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珊还是有些担心：“可四雨肯定会知道的，今个儿是她守夜。”顾瑜笑道：“你出去也需要人伺候，带上她也无妨，反正多个人也好打掩护，祖母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在晚上出去，我叫后门的人留了门，偷偷出去偷偷回来，谁知道？”顾珊虽然担心，可到底动心了，便答应了。
  ☆、013。　　　夜游
  晚上吃饭时顾老太太还担心顾珊记挂着出去，哄道：“等一立秋，祖母就带你上香去，到时候看枫叶也很热闹，这会子可别听你哥哥瞎说。”顾珊故意提要求；“那上香时我说去哪就去哪，回来还要在外面吃饭。”顾老太太笑着应了：“都依你。”
  回了琳琅院顾珊推说累了，便要歇息，众人也不生疑，四雨几个服侍着顾珊睡下，都灭了灯出去了，四雨出去道：“今天你们都早点睡了吧，姑娘今天睡得早，明天肯定醒的也早，到时候别起不来伺候。”顾珊睡眠不定是大家都知道的，当下也不生疑，收拾收拾就都睡下了。
  四雨又巡视了一遍，这才偷偷溜进来道：“姑娘，都睡下了。”顾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赶紧下床叫四雨服侍着穿了衣裳，四雨刚开了后门，就听见齐妈妈的声音：“四雨，可是姑娘要什么？”
  四雨心提到了嗓子眼，忙道：“姑娘说口渴我去烧点水，妈妈就别起来了，我一个人服侍就够了。”齐妈妈道：“水要烧开啊，可别给姑娘喝生水。”
  四雨又应了，齐妈妈这才没了声音，顾珊悄悄跟着进了后院，守门和巡夜的婆子是由顾瑜负责引开的，引不开的就收买，这倒是十分顺利，两个人偷偷摸摸出了院子，就看到顾瑜顾瑾笑眯眯的等在外面，顾瑾中午喝了酒，睡了一下午才缓过来，这时拉着顾珊悄悄到了外墙那边。
  顾瑜会功夫，先翻过去，顾瑾又把顾珊四雨托上去，最后自己再过去，顾瑜的小厮顾柳正赶着马车等在外面，四人悄没声的上了车，马车才得得得跑起来，驶向夜市去。
  顾珊就跟飞出笼子的小鸟，高兴极了，趴在窗户边上看热闹，到了朱雀街上，就听到了熙攘不绝的声音，杂耍的，摆小摊的，卖吃食的，一个接着一个，顾瑜吩咐马车慢行，等顾珊看够了一个这才驶向下一个，走到街中间时，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顾珊看见外面有人叫卖包子馒头，汤圆馄饨，还有什么面果子，不禁眼馋起来，叫顾瑜给她买，顾瑜不敢让她吃外面的东西，又拗不过她，只得给她买了一包各色炸面果子，顾瑾则是见到了好玩的就去买下来，风筝，面具，捏泥人，捏糖人，捏面人，小摊上摆的木簪子，银挑子，还有颜色艳丽的各色挂饰，顾珊看的目不接暇，顾瑜道：“眼看着这条街到头了，咱们也不宜回去太晚，就先回去吧，以后想来就再来好了。”顾珊依依不舍，可也怕被发现，只得答应。
  回去时比出来更简单，顾瑜顾瑾带着顾珊直接进了琳琅院的后院，顾瑜道：“这些东西你带着也不方便，先放到我那，明天我再带给你，也有个说法。”顾珊答应了，和四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顾瑜顾瑾看着顾珊进了门，这才各自回去。
  第二日顾珊并没有早起，相反却起的很晚，顾珊出去一趟，心情大好，吃了早饭就去善德堂，竟意外地看见顾青竹也在：“爹，你今天没出门啊。”
  顾青竹嗯了一声，道：“昨天晚上玩得开不开心？”顾珊顿时愣住了，抬头看着面露责备的老太太和叹着气的老太爷，不禁缩手垂了头：“珊儿错了。”
  顾青竹昨晚和同僚喝酒，在楼上吹风时却看见本该在家睡觉的姑娘却在马车里探头探脑的张望，身后一左一右显然就是顾瑜和顾瑾，顾青竹心里恼火，但怕影响顾珊休息才按捺下来，今儿个算账。
  顾青竹哼了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跑出去，是不是你大哥二哥挑唆的。”顾珊道：“是哥哥见我整天关在家里可怜，禁不住我求，才带我出去的。”
  顾青竹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散去一半，温声道：“这样偷偷出去多危险啊，以后可别这样了啊，想要出去大可以告诉爹，爹可以带你游湖，去听戏，怎么都好，终归身边有个长辈。”
  顾珊没想到顾青竹就这么算了，高兴道：“珊儿知道了，不过爹不要骂大哥二哥。”顾青竹哼了一声道：“这次就算了。”顾珊忍不住欢呼一声。顾老太太点着顾珊的脑袋道：“你呀，胆子越发大了，敢骗祖母了。”顾珊倚着老太太撒了半天娇顾老太太才道：“下次再敢这么大胆，我先把跟着你的奴才都打一顿撵出去，看你还敢不敢胡来了。”
