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24 20:24      字数:4862
  三年前在米兰发生的爆炸事件,正是当时乐希风所处的发表会现场。就如同多年前被过激份子谋杀了的范思哲一样,那位著名设计师也遭受了一场报复性的意外。就在知道消息的第三个小时后,乐希夕早已身处当地的某家医院,彻底抛开了之前就快完结的毕业论文。
  “患者需要输血!”如果事前还曾抱有着“也许并不是亲生兄弟”之类的想法,在看见缓缓流动的赤色时,也已经被完全地否定了。
  “幸好还有个在这里的兄弟。”护士小姐感恩地说道,因为其他人的运气似乎都并不乐观。没日没夜地守候在乐希风的身边,除了定期传输的那一包血液外,只留下病房内苍白的人形陪伴着孤单的乐希夕。
  “真可惜,明明弟弟一直守着他,怎么还不醒呢?”偶尔也会听见如同这般的叹息,但他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人。直到乐希风的身体恢复了自我调理的程度后,根据父亲的请求,他被转移到了新加坡的医院。乐希夕这时才想起他所需要的那张毕业证书,重新回到荷兰咬紧牙关把拖欠了几个月的论文补充完毕,终于在教授的帮助下获取了学位。然后,他放弃国外的就业机会,执着地追随起那个男人。在被当地一家小学聘为教师时,都曾聆听过校长带着摇头说出的那句“大材小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工作的内容、月薪、对象,在当时的乐希夕来说,都不是任何可以引起他注意的事物。他只生活在每日探病的那几个小时里。过去几乎全世界都与他争夺着的那个男人,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头,似乎只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时溢上心头。虽然也难免无法交流的寂寞。
  那一刻,乐希夕也曾为自己的狡猾感到一丝羞耻,可是他明白,这样的生活不可能陪伴他、陪伴乐希风一生。他们终究会因为那份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而分开。
  “不行,电话已经被取消了。”罗增气垒地放下耳边的听筒。乐迂自从上午的谈话过后就一直病怏怏地昏睡在床上,似乎是神经衰弱的毛病,幸好并没有造成肉体上的病痛。
  当罗增端着晚饭走入卧室时,乐迂像是察觉到了缓缓睁开眼,“你又在尝试联络希夕吗?”他慢慢撑起身体,毕竟已是中年,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力,都无法再与年轻人抗衡。
  罗增点了点头,把热茶送到他面前。
  “没有用的……”乐迂轻轻低语着,“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是你不能控制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相对于自己忙碌奔走的态度,乐迂放任自然的方式使罗增极为不满。
  “不!不是这样的!”乐迂迫切地摇着头否认,“小风……难道不就像当初的我们一样?!他是爱着希夕,他是爱着他呀……他连出院都没有通知我们,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去打探希夕的下落,难道这还不明显吗?”尾音伴着哽咽迷散至空气里,罗增慌了手脚地偎到他身旁。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早不再是当年那个清秀少年,他的眼泪,却仍像当时一样,脆弱地令他心疼。
  “好,好,漠漠,你别激动……”他温柔地来回轻抚着乐迂的背部,情不自禁地唤出他的小名。“如果希夕不爱他,自然会拒绝他,我不再瞎操心了。”
  床上的男人泪眼婆娑地侧过头枕在身边人的肩上,低沉地问道:“若有血缘关系的是你我,你会因为这个而放弃吗?”
  沉默了一刻后,罗增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出声,“行了,我明白了。我不会干涉小风与希夕的事了。但是,”乐迂的笑容也因为他突然的转折僵在唇边。“你也得快快给我痊愈,否则难保我不会太无聊去找他们的茬!”
  “嗯,一言为定。”乐迂松开了蹙起的眉毛地说道。
  “不!不!这样才算为定……”许久未有的唇齿相触,虽然让早已一把年纪了的男人有些脸红,但也了解到,这种被爱着的感觉是不可磨灭的。
  儿子们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管,只要幸福就好了,像他这样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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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妮的婚纱已经送来,良好的剪裁把她微凸的小肚掩盖得恰到好处,可是她仍是皱起眉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乐希夕发现她异常地安静,也搁下手中的物品,走到她身后,“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伍珊妮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样真的好吗?”
