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痕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儿又道：“我想公子也看出来了。那我就实言相告。我便是寒苍手下的右护法。”
  陆痕皱眉，说道：“寒苍派你来究竟有何目的？”
  雪儿闻言，怒极反笑。
  “有何目的？陆痕，我问你。你中毒险些身亡，是谁救得你？你二次毒发，被困在阵中，又是谁为你解的围？为什么你宁愿相信空穴来风的谣言也不愿意相信我家主人？”
  “我……”陆痕的心都纠在一块儿，要呕血般的绞痛着。
  雪儿喘着粗气，凝望着陆痕。她想说出实情，哪怕最后一面也好，只要陆痕肯赶去赦生道，也许主人就不会做那种跟自杀没什么分别的蠢事。
  正当她要说出实情时，屋中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魔之路再度开启。修心抱着小如意从空间裂痕中走了出来。
  “娘？”如意挣脱了修心的怀抱，欢天喜地地扑到陆痕怀里。
  “如意？”陆痕抱起如意，诧异地看向修心。
  就见修心单膝点地，恭恭敬敬地说道：“从现在起，修心将全力协助陆公子。”
  雪儿也跪在地上，说道：“从现在起，陆公子就是我的主人。”
  “你们这是？”
  “寒苍已经将赦生道所有教众遣散了，【效忠陆痕】就是他最后的命令。”修心淡淡地道出实情。
  “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如意焦急地追问。“为什么娘不跟爹在一起？为什么娘不给爹治伤？”
  “我……”面对如意满含泪水的目光，陆痕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意跳出陆痕的怀抱，退了几步，用质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即使到了最后，爹都不曾怪过娘。为什么？为什么娘不能原谅爹？爹亲到底做了什么让娘生气的事？”如意拼命地喊着。
  陆痕整颗心都已经碎掉了一般，紧紧地将如意搂在怀里，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了眼眶。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啊？他不停地在心底喊着。为什么每次都不能真心地去相信他，为什么总要伤到无法挽回才能看到真相。
  “公子……”雪儿正想趁此机会劝陆痕上赦生道，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好！修心用邪眼观察到度秋雨正向这里走来。男人道了句“少主得罪了。”便将如意卷入怀中。蓝色火焰过后，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度秋雨来在门外，叩打门板，问道：“师弟，你可休息了？”
  “师兄请进。”陆痕勉强平复了心情，为度秋雨倒了杯茶。
  度秋雨接过茶杯，说道：“方才的事情，都怪师兄未能及时阻止。让你难堪了。”
  陆痕一笑：“师兄哪里话来。但不知师兄找小弟有何要事。”
  度秋雨看了看一旁的雪儿。雪儿咬着嘴唇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没有要事就不能来看师弟了吗？”度秋雨说着，一把抓住了陆痕的手。“师弟，我昼夜被蓝湖毒咒折磨。你知道这都是因为谁吗？”
  陆痕手一翻，借力使力地挣脱开了度秋雨的手掌。“蓝湖毒咒解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心中无情，毒咒不解自清。”
  “陆痕！”度秋雨低吼着，逼问道：“若是那寒苍中了毒咒，你也会这么推脱吗？”
  陆痕被问得一僵，是啊，若是寒苍……当初在船上，自己几番想为他解毒，但是他却……那个人，总是这样逞强，而今独守在赦生道的他又在想什么，做什么呢？
  “怎么？无话可说了？”度秋雨并不退让，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逼问：“别以为我不知你来的目的。你想跟那寒苍狼狈为奸谋取天下对不对？”
  陆痕心中一阵好笑，谋取天下？对寒苍来说，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师兄，你能否将实情告知？为何你执意要远征赦生道？”
  “师弟，你呢？因为要灭九龙王朝？”
  “灭幽王，乃是天意所向。”
  “天意？”度秋雨倒剪双手踱到窗边。“当年你为何要甘愿背上罪名，下蜀山？”
  “当年的事，师兄果然不能忘怀。”陆痕摇着扇子一派泰然。
  “你还没回答我。你与寒苍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的确千丝万缕。”
