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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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21 17:29 字数:4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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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陆军与外国联军的正面冲突,在帝国政府宣战之前就已经发生,地点是帝国的一所军校:天津武备学堂。占领大沽口的联军为了解除义和团对天津租界的威胁,突然袭击了位于租界附近的这所军校。以培养帝国陆军基层军官为主要目的的天津武备学堂是洋务运动的产物,前几天军校里还有学员三千多人,可是,随着军校总监荫昌的逃跑,学员们也纷纷各自逃命。当英军少校路克和阿姆斯特朗上尉带领80名英、德士兵袭击军校的时候,军校里只剩下了90名决心拼死抵抗的学员。大沽炮台陷落的那天下午2时,这90名年轻的初级陆军军官对联军官兵的袭击进行了顽强的阻击,最后的时刻,帝国的陆军军官端着刺刀冲上来和联军士兵开始肉搏,没有思想准备的路克少校大惊失色。更严重的是,根据联军情报官的报告,帝国的一支精锐的陆军部队,正处在火速向武备学堂增援的途中,而率领这支帝国精锐陆军的中国将军叫做聂士成,这个名字路克少校在多次军事会议上反复听说过,给他印象最深的评价是:一个凶狠好斗的中国将军。
同样是在最后的时刻,路克少校终于发现了这所帝国军校的弱点:房屋全部是木结构,没有任何防火措施。于是他命令放火。果然,大火很快蔓延到军校的每一间房屋,以房屋为阻击阵地的帝国军官突然慌乱起来,而这时,一声巨响冲天而起,大火引爆炸了军校里的一座弹药库,剧烈的爆炸一瞬间便把整个军校夷为一片废墟,90名帝国青年陆军军官全部葬身火海。
当聂士成的部队到达武备学堂的时候,路克已经带领联军官兵撤退了,帝国士兵们看见的是满地残缺的同胞尸体。被激怒了的帝国士兵们没等长官下命令,立即在废墟上架起大炮,向洋人们盘踞的租界开始了猛烈的炮群射击。
天津租界,一个叫做紫竹林的地方。仅仅还是昨天,帝国陆军执行的军务还是保护那块租界和租界里的洋人。随着与联军在各处开战,帝国军队对洋人的仇恨情绪在士兵中蔓延,大沽口炮台的陷落使这种仇恨迅速升温到不可遏止的地步。严格地说,与其说这些帝国青年是士兵,不如说他们依旧是一群地道的青年农民。他们对国家、荣誉和生存的观念,与他们世代在土地上耕种的先辈们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多少受到了一些军事知识的灌输,会使用德国制造的最先进的火炮,也许不会轻易相信义和团的“法术”,但他们中间血气方刚者的额头上还是缠起了红布条,表示他们已经是“神拳”中的一分子了。他们以与自己的父老乡亲们身份一致而感到骄傲。更令他们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是,那些昨天还命令和指挥他们围剿义和团的军官们,对他们公开地“入团”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指责和惩罚的意思。相反,下级军官们一反常态地邀请士兵们喝酒精含量很高的烈性白酒,军官们狂喝速醉,士兵们发现醉卧在青草地中的军官的上衣里,露出一块义和团团员们普遍佩带的乞求神灵保佑的关公“神马”。
帝国聂士成部队的大炮向天津紫竹林租界的射击,标志着天津方向的帝国军队与外国联军的正式交战的开始,也是史称“天津军民抗击八国联军”战斗的开始。
此刻的天津租界,已经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兵营。城内联军的数量达一万二千多人,而租界里由中国教民、外国传教士和外国洋行商人组成的自卫队的人数,也在五千以上。和北京城内使馆区的命运一样,这里从6月起,也连续遭到义和团的攻击,租界内洋人妇幼有的已经撤离到海面上的军舰上,但是依旧有一半妇女老幼被围困在租界之内。随着义和团切断了租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尤其是切断了租界内的粮食供应之后,租界里一直弥漫着地狱般的绝望情绪。