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点点头，“不这样做，龙族就会随着个体的衰老而死亡，必须用这种方法传承才行。”
  “说说，我听着。”
  “那位龙王临终前把龙族的基因汇集到一颗千年珍珠里，取名定海神珠，只要有海洋生物能与之融合即可化龙。”
  “听起来很简单。”
  “但是过程很复杂，要求也很高。龙族的基因里包含了极为强大的灵力，普通的海洋生物，像海星、水母这类生物根本无法承受，因此只有像海豚、鲨鱼之类的高等海洋生物才能勉强承袭，但过程非常痛苦，在新龙王继承定海神珠的那一瞬间，身子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龙族的灵力，常常会失去控制，引起时空错乱。”
  狄雅宁随即就明白了，“先祖之所以会来到奥帕依是因为龙王灵力失控，所以龙王对待被迫远离故乡的先祖格外宽容，让他们登上奥帕依大陆生活？”
  “一开始人类和龙族相处得不错，先祖们都生活在七星群岛，捕鱼为生，但到了后来，人越来越多，七星群岛住不下了，人们就把目光投向我们现在所在的奥帕依大陆，于是问题就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人住不下，往更远处寻找生存的地方很正常啊？
  徐妍从书架上取出一份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你看，七星群岛里最近的海岸有多远？很远对吧！七星群岛是奥帕依大陆外的岛屿，与世隔绝，管理权握在龙王手中，所以龙王有权将人类安排在那里生活，但奥帕依大陆却是精灵族的地盘，哪能容许别人侵入，当年还引发了一场战争。”
  “精灵族……输了？”狄雅宁想想今天的世界格局，答案很明显。
  这就是精灵族对人类的敌意来源啊！“那龙族是怎么跟人类反目的？不会是因为君绯吧？”她总觉得老龙王当年能毫不犹豫掀起海啸，绝不仅仅是因为丧女之恨，数百年的情谊应该能稍微缓解这种痛苦，但依照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积怨已深，爱女死得再惨也不会那么暴怒，君绯之死应该是导火索。
  狄雅宁猜的没错，君绯之死的确不是根本原因，徐妍缓缓道：“龙族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在人类登上奥帕依大陆的那一刻起就出现了裂痕，龙王觉得那个时候的人类已经不像他们的先祖那么单纯了，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他们。后来，随着精灵族的节节败退，奥帕依大陆沦陷，精灵族退守妖精谷，人类反客为主，统治了奥帕依。”
  “我知道了。”狄雅宁想明白了一些事，“龙王看到精灵族的下场，也想到自己，倘若在未来的某一天，奥帕依大陆也满足不了人类，把主意打到自己守护的海洋上，所以未雨绸缪，严格限制人类在海上的活动，让四国的经济发展受到限制，就生出异心！”
  徐妍没有想到狄雅宁小小年纪想问题能这么透彻，皇宫果然是吃人的地方。“你想的没错，人类和龙族的矛盾就是这么产生的，海神一族并不反对人类从海洋获取生存物资，但人类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什么都吃，海洋再大也会被人类掏空的。”
  “可是为什么人类迟迟没能打败龙王呢？他们打败精灵族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吗？”
  “这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精灵族的种群数量虽然比人类多，但没有生存压力，在人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而龙族虽然势单力孤，但因为时刻处在灭绝危机中，实力非常强大，所以人类虽然一直想向海洋扩张却不能成功！”
  “这么说来，人类一直有过河拆桥的心思，却因实力问题没能把龙王这座桥拆成？”
  “可以这么说。”
  以前一直想干掉龙王，没实力，只能等，现在呢？
  狄雅宁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是因为千老太太他们那群人带来的科技提升了四国的实力，这才让幕后的野心家有了底气，创建屠龙组织的吧？
  那样的话，屠龙组织的阴谋策划的时间，没有五十年也有三十，三十年能改变那么多事情吗？
  ——
  4月15日那天，狄雅宁吃过午饭就来到严宅，和大家交流这几天调查的结果。
