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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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17 05:40 字数:4759
“父亲答应周绍德了吗?”
来楷有些担忧父亲的抉择,其实他倒不是忠心于萧铣,如果让他选择,他宁可归隋,不久前杨元庆派人来秘密和他接触,他有些动心了,只是父亲不肯,他也无可奈何。
来护儿摆摆手,“我不会降李渊,当初他投降突厥,引突厥人寇边丰州,自己却趁机占领关中,这种以民族大义来奠定基业之人,我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他,所以我坚决拒绝。”
“那父亲为何不肯归隋呢?”来楷连忙追问道。
来护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是杨素的部将,蒙杨公恩待,委以我重用,可杨玄感造反,我却全力镇压,杨玄感曾写信问我,为何不记先人之恩,我没有理睬他,而杨元庆又是杨玄感之子,我心有不安啊!”
“可是父亲也知道,杨元庆和其父玄感一向不和,玄感造反,他还主动和父亲断绝关系,他怎么可能为玄感之事记恨父亲?孩儿听说他在北平郡大力发展水军,正是用人之时,而且我们本来就是隋将,归隋也是天经地义,父亲为何不考虑?而且萧铣此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董景珍和张绣的前车之鉴,父亲忘了吗?”
来护儿见儿子焦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要着急,我为将数十年,萧铣是什么人我焉能不知?”
来护儿想到萧铣的无情,他叹口气道:“所以我把你们兄弟几人安插进军中,把军权控制住,只有掌握军权,萧铣才能拿你们无可奈何,至于隋朝,为父已经老迈,不想再为争霸天下而殚尽竭虑,为父只想在故土安度晚年,现在把你们几兄弟都带起来,我就要隐退了,至于将来你们想去哪里?为父都不会干涉。”
来楷这才明白父亲的心思,他低头不语,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
周绍德所乘小船靠岸,周绍德和几名随从上了岸,他四处张望,他在这里安排了随从牵马等候,怎么没有人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十几步外的树林里冲出大群士兵,将周绍德和他的随从团团围住。
萧阆全身盔甲,骑马提槊走出树林,用马槊一指周绍德,冷笑:“原来是你这个叛贼!投降唐朝,还敢再来豫章,活得不耐烦了吗?”
萧阆一挥手,“给我拿下!”
“且慢!”
周绍德大喊一声,“不要动粗,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如果能见到萧铣,就算他被萧铣杀死,他也会因此为唐朝立下大功,泽被他的子女。
……
几名侍卫将周绍德推进了萧铣的房间,被侍卫们强行按跪下,萧铣眯着眼打量着周绍德,眼睛里露出嘲讽的笑意:“原来是周长史,别来无恙乎?”
周绍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萧铣走上前打量他一下,又笑道:“看样子在唐朝混得不错嘛!比原来胖了,好像也变白了,难道关中的水土比荆襄还滋润吗?”
“是大唐圣上的仁德滋润,过得舒心,自然就胖了。”
萧铣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是在讥讽我无德吗?”
“你有没有德行,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萧铣大怒,立刻喝令道:“拖下去拷打,问他和来护儿说了什么?”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般将周绍德拖了下去,不多时,黑夜中传来周绍德凄厉的惨叫声。
大约一刻钟后,萧阆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道:“陛下,他招供了!”
“他怎么说?”萧铣回头问,他心中极为关心周绍德和来护儿谈了什么。
“他说他反复劝来护儿投降唐朝,但来护儿态度暧昧,提出了国公的条件,如果唐帝能封他为国公,他就会在条件最适合之时降唐。”
萧铣大怒,‘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骂道:“朕封他为郡王不要,居然要去当唐朝国公,他竟敢如此羞辱朕!”
……
虽然萧铣心中恨极了来护儿,但他却不露声色,来护儿和他的几个儿子掌握着梁军大权,他现在还不能和来护儿翻脸,一连几天,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在等待着除掉来护儿父子的机会。
这天旁晚,相国岑文本从庐陵郡校粮归来,便立刻赶来见萧铣,“陛下!臣听说李孝恭率荆襄大军北上中原,荆襄留守兵力不足三万人,如此良机,我们不可错过!”
