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21 17:39      字数:4739
  “放心放心,我这个表哥不爱说话,肩能抗手能提,怎么折腾都不叫累,绝对是一壮劳力。”
  置之死地而后生。冷大侠,这么多日子的孜孜不倦,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关卡活体实验阶段。如果连神经大条的方烈都觉得你不对劲,那么我也只能给你个不及格送你回炉重造了。
  对于韦悄悄把他当做包袱塞给另一个女人的行径,冷大帅哥的反应很不友好。他静静听着,凤目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韦悄悄抑制着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摇了摇一根手指头,正色道:“这是考试。”
  冷大侠仍是维持原姿势,一语不发。
  韦悄悄喘了口气,硬着头皮解释:“我最近很忙,这个活儿做完了,还要准备考试。我真的没时间,”她尽量不去看冷无舟的眼睛,却轻轻走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语气很是可怜:“方烈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当替我照顾她几天行不行?”
  韦悄悄将头埋得很低,她甚至能感觉到帅哥凉凉的视线一直停在她后脑勺上,四周一片难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过久,久到长期对着电脑落下的后遗症颈椎开始有点酸疼,耳畔终于传来不徐不疾的声音,“好。”
  死死埋着头的韦悄悄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笑,眼里有点阴谋得逞的小坏,原来冷大帅哥真的吃软不吃硬,以后日子更好过喽。
  “先去诊所。”
  韦悄悄猛抬头:“啥?”随即想起自己还有最后一天的吊瓶没打。这个人记性咋能这么好?她自己都忘了。
  无辜眼神加诚恳语气:“我已经好了。”虽然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还时不时流点鼻涕,但真是没有大碍了。
  “有病医病,没病养身。”凤眸淡淡一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悦耳中音。
  这叫啥话啊?敢情挨针的不是你吧?您还真是黑色幽默,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没看出冷面冷帅哥还是一潜伏的腹黑男。
  韦悄悄蔫蔫地再次耷拉下脑袋。
  第十六章 血拼后遗症
  方烈和冷无舟出门没多久,在阁楼小书桌前苦修细部的韦悄悄果真收到了公关大姐的催图电话。才说明天一早就可以把初稿传过去,大姐就说安全起见不必传了,给她订好酒店明日立即去W市直至定完稿再放人。公关大姐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手段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等她挂了电话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掉套里了。这稿要是一天不定,那她跟被绑架了有什么区别?不过好在她不钻牛角尖,事已至此尽力做能做的,实在解决不了另说。
  黄昏十分收到了来自H市的特快专递,一张素笺:“圣诞礼物”,字下印着一朵含苞的桃花。随笺而至的是冷大侠的身份证以及户口本,非常及时地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冷大侠能否找到路回去还是个次要问题,只要他一天不走,不能透明的身份就是个大麻烦,一旦被发现了最先倒霉的肯定是她。她也想过随便办个假证,但总还是不放心,上次回 H市时就央求以前打工处的老板,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唇舌,谁想她当即应允。至于为啥知道她有这本事,那是因为见她给好几个人办过。当时她那神秘莫测的笑,还有那句“证虽保真,但以后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韦悄悄却怎么也不明白。
