地说。
  「我不会相信他们。」
  蔡航抬起头,看到单飞的侧面剪影,英挺而倔强,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落魄自嘲的微笑,而丝丝锐利的讥诮潜伏其中。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单飞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但是,我相信我自己。」将犀利与轻浮自大的玩笑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单飞的表情让人很难分辨,他是不是如他应该的那般认真,「我唯一不擅长的,就是做替罪羊。」
  蔡航停滞了半秒钟。
  「那就好,」他吐出一口气,拍了拍单飞的肩膀,「有需要尽管开口……呃……除了警员证和配枪。」
  单飞无声地诅咒。
  「好吧,我会的。我唯一不需要的就是警员证和枪!」他一字一顿地说:「非常感谢!」
  「这是规矩,」蔡航无辜地耸肩,「我想你能理解。」他拢了拢衣襟,「现在还是冬天,你记得吗?」
  「我当然能理解!」单飞冲着蔡航走向铁门的背影叫道:「今天晚上你请我吃大餐吗?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一点关怀,来温暖我受伤的心灵。」
  蔡航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单飞两眼,「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受伤』?」接收到单飞抗议的眼神,他笑道:「好吧,你选地方。」
  看着蔡航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单飞面上的无所谓倏然瓦解。他慢慢将五指插进凌乱的发丝中,靠着栏杆坐在地上。
  没枪,没警员证,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
  如果他是那个叛徒,他可能会逃亡;如果他不是,那么,很遗憾,他大概会「畏罪自杀」。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令他闭嘴。
  他必须藏身于一个稳妥的地方,跟一个稳妥的人在一起。
  等蔡航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叶利才从消防通道中走出来。让人撞见他上来并不是好事,尤其这个人是个警司。
  来到通往天台的铁门前时,他踌躇了一下,大约一、两秒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推开了铁门。
  单飞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鞋。
  他跟叶利很熟,而这并不等于说他就能认出他兄弟的每一双鞋。
  但这一次,在他抬头之前,就已经猜到自己面前站的是谁。
  「我真的觉得,今天我应该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他低声嘟哝着,语气中带着不经掩饰的无奈与挫败,「好吧,我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
  叶利蹲下身,将视线放到与单飞同一高度的位置,让自己可以与单飞完全直视着对方。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说,声音平缓而凝重,「你怀疑我吗?」他的声音隐忍克制,与谢天麟那种隐藏起自己真实情绪的感觉不同,他只是强迫自己不要爆发,如此而已。
  单飞因这个问题而蹙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凭着他对叶利的了解,这个顽固的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块子弹都打不透的铅板,他对某些事物的坚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比如忠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改变方向--或许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坚持的东西都是错的呢?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掉头。
  他会的。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单飞反问道,避免了正面回答叶利的问题。
  「或许我在餐厅说的那些不过是烟雾。毕竟……你知道的,我的一些私事。」他含混地带过一些词句,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但尴尬和不安仍然存在。
  「因为那个玻璃搞了你,所以你就为他当内应?」叶利嗤笑道:「狗屎。」他站起身,缓缓地踱了两步,「我不觉得这么做,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第一,跟在警局的发展比起来,谢擎给不了你更好的名气、地位和前途,如果说他真的能给你什么,那只有钱。
  「这就来到了第二条--近来你没有金钱上的麻烦,没有急等用钱的事项;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威胁你?用他儿子的事情?他拍了你裸照吗?我不认为你会介意这个--你的脸皮一向都那么厚,说不定还会自恋地沾沾自喜。」
  他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斜睨着单飞,不赞成地摇头,「相反,谢擎比较起来倒是体面的多,他去不起那个人。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说说看。」
  单飞愤恨地瞪着叶利,他确定他恨这个家伙,非常恨他!
  「哦,看起来我应该去勒索谢擎!」他咬着牙道,最终放弃了辩解自己「不是被搞的那一个」--算了,谢天麟已经够麻烦的了。
  「为什么不?」叶利哼了一声,「告诉他,要么交出内鬼的名字,要么谢天麟的丑闻曝光。我想你不用担心,这对他来讲不是选择题,他根本没得选择--记得吗?谢氏需要华议员的支持。」
  「我还以为你比我高尚一点。」单飞努力抑制住自己身体里泛滥的寒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