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
淋雨 更新:2021-02-17 05:48 字数:4791
侄嗡哂械囊庖澹?912年一样,他们将重新聚集在祖国西南,聚集在半神奇的罗布桑·丹毕坚赞周围,与奴役者进行斗争。”
蒙古人记住了假喇嘛,尽管他被捕3年之久,他们仍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今天看来,舒米亚茨基的文章中的这一点,可谓意味深长。
1918年夏,离开流放地的丹毕坚赞-假喇嘛,返回了蒙古草原。
回到草原,丹毕坚赞不费什么劲儿就发现,眼下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攻占科布多的英雄”,甚至已经没有人对他顶礼膜拜。川流不息地向他奉献牧民与牲畜,奉献种种彩物,已经成为往事。白党、红党,都视他为自己的死敌。除了尽快离开,他已经别无选择。实际上几年间是他在流放地阿斯特拉罕学到的知识,他知道科布多河畔的蒙吉克早已经安排不下他的那个新建立的“旗”。
假喇嘛离开了科布多。他没有去北方的唐努乌梁海,更没有前往库伦(乌兰巴托),他带着自己的部落掉头南下,走出中蒙界山,来到了黑戈壁无人区。
在黑戈壁一处少有的隐密地方,在马鬃山山脉附近的一片沙漠深处,从外蒙古到肃州(酒泉)的商道都要经过这里,继续往前就是柴达木和西藏……
这,就是丹毕坚赞的新的蒙吉克旗。从此,假喇嘛也是黑喇嘛。他建造了另一个坚固的要塞,他亲自训练军队。这是一支有300多人的骑兵,全部装备了别丹式步枪、卡宾枪,甚至还有从中国军队手中抢过来的日式步枪和手枪。部队纪律严明。实际上,一开始他靠打猎维持生计。秋天,为了储备肉食,全旗男性居民全部出动参加围猎行动。围猎声势浩大。假喇嘛常用猎物奖励那些幸运的、身手不凡的猎人。为了猎获一只羚羊,有时需要有人敏捷地爬上陡峭的山崖,而等待他的是奖赏和一块上好的肉。
同时,靠劫掠过往商队,假喇嘛很快聚敛起一笔巨大财富。在无人区域黑戈壁,黑喇嘛-假喇嘛开始设计建造新的要塞——新的“蒙吉克”。
就在黑喇嘛已经在黑戈壁站稳脚跟时,政局变化不定的外蒙古已经初步建立了红色政权。红色政权不能容忍权威受到挑战。
在《假喇嘛的头颅》所披露的1922年(77号)文件中,有一份蒙古国“人民政府”的“判决书”,“判决书”的对象就是逃亡到中国境内,已经在黑戈壁扎根,与红色政权分庭抗礼的丹毕坚赞-黑喇嘛-假喇嘛:
自治蒙古时期,即共戴二年,丹毕坚赞加入西北边防部队,表现出了英雄主义精神,并博得宠信。可是,留在蒙古西北部地区后,他开始用诈骗手段欺骗人民,给蒙古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自治政府不得不剥夺丹毕坚赞的所有称号和特权。作为俄国臣民,他曾被沙皇政府逮捕,并被投入监狱。俄国爆发“二月革命”后,他出狱了。后来,他又潜入蒙古西北部地区,像从前一样,他又开始欺骗蒙古人民,到处谣言祸众。
丹毕坚赞一到蒙古,自治政府就颁布了《告人民书》,呼吁人民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计。呼吁书严重警告,任何人不得窝藏丹毕坚赞。此后不久,他就逃到了中国,并加入了中国籍。在一个与中国接壤的地方,他以欺骗和恐吓阿拉特(属于牧主的牧民)的手段,为自己编设了一个旗。在那里,他残酷剥削阿拉特,袭击过往商队,抢劫和打死附近居民。
不仅如此,丹毕坚赞武力掠走数百名喀尔喀蒙古人,将他们迁移到自己的领地,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奴隶。常常因为一件不合他心意的小事,就把阿拉特们打得半死,还常常滥杀无辜。他经常抢劫和打死和平居民,给人民带来了可怕的痛苦和深重苦难,使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人民政府认为,丹毕坚赞所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阻止丹毕坚赞逍遥法外的犯罪活动的时候已到,必须结束阿拉特因为他而遭受的苦难。因此,政府认为,必需采取措施,将人民的敌人,阴险狡诈、罪恶多端的丹毕坚赞迅速捉拿归案。军事法庭已经将他判处死刑。