  “……”
  “当年，师父要我闭关修炼，结果寒苍赶上蜀山害我痛失良机。之后，又将邪刀乱世之名嫁祸于我，害我不得不背离师门。最后更是灭我山庄，杀我堂姐。敢问师兄，你所言的关系是指这其中的哪一项？”
  “那你这次来……”
  “师兄可知魔物为何能长生不死？”
  度秋雨闻言，眼光一敛，说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陆痕早就对度秋雨起了疑心。殇儿与魔都有所联系更能证实自己的猜测。陆痕心知，此时的度秋雨对自己也同样是疑心重重。思前想后，只能再对不起寒苍一次了。若不释出些诚意，度秋雨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要灭九龙王朝也就难上加难了。
  “魔物形态与人不同，而你我所见的寒苍，在形态上却与常人无异。”
  “你是说现在的寒苍不是他的本来模样？”度秋雨有些吃惊地问。
  “不错。我也是在蓝湖一战时，才见过他的本来面目。”陆痕又道：“师父曾说过。魔物的恢复力之所以强于常人，是因为所伤的并非是他们的本体，而是人形。而他们的本体都藏着【幻世】。”
  “幻世？”度秋雨也曾听师父提起过。所谓的幻世是魔态与人态的同步世界。
  “不错。平时，他们的本体都在【幻世】中化生为【元神】，为人之形态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所以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元神】不毁，他们就能不断地复生！”度秋雨皱着眉头说道。
  陆痕点头，又问：“不知师兄可曾想过，若得到这【元神】，会怎样？”
  “你是说？”
  陆痕神秘地一笑，说道：“什么天下，什么权威。所谓的修道之路还不是为了长生不灭？实不相瞒，现在的我，功力已在寒苍之上，倘若再服下【元神】……”
  度秋雨看着眼前的陆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陆痕的目的，喜的是陆痕对寒苍不但无情反而还有杀意。但是转念又一想，此事未必属实。
  “你所言可是真心？”
  陆痕笑道：“魔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此。若我与寒苍结好，又怎会将此事说给你听？”
  度秋雨这才将信将疑，随即又问道：“那凤都之事……”
  “说实话，坏人我早就当腻了，此番要杀寒苍更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既然如此，就更应该杀上赦生道了。不是吗？”
  “诶……师兄此话差矣。现在杀上赦生道，胜算只有一半，若失败了，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你的意思是……”
  “而今，人们早被寒苍吓破了胆，若说要远征赦生道，势必会动摇军心。不如先以攻打九龙王朝的名义来招兵买马。只待时机成熟，再以大军攻上赦生道。届时必定功成。”
  “师弟果然妙计。”
  度秋雨欢喜非常，告别了陆痕，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什么蓝湖毒咒，早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雪儿咬着牙走进陆痕的屋中。闷闷地说道：“刚刚陆公子所的话，雪儿都听到了。”
  “我……”陆痕叹气，道：“雪儿放心，即便度秋雨心怀不轨，凭借寒苍的能为也不会吃亏。”
  雪儿别过脸儿，闷闷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魔之迷
  章节字数：3252　更新时间：09…10…13　13：33
  月上高枝时，雪儿独自来到野外，闷闷地坐在树下。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师父……”雪儿落下了眼泪。“少主人呢？”
  “睡了。”男人淡淡地回答。
  “陆公子将魔源的事透露给度秋雨了。”雪儿埋首在双膝间，抽泣着。“我不懂，为什么到现在主人还会这么死心塌地。”
  “……”
  雪儿猛地回身扑向修心，哭嚷着：“师父，我要回赦生道，我要去救主人。不能让主人做这傻事！”
  “你打算怎么阻止呢？”修心冷笑着问。
  “告诉主人，陆痕背叛他，陆痕想害死他。”雪儿抓狂地喊着。
  “即便如此……”修心静静地说着：“主人也不可能放弃陆痕。”
  “……”雪儿呆呆地愣在那。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感情难道就是爱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修心轻叹一声，然后从袍袖中抽出一张牌，问道：“想不想看看主人的过去。”
