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21 17:27 字数:4762
顾尔清被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一边仔细打量他,一边担心地说:“怎么不住院观察几天?万一伤到里面怎么办?”
“我没事。”他的笑容总是很干净明朗,就像此时铺在地上的白月光。顾尔清越发觉得内疚,自顾自地说:“都是我的错。”
他微微叹了口,重新拉她坐下,两人并肩坐在不算宽敞的秋千上,转过她的身,轻声问道:“还疼吗?万一破相了怎么办?”说完,又心疼地吹了吹被包扎的部位。
他温热的呼吸似乎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就抚平了她心口的伤痛。她本想去陪着他的,可李
美怡却压根不让她进去看他。
周靖溪见她不说话,才了开口:“为什么要答应他?”
“以我们现在的程度,是逃不出他的掌控的。”她揪起眉心,说得无力。
周靖溪注视着她,不让她脸上的任何一缕情绪溜走,她的眸子像是含了泪,水汪汪的,胸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连同着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跟着发疼,痛苦地说:“尔清,我不想让你为我这么牺牲。”
“这不是牺牲,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要好好利用他给你的机会,变得更强大,我等着那一天,你带着我挣脱牢笼。”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好可惜,我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这一年来顾尔清已经很少哭了,她在和成士天对峙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却为不能和他在一起伤心落泪,他能体味她到底有多难过,因为他也是。
周靖溪轻轻把她拉入怀中,她及腰的长发被凉爽的夜风吹得发凉,他的眼睛涌来一阵酸涩,一边安抚着她受伤的情绪,一边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颤抖着,“我今天欠你一句话。”
“别说。”
周靖溪推开她,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尔清抹了抹眼泪,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替他抹去他眼角的湿痕,笑得很勉强,语气很认真,“靖溪,我会等你。等到我们能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们再在一起吧。”
“你是怕姨父和姨母会破坏么?”
顾尔清点点头,他们的感情就像一棵刚刚萌芽的幼苗,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想让这份感情沐浴在阳光雨露中无忧无虑地生长,而不是因别人的恶意破坏而早早的夭折。
周靖溪想了想,他现在没有办法给她幸福,又怎么能自私地将她拖下苦海,看她的眼神如此坚决,握住她冰冷的指尖放到嘴边爱怜地吻了吻,神色很伤感,“那你要等我,我保证时间不会太长。”
她终于破涕为笑,“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他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吻住了她,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别动,我先做一个记号,我怕你以后忘了。”
黑暗的夜色中顾尔清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睛却特别的亮,她放弃了挣扎,伸手紧紧拥住了他,任他再次覆上了自己的唇。周靖溪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却在她的唇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是她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点反应啊~~~~~~~~~~~
☆、晴天霹雳
顾尔清好不容易才拉回了思绪,她现在不太敢去回忆从前,总是觉得很可惜。因为,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她对周靖溪的爱,多了几分不恰当的理智,少了几分固执的冲动。如果当时能多一份飞蛾扑火的勇气和义无反顾的决心,也许她和他,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这天夜里,她做了很多和周靖溪有关的梦。在梦里,他总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笑着笑着笑容就散了。她一直在找,可他的身影就像泡沫上的幻影,一碰就碎…
顾尔清猛地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度过了片刻,直到看到晨曦的光,以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窗帘,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梦境吓醒的。压抑的梦境还在她的脑海中萦绕,顾尔清忽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是这么写的:如果你在街上再也遇不到那个想见的人,就说明你们的缘分早已经散了,缘分散了,再做多少努力也是徒劳的。
她想,她早已不再有能和周靖溪在某条喧哗的大街上擦身而遇的可能,只求能在梦里看到他。如今,关于他的一切已经开始趋于模糊,是不是也在暗示他们的缘分到了尽头,自己应该听从命运的安排,了断了这份牵挂?
……
顾尔清下楼的时候,聂伯庭早已吃完早餐去公司了。她的胃一早就开始有些不舒服,所以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到回书房了,那副未完成的玉兰,也应该让它完整了。
调好了颜料,便开始动手了。多亏了聂伯庭的那株玉兰,她今天的灵感不错,那花瓣可人的模样在脑海里变得更加鲜活起来。正在勾勒另一片花瓣时,李嫂敲门进来了。
顾尔清转身,被人突然打断了难得的灵感让她有些郁闷,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不悦,放下画笔问:“怎么了?”
李嫂乐呵呵地疾走过来,顾尔清这才发现她手里有一封信,胸口“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李嫂的声音响起:“刚刚送来的信,送件员说前几天过年放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又见顾尔清发愣,实在不解,之前几乎每天都会问她有没有收到信,可这信一来,怎么整个人完全呆滞了?
“尔清?”
顾尔清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李嫂手中的信,她急切地看了一下寄信人的署名,胸口又是一紧。说实话,她此刻的心理很复杂。一方面,她极度渴望收到周靖溪的回信。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回复。见李嫂识趣地离开,她才忧心忡忡地走到书桌前,认真地开始拆封,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
聂伯庭每次回家,如果顾尔清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那么他对李嫂说的第一句话必定是“她人呢?”
而今天李嫂的神色却有些为难,聂伯庭见此,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
李嫂不知道该不该说,吞吞吐吐道:“夫人她…”
“她怎么了?”
“她从早上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让我别去打扰她,就连午饭也没吃,不知道是怎么了?”