  气氛恢复到沉默的状态,两人默默地由镜子中打量对方,用眼神询问着彼此。
  “你还想着他吧?”乐希夕从尴尬的空气里挤出一句试探,但答案在心中早就有了数,“你希望他还能回来找你,是吗?你怕结婚后就完全地错过了那个人。”
  伍珊妮因为被看穿心思,有些羞恼地回问:“难道希夕你不是这样吗?!你心中也是有着个无法放弃的人的吧!”
  微愣后的冷静,让乐希夕轻笑出声,“可是,我已经放弃了。”结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一直、一直想着她,对不对?”伍珊妮转过身用手指轻戳他的胸口。
  乐希夕叹了口气,避开她的讨伐,坐回沙发里,“珊妮,你后悔了吧?”
  女人悄悄用手扶着自己的小腹,“越是接近婚期,我心头那股‘犯了错误’的感觉就越是严重。我怕这场婚姻把我们两个同时推入一场无尽的深渊,害怕让你、让我失去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别是婚姻恐惧症就好。”乐希夕半开玩笑地说着,虽然自己也与珊妮的心情一样。
  门铃突然响起,伍珊妮的大哥出现在门外。“该回去了,爸妈说快要结婚的人可不能天天黏在一起。”伍家长兄催促着小妹,在友好的告辞后又剩下乐希夕一个人整理起杂物。
  他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时钟,每日的时光这么流逝,却有着度日如年般的痛苦。
  地上静静躺着圣洁如雪的头纱,乐希夕笑着捡起,珊妮那个冒失鬼,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会忘。
  又是响亮的铃声,乐希夕拿着头纱像门外走去,开门时还不忘调侃猜测是前来取回饰物的珊妮,“我可不要一个粗心的老婆哦。”
  “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太过熟悉的面容,太过清晰的声音。
  乐希夕惊恐地松了手,被拂来的那一阵风吹至走廊外的婚纱,在缓缓飘落到地面上的过程中,寂静地充当着兄弟俩重逢的见证人。过道里只剩下门被关上时的回响,空气里却怎么似乎能嗅到,一种煽情的香味。
  “对待很久没见的‘哥哥’,你可是有些冷淡呢。”乐希风摘下墨镜,有趣地打量着面前早已长成男人的弟弟。
  “啊!请进。”乐希夕双手微微颤抖地捡起地上的纱布,用低头的那一刻整理絮乱的心神。
  即便是以极普通的客套话开头,乐希夕还是很难静下胡思乱想的脑袋。身体不听话的与来人拉开了大段的距离,脸色紧张得好像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
  “怎么了?”拍了拍神思恍惚的他,乐希风不知何事已经出现在身侧。
  “啊!”乐希夕惊跳了起身,慌张地看向他。
  乐希风轻笑,“只是想喝水而已,没必要害怕成这样吧。还是说,马来西亚的水源很昂贵?”
  让人有些困窘的笑话,丝毫没有起到放松心情的作用。乐希夕点了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庆幸这一短暂的安宁。
  “水,溢出来了哟。”站在厨房门口的乐希风终于不再乐观地皱起眉,自己的出现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畏惧呢?
  “对不起,给你。”战战兢兢地递了出手,对方却没有接过,只是深沉地望着自己,乐希夕被这目光逼迫得无力,手腕才一软,杯子就在地上发出一记鸣响。
  乐希风拦住他想弯下的腰,换了个位置把乐希夕压制在了房门旁的空墙上。“你到底在怕什么?”
