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21 17:28 字数:4822
“李唯雅小姐。”她拿起勺子当麦克风,正经八百地问:“请问你是不是终于认清心中真正所爱了呢?是安东先生还是杨果先生?”
“爱你个头,你小声点!”我看了看向四周给她一个白眼。
“都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好吧,你现在是对安东淡了重新喜欢上了杨果,但没准儿过段时间你又得倒向安东。你确定自己真的爱过他们中的一个?对杨果不是因为打小的依赖?或者是被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感动了?又或者是想借此来挽回他这个两小无猜的‘好朋友’?你自以为是爱情的友情和真正的爱情,青梅竹马的喜欢和恋人的爱,你分得清楚吗?”
她咄咄逼人,每一句我都答不了,只觉得头疼。
“搞不清楚吧?”她哼了哼,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我放下勺子揉了揉太阳穴,“我是搞不清楚,对他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我不知道。”从前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搬到四合院以后我认识了他,院子里有很多小孩可我只想和他要好,爸妈越不让我和他一块儿玩儿我就越想去找他。以前念小学,做作业就想他在旁边共用一个橡皮擦,换着用钢笔、铅笔、直尺,温书的时候只要他坐在对面哪怕游戏机声音再吵我也很快记牢。骑车上学一定要他扶着我的车我才上得去那个坡,其实那个坡不陡。总要在同学面前大声叫他‘果果’,因为只有我能这么叫。最讨厌暑假里他的爸妈带他出去玩儿,最讨厌他对别的女同学献殷勤…这些都不能叫‘喜欢’‘爱’对不对?”
静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和他分开念中学,以为这么多年再怎么也该腻了烦了,可是如果很久见不到他我就会担心他是不是又被他爸爸抽了,是不是和人打架破了头断了手…”
“那是在认识安东之前。”她笑眯眯地说。
我轻轻地点头,拿起勺子在饭盒里画着圈,过了好久才小声说:“安东牵我的手我会觉得很不自在,也不喜欢他搂我的肩,而且越来越讨厌。很奇怪吧,我不是喜欢他吗?可是对杨果不会…”我不讨厌他牵我的手搂我的肩,不讨厌他抱我翻墙,不讨厌他…亲我。“安东长得很帅是吧,可是有时候我竟觉得他难看,因为他脸色太白眼圈太黑、发胶弄得太多、衣服颜色太艳…”我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他的脸、头发和衣服?“杨果,我好象从来没觉得他帅过,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不比别人好看多少、老爱把墨水喷在衣服上、毛衣前后不分地乱穿、球鞋脏得看不到原本的颜色、头发要么长得打疙瘩要么短得像和尚…但我从来没有嫌过他。”
“你想说什么,喜欢杨果多过安东?”她迷茫地问。
“静宁,也许我真的分不清楚你说的那些。不过我很清楚,我想在他身边,也要他在我身边,一起念高中再一起念大学。再过九年我也不会嫌他难看,当然,也不会再‘喜欢’另外一个长得很帅的人。说了这么多口要冒烟了,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温习数学书,书里那些分析题再难懂我也可以清楚明白地列出每一条‘因’每一条‘果’。而静宁的那一道太复杂,我只要有‘果’就行了,至于‘因’管他呢,反正我们没想得满分。是吧,果果。
※
我一直在想我抢走了杨果,龙娅莉会怎么做。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她真的喜欢杨果。不想承认自己是插足的第三者,可偏偏打心底就是这么觉得,到头来真有些怕面对她,还好我结束了舞蹈课不用和她见着面。
她找上我是意料中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来意居然是为了告诉我…
“他以为我是为了让他甩了你才和他?!”吃惊的不只是她所说的,还有她的‘好心’。
“你不信?”她冷冷地问。
我信,所以他才会对我那样反常。
“为什么要告诉我?”居心叵测!
