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4 19:50      字数:4884
  亲有识人之明,他的凤阳茶庄已焚烧于大火之中,请爷爷恩准,准许孙儿前往凤阳,重整凤阳茶庄,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卟通”一声,崇本堂内传出的隐约声响,极木头轻轻撞击地墁的声音,让端木秀峰为之一震,听声辨位,显见是五哥给爷爷下跪的声音。
  端木华堂似极轻的说了句什么,声音较前柔和。但是端木秀峰却没听进去。“父死子忧”,他不懂!但是林峰那种悲哀欲绝的情绪他却能舔舐的到,因为,他也是没有父亲的人,一出生时就没有了父亲!没有父亲的滋味并不好受,庄人的冷眼、欺辱,凡此种种,又岂能一言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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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八章节 惊变
  (起3D点3D中3D文3D网更新时间:2006…2…25 19:39:00  本章字数:3758)
  剑鞘黝黑,缓缓抽出的寒刃幽着层层光韵。
  端木秀峰一声长啸,剑鞘脱手而出,“唰”的一声斜插入泥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他身姿翻飞,飒若流星;剑去无痕,衣纹流动。
  端木林峰扶杖站于一旁,不明所以的瞧着端木秀峰。他一早就至无衣阁,邀请自己与他一起出来走走。一路谈笑至端木山庄的后园,笑说要让自己看一路剑法——待看得三四招,不就是自小天天习练的家传武学吗?只是他出招的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
  舞过这几招后,端木秀峰忽地收招。微一凝思,又重新舞起,还是“十步杀一人”,还是“千里不留行”。但是端木林峰很快看出不妥来了,他几乎是一腿独立,重心全在这金鸡独立的一腿之上,另外身姿的转动比些前更快了,另外一腿则辅佐着剑招出腿虚踢,稳定着身体的平衡。这样的剑招,犹存攻守兼备,且姿势并不生拙难看,仍保留着“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的潇洒出尘。至“持觞劝侯嬴”一招时,他又再次变招,挽出无数个剑花,却以剑支地,身体鲤鱼倒翻出去,靠着长剑的支撑点,变幻剑招,移动地形。
  端木林峰的眼睛一亮。对极,在这关头,剑有时候也可做为拐杖来依身体的重心,进行变招移动下盘!而飞旋的身体;快速的剑招;却正弥补了下盘不隐的缺陷,剑招越慢;双腿的力度越重要,而剑招越快,则反之——其实这道理并不深奥,只是自己不愿去思索,去创新。而相反,并不相干的十一弟却会去琢磨,去懂得变通。端木林峰的脸一阵发热。
  “呛然”一声,长剑入鞘。端木秀峰微笑道:“这是我这几夜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希望对五哥有用。”
  端木林峰默然,慢慢扶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端木秀峰面前,道:“十一,这不是你灵机一动就能想得出来的!这……费了不少心思吧,你的眼睛中有不少红丝,是不是熬夜熬的?”
  端木秀峰敛起笑容,肃然道:“五哥!身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残’,众人的冷眼轻视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眼睛,一个人若自己都看轻了自己,又岂能让别人看重你!一个人没有了父亲不要紧,但不能没有了‘自己’。”
  不知是否是错觉,端木林峰感觉到秀峰说至“父亲”两字眼儿时,眼中分明有层水雾漫过,但随既却又淡笑自如。
  “十一弟,多谢你费心了。你是不是只创出了刚才演练的几招?余下的你不用费心想了,我自己来琢磨——我的一条腿不行,说不定创出新招要比你想像来的更实用!”
  端木林峰的笑容爽朗,不带有一丝芥蒂沮丧之色。端木秀峰长舒口气,“五哥你这番话,不枉小弟我这几夜的彻夜难眠啊。”
  端木林峰莞尔一笑:“傻十一,我说你是熬夜才想出来的招儿吧!以后莫这样了!你这样子……我更惭愧!”
  端木秀峰淡淡一笑,“五哥,惭愧的是我!那天……我偷听了你跟爷爷的谈话……五哥!你怎能说那样的话!你将十一放在什么位置上?你去凤阳,让十一来坐这少庄主的位置,你想让我一辈子良心难安吗?你为山庄做了那么多事,却因为一点小事要让爷爷罢去你的少庄主,这不是让爷爷难堪吗?”