  心底的酸楚,全部化成了可触及的液体,顺着脸颊一一滑落,“我……我想结婚……所以……”明明并不是自己的愿望,语无伦次的谎言却比真相容易开口得多。
  模糊了一片的视野里,什么都失去了清晰的轮廓,乐希夕耳边像是轻抚过一声叹息。温柔的手指替他抹去湿润,压抑却越发显得痛苦。
  就抱一下,就好了。放任自己沉溺在怀念多年的怀中,由男人的气息所环绕,没有释放的思念,困扰,悲伤,都在这一刻决堤,翻腾在两个人纠结不清的感情里。
  “好,结婚。结婚。”像安抚着撒着娇、淌着泪的孩子,乐希风轻轻把手覆上弟弟的后脑。明明伤感成这样,还怎么能让我相信你是甘心想要踏入婚姻的人生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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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珊妮终于急匆匆地跑来拿回了头纱。虽然对于乐家长兄的出现有一丝惊艳,但是仍是非常热情地提出了邀请。
  “先改日吧,今天我刚下飞机,况且也先想和许久未见的弟弟好好聊聊。”以这般委婉的借口拒绝了准新娘,对方倒也大方识理,转向了希夕说道:“那希夕你整理一下空余的客房吧,要好好招待自己的哥哥哟。”腼腆的女性笑着挥手离开,乐希夕心中却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罪恶感。
  一手擦着湿发,乐希风关上了浴室的门,却看见乐希夕眼神呆滞地望着闪烁的电视屏幕。
  “这个屋子的设计很不错。”他停留在原地,发出的嗓音比任何警报都能使乐希夕正襟危坐。
  早已换好睡衣的乐希夕轻轻“嗯”了一声,未曾抬起眼的他从雪白的沙发上站起,“我去睡了。”
  乐希风瞄了瞄墙上的挂钟,才入夜刚一个小时,就想要入寝了?“等等!”他的命令足以让乐希夕停住脚步,甚至倒吸口气。“我们好好谈谈。”
  “可是……我……困了……”还不容他重新迈出步伐,乐希风干脆地把他拉进了卧室。
  “那我们就在床上谈。”不容反抗地被安置了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乐希夕只来得及感受身侧的一股重量,却不敢回头。
  从很普通的询问开始,一步步卸下乐希夕的心防。直到窗外显现出鱼肚白,乐希风才叹了口气,抚摸着怀中沉睡着的男子柔软的发质。
  现在所必须忍耐的部分,我会让你加倍奉还的。z
  “筹备婚礼前夕,还把你叫出来,抱歉。”乐希风在一家咖啡馆里安静地坐下后,向面前的伍珊妮说道。
  对方温柔地微笑着,“哪里的话,我还苦于没有机会和希夕的大哥聊聊呢。”
  没有叫醒仍在睡梦中的弟弟,乐希风悄悄联络上了未来的弟妹,约定了在离公寓不远的地方碰面。
  “伍小姐,我并不想扫你的兴,但是我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谈希夕的事。”
  伍珊妮的脸色虽然微微改变,但嘴角仍挂着笑容,可见伍家在修养教育上并没有少花功夫。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过去。待到桌上两杯饮料中的冰块尽数融化后,乐希风才告辞地起身,“总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他突然拿出一份包裹得相当完好的档案,“本来并没有想那么多事的,可是,你毕竟是希夕的好友。当然,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上。”
  伍珊妮呆愣地望着档案上的署名,在意识恢复时激动地捂上了嘴,但只来得及目送乐希风的背影远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咖啡店里放肆地流泪。
  焦急地守在走廊外门侧的乐希夕,在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后,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子,“你去哪里了?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好担心。”
  “对不起,工作上的联络,来得有些突然。”乐希风虽然不知他守在屋外等待了多久,可光是对着他纠结的眉头就足以让他心疼。
  “可是,至少可以给我留张纸条。”微微抱怨着的乐希夕,被哥哥挽起手走进公寓内。略湿的手心也透露着他的忧虑。
  “的确是我不好。抱歉。”乐希风轻轻抚着眼前没有多少血色的容颜,岁月像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眷顾地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他的纯真仍然如同记忆中的一般。不再犹豫地揽过他的腰,把渴望的红唇送入自己的口中,感觉着反抗的双臂渐渐微弱,直到最后紧紧环绕着他的脖子,乐希风对于怀内之人的每一寸都怀念到了几乎心痛的地步。
  灵巧的舌尖滑过他最敏感的部分,纤腰上阵阵颤动的手感也不曾错过。调皮地微微拉开唇齿的距离,乐希风对上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睁开的湿润大眼,又重新狠狠地吻了下去。
  甜得发腻的呻吟偷偷从嘴角溢了出来,乐希夕只觉得胸前突然丝丝凉意,却不明白衬衫的扣子正在一一减少中。
  “啊!”由于倒在床上而惊醒过来的他,猛然用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不要。”他以衣扣全开的姿势无力的仰躺着,虽然眼中也早已显现出惑人的情欲,但坚韧的双臂仍是述说着他的抵抗。
  乐希风却轻而易举地拉开眼前碍事的细肢,邪魅地啃咬起对方的耳垂,“你都答应她一辈子了,就不肯给我这几天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