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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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17 05:36 字数:4771
剩下的十几名刺客跳上墙要逃,杨元庆冷笑一声,抽出一支铁箭,拉弓如满月,箭去似闪电,射向刺客女头领的后心,时间只在一眨眼,女刺客也一样武艺高强,她听见了身后的破空声,她惊得脸色惨白,猛地向左边一扑,企图躲过这一箭。
但箭速太快,她还是慢了一拍,铁箭‘噗!’地从她右后心射入,箭尖从前胸透出,她哀叫一声,翻身从屋顶滚落,其他刺客都吓魂飞魄散,分头向黑暗中逃去。
杨元庆并没有追赶,他收了弓箭,回头问八名亲卫,“弟兄们情况如何?”
八名亲卫都心有余悸道:“大将军,我们没事。”
“看看刺客还没有活口!”
八名亲卫分头上前查看刺客情况,杨元庆催马来到屋檐下,他翻身下马,将滚翻在地上的女刺客揪了起来,铁箭射穿她的身体,鲜血将她后背和前胸都染透了。
杨元庆扯掉她脸上的面巾,是一个脸颊十分削瘦的年轻女子,眉眼间有一种戾气,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女人脸色乌黑,嘴角流出一缕血,胸前除了杨元庆的铁箭外,还插着一支她自己的毒箭,她一只手紧握箭杆,看样子她摔下来并没有死,但也自知逃不了,便用毒箭自尽了,杨元庆摸了摸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气息。
刺杀就发生在总管府衙门旁,相隔军官不足百步,这时驻扎在总管府后面的士兵纷纷赶到了,竟然是总管被刺,士兵们迅速将整条街道封锁起来,杨元庆的亲卫也闻讯赶来。
“大将军,都死了,没有活口!”
杨元庆有些恼火地将女人尸体扔到一旁,今天他是第一天来幽州,便遇到了行刺,亲兵首领张胜更是自责不已,大将军竟然只带八名侍卫出门,这是他的失职,主要是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遭遇刺客了,人已变得有些麻痹。
鹰扬郎将韩驰匆匆赶来,他听说总管在军营附近遇刺,而衙门周围百步范围内,包括几座官宅,都是他的安全责任区,现在总管竟然在他的责任区内遇刺,他难辞其咎。
韩驰顿时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慌忙上前请罪,“卑职保护不周,请总管降罪!”
杨元庆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这时,长史赵元眳也闻讯赶来了,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眼中有一点复杂,上前问:“总管,没有伤着吧?”
杨元庆冷哼一声,“堂堂的幽州城内,就在总管府前,两千军队的眼皮底下,我竟然被刺杀,若不是我还学过几天武艺,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赵长史,你怎么给圣上交代?”
赵元眳半晌道:“这个……确实只是一次意外!”
“可是人的性命却没有第二次。”
杨元庆冷冷瞥了一眼韩驰,又对赵元眳道:“赵长史,这件事是你来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赵元眳心中一跳,不会是杨元庆准备拿这件事来对韩驰发难吧!他慌忙道:“总管刚来幽州,情况不熟悉,这件事就由卑职来处理,卑职一定会追查到凶手!”
“那责任呢?谁为这件事承担责任?赵长史该不会把责任推给县衙吧!”杨元庆似笑非笑道。
赵元眳看了一眼韩驰,忽然一声呵斥道:“韩将军,今天是谁当值?”
韩驰明白赵元眳的意思,他回头怒视一名校尉,“张校尉,今天是你当值吧!”
校尉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颤抖着声音道:“卑职……有罪。”
“来人!”
韩驰一声厉喝,几名军汉上前一步,“在!”