各种互相矛盾的消息在租界区里流传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中国人的风度”上,说即使最后,中国人也不会进攻医院;有人说后悔来中国,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西方的宗教把中国人激怒了。又有军官说,长官已经下达“边打边撤”的命令,顺序是英国人打先锋,后面是俄国人、伤员、居民、辎重和行李,要尽量让妇女和儿童坐双座马车逃亡。德国人愿意留在最后,说要“尽力保护医科学校和外国人公墓”。当各国的领事们真的严肃开会,研究“为了防止妇女和儿童落入中国人之手,在最后时刻由各国军官动手,杀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时候,租界内开始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气氛。联军军官们甚至领到了最后时刻自己负责枪杀的妇女和儿童的名单。所有的洋人们,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无论联军登陆了多少,这里终究是一个名叫中国的国家的土地。此刻,在他们的四周,密集地围绕着时刻想把他们统统杀死的数不清的中国人,他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帝国军队的炮弹落下来了,联军握着需要杀死的亲人名单的手开始发抖。
攻打天津租界的中国军民的人数是: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官兵5500人,宋庆、马玉昆所属帝国正规军少量,义和团5000余人,还有天津民众自发组织的民团数万人。
天津总督命令:拿下租界,反攻大沽口,“以雪国耻”。
向天津租界进攻的义和团是以张德成为首领的“天下第一团”。他们全部从独流镇乘船到达天津。据说张德成本人“斋戒400天”,练就一身刀枪不入之功,已是“不怕刀枪,不使洋枪,持一弯形母子马刀和一红缨长矛,面有异相”,又有说他“跨高马,红披风,身挎骨柄小洋手枪,风驰电掣”——这位首领的原始形象已是很难捉摸了。可以肯定的只有,他是一位在帝国农民中颇有影响的人物,至少在天津众多的义和团组织中,他风头最劲。张德成手下的义和团员们,除了和北京的义和团一样浑身披红携带道符之外,更特殊的是,每个团员身上都携带有一个护身香囊,里面缝有3块姜、21粒黑豆和21粒红辣椒籽。
他们的进攻依旧是《三国演义》里的阵势:大将和法师在先,团员则排成这样的方队——横排56人,纵深数十排,整齐前进。在租界四周,联军们已经用装有大米、豆饼和驼毛的麻袋垒成了射击掩体,大炮、机枪和步枪已经进行了试射并且构成了封锁的火网。因此,当联军的第一排炮弹在义和团的方阵中爆炸并且炸倒了一片青年农民的时候,进攻的队伍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是,立即有数百名义和团团员脱下上衣,组成了又一支冲锋队。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功夫练得已经“到家”,他们都认为自己不会在洋人们的枪弹面前死亡。几十盏红灯高高举起,冲锋的队伍默然前进。洋人们第一次射击的枪响了,红灯跌落。接着,洋人们的第二排枪又响了。租界外围,帝国农民的尸体垒起了一道肉堤。
最后没有倒下的义和团们正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联军的官兵跃出了工事,洋人开始反击了。
联军士兵们踩在了肉堤上,用子弹和刺刀向脚下受伤的义和团们乱射乱刺,直到呻吟之声全部消失为止。
接下来的数天,义和团们对租界进行了反复的进攻,其中有数次攻入了租界,烧毁了三井洋行和萨宝室洋行。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义和团再次攻入租界的一个晚上,在租界里的马路上,各种肤色的联军官兵和帝国的青年农民在惨淡的月光下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取得近战优势的义和团们,刀劈斧剁,拳打脚踢,在响彻夜空的咒骂和呻吟声中,联军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躲藏在坚固的洋楼里的外国传教士、商人和妇幼们透过窗棂向外窥望,朦胧的月色下,义和团人流如灰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看上去似乎永远也流淌不荆但是,联军最后还是用大炮和枪弹组成了最后的防线。
