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4 节
作者:摄氏0度      更新:2021-02-17 05:39      字数:4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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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世绩猛地抽出战刀,向漳南县一刀劈去,“杀啊!”
  “杀——”四万将士同时高喊,声音响彻天地,四万大军出发了,浩浩荡荡向漳南县疾速杀去。
  烽燧里的几名士兵站在烽燧上,望着声势浩大的隋军队伍,每个人的腿吓得直发抖,他们都知道,漳南县完蛋了,县里那些穿着皮甲布衣,拿着木棍长矛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隋军的对手?
  这时,一名军官骑马奔至,翻身下马,冲进烽燧里对守卫的隋军士兵令道:“将军有令,立刻点烽火!”
  隋军士兵踢了为首火长一脚,“去点烽火!”
  火长结结巴巴问:“是要点平安无事的烽火吗?”
  “不!是要点大军来袭的烽火。”
  火长有些糊涂了,既然如此,还抓他们做什么,船队来了,他们自然会点烽火报警,但转念他就明白了,估计看见船队,大家都撒开脚丫跑掉,谁还管点烽火报警。
  “五郎,老平,跟我上去点烽火,点四锅烽火!”
  片刻,四柱烽烟冲天而起,这是表示最危急的警报,至少有十万以上大军来袭击漳南县,很快,数十里外也出现了四柱烽烟,一座座烽燧向北方延伸而去。
  ……
  从运河到漳南县城并不遥远,相距只有十里,四万隋军在官道上浩浩荡荡疾奔,漳南县城已经乱作一团。
  三万守军都看到了远处燃起了四柱烽烟,那是十万大军杀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在城头拼命敲响,士兵们吓得心惊胆战,一些离中军大营稍远的士兵悄悄地逃跑了。
  漳南县对于窦建德来说,属于后方,为了应对从北方杀来的十万隋军,窦建德并没有把精兵部署在漳南县,相反,他部署的是一支弱兵。
  除了守城的五千军队稍微有点装备之外,其余两万五千军队都是今年才招募的新兵,穿做皮甲,拿着从前乱匪使用过的劣质兵器,很多士兵连皮甲都没有,用稍微粗糙结实一点的船帆布来做甲胄。
  其实装备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军心士气,时值春耕大忙时节,很多士兵都担忧家里的情况,无心参与战争,更不想在战场上被杀死。
  城门已经关闭,两万五千士兵被组织起来,在城外御敌,士兵们人心惶惶,恐惧万分,不断有士兵丢下长矛战刀,撒腿跑出队伍,在旷野里拼命奔逃。
  有一人示范就有两人跟随,有两人逃跑就有十人效仿,临阵逃兵越来越多,军官连杀数人,也阻拦不住。
  漳南县的主将叫董康买,也是窦建德的心腹爱将,他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远方一条越来越近的黑线,那是铺天盖地的隋军,已经到五里外了,他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将军!”
  城下一名将领骑马飞奔而至,高声大喊:“士兵们逃亡越来越多,已经控制不住了。”
  “谁敢逃跑就宰了谁,不准逃亡,一定给我顶住!”董康买恶狠狠下令。
  虽然他下了严令,但他还是看见将领们根本制止不住逃兵,不断有一群群逃兵从队伍中奔出,向远方的田野里逃去。
  董康买已经意识到漳南县肯定守不住了,城墙低矮,城门单薄,很容易被攻破,他转身喝令道:“命令弟兄们列队集中。”
  董康买催马向行宫奔去,窦建德的王妃曹氏和几十名外戚族人都住在行宫内,本来以为这里安全,不料这里却是最不安全。
  董康买心里明白,城池和仓库丢了,窦建德不会怪他,军队败亡,窦建德心里也有数,但王妃绝不能被隋军俘虏,他必须护送王妃和族人离开。
  很快,北城门开了,董康买率领三千士兵护卫着曹王妃的马车迅速离开了县城,他知道大势已去,丢下先逃了。
  四万隋军一路疾行,已经抵达了漳南县城外,望着一里外的两个敌军方阵,约二万军队,敌军衣甲不整,武器参差不齐,皆惶惶不安,徐世绩冷笑一声,战刀一挥,厉声大喊:“杀啊!”
  “杀啊!”
