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2-21 17:41      字数:4870
  据王力回忆:“在2月14日‘中央文革’会议之前,周恩来在钓鱼台十四楼同陈伯达谈话,谈了几个小时,陈伯达打消了自杀的念头。陈伯达还找康生谈了一次,说了情况。开会前,我和关锋去请康生到会,康生拍着桌子说:‘这都是江青搞的,要开会就批江青。伯达让她逼得都要自杀了’当时我没说话,认为他们要吵就吵吧!关锋哀求说:‘康老,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发脾气,要忍住,这样你到会上骂江青同志,怎么得了?’康生憋住了。”
  刚刚度过政治危机的康生,此时装出一副要替陈伯达打抱不平的样子。其实,他也只是私下里说说江青而已———他深知“第一夫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批评会在1967年2月14日下午3时召开,会议的地点是“中央文革”所在地———钓鱼台十六楼。江青理应到会的,因为她是“中央文革”第一副组长,何况是这次挨批评的对象,可是她说自己“病了”,也就溜之大吉。
  于是,挨批评的对象,变成只有一个———陈伯达了。尽管江青没有来开会,会上谁也没有批评她一句。
  康生、王力、关锋对陈伯达的批评,轻轻的,轻轻的。据说,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陈伯达准备自杀,生怕说重了,陈伯达受不了会真的去自杀———究竟是他们怕陈伯达自杀还是存心护着陈伯达,不得而知!
  倒是张春桥、姚文元“动真格”,批评起陈伯达来火力颇猛。
  显而易见,张春桥、姚文元是江青的“嫡系部队”。
  陈伯达作了一番检查,无非是说自己“路线斗争觉悟不高,对毛泽东思想领会不深”,等等。
  康生打了圆场:“今天的会,算是第一次会,江青同志生病了,没有来,以后等江青同志身体好了,再开吧。”
  康生这么一说,会议便结束了。此后,“中央文革”再也没有开过批评陈伯达、江青的会。
  后来,关锋跟陈伯达闹矛盾,便把陈伯达声言要自杀的事告诉了江青。
  江青见到陈伯达,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给我自杀!你给我自杀!你自杀,就开除你的党籍,就是叛徒,你有勇气自杀吗?”
  面对江青的辱骂,陈伯达不吱声,再也没有搬出“拉法格是自杀,列宁还纪念他”之类“自杀理论”。陈伯达的一出自杀闹剧,至此算是降下帷幕……
  第四十四章 叶剑英、徐向前拍案质问
  “中央文革”对于陈伯达、江青的问题想捂,所以只在1967年2月14日召开了没有外人参加的小组会议,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批评陈伯达、江青的小组会,连周恩来也没让参加。
  不过,在2月10日,当毛泽东在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批评陈伯达、江青时,在座的并非全是“中央文革”成员,李富春和叶剑英也在座。毛泽东对陈伯达、江青的批评,使李富春、叶剑英感到高兴。
  作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富春(他还是周恩来指定的“副总理小组”的组长),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国务院副总理们传达了毛泽东对陈伯达、江青的批评,顿时群情欢跃。须知,老帅和副总理们的心头,早就积压了对于“中央文革”,对于陈伯达和江青的怒火,一下子便迸发出来了。他们在李富春家进行了议论。
  他们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谭震林、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还有国务院当时主管生产的余秋里、谷牧。
  他们乘着毛泽东批评陈伯达、江青之际,发动了对“中央文革”的强大攻势。2月14日,“中央文革”那温吞水式的批评会刚结束,陈伯达去中南海怀仁堂出席周恩来主持的中央碰头会。所谓“中央碰头会”,是由中央党、政、军日常工作负责同志和“中央文革”成员共同组成的会议,研究、处理中央的日常工作,由周恩来主持、召集。这天,江青没有去,陈伯达在会上简直成了被告。刚坐定,陈伯达说:“江青同志身体不好,不能来开会,托我带个意见来:军委搞了个八条命令,部队不搞大民主,不成立战斗队,这个文件没经‘中央文革’讨论,怎么就送主席批了?”顿时,一连串的质问,像一连串带着呼啸的炮弹,落到陈伯达头上。
  叶剑英元帅头一个向“理论家”开炮:“你们把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你们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乱?这样搞,你们想干什么?”徐向前元帅拍着桌子,当面质问陈伯达:“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支柱。这样把军队乱下去,还要不要支柱啦?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行啦?要蒯大富这类人来指挥军队?”
  两位元帅说的是1月19日至30日之间在北京京西宾馆召开的中央军委会议,“中央文革”力主在军队内搞大民主,当时,叶剑英元帅在盛怒之下,拍案痛斥,以致把右手掌骨震裂,这一回,两人又盯住了陈伯达,一个劲儿批驳。只是陈伯达挨了毛泽东的批评,此时显得十分狼狈,不像往日那样威风。
  徐向前提起了刘志坚被打倒的事,愤愤地问陈伯达:“你说刘志坚是叛徒,完全是捏造!我还不了解刘志坚吗?刘志坚同志根本不是叛徒。我们带兵的人,军队的干部跟随我们作战那么多年,难道我们不了解他们?”
  陈伯达嘟囔着,说道:“刘志坚叛徒的案子已经定了,再不能改变了。”这时,叶剑英接着放炮。他质问陈伯达:“上海夺权,改名为上海人民公社,这样大的问题涉及到国家体制,为什么不经政治局讨论,就擅自改变名称,又想干什么?”
  陈伯达无言以对,因为毛泽东为这事已经批评过他,使他无法招架。
  叶剑英趁机嘲笑这位“老夫子”:“我们不看书,不看报,也不懂得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革命,能没有党的领导吗?能不要军队吗?”