“现在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那是我的事。”会怎么做,这还用得着问!当然是狠狠、狠狠地教训他,竟敢把我想得那么龌龊…“这话是你和他讲的?”
“你以为我一句话他就相信?”她拨了拨头发,提高声音说:“他可是打架逃课也能考第一的杨果,只有你把他当作笨蛋。其实很早以前他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我问。
她噘了噘嘴叹着气说:“看出你讨厌我处处想和我争,看出你刻意和他亲近许多是想让他疏远我。”
“我有吗?”我有些恼羞成怒,只因她说的曾经是事实。他早就知道了么,为什么一点也不动声色。“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那么会联想,你在中间扇的风点的火也够多的吧?”
她没有否认甚至有些得意,“那你怎么解释在我成了他的女友以后突然间就‘回心转意’了呢?”
是啊,我要怎么向他解释,前一刻我坐在安东身边肩下一刻我就要他收下银链,用不着龙娅莉的挑唆他也会怀疑我的用心。
“解不解释有分别吗?”我笑问。
“什么?”
我拉起脖子上的银链,比她更得意,“就算他认为我是为了挖你的墙角,他还是戴上了这个。”难怪他说贱骨头…
龙娅莉并没有被我气到,临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毕业后你会去上舞蹈学校吗’,很滑稽,提到舞蹈就谁也不是她的仇人。
怎么也想不通她到底打什么主意,我不信她真的死了心。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这次是自作聪明了一回。她说如果杨果得不到我的回应就会永远不甘心,就如她对杨果的不甘心一样,这种不甘心使得杨果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那她一点机会也没有了。相反,只要杨果了却了‘遗憾’,她有绝对的信心赢我。所以说,有时候聪明过火了也不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该向她说声感谢。
※
拨通杨果新家的电话,正好是他接听,用不着我刻意改变声音。
“果果,到我家里来。”
“到你家?!”
“是我家,不是你家。”我家很可怕吗?…好象是。
“可是…你爸妈没在家?”
“以前他们在家你不也照常来去。”也是,太久没来不记得以前怎么来的。
“哦。”
“对了,记得也给我买一双和娅莉那双一样的舞鞋。”那鞋像是鹿皮做的鞋底,哼,贵死你!
“鞋啊…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上阁楼,锁上门关上窗,面对着白色的墙壁…
果果,我…我…你…
不行!那种话死也说不出来!
西升东落的告白
从前最不齿的就是女生主动向男生告白,觉得那是不正经的、让人瞧不起的。原以为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是我的所为,更加不会想到告白的对象会是杨果!
要让对方相信、明白自己的感情,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说出那一句永恒不变且俗不可耐的‘魔咒’。两眼盯着墙壁想象它是一个人,张嘴说出脑中反复演练过许多次的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沉,手发凉脚发凉心也在发凉…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还是对杨果说!
久久呆站着,眼前白色的墙壁逐渐模糊扭曲,我不禁深深佩服起龙雅莉来,她的那份勇气到底从哪里来的。对了!酒!她那时是有喝酒的,酒能壮胆,也许我也该喝一些。可是,家里有的只是药用酒精,就算有我也没有胆子去喝…
在我兀自懊恼时身后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还有杨果的低喊声,“喂,把窗户打开啊!”
他这么快就赶来了?!转身刚跨出一步腿就像棉花棒一样打了个弯折,急忙抓住一旁的椅子稳住身体。我到底站了多久,这条腿竟然脚麻木了!
