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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算幸运，上车时，邻座一个人大的男老乡把靠窗的位子换给了她，免了他被民工挤的命运，还能靠着窗户眯一会。但这一路上只上不下的乘客把车厢队得水泄不通，空气更是污浊得让人作呕。戚佳有些轻微的洁癖，但她只能忍受，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去厕所，坐在车厢中间的她每次去厕所都要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的脚，还要不断地给那些坐在地上的乘客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好不容易跨越千难万阻到了厕所门口。还得赔着笑脸请挤在里面的人出来一下，有时还免不了被骂几句。最后还得屏住呼吸，担心着不弄脏别人放在厕所的行李，左右挪移着找个最佳位置蹲下去。
  戚佳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脸色都呕白了。于是她不敢再吃东西，58个小时的车程里她就吃了一包饼干和半盒牛奶，绝大多数时间就是靠着窗户假寐，同行的老乡都说她要仙化了。到家时，她的脚已经肿得穿不进鞋子，由于没吃东西，整个人都晕晕的，当晚就发起高烧，整个春节几乎都在吃药。
  因为有了这次惨痛的经历，她发誓再也不会坐硬座回家，所以这次学校买不到卧铺，她就果断地订了机票，虽
  然这个学期做了两份兼职，手上有些存款，可为了便宜，她还是找了特价票，尽量避开春运高峰。
  只是没考虑到林萧墨会那么生气，不过想来也是，她走那天他还在考最后一门课。哎，男人小气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航空公司的特价票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时间要么很早，要么很晚，那种刚刚好的，通常折扣都不低。为了能当天到家，戚佳选了早上八点的班机。五点半，她就悄悄爬起来，梳洗一通，最后再核对了一遍机票、身份证和钱包等东西有没有落下，然后对着支起身子的许婷婷和张慧晃了晃手，用唇形说了句“再见”便轻轻带上门。
  她小心地拎着箱子下楼，不想让滑轮的声音吵到别人。刚走到楼门口就看到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熟悉身影，心猛地漾起一阵奇异的柔软，她连忙加紧脚步刷卡出门。
  “不是说了不用送吗？”她嗔怪道。昨晚临睡前，生了一下午闷气的林萧墨终于给她发了短信，问她几时走。可她当时就说了不用他送，这天寒地冻的，何况他上午还有考试。
  他没有回答，伸手接过她的箱子径自往西门去。戚佳跟在他身边，偷偷地察言观色，身边的男孩儿神情专注，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就是知道他不高兴。
  她讪讪地拉拉他的袖子，“还在生气？”
  林萧墨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哦。”她知道临走前才告诉他是突然了点，也知道他没考完自己就闪人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她也没办法，这不是为了省钱吗。
  “别气了，不要影响考试心情。”她可不想两人临别还带着怨气，于是装乖摇摇他的手臂。
  “已经影响心情了。”
  看对方压根不下台阶，她深吸口气，压着心里的不快，嘀咕着：“就算等考试完，你不是还要上GRE的课程吗？我们也不能一起走啊！”
  事实面前，林萧墨也无话可说，可脸摆得更臭。戚佳也懒得理他，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到了西门，预约的出租车还没有来，他们就这样静默着，林萧墨忽然拿出电话，“后天去C市的机票还有吗？”
  戚佳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打航空公司的电话，连忙拦住：“不用了。”
  多留几天还是要走啊，漫长的寒假次刚开始呢！她垂着脑袋说：“我都跟家里说好了今天能到家的。”
  “我只想你明天能陪我。”他扭过头，怪怪地扔出一句话。
  戚佳的小脑瓜迅速的转着，明天？陪他？然后脑袋里一道闪电。明天是他生日！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友，这么重要的东西竟被她忽略到爪哇国去了。
  她愧疚地望着他，“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
  林萧墨叹口气，拉起她
  的手，“你压根就没记住我生日对不对？”语气是笃定，可却没有一丝埋怨。
  戚佳窘迫地点点头，脑袋几乎快压到胸口了。
  “没心没肺的家伙！”
  戚佳仰起头，品味着他的话，明明是责备的话，可却有浓浓的宠溺。她暗自揣测，他不生气了吗？不怪她了吗？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林萧墨握紧她的手，无奈地说“不生气了，到机场立刻给我打电话。”
