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21 17:12 字数:4740
风气,你跟你爸爸那样的人会活得更自在更得意吧?我拿你父亲没有办法,我是个失败的女人,我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但好在我还有你弟弟,还有岳好,我可以尽自己所能,让她今后坚强得不受任何男人伤害!你走吧,不想再看见你,从今以后,你不许回来看我,我没生过你这样的孩子!”
林岩一直僵硬地听着母亲的斥责,一直等到谢芳停了,他也没有动,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里浓浓的伤心和失意,若非谢芳正在盛怒之中,会以为自己的话真的伤到他了,“我知道在您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小风。从小您就拿我跟他比,我在每件事上都让您失望,而他,则在每件事上合您的心意,这一次我本来不想让您失望的,所以我回来娶她。对不起,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低低地说完,见母亲一直冷着脸,没有回答自己,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年轻的眼睛里涌上一层薄雾,自己怔了怔,在任何人能察觉之前,猛地转过身,向着门口大步走去。
门在林岩身后轻轻合上,谢芳冷漠的表情仿佛坚硬的盔甲裂了一条缝,盯着儿子离去之后空荡荡的客厅门口,心口空落落地,眼泪扑簌簌地淌了下来,她擦拭良久,急急地大声地唤林风的名字。
林风走了出来,他看见客厅只有母亲一个人,奇道:“我哥呢?”
“他被我骂走了——小风,你去送送你哥,让他——让他……”让他怎样,谢芳说不下去了。
林风体贴地嗯了一声,追了出去,林岩刚刚走出林家大门,他在后面叫了一声哥,林岩顿住脚步,一会儿回过头来,看见弟弟,漠然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等着林风走近。
“妈妈让我出来跟你讲,让你以后好好做人,别总是闯祸。”林风到了大哥跟前,说道。
“我在她眼里,总是闯祸,你不管做什么,都是给她争光——她何必多此一举,我这样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儿子,除了坏事,还干得出什么好事么?”
“你不能怪妈妈,你这次确实太过分了,岳好只是个孩子——”
“是,她确实是个孩子,我刚刚注意到了。”林岩淡淡地答,冷硬的脸上现出一丝情绪,有一阵子没有说话,抬目望了望身后从小长大的庭院,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似乎是留恋,又似乎是痛苦,他转开眼睛,显然不打算再逗留了,对林风丢下一句:“我这次要离开很久,或许一年,或许几年,你——你好好照顾妈妈。”
林风无言地看着他,林岩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决然地转过身,大步离开。
林风看着哥哥拐过石墙,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正要转身回家,突见林岩高大健壮的黑色身影又走了回来,林风心中一喜,林岩已经几步走到了他面前,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塞在他手里道:“这是戒指,给她吧。”
林风打开,见小巧精致的一个白金圈儿,上面镶了三粒米粒钻,林风眉毛皱起,脸上全是茫然不解。
林岩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伸手在林风肩上拍了一下笑道:“从小就是我捅了篓子你帮我收场,这一次想不到也是这样——大哥对不住你,哪天你要是也有了没法收场的麻烦,通知我一声,换我来帮你。”
从小就跳脱顽皮的林岩,已经在刚刚的转身之间,抹去了脸上的伤心痛苦,换上了一脸的不在乎。
“合谋起来骗过妈妈么?”林风听了,想起小时候哥俩容貌一模一样的时候,所做的那些恶作剧来,也笑了,“算了,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可不敢惹她生气——你也一样,别总是让她操心。”
林岩听了,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
“这次还是去俄罗斯么?”
“先去市区看爸爸,之后可能要去趟哈尔滨,没有意外的话,月底才会出国。你呢? 毕业还是去美国?”