  一万骑兵齐声怒吼,骤然发动,挥舞战刀,如疾风暴雨般向敌军席卷而去,三万步兵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卷十六 铁马踏雪取河北 第六十九章 一触即发
  军心也就是军人之心,只要是人心,它就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无数逃兵带回来漳南县已被隋军袭破的消息时,夏军大营内开始被一种不安的气氛所笼罩,每个士兵都有了心事。
  隋军的骚扰式袭击已经连续进行了七天,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投石机、石砲、床弩,各种远程武器接二连三出现,但规模都不大,时间久了,双方都出现了一丝疲态。
  夏军大营内,靠板墙百步内的营帐都已拆除,出招拆招,夏军已经能熟练应对隋军的火油袭击,他们发现灭火油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水,而是沙土和浸湿的被褥。
  当火油燃烧时,大量沙土先覆盖上,士兵们拿着湿被褥一拥而上,就能轻而易举地扑灭大火,隋军的火油神话由此被打破,这个发现着实让参加防御的士兵们深感喜悦。
  但窦建德却感觉不到半点欢喜,漳南县被攻破给他带来沉重的打击,他更担心是自己的后路已被隋军斩断,同时南方的失败也给他的军心造成了极大影响。
  夜晚,窦建德背着手,一个人在大营内漫步,后面远远跟着十几名亲卫。
  经过一顶大帐旁,窦建德停住了脚步,大帐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只有一名士兵在整理自己的被褥。
  “其他弟兄呢?”窦建德走进去问道。
  “其他人都是板墙上防御了,我昨天受了点轻伤,校尉准我休息一天。”
  昏暗中,年轻的士兵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他以为是一名队正或者旅帅,便漫不经心地回答。
  可当窦建德走近,他忽然认了出来,吓得他一下子跪倒,“小兵无礼,请王爷恕罪!”
  窦建德温和地笑了笑,“不用害怕,起来吧!”
  他在床边坐下,见这名士兵颇为年轻,便笑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多少岁了?”
  士兵站在一旁胆怯道:“小兵叫吴十一郎,清河郡武城县人,今年十三岁。”
  “呵呵!武城县离我老家不远啊!你才十三岁就从军了吗?”窦建德有些惊讶地问。
  士兵紧咬嘴唇,不敢说自己是被强迫抓来,他低下头一声不吭。
  窦建德有点明白了,他又看了一眼士兵的床铺,见收拾得整整齐齐,被褥还用绳子捆扎好,旁边有个小布包,里面塞满了东西。
  窦建德一怔,“你把东西都收拾好做什么?”
  士兵半晌方道:“大伙儿都说,可能要回家了,所以我先收拾好。”
  窦建德脸上顿时露出愠色,原来是准备逃命时方便,再看别的床铺,也一样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拎东西逃走,他刚要发作,又想到这士兵还是少年,一口闷气憋在心中,站起身向外走去。
  窦建德走出营房,心中烦闷之极,士兵们都做好逃走的准备了,心无斗志,这仗还怎么打?
  他忧心忡忡向中军大帐走去,刚走几步他便站住了,凝神细听,他听到了,有士兵在吹奏竹箫,箫声呜咽,如诉如泣,回荡在大营上空,凄凉而婉转,箫声中充满对家乡的思念,很多士兵都坐在草地上,背靠着背,静静地聆听着。
  窦建德有些呆住了。
  ……
  隋军大营内,数十名将领济济一堂,杨元庆头戴金盔,身着明光铠甲,目光明亮而锐利,他坐在帅位上扫一眼众人,缓缓道:“破敌就在今夜,今晚破敌阵分为南北两线,北军由司马李靖为主将,杨思恩和杨巍为副将,率军三万突破!”
  李靖上前接令,“卑职不会让总管失望!”
  杨元庆又望向秦琼,“南军由大将秦琼为主将,裴行俨、薛万彻为副将,同样率军三万突破。”
  秦琼上前躬身抱拳,“末将遵令!”
  杨元庆目光落在罗士信身上,罗士信的箭伤已经差不多好了,这两天他一直求见杨元庆,希望能得到出战的机会。
  罗士信见众主要将领都得到了任务,惟独自己被晾在一旁,心中颇不是滋味,忽然,杨元庆向他望来,他的心顿时怦怦直跳,眼中射出了极度期盼的神色。
  “罗士信将军何在?”
  罗士信大喜,上前一步抱拳,“末将在!”
