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凉笑起来：“没事，妈，这会儿没遇到人，明天有了眉目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方红说道：“行，那好，再见。”
  “再见。”麦小凉收了线。
  乔明华看看麦小凉：“你来找人？”
  乔家带着乔家姐弟长大的老阿姨是扬州人，所以乔明华能够听懂麦小凉说的家乡话。麦小凉一早知道他能听懂所以她点点头。
  乔明华又问：“你来踢馆的啊？”
  麦小凉呼口气然后用家乡话慢慢的说道：“我家老头子，就是我爸出事了。”
  乔明华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麦小凉又道：“被北京去的人给带走了，省里的人都推说不知情。”
  老金听不懂麦小凉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麦小凉说方言是不想他懂所以老金没有开口保持沉默。
  乔明华隔了一刻说道：“你想请章怀之帮忙？”
  麦小凉“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上飞机前我才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所以觉得找章怀之不大好，就想请你帮忙。”
  乔明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毕竟他不会说麦小凉的家乡话，他一开口后座的老金便能听懂，所以他说道：“回头我帮你看看。”
  车子里的三人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寂当中。
  老金的心思
  麦小凉心情杂乱，故此不发一言只是埋首大吃。
  老金笑道：“小凉好像很喜欢朝鲜菜。”
  乔明华连忙出声：“只要是食物她都爱吃，不单是针对朝鲜菜，你千万别误会。”
  老金抿一抿唇：“你是小凉的代言人？”
  乔明华连连摇头：“好人难做好人难做啊。”
  麦小凉咽下面条对乔明华说道：“我那事儿你看怎么办？”
  乔明华笑一笑，眼神却有点冷：“等我忙完了再说。”
  麦小凉心中又气又急，是是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碍着她有求于人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硬生生的挨住，尽量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乔明华不愿在老金面前提此事，偏偏麦小凉一刻也忍不住，左边的老金又拿眼看着他，乔明华咳嗽一声：“吃完了先送你找个地方住下，明早我跟你联络。”
  麦小凉点点头：“你手机号码多少？”
  乔明华答道：“还是老号码，没有变。”
  麦小凉把手机摸出来：“我原来的手机丢了，你号码没了，你再给我一下。”
  乔明华忍不住嗤一声：“你还真行啊，几年没见又没号码你还就找来了！”
  从前乔明华和麦小凉说话都互相损惯了，所以言语之间随意得很。可惜麦小凉心情不好这些话塞到她耳朵里堵得慌，她感到有一股邪火从胸口往脑门上窜，偏生她现在有求于乔明华又发作不得。麦小凉深深吸口气放下筷子：“我运气好，这不是碰上您老人家了吗？”
  两人一来一往的，老金也猜出了几分意思。他抿一口酒，继续吃菜。
  乔明华掏出手机翻了翻号码，拨了过去，麦小凉的手机立刻大声的唱道：“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老金笑了，挺有意思。
  麦小凉按断了通话：“好，我记下了，明天联系。”
  老金说道：“你们都吃饱了吗？”
  麦小凉点点头：“服务员，买单。”
  包厢里那个一脸笑眯眯的小服务员说道：“不用了，小姐，已经……”
  老金打断她：“那就谢谢了。小凉，咱们走吧，送你去住下。”
  乔明华看看老金，老金也看看他，末了乔明华轻轻的哼了一下：“走吧，你就住靠我那儿吧，明天找你也方便。”
  三个人上了车。
  到了酒店门口，麦小凉坚持不要他俩送她进去：“你们忙去吧，这点儿小事还用人陪嘛。谢谢你们了。再见！”
  眼瞅着麦小凉拎着行礼进了酒店的玻璃门，乔明华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刚转到大路上乔明华便瞧见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房车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乔明华说道：“车子跟上来了，您是回自己车上去还是我送您回去？”