帝国的军队在天津租界的进攻中,没有一个官兵跟随义和团冲击。他们仅仅是在用火力掩护,仅仅是在不停地开炮。
可是,仅仅在开炮的帝国士兵的大炮的炮弹落点极为混乱,因此命中率极低,根本起不到压制联军火力的作用。租界内的洋人们大多转入地下室隐蔽,因此造成的杀伤十分有限,只是把租界里的楼房全部轰塌了。在一天又一天混战的夜晚里,帝国军队的大炮震耳欲聋,火光四溅,但却宛若礼花。
终于,租界内的四个洋人,英国军官詹姆斯和三个俄国士兵,冒死冲出了义和团和清军的包围,他们把租界里的情况报告给了大沽口的联军总司令部。
帝国政府正式颁布《宣战诏书》的第三天,1900年6月23日晚8时,由大沽口方向紧急增援的联军——其中包括俄军3400名、英军250名、意大利军20名、美军300名、德军1300名和日军1600名,连续突破义和团和帝国军队的数道阻击线,终于到达紫竹林租界。
如果说以前所有的战斗无论在战争起源、战争性质和战争规模等诸多问题上均是众说纷纭,那么,从现在开始,战争性质已经明了,因为中华帝国已经向各国宣战。因此,至少从联军的角度上讲,需要认真地考虑战略战术方面的问题了,作为职业军人的那些联军的高级指挥官们明白“宣战”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尽管由于联军的增援,义和团和清军“一举扫平租界”的计划已经流产,但中华帝国前线最高指挥官裕禄仍在忙着给朝廷奏本,捏造义和团和清军的“胜利”,然后,在给自己邀功请赏的同时,也没忘给义和团的首领们颁发“奖金”。他甚至赏给了义和团首领曹福田一支“使掌生杀之权,并可调用各兵队”的令箭。
当裕禄将帝国军队的指挥权赏给帝国的农民的时候,联军的战略反攻计划已经制定了出来:首先攻击帝国军队最大的弹药库,从而彻底消除租界的危机;并且打击还没有与之大规模交战的清军的士气和后勤供应。
东局子,帝国军队四大弹药供应基地之一。其余三个分别在上海、南京和福州。这是一个生产、储备和供应结合在一起的军事重地,主要生产水雷、各种型号的火药、火棉和毛瑟枪弹。它位于海河东岸,坐落在大沽口通往租界的交通要道上。战争之前,这里归属天津练军防守,现在,东局子周围的所有村庄都被义和团占领——似乎帝国的农民比帝国军人更明白这个战略要地的重要性。
27日清晨,急于显示自己能力的俄军2000人开始偷袭东局子。但是,当他们接近仓库的时候,突然受到猛烈的射击,俄军骤然出现伤亡。原来,负责在这里防守的帝国武卫前军军官潘金山早有准备,他已令在阵地前埋设大量的防步兵地雷。偷袭未成的俄军顾不上脸面了,立即请求增援。于是,英、日、美军组成的800人增援部队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向东局子攻击。武卫前军的指挥官调动兵力及时,在各个方向都成功地阻止了联军的攻势。如果从战术学上看,帝国军队现在不仅仅是阻击的问题了,如果再能调动些兵力,趁势反击,将得大胜。但是,这个时候,出事了:一颗从英国军舰“恐惧”号上的一门12磅炮上发射的炮弹,击中了弹药库的要害。
从大沽口炮台发生战斗以来,类似的情形在帝国的土地上重复了多次。每当与洋人的战斗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弹药库就一定要出事。不知道是联军炮兵的射击技术万分的出色,还是洋人们的运气好得离奇——几乎现在所有能看到的史料无不是这样记载的。如果是书写历史的人在为帝国军队的失利编造借口,那么这样的借口在经过反复使用后,惟一的结果是令读历史的人神思恍惚——帝国军队的弹药库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民房上落了炮弹而被摧毁可以想像,而本应万分坚固的帝国军事弹药库怎么全是只要被一发流弹击中便会全局不可收拾?
英国“恐惧”号军舰上的这颗炮弹引发的东局子弹药库的连续爆炸,竟然把局子内的厂房、库房、营房,连同附近的帝国士兵一起炸上了帝国蓝色的天空——“弹片、碎砖、机器零件、木板钢筋,下雨般地从天而降。”然后,在联军的欢呼声中,帝国军队“被迫撤退”。
战局扭转得仓促而奇怪。没有人能相信,帝国北方最大的弹药仓库,仅仅在两个小时之内就失守了。撤退命令下达的时候,两个实在想不明白的帝国士兵悄然地留了下来。他俩在军械库废墟的四周开始埋地雷。大部队撤光了,他俩躲在残墙的角落里等待着联军的到来。当联军官兵冲进仓库欢呼胜利的时候,他俩点燃了导火索。帝国东局子弹药库又一次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两个年轻的帝国士兵和冲进仓库的联军官兵一起同归于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