  首先是蓝珝，她拿出一张名单，列出了清明节那天没有参与祭祖的巫师名单。
  蓝珝将其中四个名字划掉：“这几位是孤儿，无祖先可拜。”然后又划掉了一个，“这个去给别人家的祭祖仪式做司仪了，排除。”
  随后又刷刷刷划了十几个，最后名单上只剩八个大巫师、三个中巫师的名字。
  雪笛看到其中一个名字，不禁冷笑，“果然，他们净会搞这些破事！”
  狄雅宁定睛一看，那人叫祈闻。
  “天枢岛有份？”严澈皱了皱眉。
  “那还用说！”
  “额……蓝阿姨，你怎么没把我姑姑划掉？”严澈指着名单上一个叫严灼的名字道。
  蓝珝提起笔利落地一划，“忘了。”
  “好干脆……”狄雅宁怎么感觉像是在徇私？
  “别多想，我姑姑情况特殊。”严澈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姑姑的情况外人不晓得，他们自家人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雪笛没瞒着蓝珝，所以蓝珝很快就会意。
  “现在只剩七个大巫师，三个中巫师，这十个人回头我们要去拜访一下。”雪笛屈着食指扣着桌子道。
  蓝珝将这十个人的名字抄写在干净的纸张上，“谁去拜访？”
  不管是蓝珝还是雪笛，贸然上门的话对方一看就很明显，到时候什么也查不出来，还不如不查。
  狄雅宁嘿嘿一笑，“不是有黑七吗？”
  那些刺客可是用灵石加持自身的灵力的，虽然事情过去后幕后凶手会收回灵石，但灵气却会在他们身上逗留一段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散去，黑七找灵石已经有经验，到时候她把黑七一放，谁是刺客一目了然。
  “我差点忘了！”雪笛恍然大悟。
  “蓝阿姨，你把他们的地址给我，在天使部落住的，我带黑七去他们家附近遛遛。”
  “这个要等一等。”
  “行。”
  “雪笛，你调查得怎么样了？”蓝珝看着名单上祈闻的名字，想了想，道，“天枢岛既然有参与，龙角该不会就在那里吧？”
  姚雪笛摇摇头，“天枢岛离海近，龙角放在那里很容易被海神一族感觉到，应该不在那里。”
  “你没查到？”
  “没有，我想了一下，龙角不会在刺客手中，这会应该在幕后主使者的手上。”
  “幕后主使者？雅宁，你有没有线索。”
  “我只查到灵石是云纱偷的，她应该是其中一个参与者，至于龙角有没有在她手上，我不确定。”
  严澈问道：“四国统治阶层里，没有其他嫌疑人了吗？”
  “有，几乎全都有作案动机，但有作案嫌疑的只有云纱。”
  “你查到了什么？”
  “没查到什么，直觉是这样，我总觉得抢龙角是云纱的目的，而刺杀龙王则是其他主使者的。”
  “怎么说？”
  狄雅宁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云纱是传统的彩蝶国女子，她再有野心，眼界也只有彩蝶国那一亩三分地，不会想到对外扩张那么远大的理想，所以龙王的死活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倒是龙角，我觉得这才是她需要的。”
  “她需要龙角做什么？”
  第99章　你们是人吗？
  “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所有人：“……”
  龙角有这个功能么？
  “我缓和一下气氛……”狄雅宁干笑，“姚阿姨，你对外界公布的说法真实性有几成？”
  官方说法是，因老龙王的执念太深，龙角入土后将银沙湾附近的灵气集结起来，在西暮镇祭祖的人对亡者的怀念的影响下，化成虚体到处肆虐，从而与时空漩涡产生碰撞。
  真实情况是，君凌刚取出龙角，还没挖坑就遭到暗算，刺客身怀灵石，战斗力爆表，君凌反击无力，只能殊死一搏，结果灵力失控，形成时空漩涡。
  “一成，就君凌埋龙角的原因是真的，其他全是胡扯的。”雪笛颇为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当初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她死了多少脑细胞啊！
  “怎么胡扯出来的？不会是凭空猜测吧？应该有一些理论基础才对。”胡说八道其实也是一门学问，与知识面息息相关，见识浅薄的人胡扯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博览群书的人胡扯起来都可以编故事了。
  姚雪笛思忖半晌，道：“当时没有找到君凌的下落，脑袋里一团浆糊，对方问起来的时候，不得已就把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拖出来套上了，对了，你那时候被推上绞架不就是有冤魂找你索命吗？”
