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7 05:09      字数:4726
  儿能做王妃,那也是很高兴的。
  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的漫长,冯卿和云素公主的婚事办完之后,夫妻二人便回了西泠,接下来便是和心月的堂妹出嫁,容锦出嫁,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和心月回来了。
  九月的天气,天高气爽,和心月带着商队回了京城,当年她和沈若儒和离后,便离了京城,一走便是三年,如今重新回来,顾珊拉着她的手哭的厉害,和心月此去经年,眉眼间多了几许风霜,笑道:“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地吗。”
  顾珊哭着捶她:“你还知道回来啊。”和心月只是笑,比之从前的开朗活泼,沉默了许多,顾珊看着更是心疼。
  和夫人张罗着给和心月说亲事,但都被和心月拒绝了,沈若儒当年一去不回,这些年杳无音讯,沈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几次三番见了和家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顾珊把这些年京城的变化说给和心月听,和心月却很是开心:“这样很好啊,大家都变了,既不会注意到我的事情了。”
  顾珊叹道:“过去的事情不提就罢了,这次回来别再走了,好好的成家立业,你走的这几年,和夫人整日担心,眼见着老了一圈,你也忒没良心了。”
  和心月笑道:“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走,只是江南那边有一笔大生意,要是成了我下半辈子也不用奔波劳碌了,我想促成这桩生意,所以回来筹钱的。”顾珊有些担心,可和心月如今算是做生意的老手了,顾珊到不怕她吃亏,只是担心她过度劳累。
  瑞儿对这个干娘倒是十分陌生,刚开始和心月想抱他他还不敢,可一会就混熟了,和心月给了瑞儿一个赤金镂空绣球,是空心的,里面放了铃铛,一碰就叮铃铃想起来,瑞儿高兴地跑到院子里踢来踢去,一群丫头跟在后面小心的看护着。
  和心月看着瑞儿的眼神充满了宠爱与怜惜,如果当初那个孩子保了下来,应该也有三岁了吧,顾珊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我最近想着把墨菱和四雨的婚事给办了,你有没有好的人选。”
  顾珊身边的大丫头红染和碧柳到了年纪被送回了顾家,她们是顾老太太一手调教的,顾老太太自然不会亏待了,两个人都嫁的很好,至于怡月,四雨,翠络,墨菱四个人,怡月和翠络也被放了出去,一个自行婚配,一个许给了铺子里柜上的管事,年轻有前途,如今只剩下了四雨和墨菱,两个人也不小了,顾珊不想耽搁了她们。和心月笑道:“既是你身边得意的,自然有人争着抢着要,到时候你好好挑就是了。”
  过了两日,和心月说去江南谈那宗大生意,顾珊带着瑞儿去送她,回来后径直去了顾家,吃了晚饭,傅存棠将娘俩接回来,瑞儿睡得很沉,嘟着小嘴趴在顾珊怀里,傅存棠压低了声音道:“和心月走了?”
  顾珊点点头,道:“这一去也要三四个月,只希望她赶紧回来,成家立业才是正经。”傅存棠轻笑一声,道:“你知道江南要和和心月谈生意的那个人是谁吗?”