“等…等等。”
用力跺了几下脚左腿仍是僵直麻痹,只好扶着书桌单脚跳到窗前,伸头见他在棱台蹲下了身这才小心推开窗户伸手拉他翻进窗来。进屋他没抱怨我关着窗,而是问我的腿怎么了,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鞋盒。他还真给我买了那双昂贵的鹿皮底子舞鞋。
“什么?”我接过盒子明知故问。
他挤了下眉头,面带为难地说:“店老板说那种款式已经没了,不过这一款也不错,不比娅莉那一双差。”
我打开盒子随意看了一眼,点头说:“这一双更好看。”
其实我根本不记得龙娅莉的那双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也没有心思去想鞋子,要想的是该怎么和他说,该怎么说出口…
静默了一会儿,他显得有些不自在,揉了揉鼻子说:“如果没有事儿,我先走了。”
“谁说没事儿!”我拉长脸说。他就这么待不住么,以前是撵都撵不走,今天倒是嫌屋子的地板脏了脚。
“有什么事儿?”
他这一问我立刻心慌起来,眼睛瞟向书桌上的舞鞋,脚尖不断在地板上踢点着,刚才蓄积的一点勇气随着咚咚声快速泄去,咽了好几口唾沫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你不喜欢,等鞋店来了那一款我再买给你。”他以为我是不满意舞鞋。
“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你好上是因为我嫉恨龙娅莉所以抢她的男朋友!”我一口气大喊出来,脸涨得通红,硬逼着自己抬头与他对视着。
他诧异地睁大了眼可很快又恢复正常,拉好挎包带子吸了两下鼻子说:“有点感冒得去医院,走了,拜。”说着就要翻出窗去。
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挎包将他拉回,昂起下巴咬着牙瞪着眼无畏无惧地面对他愤怒暴戾的脸。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抓着挎包的手指节开始泛白也没有谁要妥协。
“果果。”
最后是我先松了手,向他跨近半步掰过他的肩膀让他和我脸对脸。两手一左一由搭在他的肩头上,头低垂在胸前,退后两个半步,眼睛盯着地板。
“我…我呢,龙娅莉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讲不出口。可是没说并不等于我不…我对你就不是…呃…喜欢。”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会觉得地板的缝隙越来越大。“我是不怎么高兴见到她,可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去抢谁的男朋友,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吗?如果你要问我什么突然不和安东…嗯…其实不是突然,只是我…我…”鞋尖有好大一块脏东西,该死的脏东西!“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果果,你信不信我?”
“我信。”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给出回答。
我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以为他是在敷衍,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一张掩饰不住笑意的脸,是我熟悉的表情,每当他从我这儿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好东西’想乐却又要顾及面子忍住时就是这样‘诡异’的笑脸。
“你真的相信?为什么?”
他抿嘴笑笑,轻声说:“因为你是李唯雅,因为我是杨果。”
因为你是李唯雅,因为我是杨果。不愧是智高人几筹的杨果,说的话就是有智慧,非普通人能意会的,我也不能。不过话却是真的有‘哲理’。他的说法是,要清高、死要脸面又没胆的李唯雅说出这一番话好比要太阳西升东落,可一旦她说了那就一定是真心话。而除了杨果,李唯雅不会有这种好气魄对别人说这话。
听不懂高深莫测的话,察言不行我只得‘观色’,注视着他的脸不放过每一个表情,思索他到底是真的信还是在讽刺我。
他大概是被看得不好意思,掩住下巴没好气地说:“喂,我脸上长花了是不是?”
“果果,你真的相信吗?”我再一次问。
他翻了个白眼,正显不耐烦时突然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手指弹了弹微红的脸,眼睛左右飘忽着说:“你想让我相信,亲一下我就信。”
亲一下就信?当真是好熟悉的话!得寸进尺的人不少,得尺进丈的人就独他一个!
“那就算了。”他冷下脸嘴角向左勾了勾,似在苦笑又似在嘲笑。
这种表情看得我心慌,生怕他又生出一些别的想法,心里挣扎了几下很不甘愿地妥协,“只是亲脸是吧?”
他摸着嘴唇看向窗外说:“你想换个地方也行。”
不要脸!既然真不要脸就别脸红啊,不要脸也是半调子不要脸!没出息的不要脸!
心里骂了两句泄愤,使劲揪了一下滚烫的脸,然后仰起头凑近他…
一声痛叫,他捂住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