  的确有这事，狄雅宁点点头，“所以我觉得，云纱肯定是认为龙角有什么奇特的作用，比如你胡扯的集结灵气。”
  “她不是有灵石吗？”偷了一次，被他们联手折腾得面目全非还没得到教训，又急匆匆地去偷了第二次，既然这么能干，她还用得着担心灵气不够自己使吗？
  “如果有可以集结灵气的宝物，她怎么会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去偷灵气有限的灵石呢？”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没有依据，龙角的作用，说实话，连龙王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外人如何知道？”
  又没有人解剖过龙，奥帕依也没有神农亲身试验龙的身上各个部位的药用价值（当然，前提是神农能够逮到龙），光靠想象就能确定龙角的妙用，太扯淡了吧！
  狄雅宁获得的信息太少，能确定的结论不多，目前只是推测，具体还得经过调查取证才能拍案，不过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龙角本身有没有特殊的作用我们暂且不谈，回头查一下就知道，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龙角本身没有作用，落到云纱手里也会出现一些作用，例如……海神一族的妥协？”
  “妥协？龙角是死物，海神一族跟人类不一样，不会把先人的遗体看得很重，君绯的遗体本来会按照自然规律让微生物分解掉，回归食物链的，只是因为死因特殊，这才在银沙湾建了墓，其他的海洋生物，包括龙王在内，死后都是按照那种方式处置的。他们怎么会为了老龙王的角向人类妥协呢？你要知道，人类对海洋的掠夺有多可怕。”姚雪笛当初向君凌请求开海令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君凌一直都知道开海就意味着很多海洋生物会成为人类的美餐，一个不留神甚至会导致物种灭绝，君凌身为龙王，绝不能允许这种非自然淘汰的灭绝现象出现。
  “如果龙角仅仅是生物残骸，那当然没什么，但你们也看到了，幕后主使布下天罗地网，如果只是为了让龙王死，有必要抢走龙角吗？龙不是一般的还有生物，是神族，神族的遗骸没有特殊作用，谁信？”
  的确，人类对神族一直是非常敬畏的，要让人类相信神跟人类一样，遗体最多能成为食腐动物性的美餐，很难！
  就算是他们自己也不相信龙角只是一块普通的骨头，更别说那些与龙族关系非常生疏的人了。
  “如果龙角在云纱手里，那她会藏在哪儿呢？”君凌拜托她寻找龙角的下落，可是他们连幕后主使都没确定下来，姚雪笛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皇宫这个地方狄雅宁最熟悉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得把询问的目光聚集在狄雅宁身上。
  严澈问道：“她会不会把龙角跟鹿茸放在一起？”
  狄雅宁摇头，“从理论上来说，这两者外表相似，放在一起一般不容易分辨出来，把龙角和鹿茸一块珍藏，很少有人会起疑，但现实情况下，云纱应该不会把龙角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会被人接触到的地方，万一不小心误用了，还不得后悔死！”
  “可惜我们现在分身乏术，不然去丹桂城探寻一番多简单啊！”
  “我们这几个人太显眼，有什么动静很容易被人知道，去丹桂城探寻不现实。”他们去银沙湾搜寻龙王都要趁夜偷偷摸摸的，茂陇城距丹桂城岂止是千里？一边要隐藏行踪，一边要赶路，等他们人到了，黄花菜也凉了。
  “这事我来吧，那家伙最近闲得发慌。”姚雪笛说的是独臂男。
  ——
  晚餐前，迪卡波如约到来，黑着一张脸吃过晚餐，而后才跟他们讲起灵石二度失窃的来龙去脉。
  “那贱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上次偷灵石还知道掩饰，这次偷了东西以后直接在原地放了张纸条，说借来一用……族老们差点吐血身亡，恨不得立马就杀到丹桂城把她给砍死！”
  “我可以给你提供皇宫的地图。”狄雅宁同情地说道。
  “这次丢了多少？”严澈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迪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