  端木林峰大汗淋漓,扶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只是默然不语。
  端木秀峰继续说道:“五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若五哥不嫌弃的话,十一愿意帮你料理庄务,只是,你是永远的少庄主,也是将来的庄主,而十一,则是你的左臂右膀!若五哥真得是以端木山庄为重的话,从些以后休提‘不做少庄主’之类的话……否则,十一真得的愧住山庄,愧见五哥了。”
  “十一弟,你不要再说了!”端木林峰扶杖长叹,“我收回我的那些话就是,从此,我不会再提那些辞守一方的话。林峰无能一时,不能无能一世!”
  端木秀峰点头微笑:“好五哥,这才是做哥的样子!”
  端木山庄后园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随着空气浮动。端木林峰与秀峰相视一笑,不知为何,林峰笑得无奈,秀峰笑得沉重。而不远处巷内的传来的轻浅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笑意。
  凌横塘出现在巷口,看到后园里的两兄弟。她微微颔首笑着打招呼,“五哥!十一哥!”
  称呼“五哥”的口气显得客气疏离,而称呼“十一哥”的口吻却加重了语气。端木林峰点头回应:“妹妹早!吃过了早饭没有?”
  “吃过了!”凌横塘回答,眼睛却瞧着端木十一。
  端木秀峰微微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凌横塘便道:“嗯,十一哥、五哥!你们继续聊,我先告退了。”而后就匆匆的走了。
  这两人眉目传情!端木林峰暗自揣测。凌横塘突然跑到此处,和自己与十一打过招呼,又匆匆而别……她根本是在找十一,只是一见自己与十一在一起,不好意思在此耽搁,所以害羞跑掉了。
  “横塘妹妹秀雅清丽,自有一股江南女子的玲珑剔透,是吧十一!”端木林峰微笑着打趣,看着端木秀峰犹自望着那巷口出神,颇有几分眷恋不舍的神情。
  端木秀峰一怔,回过头懒洋洋的笑道:“还好……”他伸个长长懒腰,又道:“嗯,五哥有心仪的女子没有?”
  端木林峰也微怔。端木秀峰如此询问,太过突兀……难道是刚才自己夸赞横塘长得好,他害怕自己也喜欢他的意中人,因而故有此问?“没有!自小到大,被爷爷使来唤去,哪有半分闲暇去顾及儿女情长?到了现在,一肢已残,也并不想误人终身,恐怕此生不问婚姻事了。”
  端木秀峰淡淡道:“嗯,五哥太过妄自菲薄,你将来是一庄之主,相貌堂堂,世上女子能与你匹配可算是福泽不浅!他日若有机缘,就让弟替你觅得一位家世鼎盛,品貌上佳的女子来做这未来的庄主夫人吧!”
  端木林峰长叹一声,理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白麻束带,道:“父丧未久……此事以后再说。”
  端木秀峰微笑:“这个自然,就是现在,我也没有这个空儿呀。”
  端木林峰意味深长冲着他一笑。这个十一弟,说了那么多,多半还是因为横塘吧!唯恐自己喜欢上他的心上人,于是拿着“说媒”做幌子,来个“围魏求赵”!
  ******
  风吹过寂林,林后的龙磐寺露出寺舍一角。
  凌横塘坐于青石上。
  良久,才见端木秀峰匆匆过来。“妹妹约我出来,为了何事?”
  凌横塘深深吸口气道:“十一哥,还记得那日去婺源时,你答应的陪我上京之事吗?”
  “记得。”
  “我已向外祖父问询过了。他已答应。所以我想问,我们什么时候上京去呢?”