……
共戴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
1922年10月10日
这个“审判”显然是“内防局”(“公安部”)策划已久的。经军事法庭缺席审判,黑喇嘛被宣判死刑。剩下的问题只是何时执行了。
据哈士纶《蒙古的人和神》,黑喇嘛是在1924年被巴勒丹道尔吉刺杀。但《假喇嘛的头颅》认为,假喇嘛于1922年(阴历黑水狗年)年底被杀,也是在公历1923年年初。死后,黑喇嘛的头颅被插在一支长枪上,在蒙古各城游街示众,好让蒙古人相信,并将消息带到偏远的游牧点:假喇嘛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来,永远不会再来,永远,永远。
《黑戈壁》十一(4)
是谁在科布多边区直接领导了解决黑喇嘛这一行动?从行动结束后上报库伦的蒙军侦察部的报告的签名来看,“消灭假喇嘛行动的教官和乌里雅苏台的城防司令”,是光荣的苏联卡尔梅克国内战争英雄哈尔迪·卡努科夫。行动日期是“1922年11月”。
在1970年出版的蒙古革命参加者的回忆文集《带着国际主义的使命》一书中,哈·卡努科夫被赞誉为“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时,表现出了对革命的无限忠诚、孜孜不倦的精神,以及高度的个人勇气和布尔什维克的顽强精神。”我在书后收录了哈·卡努科夫于1922年3月在蒙古拍摄的一张照片。由于在蒙古骑兵部队军官高级教官组中工作勤奋,政府授予他一等功——帽顶上带一颗红珠和两眼花翎。红色“诺颜”在拍照时身着华丽的蒙古袍。人民革命胜利十周年(1934年)时,他胸前又出现了蒙古人民共和国的红旗勋章。《带着国际主义的使命》一书,还附有伏龙芝军事学院学员们1924年1月在莫斯科照的集体合影。在这张照片中,哈·卡努科夫站在乔巴山和其他来自蒙古人民共和国的人员身边。回忆录的作者们证实,诸如李季耶夫、卡布鲁诺夫、占巴诺夫等卡尔梅克人,也参加了从库伦派出的消灭假喇嘛的特别行动小组。当时,哈·卡努科夫(按其自传所言)是科布多军区司令部的顾问和军区侦察部、政治部顾问。
关于黑喇嘛-假喇嘛的结局,也就是在黑戈壁要塞发生的刺杀事件,《假喇嘛的头颅》一书是从另一个角度作了描述。罗玛金娜主要是引据这次越界追杀行动的主持者哈尔迪·卡努科夫在行动完成后提交的《上报库伦蒙军侦察部的报告》叙述的内容。这个报告目前现收藏于卡尔梅克中央国家档案馆“哈尔迪·卡努科夫私人档案”,1924年1月,曾在库伦《曙光》报上发表过。报告的实质内容有:
根据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国家内务部20(公安部)部长巴勒丹道尔吉亲自挑选杜噶尔贝子、南兹德巴特尔为行动执行人,并同他们一起带50名士兵从库伦来到乌里雅苏台。行动参加者以德里布喇嘛的名义拟了一封假的秘信,派人送给黑喇嘛。信中,德里布喇嘛通报黑喇嘛,说库伦政府需要他的合作,请他出任驻西蒙古的“全权大臣”,还准备划给他一个旗的人口和一块土地,并颁发印信。信末附言,是德里布喇嘛请他来扎萨克图汗盟议事的邀请。
黑喇嘛立即作了答复,说入冬后一定来,同时请求先给他送来经过确认的他的旗印,并派出代表接洽有关事宜。
1922年11月,李季耶夫率领从科布多团抽调的50名士兵,另带几名被称作“土尔扈特人”的卡尔梅克人,前往通向黑喇嘛要塞方向的贡塔木嘎地方;巴雅尔公率领50名士兵从乌里雅苏台出发前往伊特克木吉特贝勒旗。关于这次军事调动的官方说法是,开始在该扎萨克图汗盟南部地区剿灭“白匪”。
12月,杜噶尔贝子和南兹德巴特尔带4名士兵直赴黑戈壁中心的黑喇嘛的大本营。“代表们”不仅带来了邀请信,还带来了尽快前来“镇压唐努乌梁海”反叛势力的请求。巴勒丹道尔吉带25名战士紧随其后。在乌里雅苏台成立了城防司令部(哈·卡努科夫任司令),又有50名来自科布多的士兵集结到这里。商定,一旦杜噶尔贝子和南兹德巴特尔牺牲,将由巴勒丹道尔吉率领随后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100名战士,突击黑喇嘛大本营,“武力捉拿”假喇嘛。哈·卡努科夫写道:“我本人也应集中现有兵力,亲自前往。”