  陈伯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正处于劣势,正处于挨毛泽东的批评之际,只得忍气吞声。
  据他的秘书回忆,陈伯达回到家中,一言不发,便往床上一躺,闭上了双目……才隔了一天,2月16日下午,周恩来再度在怀仁堂召开中央碰头会。事先通知,会议讨论经济问题。出席会议的有政治局委员、“中央文革”成员和国务院余秋里同志。陈伯达、康生是作为政治局委员出席会议的。“中央文革”出席会议的是王力。张春桥、姚文元因与上海经济工作有关,参加了会议。江青不去。关锋、戚本禹没有接到通知,所以未出席会议。另外,聂荣臻、谷牧也没有出席会议。开会时,周恩来居中。在周恩来右首,坐北朝南,依次为陈伯达、康生、李富春、陈毅、谭震林、李先念、叶剑英、徐向前(皆为政治局正式委员)。
  在周恩来左首,依次而坐的是谢富治(政治局候补委员)、余秋里、王力、张春桥、姚文元。陈伯达因挨了批评,不敢坐周恩来右首第一个位置,躲在后边桌角上去。周恩来命令他坐回原位。
  第四十五章 垮台边缘
  老帅和国务院副总理们心中有气,虽在前天的碰头会上说了一些,但言犹未尽,在这次会上又冲着陈伯达、康生、张春桥、王力、姚文元这五员“中央文革”的“大将”猛烈开火。本来是讨论经济问题的会议,却开成了对“中央文革”的批判会——亦即后来被人们称为“大闹怀仁堂”。
  会议从下午3时开到7时。“中央文革”处于守势。王力、张春桥、姚文元在会上没有说几句话,只是埋头记录。陈伯达、康生的话也不多。
  据王力回忆:
  刚一散会,姚文元对我说:“王力,你要站稳立场。这是一场大的斗争。”张春桥把我和姚文元叫到他的房间,说:“今天这个问题很大,要把情况凑一凑。明天我们要回上海了,主席说过,临走前要再见我们三个人。今天的事要报告主席。”他们两个凑,让我记,当时认为不对的话,都凑上了。
  当时,他们三人凑了情况,由王力记下一个文字要点。后来,在2月下旬,由王力执笔,整理出《2月16日怀仁堂会议》的记录材料。署名为“张春桥、王力、姚文元”。
  现据这份记录,摘录若干原文:
  当谭震林同志提出要张春桥同志保陈丕显,张说,我们回去同群众商量一下,谭震林同志打断了话,大发雷霆,说:
  “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搞革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你们把老干部一个一个打光。把老干部都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被整,40年的革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蒯大富,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反革命!搞了个百丑图。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
  “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
  “江青要把我整成反革命。就是当着我的面讲的!(谢富治同志插话说:江青同志和小组同志多次保谭震林同志,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革命”。)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
  谭站起来,拿文件,穿衣服便走,要退出场,说:
  “让你们这些人干吧,我不干了!”
  “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
  陈毅同志说:“不要走,要跟他们斗争!”
  余秋里同志拍桌子发言:
  “这样对老干部,怎么行!计委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去检讨!”
  李先念同志说:
  “现在是全国范围内的大逼供信。”
  谭震林同志说:
  “我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哭过三次。哭都没有地方哭,又有秘书,又有孩子。”
  李先念同志说:“我也哭过几次。”
  谭震林同志说:“我从井冈山,到现在,你们检查一下,哪里有一点反毛主席。”
  当谢富治同志说,不要从个人出发,要从全局出发时,谭震林同志说:“我不是为自己,是为整个的老干部,是为整个党!”
  李先念同志说:
  “就是从《红旗》第13期社论开始,那样大规模在群众中进行两条路线斗争,还有什么大串连,老干部统统打掉了。”
  周恩来同志当即对康生同志、陈伯达同志说:“发表13期《红旗》社论,这么大的问题,你们也不跟我们打招呼,送给我们看看。《红旗》社论发表以后敲锣打鼓,也是从这一期开始的。”
  康生同志说:“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看。”
  陈伯达同志也说:“我也没看。”
  ……
  李先念提到的,也就是1966年10月3日发表的《红旗》第13期社论《在毛泽东思想的大路上前进》,发出了《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号召”。确如李先念所说,“那样大规模在群众中进行两条路线斗争”,是从这篇社论开始的。“老干部统统打掉”,也是从这篇社论开始的。
  从档案中查到这篇社论的原稿,是王力的手迹。那瘦长的字、僵硬的笔划,一望而知是王力写的。与王力共同起草的是关锋。
  ※        ※         ※
  此文经“中央文革”讨论,江青、康生、张春桥审稿,陈伯达定稿。社论的题目,是陈伯达亲自拟的。可是,在周恩来责问陈伯达、康生时,这两位“大秀才”居然当面撒谎,说自己“不知道”、“没看见”!
  谭震林还责问陈伯达:“阎红彦有什么罪?为什么要逼死阎红彦?”
  陈伯达只好沉默着,不敢回答。
  张春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张春桥此人,颇有心计,精于权术。在他看来,怀仁堂斗争是一场“严重的阶级斗争”,而且陈伯达、康生表现出“右倾”、“退让”。正因为这样,他甩开了“中央文革”的这两位“组长”、“顾问”,与王力、姚文元凑好记录,三个人直奔江青那里。
  王力回忆道:
  张春桥向江青报告,带着姚文元和我一起去钓鱼台十一楼。
  张春桥向江青一条一条讲。本来正在“生病”的江青,立时“病愈”了。江青暴跳如雷,说道:“这是一场新的路线斗争,陈毅、谭震林、徐向前是错误路线的代表,叶剑英、李先念、余秋里是附和错误路线的,陈伯达、康生在路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