  心里一松，她连忙点头。
  “到c市也要打，到家也要打。”
  继续点头，信誓旦旦：“到了立刻就打”。
  “还有，生日那天也要给我打。”
  戚佳扬眉，所以，她走之前就一直要讲打电话吗？
  她扯出一抹笑，踮起脚，轻盈的吻上他的唇。“生日快乐。”
  下一秒，他反客为主，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双唇，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毫无留情地在她口舌间肆虐。戚佳被吻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腰，这个动作在林萧墨眼里简直就是一张通行证，抱着她的手圈得更紧，吻再度深入，简直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直到看到远处出租车的灯光，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抵住她的额头，望进她的眼睛。
  “宝贝，记得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食言了，说好昨天更的，结果回家就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煮饭，结果累得够呛，没法子了！
  对不起大家！
  趁着下班的时候更上去！
  ☆、惊喜
  除夕夜的晚上，戚佳跟着爸妈到大伯家团年，这是她上大学后才有的一个家庭习俗。她很奇怪，那些曾经因为父母下岗唯恐沾染上就要破费的亲戚们竟然在她考上P大后一下子又熟络起来，连平日里不常走动的几个姑姑，也会骄傲地对别人说：“我那个侄女，自小我就晓得她会有大出息。”
  她从不认为上p大就算出息，不过如果这种虚无的光环能让父母得到尊重，哪怕是虚伪的尊重，何尝不是狐假虎威的一种另类收获。
  晚饭过后，客厅里撑起几台麻将，她推说不会打，躲在二楼陪孩子们一边看春晚一边跟林萧墨发短信，一条又一条地汇报着这一天的生活，都是些无聊又琐碎的事情，可她就是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佳佳姐在和男朋友发短信吧？”刚上高一的表妹看她对着手机傻笑，忍不住调侃。
  戚佳笑着点点头，不予否认。
  临近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她躲进冰冷的阳台，哆哆嗦嗦地给他打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的声音满是喜悦。
  这是寒假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完祝福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头的男孩也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他们就这样握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感受着千里之外的心跳。
  “戚佳！”他叫她的名字。
  “嗯？”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良久才听到他缓缓地说：“我想你。”
  这句话就像一股暖流，流进心里，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我也是！”她轻轻地说。
  远处传来鞭炮声，一些心急的人家已经开始放守岁炮了，客厅里的牌局似乎也散了。
  “快放炮仗了，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她看到大表哥正在院子里挂鞭炮。
  “你也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
  “等一下！”
  “怎么了？”
  “亲亲我。”
  戚佳大窘，“什么”
  “亲亲我。”电话那头的林萧墨就像个撒泼的孩子，幼稚却执拗。戚佳窘得脸通红，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的发抖。
  “bo！”她轻轻地发出亲吻声音。
  “再亲一下！”他似乎玩上了瘾，笑嘻嘻地得寸进尺。
  戚佳心一横，“bo、bo、bo……”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适时响起，把她肉麻的声音淹没，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不过应该听到了吧，因为他大声地说，“戚佳，我真的好喜欢你！”
  元宵节前一天，戚佳和妈妈提着采购回来的大袋小袋走出超市。刚才还阴沉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雨加雪。
  “下雪了！下雪了！”一场罕见的雪让街上的人群兴奋起来。
  虽然在北方见惯了鹅毛大雪，不过对于在家乡能看到一场雪，她还是很开心的。记忆中地处盆地的家乡似
  乎就没下过雪。
