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你妹找1 更新:2021-02-24 20:43 字数:4757
不,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完全出乎意料。
手上一沉,矿泉水的瓶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抬起身,转过来,「不是真的吧?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没去忙着奸淫掳掠?」他说:「我还以为那是你唯一热衷的健身运动呢。」
纯白色的休闲衫裤,同样一尘不染的白色休闲鞋,单飞发现谢天麟很适合这个颜色。
「是被我给吓着了吗?」谢天麟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咖啡杯,审视而阴郁的目光落在单飞的脸上,「迫不及待地找一个女人来证明自己是个直的。」他忽略了单飞的反击,顽固地继续上一个话题,「完全不顾品质。」
单飞一手拿着矿泉水瓶,挑眉看着谢天麟,想到埃玛若是听见这样的评价,定会气晕过去……或者先把评价者砸个稀巴烂?从小在国外接收西式教育的姨妈,可不是个贤良淑德的传统中国妇女。
他微笑着猜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谢天麟的对面,「你怎么定义……」把瓶子放在桌上,他两手交握,「吃醋?」
在遇到谢天麟之前,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在遇到谢天麟之后,这句话想也没想地就从舌尖溜了出去,自动自发得让人吃惊。
谢天麟的手一颤,几滴褐色的液体从杯中跳了出来,落在了胸前洁白的布料上,瞬间就扩散成了一块。他放下咖啡杯,懊恼地看着胸前的污渍。
「新的清洗方法?」单飞笑道,谢天麟抬头询问地看向他,「目光浴。」
「你闭嘴!」谢天麟恼火地说。
单飞大笑了起来,等他笑声停歇之后,发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经过那样一次不太友好的会面之后,似乎正常平和的谈话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谢天麟已经很后悔自己那不算打招呼的招呼,正准备离开。
「咖啡渍挺难洗的,尤其你那是纯白的衣服。」单飞说,感觉到这样巧合碰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他甚至怀疑今后会不会有,毕竟,他们两个都应该是在竭力避免见面的。
「我想只能扔了。」谢天麟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一个警察面对面坐着,讨论的是咖啡渍的清洗问题,尤其这个警察是--单飞。不过至少,他们有了一个话题。
可惜的是,两人对洗衣服基本上都属于白痴层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单飞伸手抓起矿泉水瓶。
谢天麟不安地动了动,意识到单飞马上就要告辞,「他们怎么样?我是说……他们。」他匆忙地说。
「阿利他们?哦,挺好。」单飞忽地想起昨晚的谈话以及那种……卑鄙的……不,或许是正义的想法,有点不太自在,「谢谢你。」
真是……十足地别扭,这句「谢谢」在谢天麟听来就像是嘲笑一样。他咬了咬下唇,「那……再见。」他说,推开咖啡杯站起身来。
「等等!」单飞忙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身体恢复到能做运动的状态了吗?」他急切地问。
夺回自己的胳膊并不难,但是谢天麟没有。「不太剧烈的。」他轻声道。
「还头痛吗?」单飞也轻声道。
「偶尔。」天哪,他快受不了了!为什么这该死的警察不能态度明确地,让他认知到他们两个不是恋人、甚至连朋友都不可能是呢?谢天麟在心中狂呼道,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我醒过来!