这时杨元庆却摆了摆手,“算了,这件事的责任我就暂不追究了。”
虽然这是一个罢免韩驰的很好借口,但杨元庆却不想用这种借口来立威,他目光又投向赵元眳,淡淡道:“虽然我不追究,但我要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既然赵长史主动要调查这件事,那么我希望三天后,赵长史给我一个答复。”
杨元庆又叹了口气,对赵元眳道:“刺杀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能逃过第一劫,却未必能逃过第二劫,所以我决定,我还是搬到军营去住。”
卷十一 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九章 临危下船
幽州四座城门已闭,一队队士兵在大街上奔跑,挨家挨户敲门盘问,所有客栈的住客都要去县衙登记,青楼和酒肆的客人也一样要被逐一盘问,幽州城内乱作一团,全城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
几名刚进城的男子惊讶地望着幽州城内的混乱,为首年轻男子吩咐道:“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随从跑去询问,片刻回来禀报,“公子,说是新任总管遇刺!”
“杨元庆遇刺!”
年轻男子又惊又喜问:“可刺死了没有?”
“好像说刺杀失败了。”
男子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遗憾地摇摇头,继续前行,这时,几名士兵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从京城而来。”
年轻男子傲慢地一扬头道:“我是来找你们赵长史,我是他的贵客!”
……
军营内,赵元眳背着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他停住脚步叹息道:“都说杨元庆善于抓住战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一次刺杀竟成了他住进军营的借口,高明!果然高明!”
旁边韩驰迟疑着问:“使君,今天的刺客莫非就是……”
“难道你认为刺客是我派的吗?”
赵元眳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简直昏头了!”
韩驰低下头,目光变得忧心忡忡,半晌道:“使君,这会不会是杨元庆夺我军权的手段?”
“我就是担心这个啊!”
赵元眳长叹一声道:“看来,他的第一个目标确实就是总管府直管的两千军队。”
“长史,那我们该怎么应对?”韩驰有些焦急道。
赵元眳沉思了片刻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毕竟是总管,不可能取代你,关键是你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他刚来幽州,你如果没有犯错,他也不好轻易动你,否则,他难以服众。”
“长史,我明白了。”
这时,帐外传来禀报声:“赵长史,府上有人来,说家中有急事。”
“我知道了。”
赵元眳心中明白家中为何找他,便对韩驰道:“我先回去了,总之记住我说的话,小心谨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卑职明白!”
赵元眳心中有事,便匆匆走了,韩驰一个坐在大帐中,呆呆地望着帐顶,他怎么也想不通,杨元庆为什么要夺自己的军权,难道圣上没有告诉他吗?
韩驰走到桌前坐下,沉吟了片刻,取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他将信叠好,又叫来一名心腹,嘱咐他道:“立刻去一趟京城,把这封信交给李公公,请他转给圣上。”
他的心腹将信揣入怀中,施一礼便匆匆离去,韩驰望着心腹走远,长长叹口气,他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
……
赵元眳的府邸也不远,他匆匆赶回府,一进府们,他的儿子赵行便上前道:“父亲,京里来人了。”
“我知道,人在哪里?”
“在父亲外书房内等候。”
赵行附耳给赵元眳说了几句,赵元眳一惊,竟然把三公子派来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他匆匆向外书房走去,走进房门,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喝茶,赵元眳歉然道:“抱歉,让三公子久等了。”
来人转过身,赫然便是元寿的三子元敏,元敏站起身好奇地问:“我刚才听说杨元庆遇刺,有这回事吗?”
赵元眳点点头,“公子请坐,我们慢慢说。”
赵元眳确实是脚踏两只船,一方面他是被窦抗一手提拔,又和窦家有联姻,他是属于窦家的势力,但另一方面他又暗度陈仓,暗中投靠了元家。
两人坐了下来,赵元眳叹息道:“今天是杨元庆上任第一天,谁曾想竟然有人刺杀他,不过杨元庆武功确实了得,三十几个刺客竟被他杀了一半。”
“查出来了吗?是谁干的?”
赵元眳苦笑一下道:“具体是郡衙在查,听说查出一点线索,可能和公子家族有关。”
“什么!”
元敏大怒,“是什么线索,是谁敢栽赃我们元家?”
“公子息怒,只是一名刺客身上藏有元家的腰牌,其余刺客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此人有,但仅凭一块腰牌还不能说明问题。”
赵元眳心中有点忐忑,刚刚发生刺杀案,元敏便出现了,难道这件刺杀案真是元家所为?