  “罗将军,我任命你后援主将,程咬金为副将,你们二人可率两万人为外围援助,随时支援两支突破的军队。”
  虽然是后援,但总比坐着大营观战强,罗士信精神抖擞道:“末将接令!”
  旁边也传来程咬金破锣般的声音,“老程接令!”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他表情很严肃,可是他的声音一出现,众人忍不住就想笑,大帐肃杀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杨元庆站起身,大帐内霎时安静下来,他沉声对众人道:“今晚是夜战,进攻的节点听我的鼓声指挥,最后我再说一句,击溃敌军后尽量少杀戮,以战俘多寡论军功!”
  众将齐声答应,“遵令!”
  ……
  ‘咚!咚!咚!’
  随着极有节奏的鼓声敲响,隋军北营门和南营门同时缓缓开启,一辆辆重型投石机被数十头牛拉拽而出,两边各有一支骑兵队护卫,百余步兵列队跟在后面,再后面是一队队杀气腾腾的骑兵,和平时的骚扰式进攻的时点完全一致。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双倍进攻,从南面和北面同时出动三十架投石机,各有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两支进攻的军队相距五里。
  但还有微妙之处,那就是隐藏在骑兵队中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浓厚的夜色将他们隐蔽住了,从板墙上望去,只有黑漆漆的一片骑兵。
  一连七天的进攻使窦建德军队也有些疲惫且麻木,他们已渐渐形成了一种制度,每次皆有一万人应对,各军之间互相轮流。
  今晚,当隋军大营的鼓声响起时,一万军队立刻进入应对区,但夏军很快发现了和往常不对劲,今晚隋军竟然是南北同时进攻,一名校尉迅速奔去向大将范愿禀报。
  这是消息让范愿暗吃一惊,他骑马飞奔赶到板墙边,凝神向墙外观察了片刻,他感觉今天隋军没有往日那种气势逼人的示威,反而有点低调,骑兵远远跟着,显得有点遮遮掩掩,一种多年征战的经验使他心中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他立刻下了板墙,翻身上马向中军奔去,片刻奔到窦建德大帐前,正好看见窦建德站在帐门前凝视向远处观望,他似乎也听见了隋营传来的鼓声。
  “王爷!”
  范愿跳下马上前禀报,“启禀王爷,今晚隋军出动了一南一北两支进攻大军。”
  窦建德今晚有些心神不宁,士兵的士气低迷,无心作战固然令他感到沮丧,但更重要是隋军对漳南的进攻,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隋军这十几天来的对峙不战,不就是在等待占领漳南吗?那么,占领漳南县后,是不是就是他们发动总攻的时刻?
  范愿的禀报使窦建德打了一个激灵,隋军的异常调动使他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带我去看看!”
  窦建德在数百名亲兵的护卫下,迅速向板墙方向骑马奔去,很快,他也登上了板墙,凝视着缓缓靠近的隋军。
  窦建德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旁边一名校尉道:“王爷,这次投石机的位置后移了。”
  窦建德这才发现投石机位置确实比平时后退了百步左右,他猛地回头望去,查看平时火球的落点,正好和板墙相距约百步。
  窦建德蓦地明白了,隋军这是要攻打板墙,他大喊一声,“不好!”
  立刻对范愿喝令:“这是隋军的正式进攻,立刻各调五万军堵住南北进攻点!”
  窦建德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令他浑身颤抖不止。
  ……
  隋军大营的高台上,杨元庆正静静凝视着两支隋军的前进,骑兵在五百步外停住,重型投石机继续前行,在四百步外也停住了,一些士兵们迅速将牛牵回大营,另一些士兵在固定投石机。
  南北共六十架投石机都陆陆续续定位了,两名士兵骑兵先后从南北方向疾奔而来,在高台下禀报,“禀报总管,北军已经就位!”
  “禀报总管,南军已经就位!”
  尽管李靖和秦琼在具体大战时都将各自指挥,但一些共同进攻的节点,和一些需要彼此配合的地方,还是要杨元庆统一指挥。
  杨元庆点点头,立刻令道:“开始进攻!”
  他身边的一名大汉举起斗大的鼓槌,猛地向巨鼓重重敲击而去。
  “咚——”
  隋军大营传来一声沉闷的鼓声,在夜间传得格外遥远,这就是进攻开始的命令。
  ……
  重型投石机已有改装,将绞盘改成后置式,在投石机两侧装了巨大的防御板,是一块三寸后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