萧铣当然知道,来护儿几次表态,要求领兵西伐荆襄,都被他冷冷拒绝了,他怎么可能答应来护儿的请求。
一旦来护儿拿下荆襄,他的势力会更加强大,更难收拾,说不定,这就是他所谓条件最适合的时候。
现在对萧铣而言,拿下荆襄并不重要,重要是他如何夺回军权,上位者若没有军权,一切扩张都是极度危险。
“朕现在暂时不考虑西征,刚结束林士弘之战,应该先稳定住大局才对。”
“可是陛下……“
岑文本心中焦急,他还想再劝,却被萧铣毫不犹豫打断了,“朕有些累了,改天再说吧!“
卷十八 西风残月冷沙场 第二十七章 李渊抉择
长安城,骠骑将军宇文士及率领几名随从,一路打马飞奔,冲进了明德门,宇文士及自从归唐后,李渊念其有旧,便封他为秦王府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只是一种官职,相当于秦王的左右跟班,像尉迟恭、丘行恭、段志玄等人也是骠骑将军,可以带兵打仗,也可以掌管文书。
宇文士及就是一名文职军官,不过隋唐大臣大多文武双全,宇文士及虽掌管文职,但他也能带兵打仗,父亲宇文述也教过他武艺。
宇文士及是奉秦王李世民之令,紧急赶回朝廷面圣,不过这两天,他的心绪不宁,他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妻儿已跟随萧后归隋。
他当然知道,因为杨广之死,他和妻子的感情已经无法弥合,国仇家恨,他也不指望妻子能重回他身边,但他不放心自己的儿子禅师,父子亲情是否也因此一刀两段?
宇文士及心中长吁短叹,只是洛阳的局势使他无暇顾及妻儿,猛抽一鞭战马,加快速度向皇城内冲去。
宇文士及进了皇城,一直奔至宫城门口,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宫门前对侍卫道:“请替我通报圣上,就说宇文士及奉秦王之命从洛阳赶回,要向圣上紧急禀报军情。”
侍卫不敢怠慢,向宫内飞奔而去。
御书房内,李渊正站在一处中原沙盘前,和相国萧瑀商量军机大事,自从洛阳战役爆发后,李渊的整个心思都放在这场战役之中,对朝廷之事他已经无心过问,全部交给太子李建成主管。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沙盘前关心战局发展,考虑军务,实在是这场中原之战对大唐至关重要。
如果拿下中原,那么整个天下大局他便占据了五分优势,杨元庆占三分,李密和其他势力占两分。
如果中原失败,那么他的优势又只剩下四分,杨元庆也占四分,而李密和其他势力还是占两分,会出现一种天下三分的格局,这是李渊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萧相国,杨元庆出兵洛阳已经是定局,根据我们的情报,杨元庆在黄河北岸已经部署了十四五万大军,朕怀疑他不仅是要攻打洛阳,而且还要争夺中原,这次大战非同小可啊!”
萧瑀眉头一皱,“难道杨元庆也看出来,李密有转图江淮之意?”
李渊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们能看出李密将粮草军力向南方转移,难道杨元庆看不出?李密重心南移,中原必定空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这次机会。”
萧瑀沉思片刻,他是西梁朝贵族,相对而言,他更关注南方的情况,这次李孝恭率荆襄唐军大举北上中原,那么荆襄一带就会变得空虚,让他很担忧。
他用木杆指了指豫章郡一带,“陛下,西安郡王率荆襄唐军北上,使得荆襄一带空虚,臣很担心萧铣趁机反扑,我们是否应该再派益州张长逊率军东进,补充荆襄兵力?”
李渊笑了笑,“萧铣此人猜忌太重,他容不下来护儿,这个时候他正忙着内斗,无心考虑荆襄,其实不必多虑他。”
萧瑀微微一怔,他经验极为丰富,便立刻猜到李渊一定在萧铣和来护儿之间动手脚了。
他犹豫一下又道:“窦抗留守荆襄的兵力只有两万余人,臣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毕竟荆襄对我们极为重要,圣上切不可大意。”
李渊点点头,“萧相国说得有理,朕确实有点大意了,那就让益州张长逊募集巴东各酋长之兵,可得数万人,张长逊率领他们去支援荆襄,这样可确保荆襄无恙。”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陛下,骠骑将军宇文士及从洛阳赶回,有紧急军情禀报。”
李渊一怔,立刻道:“宣他觐见!”