  雪儿点了点头。
  黑色纸牌在空中飞转着，随着咒语声闪出点点星光。光芒越聚越多，最终形成一片梦境。然而这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么无异是阎罗地狱一般的恶梦。
  ……
  冰冷的见不到光的石窟里挂满了尖锐的刑具。污血沾满了刑具、地面还有墙壁。在石窟深处，幽暗的铁架上锁着一个孩子，那正是……
  “主人？！”
  雪儿大喊了一声，梦境也随之消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雪儿抓着师父的衣领，惊恐的追问着。
  “那就是主人的童年。”修心平静地讲述起多年前的往事。
  “主人刚一出世就被锁在地牢里。没有光、天空、亲人。唯一陪着他长大的就是那些刑具。魔主不停的折磨他，给他痛苦。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的。
  你知道传闻中寒苍食母的事情吧。那不是传言。只是那时候的寒苍并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什么感情。因为饥饿而吃了自己父亲提供自己的唯一的食物。他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凌迟成一片片的肉，然后欢天喜地将那些肉吃了下去。
  直到一切错误都已经注定。魔主才告诉他什么是世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人世间不可允许的。
  寒苍没办法承受这些，所以才逃了出来。
  后来他遇见了陆痕。第一个次有人给他包扎伤口，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也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笑容，愿意跟他倾诉心事。
  雪儿，陆痕对于主人来说，不单单只是爱人那么简单。
  陆痕——就是寒苍的全部。”
  雪儿呆呆地听完这些，泪水如同冰柱般凝在了脸上。寒苍感情她或许还没办法去体会，然而这份执着的心意，她终于能够了解了。
  ……
  次日，聚义厅里召开群英会。度秋雨再次完全地掌握主导权。陆痕心中早有猜测。既然寒苍不是凶手，那么整个阴谋背后的主使者就快现形了。
  众人虽然对陆痕心存顾忌，但是眼下也只能靠他来撑门面。所以在无形之中，陆痕还是占有几分说服力的。
  度秋雨冲众人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已查明，正是寒苍所谓。由此可见寒苍与魔都已经暗中勾结。”
  在座的一些人已经慌了神儿，不由得大喊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势可断金。”陆痕适时地给予众人信心。
  “你说得倒好听。谁不知晓你跟寒苍不清不楚。”那独眼儿的是个粗人，急起来什么都说的出口。
  待要陆痕解释时，度秋雨却抢先说道：“请大家放心。传闻之事并非属实。”随即又对陆痕说道：“师弟，既然你与寒苍势必会生死一战，那么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陆痕一惊，心道不妙。然而此时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就见度秋雨又说道：“我师弟此番中毒甚重，唯有取得一样东西才能彻底医治。那便是【元神】。”
  闻听此言，雪儿眉头一皱。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早就渗出了冷汗。
  “【元神】？那是什么？”独眼的好奇地追问。
  度秋雨一笑，转头对陆痕说：“劳烦师弟解说。”
  陆痕心中绞痛难当，然而事到如今，不得不走这步险棋了。男人点点头，答道：“【元神】正是支持魔物不断重生的本体。其为天地精华之精，倘若得了此物并服下，不但功力大增，还能长生不死。此番对上寒苍，除了要为天下苍生请愿而外也是为了我自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不乏爱说话的人士问道：“可是与当年传闻中的阴阳骨相似？”
  “胜之千百倍。”这句是度秋雨说的。
  众人议论纷纷，顿时将恐慌抛在了脑后。度秋雨凑到陆痕耳边笑说：“师弟果然高明，一个【元神】便能激起众豪侠的斗志。”
  陆痕此时痛得几乎昏厥，然而是以至此，再也无回头之路可走了。
  离开了聚义厅，陆痕回到卧房兀自一人发呆。这时雪儿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