「你知道……你最好还是到医院,或者什么安静的地方休养一阵子。」单飞咬了咬嘴唇,道:「近期!」
他希望谢天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应该能。
「那不可能,」如他所愿,谢天麟听懂了,「触犯法律对我来讲就像水和空气那样,没奸淫掳掠我可活不下去。」他哼了一声,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白痴!」单飞猛地站起身,「那是毒品!」他把声音压低得近似于耳语,但低沉声线中燃烧着的愤怒并未因此而减少。
他们站得很近,近得脸颊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谢天麟静静地感受着这种相对来讲更轻柔--与单飞在他手臂上的紧握相比较--也更暧昧的接触。
「……那又怎样?」他无所谓地道,冷酷而淡漠,「毒品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单飞不知道自己五指收紧的力度有多大,因为谢天麟并没有跟他抗议,而另一手中矿泉水的瓶子发出的即将迸裂的「喀喀」声,也不幸地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么什么能怎么样?啊?谢天麟,对你来讲,是什么?!钱?用来购买填饱你这杂碎肚子的食物,把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行头,还有充满你那钱包的不是任何一种货币,那是尸油!」
他深呼吸,企图平息自己激怒的心情,但这没用,他还是在狂怒!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毒贩子。
「谁在乎?」谢天麟挑起细致的眉,「只要所有的消费场所都不拒绝,用什么来流通我不介意。」
手指麻胀起来,大概是因为血液无法流通的原因,他轻轻地抽动了一下肩膀,结果换来了更粗暴的拉扯和禁锢,而且显然已经开始拒绝用大脑思考问题的警察,把这动作做得非常之不小心,以至于休息室中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射向了这个装着饮料贩售机,和两个诡异对峙着的男人的角落。
这样的关注让谢天麟非常不舒服--这是不妥当、不安全的,他开始真正的尝试要摆脱单飞。
「滚开!」他急促地说,抬起自由的那只手去推单飞的肩膀。
「没有点更男性化的挣扎吗?」单飞略约扫了一眼,遭遇到几双好奇的眼睛,「你也在乎么?仅仅是一点点关注罢了。」他悄声嗤笑道:「比起帮你发财致富的那些玩意儿,可差远了。」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的四肢确实发达,所以你才总是做蠢事。」谢天麟努力了,但他没法作出一个更优雅的表情。
「飞飞?」一个因惊讶而稍稍尖锐了一点的女声,插进了悄声进行的对抗中。
「哦……」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昵称,抑或者是因为称呼他的人,单飞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了一个极度痛苦的神情。他立时松开手,并且似乎企图把自己的脸藏进身后的墙壁里。
注意到单飞的不安,最初浮动在谢天麟眼中的、被激烈的冲突打散的阴郁又重新凝聚起来。
他退后一步,扭头看了看身侧站着的女士,认出来正是之前跟单飞相当亲昵的那一位。
与此同时,后者正在认真地打量他,并且惊讶于他眼中的……敌意。
「飞飞,看来这瓶矿泉水惹得你很生气了?」女士扬起眉,把目光落在被单飞强力扭曲着的矿泉水瓶上,尽量放轻松声音。「所以你打算让它粉身碎骨。」
「我想它大概是违规停车。」单飞不情愿地嘀咕道,故意忽略这双关问话中的另外一面,把无辜的瓶子放开,交给逼视着他的女人。
谢天麟收敛了自己眼中不该出现的神情,后退一步,在女人再度开口之前抽离了这是非之地。
单飞望着迅速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着,但终究没有开口。
「像这种……交通事故,飞飞,你不能让它发生的太频繁。你得知道,有多少个大厅门口用你人像站岗,虽然那是二维的,但跟立体的你几乎一模一样,不会太难辨认。」
「行了,埃玛。」单飞叹道,在心中奇怪埃玛的理智,怎么就从来都用不到她自己的事情上呢?