片刻,侍卫领着宇文士及匆匆走进御书房,宇文士及深行一礼,“臣宇文士及参见吾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不必多礼!”
李渊和宇文士及交情颇好,对他和别的大臣略有不同,言语间更加亲昵,比如他叫萧瑀为萧相国,带上职务,称呼其他大臣为爱卿,但对宇文士及他则直呼其名。
不过有萧瑀在旁,他的称呼又立刻变了,“宇文爱卿从洛阳赶来,有什么急事吗?”
“陛下,隋军已经全面渡河南下,形势比较紧迫!”
李渊的表情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走到沙盘前问道:“你告诉朕,隋军怎么出兵?”
萧瑀把木杆递给了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指东郡道:“现在大将秦琼率军三万军从黎阳渡河,这是东路军,已占领了东郡。”
他的木杆又向西指向荥阳,“第二路是荥阳,大约也是三万人,由隋军长史李靖率领,进兵荥阳,已反攻虎牢关,我们刚刚夺取的虎牢关又被其夺走,屈突老将军和赵王殿下下落不明。”
李渊一惊,急忙问:“下落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是赵王殿下中了隋军激将之法,出城应战,隋军趁机攻进城内,屈突老将军冲出城去营救赵王,和赵王一起下落不明,应该是救了赵王,但去向不明。”
李渊微微一叹,“真忠臣也!朕失赵王,还有其他儿子,可朕失屈突,却再没有第二个如此忠心老将,愿上苍佑他无事。”
宇文士及道:“陛下,还有第三路隋军!”
一下子提醒了李渊,李渊连忙道:“宇文爱卿请说!”
宇文士及将木杆指向陕县,“陛下,隋军第三路军是从陕县这里渡河,由大将徐世绩率领两万人,已经占领了函谷关。”
“什么!”
李渊吃了一惊,他并不是惊讶多少军队渡河,而是这第三支军队渡河的地点,竟然是在陕县。
他回头问萧瑀,“朕记得当初我们和隋唐签署的和解协议,上面有一条,是唐军不出潼关,隋军也不得在洛阳以西渡河,是这样吗?”
“陛下,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才从上洛出兵,没想到隋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掉了。”
萧瑀也同样眉头紧皱,他不明白隋军为何不守信用,率先破坏协议?
李渊有些恼火,他背着手在房间内走了几步,愤恨道:“杨元庆竟如此背信弃义,朕为了进攻中原还特地打通南阳,费钱费米,绕远路而行,他却好,直接就杀过陕县,那这个合约还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放屁吗?”
李渊自恃身份,从不会轻易说粗话,今天他却忍不住了,萧瑀知道现在需要冷静,不是动怒之时,宇文士及从洛阳奔来,也不会仅仅为汇报此事,必然还有其他要事。
“陛下,能否让宇文将军继续说完。”
萧瑀的作用就是在关键时候劝住李渊,李渊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对宇文士及道:“宇文爱卿请继续说。”
宇文士及确实是带有重要使命而来,他又用木杆指着函谷关道:“启禀陛下,现在隋军从陕县渡河,虽然只有两万余人,但杨元庆的数万精锐却还没有渡河,秦王推断,杨元庆的军队必然是从盟津渡河,直逼洛阳,洛阳城内还有王世充的数万军队,这样就形成了对唐军三面包夹之势,形势非常不利。”
李渊眉头皱成了一条线,眼中的忧虑变得浓重起来,他已经看出了杨元庆的战略部署,李靖首先出兵荥阳郡,夺回虎牢关,切断李孝恭和秦王之间的联系。
其次徐世绩从西路南下,一方面威胁唐军主力粮道,另一方面从西面包抄,截断唐军主力的退路,然后杨元庆从盟津南渡,配合王世充的反击,三线夹攻,将秦王大军全歼于洛阳城下。
这让李渊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连忙问:“那秦王的应对方案呢?”
“陛下,秦王殿下有两个应对方案,第一个方案是撤军,暂时放弃攻打洛阳,占领弘农郡,等待机会再夺洛阳,第二方案是希望朝廷增兵八万,索性就在洛阳和隋军决战,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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