“嗯,最好的数学家,始终都在美国,不去那里,我怕自己学不到真东西。”
林岩在数学上毫无天分,基本上他们兄弟,除了容貌之外,就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了。
林风很像谢芳,继承了母亲的斯文聪慧,而林岩得到父亲林嘉树的欢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是经商的天分还是浪荡的本性,他都完全遗传自林嘉树。
这样的一双兄弟,似乎注定要走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似乎——
戒指
岳好听着外面的声响,林妈妈的声音虽然低低地,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可是那语气显示她在生气。门砰地地一下关上,一直沉默地站在地上的林风走了出去,她捧着如寄的书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听见自己卧室的门响,眼睛微微红肿的林妈妈走了进来。
她从不习惯跟人打招呼,低着头,听着林妈妈走到自己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听见她对自己低
声道:“小好,你吃点儿饭吧?”
岳好早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在她长大的沙滩边草棚里,她很少闻见这样诱人的饭菜香气,她目光向着床头桌子上的饭盒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
“吃吧,别客气,以后你得住在这里呢,这么瘦不吃东西怎么行?”林妈妈对她道,说完了见岳好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林妈妈是读书人,并不擅长与人周旋纠缠,加上自己心情也并不轻松,遂沉默着,没有深劝。
“我——我不想住在这里。”隔了好一阵,一直不说话的林妈妈让岳好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一些,遂小声试探地说。
“小好——”林妈妈唤她的名字,欲言又止。
岳好不解抬起头,看着她,见她好看的眼睛仍红肿着,她哭了么?为什么哭呢?难道是……
不习惯与人目光对视,岳好躲闪着又要低下头,谢芳道:“小好,看着我的眼睛。”
岳好抬起头,瞥了一眼,又要低下——林妈妈的手伸出,捏着岳好的下颏,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改掉自己总是低头的毛病——你心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就不怕让别人看着自己——看着我——听我说,我也不习惯你住在我家里,我这样说,不是不欢迎你,我只是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小风和他哥哥十几岁就都住校的住校,出国的出国,我很多年都没有伺候孩子的经验了。你不要摇头,让我讲完,你必须住在这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回家,也不管我心里有多不适应,我们俩都得接受这件事。小好,你奶奶爷爷的身体不行了……”
“所以我更要回家照顾爷爷奶奶!”岳好硬是挣开林妈妈的手,倔强地道。
“你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么?你奶奶告诉我,她发现你流了几次血,不然她怎么猜出你怀孕了的?这是先兆流产,你懂不懂?”林妈妈看着她,看出岳好满脸的倔强,她没想到这小小女孩如此不听话,打定了的主意,竟然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心中大为惊异。
“我不懂。”岳好想到瘫痪的爷爷没法大小便,腿脚不好的奶奶要里里外外爬上爬下地烧火做饭伺候爷爷,眼睛又红了,薄薄的嘴唇抿起,恨恨地甩过头,再也不看林妈妈。
“你要是这样,不怕伤你奶奶的心么?”林妈妈摇头叹息道:“她千辛万苦,豁出自己一条老命,才把你嫁进来,你就忍心让她白辛苦一场?”
岳好薄薄的嘴唇白了,怔怔地,想起今早上车出嫁时,奶奶那些意味深长的行动和语言来。
矮小又聪明的奶奶,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她要是回去,奶奶会伤心的吧?她会不会毁了奶奶的大事?