  大头照上的大侠依然帅得天理不容,但眼神明显没有焦距,让她想起拍照那天他别扭的反应。毕竟是人生第一张照片嘛,扭捏点也正常。说实话,随便拍拍就能拍出这种效果其实是有点天怒人怨,比如她自己的身份证,就被拍得好似被人打肿了一样。
  Anyway,大侠的身份能明朗化总是好事。
  经这封信提醒,她才想起去看日历。果真,再过两天就是平安夜了。这快递来得太及时了。为了保障年底治安,S市每年这时候都要开始严打,她真怕哪天冷大侠就被当黑户抓局子里了。
  方大小姐出街,不逛到趴下是决计不会回来的,所以晚饭时只有她一个人。有那么一会儿,韦悄悄觉得有点孤单,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她从小到大体会最深刻的道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是谁,无论这个人对你来说多么重要,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所以,她一直让自己牢记,任何时候都要有坚强而独立的心。
  想是最近病糊涂了,连带着人也变得脆弱。韦悄悄做了半天检讨,撇开杂念,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图稿最迟也要在这几天之内交工,这样她就还有两周多一点的时间准备期末考试,剩下两门课都是写篇小论文交差,唯一头疼是自然辩证法,居然要闭卷,以那个老师的血手程度要拿到一奖成绩,不费点功夫恐怕不可能。
  到了11点多,血拼二人组才回来。韦悄悄听见动静赶紧下楼看热闹,只见方大小姐形象全无地瘫倒在长沙发上,大包小袋堆了一地,冷大侠却不知去了哪里。
  方烈杂乱无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韦悄悄的梳妆台上已经看不到台面,现在眼看客厅变成大杂货摊,却也无计可施。正犹疑着,冷大侠再次推门而入,两手仍是满满当当的购物袋,韦悄悄当即傻眼,敢情不是去购物而是去清场了。
  韦悄悄不经意瞥到冷无舟的脸,乍一眼觉得有点怪,仔细一看,才发现了更霹雳的事实,冷无舟的长发剪掉了!现在变成了非常时尚的发型,而且一看就是在那种死贵死贵的地方打理的,线条流畅,层次分明,十分具有明星气质,但还是越看越怪异。就好像孔子庄子忽然变成庞克头,任谁都不会一下子就适应吧?
  方烈看出了她的异样,指使着冷无舟把纸袋随意扔在空地上,才有气无力地对她说:“我去做造型,你哥干等也是等,就干脆顺便了。妞儿,真不知你这表哥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亏我起先还以为他是搞艺术的,谁知竟是一土包子。”
  韦悄悄想笑又不敢,冷大侠却好像没听见这话一般,放下东西转身就上楼了。
  方烈从小就不太会看人脸色,不在乎的人在她眼里都等同不存在,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但是,韦悄悄可是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以她多年的经验,大侠的心情不是一般不好,凤眸扫过处寒气逼人,要不是她一早说明这是考试,可能方大小姐这会儿脖子早被掐断了。
  “他那人从小就这样儿,别管他,”韦悄悄指了指地上,把话题转移开:“大小姐,你这是要开店还是要摆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地方小,禁不住你这败家狂折腾,你差不多得了啊,再往家收拾通通给你扔出去。”
  “你不知道我的原则吗?爱一个人才肯他为我花钱,恨一个人要花光他的钱,”方烈笑得妖气十足,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拣出三个袋子扔给她:“你这没良心的,见我还不够惨,还要落井下石?”
  韦悄悄一样样翻看,一个袋子里是顶级品牌的眼部修护三件套,另一个是最新款手机一部,最后一袋是整整齐齐一把黑发。事实证明再怎么飘逸水润甚至是缎子般的长发一旦剪下来让人最先联想到的就是贞子,所以韦悄悄打开袋子不免吓了一哆嗦,略一思索得出结论,楼上冰山的。
  “一共多少钱?我待会儿给你。”
  “你也差不多得了,”方烈不悦地再次窝进沙发,打开电视:“再这样就把你当垃圾丢出去了,何况也不是我的卡,平白送个人情何乐不为。”
  韦悄悄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袋子收拢到一边:“为啥从小到大我总被强制性地派发各种礼物呢?”
  方烈白了她一眼:“为啥从小到大得了便宜卖乖榜你总排第一?”