  “这样啊!”端木秀峰沉吟道:“妹妹且容我几日,我有一点私事正叫我好友去办。待得有了讯息后,我既刻陪你上京。”
  凌横塘眼中露出关切之意:“你那事儿要紧否,若要紧,稍待几日也无妨。”
  “还好。”端木秀峰轻轻一笑,以示无虞。
  “那么……还有一事麻烦十一哥。”
  端木秀峰微笑:“待讲无妨。”
  “就是这块龙尾石,十一哥什么时候雕刻它呢。”凌横塘捧出了那尾眉子纹的石块。
  “哦,这个要缓口气。”端木秀峰:“镌砚是最废心力的事,需心无旁鹜方成,而我这几日,诸事纷乱。勉强雕之也难成佳品。”
  “如此说来,不是来不及了么。”凌横塘喃喃自语。
  “为何来不及。”
  “哦,我是这样想的……号称十虎之一的李实喜好龙尾砚,犹喜名家所出的砚石。故我想……”
  “原来你拿我的砚石去贿赂那个太监啊。”端木秀峰沉吟了。
  凌横塘紧张的注视着他的容色。心中不由一阵紧缩,十一哥虽非清流,但是骨鲠之中自有傲气,未必愿意把自己的作品被人拿去献于阉党。若是……他收回许诺……那可就……
  果然端木秀峰道:“嗯,这事先放着再说罢。上京救乃祖父的事,我另想法子。”
  凌横塘无奈一笑:“也好。”
  两人叙话几句,端木秀峰声称他还另有要事,就此匆匆回庄去了。
  但临走时他问的一句话,又令凌横塘云里雾里。“妹妹既然去见的庄主爷,他有无向你看猫鹰啊?”
  凌横塘脸显愕然,一时答不出来。
  端木秀峰点头笑道:“他定向你看过了,是不是。“
  凌横塘好半天才答出来:“是。“
  “还拆开了细瞧是不?”
  “……是!”
  端木秀峰神秘微笑,自去了。
  这爷孙俩到底唱得是那出戏?凌横塘不解瞧着他身影消失处,良久缓过气儿来。
  在庄后山林中独坐片刻,凌横塘也站起身来,准备回庄。
  然而,她忽然停住身形,迅速闪自一旁树林内。
  悄然向外窥视。
  就在适才她起身的刹那,她听到了有人放的极轻的脚步声,几乎是蹑足而行。
  大白天这样行路,非奸即盗。几乎是本能,凌横塘情不自禁躲进林内窥探。
  果然有人出现。走至斜坡边,眼望着山下的端木山庄,轻声细语:“我要走了!这辈子,我是不能在见你了!华堂……华堂……”她痴痴的瞧着山谷下良久,复又回身,轻身扬起,几个兔起鹘落,又复消失在林后。
  初夏的阳光潮热万分,但凌横塘还是冷汗淋漓。虽然只见那女子的背影,虽然只闻那女子的声音,但是她还是敢肯定,那个人就是前不久刚被端木秀峰一剑钉死在墙上的叶绮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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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九章节 污婢
  (起1Y点1Y中1Y文1Y网更新时间:2006…3…4 17:02:00  本章字数:4309)
  梅雨季节到来时候,整个山庄都被笼罩在雨雾中。山庄前院的月沼,雨打荷花,莲叶生烟。凌横塘打着伞从长堤上行来,走至山庄大门前,看了眼那睹烙上生命印记的内墙,侧身在山门大门廊庑木柱下看雨中的山庄全景。
  下这么大的雨,戴临道却仍坚持在茶坡上打座,肩上还杠着一把旧雨伞。庄中人曾纷纷嘲笑他,说他将来会死在这茶坡上才罢休。一个人若练武成痴,那自然是无药可救,但是他自得其乐,又岂是庄人所能领会。
  凌横塘单薄的身子在山庄门首站了没片刻时辰,戴临道就发现了她。一把跃下茶坡,他东一脚西一脚避开水洼子也跑到廊庑下。“横塘小姐!横塘小姐!你找我切磋武功,是么?”他兴奋地搓着双手。
  “戴叔坐!”横塘把门边长条凳挪过去。此刻,那么大的雨,山庄大门紧闭,所有的庄客都不知哪儿偷懒去,以至于整个山庄前院寂静一片;而庄中主妇们却也各自窝在自家宅中。
  戴临道把伞放在一边,拭了半身的湿。道:“横塘小姐为何这几天不来找我研习武学呢?我天天盼着你来!”
  凌横塘微微一笑,眸子一转。“我这不就来找你了?戴叔,你说端木家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她放低声用敬仰的口吻道。
  “当然厉害了!那还用得着说么!端木庄主、十二爷、七爷都很厉害!最厉害的就是十一爷了,嗯……大老爷与五爷就差了点儿。不过也算得上厉害。”
  若不是心中有事,凌横塘差点笑出声来。戴临道还真是以成败论英雄!大舅舅和五哥因为一死一残,在他的心目中竟然还及不上十二哥与七哥!十一哥因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亲手杀了叶绮绣,于是就成为戴临道心目中最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