林妈妈见岳好不吭声了,自己也心乱如麻的时候,无力再深劝,只暗暗叹息一声,指着食盒对岳好道:“那里是炒的香喷喷的牛肉,我特意给你带的,还有一些是茄盒,很香很糯。晚上我还吩咐给你熬了莲子羹,你以后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像以前一样劳动,知道么?我有点儿累,这就去休息了。”
岳好没回答,她从来没吃过牛肉,和不知道什么叫茄盒,若是换了以往的任何一天,她一定走过去大吃特吃一顿,可是现在她心情不好,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听见门在林妈妈身后合上,她向后一栽,仰面躺在大红的毡子上。
眼前的一抹红色吸引了她空洞的目光,长长的做工拙劣的假花横在床单上,她看着,手不自禁地抬起,摸着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想起刚刚重逢的林岩,浑身禁不住一阵颤抖。
从来不曾想过他这样的高大,这样的危险,明明跟林风一模一样,一般高矮,可是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从来都是危险而又强壮,强壮得让自己在他面前甚至不敢喘气。
昏了头,她一遇到他就会昏头——只有昏头这个词能形容他在她旁边时,自己那种木雕泥塑完全不是自己的状态!岳好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得可怕,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一声,莫名其妙地被各种情绪淹没,痛苦得直想用头去撞墙。
门轻轻开了,在床上痛苦地躺着的岳好抬起目光,见林风走了进来。
不能自控地想起林岩,她从来不喜欢男人留长头发,觉得特别不像正经人,目光在眼前林风利落的短发上扫了一眼,在额头的发丝下面,几乎完全一样的两张脸孔让她呼吸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林风,好半时没动。
林风走到岳好面前,伸出手递给她一个小盒子,道:“这个给你。”
“什么?”岳好盯着黑色丝绒的小盒,纳闷地问。
“是结婚戒指。”
岳好哦了一声,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沙滩附近的人家结婚时,她是知道要买金戒指这个风俗的。
她没有伸手,只是盯着那小盒子,仿佛能把四个角盯成八个角一般地瞬也不瞬,好一会儿闷闷地问了一句:“谁买的?”
林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太过意外她能问出这样的话,犹豫了一下方答:“我给你买的。”
岳好嗯了一声,慢慢伸出手,将盒子拿在手里,轻轻打开,看见里面的白色圈圈和上面的小米粒珠子,她松了一口气。她很怕里面是黄澄澄金子做的戒指,那样的东西她戴着到学校,恐怕会被同学老师耻笑——这个小白圈,同班的单丽丽颜丹和许多女生都戴着一个,据说市场上才卖七块钱。
她套戒指的手指僵在半空中,人呆住不动——上学!
她怎么忘了这样重要的事啊?
现在她还怎么上学呢?十五岁嫁人,老师再也不会让她上学了,学校也不会再收她,那——那以后她该怎么办呢?
难道就此辍学了么?当个五年级都没有毕业的小学生?
一双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指,将戒指替她套在无名指上,岳好抬起头,看见林风浓密亮泽的头发正在自己眼前,干净清新的男子气息对她来说如此陌生,她怔怔地盯着,好一时忘了移动。
戴好戒指,林风抬起眼睛,见她正盯着自己发呆。他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把岳好拍得回过神来,她刚刚还满心惆怅,小小的身子里全是心事,可是对着他脸上那双清朗的眼睛,她还是抿嘴笑了。
登堂
“是不是想休息了?”林风问她。
岳好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耍把戏的猴子,被带到了陌生的人群里,彻底懵了。
“要是不累,就上楼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岳好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身子底下舒服得近乎罪恶的床,自卑的念头一闪而过,因为早上来到林家,就被安置在这个屋子里,她还以为这个房间就是自己的呢——她早该想到自己怎么有福气住在这样的屋子?
起身跟在林风后面,上了楼,平生第一次爬楼梯,这感觉十分新奇,脚踏在楼梯上铺的软绵绵的红锦地毯,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拐过弯角,看见楼梯拐角放着一盆巨大繁茂的绿叶植物,向上的楼梯扶手上,画着装饰用的绿叶状波纹,楼梯的顶端,一盏她所见过的最气派最辉煌的吊灯挂在高高的房顶上,金翠辉煌,衬着周围的装饰十分豪华耀眼。
岳好不敢相信与楼下相比,楼上竟然会奢华到如此程度,触目所见,没有一个地方不富丽轩敞,经过的那些紧闭的金色房门,路过一幅幅她觉得好看极了的壁画,在左手的方向一拐,林风带着她站在一扇门前,推开门一边让她先进去,一边告诉她道:“这是你的房间。”
岳好迈步进去,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前是一个超过她想象能力,仿佛画里杂志里才有的房间。她停在当地不动,愣愣地瞪着眼前的闪着光的一切,听见身后的门一响,林风走了进来。
他将岳好脸上的神情看在眼里,笑了一下道:“这个房间原本是给我姑姑住的,她当初偶尔会回老家住几天,每次来都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