  “还真是稀奇，你出生那天也是下大雪。”妈妈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心地说。
  戚佳闻言，也笑起来，是呀，人生总是这么奇妙，20年后的同一天，老天爷也用一场大雪为她庆生。
  不过，这样雨夹雪的天气，特别阴冷。她跺跺脚，掏出手机，给林萧墨发短信，“我家下雪了！”
  没有短信回复，戚佳看看时间，估摸着他应该还在睡懒觉。
  到家时爸爸已经生好了炉子，她脱掉大衣，裹着毛毯蜷缩在炉边看小说。厨房里爸爸在剁肉，准备给她包馄饨，炉火上炖着热乎乎的筒骨汤。爸爸总说吃馄饨，馅儿要自己剁才有嚼劲，汤要新鲜的筒骨汤才够美味。自小到大，即使家里最艰苦的几年，父母对她也是极尽宠爱的。在温暖的炉火与均匀的剁肉声中，她竟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睡眠一直不太好，但在家里总是睡得特别踏实，不知睡了多久，最后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爬起来，披着毯子去大衣口袋里拿电话，屏幕上林萧墨的名字一闪一闪的，她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他冷得只吸气，说话声音并不清楚，“宝贝，J县怎么这么冷啊？”
  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J县冷？J县地处盆地，湿气重，一下雨是很冷，但绝对北方冷吧？等等！J县冷？！他怎么知道J县冷？
  刚才还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你在哪儿？”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到窗户边来就能看到我！”
  她裹着毯子跑到窗前，果然看到林萧墨站在院子里，冲他挥着手。外面还在下雪，他没有打伞，冷得只吸气，口中呼出大团大团的白雾。四周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切，老旧的工厂宿舍楼已经泛了黑，小小的中庭里的喷水池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假山，他就站在旁边，在这场罕见的雨雪里，越发显得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
  她不由问：“你怎么来啦？”
  他仰着脸冲她笑。
  她挂掉电话，像枚导弹一样冲下楼，匆忙得连鞋子都没换。
  他没有带多的行李，就背着一个书包，看着他冻得通红的双耳，她眼睛一阵发酸，努力压抑拥抱他的冲动。
  “你怎么来啦？”她又问了一遍。
  “我想你啦！”戚佳刚才拼命压抑的冲动和眼泪被这四个字击得溃不成军，顾不上周围可能出现的邻居，她扑向他，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宝贝，生日快乐！”林萧墨紧紧地抱着她，在耳边轻轻地说。
  他们就这样抱着，直到妈妈在楼上不好意思地叫她：“佳佳，请你朋友上楼来坐吧！”
  一楼的李伯伯也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着打趣：“是呀，这么冷的天，抱着还是回家烤火热和。”
  戚佳羞得一脸通红，连忙从林萧墨怀里挣开来，扯起林萧墨就往家走。爬到三楼时，她突然顿住脚步，有些迟疑地说，“那个……我家很简陋……”不等她说完，林萧墨给她一个暴栗，“笨蛋！”
  刚到四楼，爸爸妈妈齐刷刷地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戚佳慌得想抽出手，不想被他死死抓住。
  “叔叔、阿姨好，我是戚佳的……大学同学。”林萧墨笑盈盈地打招呼，可是那个故意的停顿肯定已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
  爸妈看向林萧墨的眼神里有惊喜的意味，林萧墨清秀俊雅的样子和举手投足见的好教养已经给了他们很好的第一印象。
  “快进屋吧，外面冷！”爸妈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去。直到进了屋子，林萧墨才撒掉她的手。
  戚佳把他摁在沙发上，打开炉门盖，又忙着拿了自己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在给他倒热茶的间隙，妈妈一把将她拉进厨房，压低声音问：“佳佳，你交了男朋友怎么不告诉妈妈。”
  戚佳朝天花板看了一眼，本能想反驳，可一想到刚才自己又抱又牵的，抵赖肯定不行，还是老实招了吧。“本来想再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
  “他也是p大的？是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怎么会跑到我们家来？……”
  “妈！”戚佳及时打断母亲冗长的问话，表情严肃地说：“晚点再告诉你行吗，先让我把茶送出去。”
  妈妈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爸爸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