  老金笑了起来：“不敢麻烦您，您是忙人啊。”
  乔明华也笑了起来：“哪儿的话？这是我的工作。”
  老金捶他肩膀：“咱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了，你还给我玩这个？”
  乔明华摇头：“不敢不敢，公归公私归私，公私要分明。”
  老金说道：“那咱们就不谈公事谈私事吧。”
  乔明华忍不住笑了：“刚才那个的全名叫麦小凉，我姐夫章怀之的前女友。”
  老金想一下说道：“我记得你姐好像是过几天才订婚的，这都叫上姐夫啦？”
  乔明华说道：“女人不都麻烦嘛，好不容易章怀之答应娶她，也领了结婚证了。偏偏她要把形式都走全了，要订婚要办婚礼，要三媒六娉。”
  老金问道：“那麦小凉她结婚了吗？”
  乔明华答道：“即便她没结婚你也不可能娶她呀。”
  老金笑得意味深长：“这么护着她，你也打她的主意！”
  乔明华说道：“这丫头人不错，我倒也不讨厌她。问题是你是因为我认识她的，要是将来有个怎么样的，章怀之找我发疯我不是麻烦嘛。再说，她家出了点事儿，我估计她也没那个心情跟你玩。”
  老金想了想：“她刚才同你说方言就是说得她家里的事儿？”
  乔明华点头：“对。”
  老金又问：“出了什么事儿？”
  乔明华答道：“三言两语的也没说清楚。”
  老金知道乔明华不打算深谈故此说道：“她找你姐夫帮忙不是更好，我看你一直推三阻四的。”
  乔明华说道：“她原本是想去来着，可是上飞机前刚知道他俩要结婚的事儿，所以她说她不能去找了，怕添乱，就找上我了。”
  老金笑笑：“有意思。”
  乔明华笑道：“有什么意思啊？这丫头挺古板的，没有那些花花肠子。要不然今天章怀之娶的就是她了。”
  老金一直笑眯眯的：“章怀之嫌她老实？看不出来啊，我觉得章怀之不像是个爱玩的。”
  乔明华说道：“那时候麦小凉不知道我姐和章怀之的事儿，要说他们俩也没什么，不就是两家都希望他们凑一对儿嘛。章怀之的妈妈嫌弃麦小凉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又嫌弃她本人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静温良，总之很闹了一阵子。章怀之倒是非她不娶的架势，可是麦小凉说齐大非偶，就把他给甩了。”
  老金大笑道：“章怀之还有这么一段啊，我还真没听说。”
  乔明华说道：“这种年少轻狂的事儿谁没事拿出来说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老金问道：“麦小凉家是做生意的？”
  乔明华说道：“你就别打她的主意啦！那些唱歌跳舞拍电影的女孩多着呢，年纪也小，又是专门出来玩的，也会玩儿，赶明儿我给你物色物色。”
  老金笑骂道：“你也太侮辱中国的政府形象了吧，你一个高级公务员干这种拉皮条的事儿？”
  乔明华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谁叫你喜欢这口啊？”
  老金说道：“我要求也高，也不是什么样的都能入我的法眼。我觉得麦小凉就不错。”
  乔明华没有笑，他叹口气说道：“她不会玩，不是那种玩的人。人家属于良家妇女，你就别打她的心思了。”
  老金笑了笑，没接这个茬：“你说她家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乔明华说道：“她的事儿你还真帮不上忙，你就别做英雄救美的梦了吧。”
  老金笑笑：“你倒是说来听听。”
  乔明华说道：“乐意集团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做儿童饮料很出名的食品公司。”
  老金想了会儿：“啊。是。”
  “她爸爸就是乐意的董事长。”乔明华顿一顿，“刚被带到北京来。”
  老金点点头：“我明白了。”
  乔明华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忽然想起前阵子赵易山好像是去江苏了，难道就是他办的这个事儿？
  老金的住所很快就到了，乔明华和老金挥手道别。
  回头的路上，乔明华一边开车一边为麦小凉这个烫手大山芋感到发愁。麦小凉还真是会挑人，挑中了他，怎么办呢？
  起起落落（上）
  六点十分麦小凉准时睁开了眼睛，她的生物钟一向准时。
