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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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4 19:50 字数:4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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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梦林如梦初醒般的神气,又莫名其妙的摇头:“太复杂!父亲你看中计家房子由来已久,那此番你……”
汪承琪冷哼:“计家大屋端木秀峰志在必得,若放在十年以前,我倒要与他好好周旋一番,挫挫他锐气,年轻人锋芒太露!”
汪梦林哼哈称是:“那是,父亲什么人啊!岂会跟一个小子去计较。”心中却道:咦,你是不敢吧!你今日不答应,明儿说客源源上门,我们汪家难免担上不厚道的名声。
汪承琪却森然一笑:“其实我只要沉住气晚答应他十天半月,他势必要请其他相熟的人来说情,到时候我再点头,我们汪家给的人情可不止两家,而十一这小子欠的人情也可不止这两家啦。”
汪梦林眼睛为之一亮:“这好主意。计家大屋反正要吐出,也不能让端木秀峰太过轻松就得逞。”
汪承琪闷哼道:“岂敢!为后代计,我不想结他的怨。”说毕拂袖进了后堂,又传出声息:“晚峰那儿你告之他,我允了他的答应,也留他在这儿玩几天再走。此刻我忙,也不见他了。”
剩下汪梦林愣在当场,讷闷片刻才明白过来,汪承琪最后一句指的是自己及后人,远不是端木十一的对手,他不想替家人招来强敌。又回神一想,父亲的“拖他个十天半月”之言又不尽合理,纵然让端木秀峰多欠了人家的人情,自家也不一定能讨好,前面九王爷陈漕运之流的,岂有不抱怨在心:哦,我们说情你拖三拉四,后面谁谁谁来说,你就答允。敢情你眼中没人呐——这理儿难道父亲他老人家会不清楚?看来是气急败坏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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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香蝶心里并不舒服。早起时新磨的豆腐,此刻还只卖去了十之三四,怎的紫阳镇卖豆腐的如此多!以至于人们都挑挑拣拣的,磨得不够白,不够匀就鲜有人光顾。她皱着眉头脸如严霜站在那儿。这下买豆腐的人更加少了。
天气燠热,像是被火炸过般的烘烘作响。来紫阳镇一月多,她起早摸黑的干,手都推出一层厚茧。老奶妈虽然跟着他们吃苦,但老人家嘴碎,不时抱怨晚上灯油的烟太薰,以至于她的眼睛更加老眼昏花,那及以前点蜡烛时,根本不伤眼睛的,又抱怨吃得饭粒太硬,难以下咽。计香蝶听得不耐烦,竖起柳眉想发作,但数次都被计三以眼色阻止。一个男人用这种恳求的眼光看人,她什么气都没有了。
想想也是心酸。其实谁不想用上好的蜡烛啊!谁不想吃又香又糯的饭呐!但一想到蜡烛与灯油可差着不止是两三钱的问题,而晚米与早米又更是论斤论两的差别。豆子钱还欠着人呐,每日的豆腐所赚得钱只够这些最基本的花销……小厮拾遗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饭量大得惊人——他怎么那么能吃啊!计香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前她何曾操心过些?现在居然辎铢必较。
这天气热得!若今天这些豆腐再卖不完,晚上又得自家人吃完这些剩豆腐了。她们已经一连吃了好几天豆腐。“豆腐!计家豆腐唉……”她拖着长声呦喝。来紫阳镇一月的收获,就是她得了个“豆腐西施”的绰号。
“香蝶儿……”背后有人温柔地叫她。
计香蝶一吓,回头一看,猛哼一声,掉头回来冲着路人直叫“豆腐,计家豆腐!”语声显得有点狰狞,竟不像是卖豆腐,倒像是卖人肉的孙二娘。因为来得人正是跟拾遗同音的端木十一!