  韦悄悄讪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你咋知道我缺手机的?上次被打劫后也一直没时间去买。”
  方烈不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被打劫,说出去谁信?你不去打劫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韦悄悄嘿嘿一笑:“一山还有一山高。”
  方烈还是不信,但也没有再追问细节,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道:“你那表哥真不知是哪个穷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男,妞儿,你说实话,他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告诉方烈事情真相倒也没什么,但那样一来她肯定要担心,说不定会告诉别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韦悄悄还是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真是远房表哥,小时候还一起玩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一会儿又凑上去,特地嘱咐道:”你可给我嘴严点儿,你不是不知道,家里人都不喜欢跟我爸那边的人有牵扯。”
  方烈专心看着加菲猫,趁片尾空挡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些人都不是好鸟,你给我多长个心眼儿,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不知道她是上辈子欠了谁,净要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等她上了阁楼,才发现冷大帅哥根本没在屋里,看来这别扭程度还当真不一般。这时候顶楼肯定是接近零下的温度,今日事今日毕,小雪球拖来拖去也能砸死人。韦悄悄叹口气,披上椅背上搭着的大花毛毯,打开露台上的灯,慢吞吞地扭开拼花帘子遮着的门。
  迎面就有冷风打在脸上,她又把毛毯裹得紧了些。转个弯果真就看见冷无舟背对着她坐在露台一侧的躺椅上,出神地望着天空。觉察到有人接近,他的背僵了一下,不过还是一动不动。
  韦悄悄慢慢地走到躺椅后面,才发现他的黑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发丝散落在额头上,墨色与玉色交错,画面感十足。形状优美的凤眸如今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般覆于其上,映出两道弧形的浅浅阴影,挺直的鼻梁下薄唇依旧微抿着,想是被风吹久了,嘴唇有点干。
  韦悄悄静静在他身后站着,眼皮子底下的人始终神色平静,半点都没有搭理她的迹象。站了好一会儿,毯子遮不到的腿开始有点打哆嗦,韦悄悄不禁恶向胆边生,伸出一只手狠狠揉着冷无舟的头发。
  片刻后她仍没有罢手的意思,冷无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别闹。”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情绪,但是仍然没有睁眼。
  韦悄悄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手劲儿使得更大,后来干脆变掌为爪大力抓下去,低下头在冷无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阴森森地开口道:“你一定没听说过有门功夫叫做九阴白骨爪,嘿嘿嘿……”
  她不老实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心里一惊,也没听清当时冷大侠低声咕哝了点啥。下一刻,她已经被扯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小说都是骗人的。不是所有的怀抱都温暖,也不是所有的拥抱都诗意美好。起码,她被躺椅的扶手硌了一下腰,而冷无舟的棉质运动服被空气里的寒意浸透了,居然比她的脸还凉。
  “那个……”,她在他怀里稍微扭了几下。
  “别动。”声音很轻,不像是责备,反倒像是温柔的呢喃,带一点点乞求的意味。
  她被抱得更紧。其实她只是想说拖鞋被甩掉一只,呜呜呜,虽然穿了棉袜,脚丫子还是好冷。
  冷无舟将毛毯重新覆在她背上,双手隔着毛毯紧紧搂住她。
  感觉好像在一个被子里相拥取暖,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温度渐渐回升,她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声,除了她的,还有他的。两个心跳相互影响,都越来越快,最后互相应和形成诡异的旋律。他的呼吸就在耳畔,一下一下,每一口气都吹在她敏感的耳根处,麻麻痒痒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强,惹得她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脸一阵阵地发烫。好吧,她承认这个姿势很暧昧,气氛更暧昧。
  没等她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极轻极轻地,他含住了她的耳垂。有那么一刹那,韦悄悄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一朵棉絮似的云里。他的唇很软,凉凉的,一开始只是吮吸,后来干脆用灵巧舌尖当做画笔,一寸一寸地勾勒着她耳廓的线条,时轻时重地调戏着她小巧的耳垂。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却无力反抗,只能将他抱得更紧。一片迷蒙中韦悄悄抬起头,他白玉脸庞上是醉人的薄绯,凤眸里弥漫着淡淡的春色,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热得灼人,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她问自己,悄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两个人七手八脚地胡乱分开。
  是幻觉吗?冬夜迷离的星空下,在那个温暖似梦境的怀抱里,她好像听见很轻的一声叹息,彷徨而忧伤,直击在她心上。
  第十七章 三人T湖之旅
  前一刻,远处的原野上还笼了层薄薄的雾气,转瞬就被初阳蒸散了。天色尚早,SW省际高速上车辆还不多。在轻摇滚的节奏中,驾着小V行驶在广阔天地间,不时掠过大片农田、密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