  可是今天她不用上班，今天她的任务就是等乔明华，所以她睁大了眼睛在床上耗到六点四十然后才起了床。
  因为从不化妆所以也没什么好折腾的，麦小凉的时间显得难以打发。刷牙洗脸擦雪花膏统共才花去了十三分钟，这还是她放慢了速度的结果。
  站在狭小的房间里凑合着打了一趟太极拳，麦小凉摸摸肚皮还是很胀，也许她的胃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紧张。
  然后擦了汗，再然后翻出行礼找衣服穿。
  麦小凉想了想，套上了黑色的低领羊毛衫和黑色的牛仔裤。黑色比较保守不容易出错，就穿这个。
  再然后麦小凉把昨天的衣服洗了拧干了挂在卫生间里，再打开排风扇。
  肚子居然还不饿。
  站到镜子跟前，把头发在脑后梳一个斜发髻，麦小凉觉得自己的面色很苍白，不管怎样先吃早饭吧。吃点东西脸色也许就会好看一点了。
  拿起黑色的羽绒服时，麦小凉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要把衣服洗一遍的冲动。她压制了这个冲动，她反复对自己说，洗完了你穿什么？出门在外干净不起来，别傻了麦小凉！知道吗！
  可是麦小凉仍旧觉得羽绒服上有一股飞机的气味儿，她旅行包里的衣服上也有一股子汽油味儿。
  麦小凉终究没有挨得住，冲到卫生间里反复的洗手，打了三次肥皂，每个指甲缝都洗干净了，直到闻到手上有了一股很清爽的肥皂味了麦小凉这才作罢。
  这是很久之前落下的毛病，每逢情绪不稳的时候会发作一次。麦小凉在镜子跟前跳了一下又跳一下，然后对自己笑一笑，这才套上羽绒服取了单肩包拿了房卡走出房间。
  打开房门的时候，麦小凉看到房门口站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彪形大汉，没得唬了她一跳，可是房门已经被她顺手带上了，麦小凉下意识的往房门上一贴然后瞪着眼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对麦小凉笑了一笑，然后说道：“麦小姐早。”
  麦小凉防备的打量他：“我不认识你。”
  黑衣男子说道：“麦小姐，金先生在咖啡厅等您。”
  这个人有奇怪的口音，看来那个老金真的是外国人了。麦小凉想了想说道：“那就请你带路吧。”
  麦小凉留了个心眼，她跟在黑衣男子的身后走，反正是白天又是公共场合应当没有问题。
  看乔明华对老金的态度，再看老金带的保镖，麦小凉猜测老金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可是他要请她喝咖啡，为什么？
  麦小凉没有弄明白。她只盼着乔明华能够少拿点乔多帮点忙，心思很乱，所以没有费力去想老金为何一大早就来约她喝咖啡。
  酒店旁的咖啡厅里人很少，黑衣男子带着麦小凉来到包厢，包厢外守着两个同样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见了麦小凉都很有礼貌的欠欠身，然后打开门请麦小凉进去。
  麦小凉走进去，老金笑着对她说道：“小凉，早。”
  麦小凉答道：“早。”
  老金指指对面的沙发对麦小凉说道：“坐吧小凉，看看先点些东西吃吧。”
  麦小凉接了餐牌，乱糟糟的看花了眼，扫一眼桌子发现老金的面前只有一杯白水，于是她问道：“您也没有点吧？”
  老金按了点餐铃说道：“你先点。”
  服务生很快进来，麦小凉说道：“A套餐。谢谢。”
  老金说道：“和她一样。谢谢。”
  服务生退出去的空当麦小凉又不能总盯着餐牌，所以她只得说道：“金先生您找我有事？”
  老金笑了：“叫我老金好了。”在老金看来，麦小凉的一举一动都很潇洒有一种坦荡的气度，没有庸俗之气。今天的麦小凉一身黑色衣衫衬得眉目分明，分外的好看。看到麦小凉仍旧裹着羽绒服老金笑道：“穿着羽绒服你不嫌热吗？”
  麦小凉“啊”了一声：“我忘了。我们那里冬天没有集中供暖，所以习惯一直裹着。”麦小凉于是脱了羽绒服放到一边。
  麦小凉的肤色并不是那种雪白的，所以肌肤胜雪这种词不便强加在她身上。但是她的皮肤是一种很滑的蜜色，对了，正是蜜色，老金抿了抿唇，那些习惯把脸上涂上几层的庸脂俗粉哪有这样的蜜色肌肤？
  麦小凉并不知道老金的想法，她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也许一开始她就该推掉这个约会。毕竟她和老金只有一面之缘，是她的脑袋有些迷糊了，正在抱怨服务生便送来了早餐。
  服务生退出去的时候老金开口道：“我对你有好感。”
  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