与此同时,根据乌里雅苏台全权大臣的命令,就在扎萨克图汗盟,将包括萨尔特车臣王、扎萨克图汗以及其他有重大嫌疑的“黑喇嘛的同谋”,集中到了伊特克木吉特贝勒旗,“商讨”给黑喇嘛划一块什么样的地建立他的旗。
黑喇嘛接待了“代表”,但保镖左右不离。显然,他不相信这些人。杜噶尔贝子毫无隐饰地对黑喇嘛说:现在,喀尔喀人民日子过得非常不好,对现政府极为不满;他本人曾是“白党”,对摆脱“赤色”喀尔喀不抱任何希望;是老佛爷帮助他亲眼看见了伟大的喇嘛,不幸的喀尔喀人民的希望……
立时,黑喇嘛情绪一下子变了,他叫保安离开蒙古包,开始攀谈。他说,这是他很早以来一直盼望的,现在进行政变很容易,因为他接受了邀请出任西蒙古“全权大臣”……他正在同中华民国总统就夺取蒙古,在北京谈判,并给北京送了大量金钱以组建军队,这些部队将于今春从归化(呼和浩特)方向进攻外蒙古。
在交谈过程中,代表们甚至还轻松了一下,喝了酒。黑喇嘛展示了他的武器库,他的私人武器和珍贵物品,并炫耀说:现在蒙古就在掌握在他手中,“只差将它一口吞掉”。
最后,杜噶尔贝子以教他如何看地图为名,请黑喇嘛到自己的蒙古包,黑喇嘛居然未带保镖就跟着他来了。见黑喇嘛刚走进门,战士达西一下匍匐在他的面前,“虔诚地双手合十”,请求圣人喇嘛为他赐福。杜噶尔在黑喇嘛身边就坐,南兹德巴特尔“以仆役的身份”开始往火塘里添柴。
念完经后,黑喇嘛将手伸向战士达西的头顶,为他祈福。就在此时,正在跪拜的达西抓住了这只手,杜噶尔抓住了另一只手,而南兹德巴特尔则霍地站起来,掏出手枪开枪射击,但只打中黑喇嘛的脖子。
《黑戈壁》十一(5)
黑喇嘛在双手被紧紧抓住不放的时候,曾大声喊:“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喊声,黑喇嘛的仆从跑进了蒙古包,但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跑掉了。哈·卡努科夫在报告中继续写道:“此时,其他两名战士占领了武器库,向天空鸣枪示警,黑喇嘛亲信没人敢出面救护。”在“碉堡山”有过一次集会,但集会上,黑喇嘛的属下“不但表示将绝对服从行刺者,而且对能摆脱专横暴虐的恶魔的控制感到很高兴。”
黑喇嘛的亲信中最不得人心的5个人(“臭名昭著的凶犯”),当场被揪出,其中包括纳甘堪布喇嘛、刽子手索诺木多尔济,一个叫“土莫第巴雅尔”的汉人(厨师?)等,都被当众枪决,被枪杀的还有黑喇嘛的狗——跑来企图救它的主人。
报告之中说,在蒙古包里杀死黑喇嘛后,“杜噶尔贝子和南兹德巴特尔之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件;按前者的话说,后者将黑喇嘛一些贵重物品据为己有,为避免造成私分珍贵物品,他们同意公开与士兵们均分,所有贵重物品被分成6份,并作为战利品被全部瓜分。”卡努科夫在报告中接着写道:“关于这个不愉快的事件,杜噶尔贝子向随后赶到的巴勒丹道尔吉做了通报,并在返回乌里雅苏台以后携3名属下士兵向委员会上缴了各自所得的珍品及清单,而南兹德巴特尔及另一名士兵所得部分,被巴勒丹道尔吉没收后充公。”
“碉堡山”陷落之后,原属于黑喇嘛的2000只羊、50头牛和牦牛被分给了黑喇嘛的部众;其余牲畜——约1000峰骆驼、250匹马、800只羊和山羊,全部予以拍卖,收入归公。假喇嘛的私人财产和武器,储备的面粉以及其他产品都运往库伦。约300户部众,返回蒙古后根据政府的指示,留在了扎萨克图汗盟。
最后,“为了彻底审查假喇嘛的罪行,安抚边疆”,在乌里雅苏台召开了该盟王公大会,宣告黑喇嘛的结局。
这个《上报库伦蒙军侦察部的报告》是事件发生后立即公布的,并且为蒙古官方认可。上述情节,与哈士纶《蒙古的人与神》,与额济纳马鬃山、肃北马鬃山民间流传的过程,有许多不一致之处。甚至可以说,除了“黑喇嘛被刺死了”这一点之外,其他都有疑问。事实是,罗玛金娜本人就对这个报告提出过异议。当然,这毕竟是19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