但是无法否认,她是正确的。
这太让人沮丧了,他本已经预料到这个周末算是废了,但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郁闷。
6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盲目透了,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谢天麟的头脑中到底充斥着什么。一方面,他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谢天麟的细腻和敏感,但同时也体会得到那种极度的麻木和冷酷。
或许他心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地黑暗,单飞觉得,这个想法此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荒谬。
谢天麟之所以如此地邪恶和难以理喻,那是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原本如此。
这样地黑暗,单飞熟悉,但不能理解。
他习惯的是「勇往直前,打击犯罪」,他是警察之星。
单飞自己都惊讶于公益广告中自己的身影,他的神情坚毅、笑容亲和,他说:「欢迎加入纪律部队!」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警队的楷模,但当时受宠若惊地接受「警察之星」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头衔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他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就像埃玛说的,二维的单飞满街都是,他必须……有个警察之星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或许谢天麟也是这样,他必须是谢天麟,因为所有人都期待他如此。
他斜睨角落里谢天麟常包的桌子。在第一次留意到这块领地的时候,单飞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没想到让谢天麟这混蛋捷足先登。
他们不约而同地喜欢这样一个脱离所有人视线的角落。单飞在揣测着,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跟谢天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会相互吸引……
或许这就是原因?单飞趴伏在桌子上。他觉得自己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他不认为谢天麟会再理会他。
不错,他希望如此……他希望如此……
单飞推开瓶子,站起身,穿上外衣。
再来一瓶的话,他很可能会在酒精测试里拿到一个高分,今晚在循环系统奔流的酒精已经足够保持体温了--事实上体温已经太高了,以至于他有些后悔没有把车停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他需要呼吸一点冷空气。
「你不知道你穿上警服的样子,真是该死的性感。」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微醉的声音甚至带着红酒的香醇。
单飞蓦地张大了眼睛,结果发现坐在一家关了门的店铺的台阶上、单飞本人的巨幅警服海报旁边,仰望着他的谢天麟变得更加清晰--那不是幻觉。
「谢天麟!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你。」酒精烧得绯红的面颊,迷离的眼神,显然糟蹋了不少极品葡萄酒的家伙,也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诱人,他甚至……竟然还把嘴角弯起了一个在单飞看来纯粹用来勾引人的弧度,「我看到了你的车。」
单飞深吸了一口气,但立刻发现自己错了。空气红飘浮的酒香,把他所剩无几的智商直接消减成了负数,「……干什么?」他问。
「……」谢天麟侧过头,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表情沮丧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说,往日清晰尖锐的谈吐变得含糊。
他喝醉了……笨蛋,你还看不出来么?单飞晃了晃头,他走到谢天麟跟前,伸出手,「就你一个人?既然找我,怎么不进酒吧?」
他开始怀疑这家伙在开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也或许是他觉得自己的寿命太长了?
「你白痴!与其那么做,还不如通知新闻媒体来条头版新闻效果来得好。」谢天麟撇了撇嘴,也伸出手,握住单飞的指尖。
正当单飞打算张开嘴,抱怨说这么抓握根本就无法用力拉他的时候,他已经探过头,在单飞的手背上轻啄了一口--从技术角度来评价,他的动作和姿势,都符合一个优雅到了极致的吻手礼的标准,他真的有着非常好的家教!
然而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对象是个男的!
「嘿!」单飞用力地抽回手,「你神经病!」
「有荣幸请你跳个舞吗?」谢天麟顺着单飞抽手的力量站起身,轻轻地说,醉意和缠绵的口齿奇迹般地把暧昧渲染到了顶峰。
清冷的空气中氤氲浮动着甘醇的葡萄暗香,呼吸之间,单飞觉得自己的舌根似乎品尝到了那醉人的酸涩滋味,头脑轻微地眩晕着。「……你喝得太多了……」声音中带着的不确定,使他的拒绝意味听起来有些勉强。
他当然是在拒绝,他既没喝醉又显然不是一个疯子,他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
他与他在一个微醺的冬夜,在街头漫舞的请求。
是的,他可不是一个疯子!
反复地,单飞在心中强调着,而谢天麟显然已经丧失理智。
单飞用蔑视的、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醉鬼--酒醒之后,他会后悔得撞墙。想想下午的谢天麟,他多么冷酷而自制!他能够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不管他的内心深处,渴望和理智搏斗得多么激烈。
哦,不是这样。单飞的脸色蓦地微微苍白--不,他并不是在为那个决绝的转身而不快。他不是!
「你有……」因为酒精的缘故,谢天麟控制起自己的舌头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他说得很慢,拉长的尾音就像一柄小钩子,在勾动着听众的心去凝神关注,「非常好的判断能力。」
他嗤笑着说:「我等得太久了。」接着,是略带抱怨的语气,「跟我跳支舞……只是这个……太恶心了,今晚的舞会……跟我跳支舞。」
他甚至已经抛弃了征询意见的耐心,非常独断地把双手轻搭在单飞的腰上,用一种很亲昵的姿势开始了他的舞步。
「你自己,或者我来动手解决这个问题。」单飞眯起黑亮的眼睛,从搭在自己腰间的修长手指到谢天麟的眼睛,他缓缓地用一种威胁的、反感的目光扫过,最后,他停在那里,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