  顾珊很是好奇,傅存棠微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沈若儒。”顾珊大吃一惊,想起和心月此番前去踌躇满志的情形,她,知不知道这个人是沈若儒呢?如果她不知道,在江南二人久别重逢,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
  马车吱吱呀呀慢慢悠悠的往前走,棚顶挑着的小宫灯也晃来晃去,顾珊掀起帘子,看向前方,似乎能看到和心月似的,她恍惚间回想起从前,她在蕴秀堂第一次见到和心月,圆润可爱的少女,一颦一笑,以及白嫩的手上的五个小窝,还有她清脆的声音:“这个妹妹长得可真好看。”顾珊轻轻一笑,原来,她们早就已经长大了啊。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兴
  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
  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162。番外一
  大家都说贺兰儿能嫁给姚慕云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贺兰儿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姚慕云,天之骄子,姚家未来的家主,英俊,儒雅,高贵,似乎满足少女对情人的所有要求。揭开红盖头的那一刹那,贺兰儿便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贺兰儿想好好地照顾姚慕云,博取他的欢心,所以孝顺公婆,讨好已经出嫁的两个大姑姐,甚至姚慕云的外祖家顾家,她也是客客气气,婆婆说姚慕云娶到这么一个贤惠的媳妇是他的福气,当时大家都纷纷夸赞她,只有姚慕云淡淡的一笑,贺兰儿心中一沉,觉得好像很少看到姚慕云的笑容。
  姚慕云的书房是一个小院子,左边是藏书的地方,右边是他的工坊,贺兰儿进去过一次,里面摆满了各色木头,各色刻刀,还有摆在架子上巧夺天工的成品,贺兰儿担心姚慕云玩物丧志,可包括公公婆婆在内,家里上下都是习以为常,她也只好将话藏在了心里。至于正院的书房,贺兰儿从来没有进去过。
  有一次,她端着补品过去,想增添些夫妻感情,却被姚慕云的小厮死死拦住,她是姚慕云的妻子啊,居然被一个小厮拦在外面,她很愤怒,结果把姚慕云惊动了,他从里面出来,训斥了那个拦她的小厮,可也没叫她进去,只是说:“这儿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有事叫人来说一声。”她如同五雷轰顶,羞愤欲死,再也没踏足过他的书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贺兰儿渐渐习惯了姚慕云的各种奇怪的嗜好,比如,他不爱笑,比如,他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比如,他莫名其妙的发呆和精神恍惚。
  顾老太太七十大寿,姚慕云作为外孙自然是要到场的,贺兰儿更是卯足了劲准备寿礼,想给这个太婆婆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太婆婆很温柔,拉着她的手说:“这个丫头又乖巧又孝顺,慕云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可是不依的。”
  贺兰儿很开心,羞涩的笑,然后便听到顾家大表兄的笑声:“这次非要罚你,祖母的七十大寿你都不放在心上。”接着便是一个娇俏的声音:“我哪里不放在心上,不过是来晚了一会罢了。”
  贺兰儿敏锐地发现,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太婆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舅舅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了笑,两个表嫂更是起身迎了出去,姚慕云的脸上,也有了微笑。
  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带着整套的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大红洒金的裙衫,后头大表兄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贺兰儿见过几次,那个女子是顾家的嫡长女,按着辈分,她该叫一声表妹,她刚想招呼,姚慕云却比她快了一步,笑着上前道:“珊儿,你穿大红色岂不是抢了外祖母的风头。”
  说着还去扯顾珊头上的赤金凤钗,跟一个冒失的毛头小伙子似的,故意在欺负喜欢的少女。顾珊护着头发跑到太婆婆身边:“祖母,表哥又欺负我。”
  太婆婆只是抱着顾珊笑,顾珊却对着贺兰儿笑道:“表嫂,表哥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出气啊。”贺兰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勉强咧了咧嘴角,大家却被大表兄抱着的小男孩吸引住了,七嘴八舌的叫着,瑞儿,心肝,宝贝儿。
  贺兰儿见过,男孩是顾珊所出,新晋镇南侯的嫡长子,众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热烈,贺兰儿的思绪却飘出了很远,面前的人她简直就要不认识了,幽默风趣,有时候还很幼稚,他会和顾珊抢点心吃,还会把瑞儿举起来转圈大笑,还会依偎在太婆婆身边撒娇……这还是她不苟言笑的夫君吗?还是,他从未把她当做家人……