聂伯庭也觉得有些反常,这是顾尔清从未表现出来过的一种举动,“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好说,早上我给她送去了一封信,后来就…”
“什么信?”聂伯庭抿唇,不明所以。
“好像是海外寄回来的,写信人好像叫什么…周…溪…”
聂伯庭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无心去想,他现在担心的是顾尔清。他从容不迫神色中瞬间染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对李嫂说:“我上去看看,你先去把书房的备份钥匙拿上来。”
“顾尔清?”聂伯庭站在门前,冷冷地叫了一声,见里面没反应,才动手拧了拧把手,果然被反锁了。他扣了扣门,再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可依旧没有反应。他因为心急变得有些不耐烦,更用力地敲了敲门,“顾尔清,你给我开门!”
正当这时,李嫂匆匆送钥匙上来,他迅速打开门,只见她抱住双膝坐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背部抵着书桌一脚,眼神空洞没有光泽,面如死灰,仿佛已经死去了一样。
他迅速过去,又怕吓到她,缓缓蹲下,轻声道:“顾尔清?”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并未给他再多的回应,聂伯庭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像哄小孩子一般,“别坐在这里,快起来。”
她却毫不动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处,没有焦距。
聂伯庭长吁了一口气,拉过她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微微用力,打横抱起她。她呆滞得忘了挣扎,安静地缩在他的怀中。他除了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之外,就看不到她再有其余的动作。
聂伯庭忍不住收紧了手臂,让她贴在自己怀里,她轻飘飘的一小团,浑身冰冷得吓人。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又细心为她脱去鞋子,把她裹在被子里。她全程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你怎么了?”他坐在床沿,看她睁着眼睛木讷地看着天花板一语不发,眼角还挂着早已干涸的泪痕,又加重了焦虑。他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无措之下,只好握住她的右手牢牢抓紧,默默地看着她。
“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吐出了这个字,然后闭上眼睛,眼角有两行清泪顺着耳际滑落在枕间。
“哪里疼?”他放开她的手,更凑近她,着急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流泪。
不一会儿,李嫂端上来一碗清粥,悄声对聂伯庭说道:“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先让她喝点粥吧。”
聂伯庭点点头,“先放着吧,待会我来。”
李嫂发怔了几秒,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聂伯庭看她默默流泪的样子觉得很心疼,但在心疼的同时,他又十分气恼。他忍不住开始猜测,能让这么寡情的顾尔清潸然泪下的,会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抬手为她轻轻地拭去泪痕,无奈她的泪水却更泛滥。他感到她浑身发抖,又看到她开始咬唇忍耐,蹙起剑眉,最终无可奈何地说:“顾尔清,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不要再忍了。”
她没有听劝,反而把几声低泣咽进嗓子里,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聂伯庭不敢打扰,过了好久才想起了那碗粥,正打算叫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睡着了。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眉头依然紧锁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想为她抚平眉间的褶皱。
“靖溪。”她感到细微的触碰,喃喃低语。
聂伯庭收回半空中的手,她的声音模糊不清,但他却字字入耳。有那么一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片,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讽刺感涌上心头。
直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聂伯庭才起身离开。他在走廊上失魂落魄地走着,灵魂仿佛一下子就被掏空了,脑海里的思绪密密麻麻地缠成一团,无从理清。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聂伯庭忽然就能体味到那天艾榆的眼神为什么会这么悲伤了。原来,当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叫着她真正在乎的那个人的名字时,竟会是这种感觉?心会是这么的痛,这种痛却又包涵了太多的情绪在里面,有无力,有嫉妒,有不甘,有难过…
他不知不觉地回到书房,在书桌前坐下。顾尔清,你刚才是不是在这里为那个人暗自神殇?你是不是在我来之前,就为他哭干了所有的泪?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装满了那个人,再没有半点空间腾给我?
聂伯庭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找回自己的思绪。抬眼间,他才看到了那张安然躺在书桌上的信纸,心头又袭上一股烦躁。
他有种预感,这封信可能会是一把钥匙,可以帮助他揭开顾尔清心底守着的某个秘密。他摸了摸下巴,再三思考,还是忍不住打开。
亲爱的尔清:
这会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通信,虽然显得太过绝情,但这是最理智的选择。就像你曾经说过:我们是如此的相像,同样的身世,相似的遭遇,就连处理感情的方式也都如出一辙——都习惯用理智来战胜情感。我一直在想,我们现在的走失,是我们当初自己做出的选择,也许正是因为我们的相像,反而注定了你我之间会有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我们总是顾及得太多,反而更容易失去。
或许,我们之间的轨迹早在我离开的那天就开始慢慢偏离了。我们之间的变故,是因为我的移情,我没能坚守,是我有愧于你。我欠你一个为什么,你至今没向我要。欠你一句对不起,你也从未给我机会让我开口。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在这封信里,我将它们全部还给你。
尔清,对不起,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原谅我,在信的开头没有问你过得好不好,因为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已无法再给你承诺,所以不要再等我了。
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栖?我的枝头现在已有别人停靠,而你一直苦苦寻找的枝头,或许就是你现在的归宿。这是上天的安排,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屈从。
周靖溪
2014年1月12日
聂伯庭默默地看着周靖溪的署名发呆,这封信不算太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的心脏,那种感觉很痛。他无力地扬起唇角,笑容里尽是苦涩。原来,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她只是把她本来就不多的温暖全数给了那个叫做“靖溪”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的节奏。。。。。。
☆、一蹶不振
那天过后,顾尔清就开始把自己闷在卧室,不吃不喝。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