“妹妹你这是干啥呢!这模样儿顾客都被你吓跑啦。”端木秀峰并不生气,笑吟吟道。
“谁是你妹妹!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着我生意。”计香蝶一把推开端木秀峰,轻啐道。
“已近晌午了,这豆腐可没卖掉多少啊。”端木秀峰遗憾道。
“要你管。”计香蝶直翻白眼。
“啧,这么好看的眼睛,翻起来有够丑!”端木秀峰微微一笑,舒开手臂。计香蝶这在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把水灵灵的细葱。
端木秀峰将之放在豆腐摊边,也帮她一起哟喝:“豆腐!白玉生香的计家豆腐啊。”
他的叫卖声吸引了几个熟客。几个女人好奇得围拢过来,询问:“计家姑娘,这是谁啊?这么俊俏的郎君,是你的小女婿吗?”又有人已自说自话道:“真是般配呐,啧啧,金童玉女。”
这帮人不买豆腐,竟是看热闹来的。计香蝶似笑非笑咬牙道:“大婶,要不要带点豆腐回去啊。”
“要……要……”女人们自管上下打量端木秀峰,嘴里却胡乱答应着。计香蝶趁机划了一大块豆腐,用秤一过,便替她们装在碗里面。
端木秀峰却拈过手边的细葱,分出两株来放在豆腐上。微笑道:“小葱拌豆腐,送于娘子们回去。“
女人们这才看到自己得了便宜,一时也顾不得计香蝶多塞给了比平日多的豆腐,比平日多要了她们的一钱铜钱。俱眉开眼笑道:“哟,小哥儿还真是客气,几钱的豆腐还送葱花儿,多谢,多谢啦。“
许是她们的叫嚷惊动四周的缘故,很快又有其他买豆腐的围拢过来,你秤一块,他秤一块。不一时,计家豆腐卖完了。
看着人群散去。计香蝶收拾家伙道:“你这不给我添麻烦嘛。今日你送了她们青葱,明日她们来时我没得送,她们会抱怨的。”
端木秀峰淡淡一笑道:“香蝶儿,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花点小钱,生意不就红火了?更何况这也并不费本钱。刚才我来时,就在街拐角处,那边专门有卖青葱的汉子,要将筐里剩底货运回去,我问他如何处理这些剩余的菜儿叶儿,他支支吾吾含糊过去。后来我远跟着他出城,就见他将烂菜叶儿葱儿倒在外面河滩边儿上了。我就捡了其中较好的用水洗净拿来了。”
计香蝶瞪大眼睛道:“你居然在城外捡烂叶儿,你……”又扭头轻哼道:“做这些小生意也值得你动心计。哼!”
端木秀峰凝重道:“生意不就从小处做起!没有小得哪来大的?亏你还是计家的人。”
这家伙其实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计香蝶脸上缓和下来了,轻喟道:“好罢,算你说得有理,明天我就叫拾遗去城外捡破烂儿。”她将拾遗念成重音,就格格笑了。
端木秀峰却睐了睐眼睛道:“恐怕不必了。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兄妹,还有拾遗与老妈妈在瑞风楼吃饭,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计香蝶鄙夷地一撇嘴:“瑞风楼啊,我们穷人家吃不起,那可是紫阳镇贵人们吃饭之处。”
端木秀峰亦嘴角微牵道:“徽州计家难道还不够格在他瑞风楼吃饭?”
“徽州计家,那是过去的光耀。”
“谁说的!”端木秀峰神秘地微笑。
计香蝶极为爽快,笑道:“也好,我们吃了个把月的素,也该去洒楼大快朵颐才是。快晌午了,拾遗这么还没来?他游走乡间卖豆腐去了……等他一来,两个摊子合作一处,我叫人管着,再到家中请哥和老妈妈出来。和你同去便是。”
端木秀峰笑道:“我已叫计思去请他们,此刻在瑞风楼等候也未尝可知,就差香蝶妹妹你一人。”
计香蝶咋舌道:“原来你有备而来。”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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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秀峰见到计三时,并不多言。只是眼眶一红,冷声道:“计三!你好没意思!”
计三也微红了双眼,只是含糊着说了句什么。端木秀峰没听清楚,却哽着声息一拳敲在计三的肩膀上。良久才轻喟:“你将秀峰置于何地?”
彼时在瑞风楼一雅室内。香蝶儿招呼着拾遗与老奶妈坐下后,见两个男人傻站着不语,便拉了计三一把,又替端木秀峰挪开椅子道:“坐下说话啊,你们站着不吃,我们可不动不了筷子。光看不吃想活活馋死我们啊。”
计三这才与端木秀峰坐下,举箸碰杯。却你一杯我一杯光喝闷酒不说话。
这酒席吃得甚是沉闷。连一向多话的计思也只站在端木秀峰身后施以侍候的姿态,不顾拾遗向他递眼色,让他也一起坐下喝酒吃菜。倒是计香蝶和老奶奶吃得津津有味,这一月多来,着实过得清苦。
“你看看,香蝶儿二九年华,都脸戴菜色!”端木秀峰终于开口,他沉缓地责备。“卖祖屋以全朋友之义,亏你想得出来!你担了侠义之名,却让家人跟你一起吃苦。我端木秀峰成了什么了人了!”