  回去的时候贺兰儿的心情很不好,她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姚慕云喝多了酒,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贺兰儿等着他和自己解释,可直到家里,他也没说一句话,丢下一句“我去书房”便匆匆离开了,贺兰儿突然间想大哭一场。
  晚上睡觉,姚慕云穿着寝衣斜躺在床上看书,神情悠闲,在她洗漱完出来后,突然拉着她的手道:“咱们生个女儿吧,我和珊儿约好了,我们以后要结儿女亲家,瑞儿都五岁了,咱们要是再不生女儿,这年龄上可就不匹配了。”
  贺兰儿嘴里发苦:“你想和我生孩子,就是为了和傅夫人结儿女亲家。”姚慕云似乎有所觉,拍拍她的手道:“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咱们的闺女嫁到傅家,绝对不会吃亏的。”贺兰儿没有说话。
  贺兰儿怀孕了,公公婆婆都希望是个男孩,唯有姚慕云希望是个女儿,顾珊也来看望她一回,拿了不少补品,嘘寒问暖,丫头传话,说婆婆要顾珊过去说话,贺兰儿便没有留她,到了中午,贺兰儿问顾珊有没有留下吃饭,丫头们却来说:“表姑太太正在大爷的书房说话呢,大爷说表姑太太在书房吃饭,叫您不要等他了。”
  贺兰儿的心沉了下去,那个连妻子都不许靠近的书房,却可以留表妹吃饭……
  她不是傻子,她远从杭州过来,因为祖母和顾家老太太的交情她才得了这门好亲事,在京城,她孤立无援。顾珊到底没留下吃饭,她的夫君,镇南侯傅存棠来了,把顾珊接走了,据丫头说,姚慕云很不高兴。
  十月怀胎,她生了个儿子,公公婆婆都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姚慕云却满脸失望的告诉前来探望的顾珊:“看来你儿子又要多等我闺女一年了。”贺兰儿心中大恨,她发誓,再也不生孩子了。
  儿子的满月酒,姚慕云喝醉了,丫头们扶了进来,姚慕云倒在床上,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贺兰儿遣退了丫头,静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姚慕云,姚慕云却慢慢的起身,从放置衣物的柜子里捧出了一件鲜红的喜服,裙摆绣着并蒂莲,贺兰儿看出这不是他们新婚时的喜服。姚慕云抱着喜服,似哭似笑的嘟囔了一阵,然后沉沉睡去,那喜服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贺兰儿坐在旁边掉了一晚上的眼泪。
  姚慕云喝醉了酒,夜里也没睡好,染了风寒,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姚慕云虚弱的躺在床上,贺兰儿有些后悔,忙进忙出的伺候着熬药。
  有很多人都来探望,好几位是姚慕云的好友,还有顾家的几个表哥,来了都是嬉笑怒骂一阵,留下不少东西,贺兰儿想,顾珊肯定会来,可是顾珊没有来,姚慕云的眼中也带着些许失望,姚慕云的病快好的时候,顾珊来了,满面红光,笑道:“表哥,我要是生了女儿就给你做儿媳妇好了。”
  顾珊又有了身孕,姚慕云比顾珊还高兴,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又怕把风寒传染给顾珊,忙不迭的避开老远,顾珊就坐在旁边直笑。
  顾珊果真生了一个女儿,姚慕云比自己得了儿子还高兴,天天和顾家几个表兄跑到傅家去看刚出生的外甥女,姚慕云见着人就炫耀:“看,这是我儿媳妇,长的多好看。”
  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好看的,贺兰儿觉得他这是疯魔了。镇南侯对这个女儿更是宠爱,对于和姚家结亲这件事其实不大愿意,贺兰儿亲眼所见,顾珊抱着女儿任性道:“我就要和表哥结亲家。”
  镇南侯禁不住爱妻的一个眼风,就立刻附和着答应了。贺兰儿想,顾珊,真是好命,出身名门,祖父和父亲俱是博学之士,两个哥哥又有出息,嫂子们也都是名门闺秀,又是一起长大的闺蜜,至交好友和心月乃是富可敌国的和家唯一继承人,东秦著名的女商人,子嗣上早早的生下了嫡长子瑞儿,如今又有了女儿,无论是顾家,傅家,甚至自己的婆婆提起来也是一脸的笑。贺兰儿想,怎么有这么好命的人,生来什么都有,不用分心费力,就有人巴巴的捧到跟前了。
  贺兰儿见顾珊的次数越发的少了,她不喜欢顾珊。
  贺兰儿发现姚慕云有一双珍藏了很多年的鞋,墨绿色的鞋面,上面绣着几朵云彩,贺兰儿见过两次,姚慕云拿出来珍惜的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贺兰儿问他为什么不穿,姚慕云说:“这个是我的宝贝,等我死了,棺材里也不用什么陪葬,把这双鞋放进去就好了。”
  贺兰儿心里发酸,问:“那件喜服要不要也放进去?”姚慕云一愣,道:“那喜服就当是我的寿衣吧。”贺兰儿哭了起来,这是她嫁入姚家第一回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姚慕云怔怔的坐在旁边看着她,贺兰儿抽噎哭泣的时候听到姚慕云的声音:“我会对你很好,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保证,我只娶你一个妻子,不会纳妾,甚至姚家,我也会交给你来打理,可只有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是我对不住你。”
  婆婆赶过来劝她,正好姚慕云的长姐姚慕贞归省,也跟着来了,姚慕贞给她擦眼泪,陪她说私房话,她渐渐地不哭了,听姚慕贞讲了一个阴错阳差,无可奈何的故事。
  姚慕贞道:“纵然珊儿现在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