元敏重重哼了一声,“我元家若要杀他杨元庆,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其实赵元眳就怀疑是元家所为,杀了杨元庆,元家将是最大的得益者,或许元敏并不知道这件事,极是元家另外派人下手,但元敏的恰好出现,却从另一个侧面增加了元家的嫌疑。
“算了,不谈此事!”
元敏心烦意乱地一摆手,他是有正事而来,却被这意外的刺杀案扰乱了心思,取出一封信,递给赵元眳,“我父亲有封信给你,但使君看完后需要把信还给我,这封信不能留在外面。”
赵元眳接过信,从信封里抽出信纸,他匆匆看了两遍,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此时杨元庆被刺之事一下甩到了九霄云外,半晌,他倒吸一口冷气,呆愣愣地站着,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成了雕像。
元敏从他手中将信抽出,“使君看完了吗?”
赵元眳点了点头,嘴里苦得就像喝了一大杯胆汁,一股从脚下冒起的寒气将他冻得浑身发抖。
元敏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火苗卷过信纸,顿时变得焦黑,等即将燃尽,元敏这才将信纸扔进屋角的香炉里,他瞥了一眼赵元眳,见他神情极不自然,便冷冷问道:“怎么,使君当年拍胸脯保证的事,现在不算数了吗?”
赵元眳想起当年他对元弘嗣说过的话,‘公若有自立之心,我将全力拥戴。’
那是他四年前说过的话,当时元弘嗣掌握军权,在幽州如日中天,现在元弘嗣离开了幽州,元家却让他兑现当年的承诺,赵元眳脸上苦得都快变形了。
但此时他却不敢说不行,他已经看了元寿的亲笔信,知道了元家的野心,他头脑转得飞快,脑海里忽然一个念头,便立刻道:“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只是杨元庆刚刚到幽州,现在幽州官场局势很混乱,能否等局势稍微平静下来,我再联络我的部将,此时事关重大,千万不能着急。”
“元家并没有着急,只是想看看赵使君的态度,另外还需要赵使君写一份保证书,我要带回去给父亲。”
保证书就等于是将把柄交给元家,他从此就得替元家卖命,而且不远的将来,他赵元眳将被元家拖累而死。
赵元眳沉思了片刻,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今晚写好,明天一早把保证书给公子,反正公子今晚也出不了城,就好好休息。”
“为什么不现在就写?”元敏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赵元眳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语气也充满了不满,“我赵元眳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幽州总府府长史,用不着你这样威胁我!”
元敏冷冷注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明天一早给我。”
他转身向外走去,赵元眳高声吩咐道:“好好招待元公子!”
等元敏一走,赵元眳立刻命人把儿子赵行叫来,低声对他急道:“你速去县衙,告诉褚县令,元家之子就躲在我府上,让他立刻派人来抓捕!”
赵行愣住了,“父亲,这……这不太好吧!”
赵元眳心急如焚,一巴掌向儿子打去,咬牙道:“混蛋!元家要造反了,会拖累死我,你还不快去!”
赵行吓得转身便慌慌张张向外跑去,赵元眳又冲出门叫住他,“刚才我给你说的话,不准告诉任何人!”
“父亲,孩儿知道。”
赵元眳望着儿子跑远,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两条腿却一个劲打抖,元家竟然要造反,虽然没有说什么时候,但这条贼船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上,上了元家这条船,自己全家将满门抄斩。
元家真的疯了,现在怎么可能!
赵元眳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心中混乱成一团,怎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跑来禀报,“老爷,褚县令带了不少衙役上门,说是来抓逃犯。”
赵元眳心中暗喜,脸却一沉,“我府上哪里有什么逃犯?”
他快步向外走去。
……
元敏住在贵客房,他正坐在桌前给父亲写信,这时,有人敲门,元敏停住笔,不高兴地问:“是谁?”
“元公子,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趟,有重要事情。”
元敏放下笔,起身开了门,门外是管家,管家行一礼道:“元公子,我家老爷请你过去。”
元敏点点头,跟着管家一路走去,却来到了大门口,他心中有些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