计三还是缄默。端杯的手却微微颤抖。
“回徽州去吧。”
计三摇头:“此地甚好。”
端木秀峰注视着他,放下筷箸,从怀中拿出两件物事。推至计三面前。
计三看着那两件东西,脸色变了。
正低头猛吃的计香蝶也愕然顿住,她死盯一会儿,抢身过来拿起纸笺与铜匙,叫道:“哥,是我们家的房田契啊……秀峰哥哥……你,你将它们赎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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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节 劝嫁
(起2B点2B中2B文2B网更新时间:2006…7…17 21:55:00 本章字数:5395)
计三执起房契的手微颤,良久才笑道:“你有备而来,我不收回倒显得假了,是吧!”
端木秀峰也微笑:“这才是明白人说明白话!”
计三替端木秀峰筛满了酒,点头道:“别的客套话我也不讲,十一,以后若有差遣处,听任驱使——但经过失茶一事,也只怕你以后不敢使唤计三了罢。”
端木秀峰皱眉道:“嘁!刚刚说句明白话,此刻又不说人话,什么不敢……你这不是噎我?”
计三展眉大笑:“好!好! 是我的不是。什么都不说了……杯酒共欢!”
连撞三斛后,端木秀峰才与计三相视微笑,一扫先前光喝闷酒不搭言的沉闷。酒下肚后,话也多了起来。“京城之行如何?”“还行!就是怎么看都有点萧条的意味。”“怎会?京师总归是京师,就是战乱时期,京城也是热闹非凡,什么鸟样的人没有。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江湖术士官府差官,读书士子雅妓暗娼……更何况现在总算是太平时节吧。听说皇帝身体不行,可有此事?”“未曾听说,天启帝爱做木工,久不临朝,民间自然就风议上了……”“嘿嘿,我朝的皇帝是怎么回事,先前宁王造反时,那皇帝不爱做皇帝,自封大将军讨缴宁王,结果一看王阳明已灭了宁王时,他还老大不高兴,认为自己的功劳被阳明先生抢去了。到了这一朝更离谱,好好天子不做,竟在后宫做器具家什,还让宫人挑外面卖去,我寻思着我若有钱啊,也收藏一二件,这比收藏金石书画强。皇帝做得器什,那朝那代有啊。”“这可不是好事,上位者玩物丧志最不可取……”端木秀峰斜睥计三道:“李后主一代词宗丢了江山,徽宗字画两绝,后代子孙只能抱守半壁江山苟且偏安……”
“哥!”计香蝶忽然发声儿。“你就这么和十一哥侃上了?计家大屋回来,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还若无其事谈什么皇帝木匠的……”
正谈得起兴的两个男人蓦地嘎然而止,端木秀峰使个眼色道:“香蝶儿不要错怪你哥……”
“十一!对不起!”计三忽然噎住声息道。余下的话就再接不下去,急剧起身走到酒楼排窗前,面朝外瞧着楼边老杨柳,背肩处却微微颤动。
端木秀峰手指香蝶,点了两点。也走过去拍着计三的背道:“别这样,计三……像个娘们样儿多丢脸。”
计三仰头看天空一角,良久……“凤洲!你几年的积蓄恐怕完了吧!”
端木秀峰咧嘴一笑:“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况且我的钱来得较容易。计三,你可别把我端木秀峰想得太好了。”
计三却忍耐不住,不胜唏嘘。唯有老奶妈没领会进意思,费力的撕开一蹄筋,并嘟哝道:“皇上,皇上怎么啦?咱大明朝穷到这田地儿了?要靠皇上做匠儿活维持家用?”
“凤洲,”计三态度沉缓许多,“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计三还不知道你!年纪轻轻一钱一厘都是靠自己挣出来的。虽说是大家子弟,但靠过谁了?我……也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算计,需要钱财自立门户。没有了这些,你不是又要事事依赖山庄了?你向来心高气傲,怎受得暗气?”
“不,你错了。”端木秀峰闻言微微一笑,瞧着瑞风楼外翠柳生烟,瓦檩重重,轻声道:“而今我与山庄之间,并不是我依赖它做生计的问题,而是山庄有依赖我之处。恐怕今生我都逃不开端木山庄的使命了。”
“所以,你只管安心拿着房田契……这些钱财对我来说,已并无多大用处……”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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