  顾珊吐了吐舌头，再三的保证了不敢了才罢。顾瑜顾瑾来给老太太请安时，顾瑾还对顾珊挤眉弄眼的，昨晚上买了许多东西，都放在他那里，今个约好了送来的，顾珊估摸着两个哥哥估计还不知道爹已经知道了，怕他们做出什么来更惹爹生气，便道：“二哥，一会我就去你院子里，把昨天买的东西拿回去，你可要叫人给我装好了。”顾瑜顾瑾闻言一愣，不禁面面相觑，顾珊却偷偷拿手指了指顾青竹，顾青竹瞧在眼里，忍不住咳了两声，顾瑜顾瑾心下了然，知道定然是被知道了，顾瑜笑道：“祖母和爹都知道了啊。”老太太笑道：“早知道了，还在这里看你们挤眉弄眼的，以后再叫我发现你们挑唆着珊儿出去，我先揭了你们的皮。”顾瑾笑道：“是。”又笑道：“祖母，过两天荣恩侯家开宴会，听说荣恩侯从南边弄来几盆好花，我还想着叫妹妹去看看，您觉得呢？”老太太道：“荣恩侯家和咱们家也不熟悉，可曾下了帖子？”顾瑜笑道：“昨天就下了帖子。”老太太道：“这么热的天气出去，珊儿怕是要中暑，把帖子给袁氏，叫她带着二丫头，三丫头去吧，两个孩子都九岁了，也该出去见见人了，至于珊儿，知道妹妹身体不好，以后就少拿这些事情来勾她，若是犯了病怎么办？”一席话说得顾瑜顾瑾低头不敢说话，顾珊委屈的垂了头，也不说话，老太太也发觉自己口气严厉了，搂着顾珊道：“珊儿听话啊，过了这个夏天就要去上学了，到时候多少花赏不得，且忍耐这段日子好不好？”顾珊心里委屈，但还是点点头。
  顾青竹笑道：“这一大早怎么不见爹？”老太太道：“他哪里闲得住，一大早就出门溜达去了，以前在老宅里就是一早一晚的走上一圈。”顾青竹点点头，不再说话。
  ☆、014。姐妹
  没一会，袁氏就带着顾玷顾瑛顾珂来请安了，顾青竹皱眉道：“今天怎么来的这样晚？”袁氏尴尬的笑笑，顾瑛嘴快，道：“母亲一直在等大姐姐去请安，没想到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这才来晚了。”
  袁氏忙道：“是我想岔了，大姑娘身体不好，请安这些原该免了的，只是想着我到底是她母亲，大姑娘这么知礼，定会来拜见一次的，没想到……其实哪里见都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顾瑜顾瑾脸色都冷了下来，顾青竹没有说话，老太太道：“既然知道珊儿身体不好，就该主动免了请安才是，再说了，珊儿从小就养在我跟前，一直是晨昏定省，从没落下的，倒是你们，珊儿替你们做父母的尽孝，叫你们的过了十年安生日子，现在倒来说这话。”
  老太太越说越气，顾青竹一看不好，事关顾珊，老太太就容易动气，顾青竹忙跪下道：“母亲，是儿子不孝顺，你别生气。”袁氏也赶忙跟着跪下，身后顾瑛顾玷顾珂都跪下来，顾瑜顾瑾则拉着妹妹站了起来。
  老太太瞪了一眼袁氏，道：“以后珊儿的请安都免了。”袁氏赶忙称是，暗暗后悔怎么就提了这事，顾珊知道祖母疼惜自己，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继母无论她多么不喜欢，名义上都是她的母亲，她去请安是天经地义的，若是不去，纵然有祖母的袒护，下人们也会说她不懂事，以后事事就占了下风。
  想到这，顾珊忙道：“祖母，珊儿去给夫人请安是应该的，别的姐妹都去请安，唯独珊儿不去，这不是说珊儿不孝吗。”老太太拉她坐下道：“我的心肝儿，何必这么委屈，不想去就不去，我看哪个敢嚼舌根。”
  顾珊急了，忙趴在老太太耳边说几句话，老太太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好，既然这么着那就去吧。”顾珊起身朝袁氏行了一礼：“今天没去给夫人请安是珊儿不对，珊儿在这里赔礼了。”
  袁氏听了这一声夫人顿时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顾瑜顾瑾两兄弟俩当着面也是叫夫人，背后却是直接称呼袁氏的，分明是看不起她，如今顾珊也这么着，可是无奈，这称呼也是顾青竹默许的，顾青竹都答应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反对呢，只是现在她跪着，顾珊再向她行礼，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她想起来，又怕惹恼了老太太，可是就这么跪着，倒像是故意不搭理顾珊似的。
  袁氏急的进退不得，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太太有瞥了她一眼，这才道：“都起来吧，各忙各的去，留几个孩子给我解闷就行了。”顾青竹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这才出门去了。
  袁氏在一边站着服侍老太太，老太太有心晾着她，故意不去理她，和顾珂顾玷说话，顾玷到底年纪大些，知道母亲和妹妹得罪了祖母，说话也小心起来，老太太问了几句话，这才叫他念书去。顾珂年纪虽然只有九岁，但长期在袁氏手下讨生活，极会察言观色的，知道祖母疼爱大姐顾珊，便捡好听的说，几句话就把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
  老太太招了手叫她坐在怀里，*她的头笑道：“这孩子也是个伶俐的，难为这么懂事，竟比珊儿还强上几分，赵氏也是个省事的，也会调理人，这么多年都是规规矩矩的，倒难为她们了。”
  顾珂笑道：“祖母，姨娘常提起您，说您在家里的时候经常能跟着您念佛，清清静静的不知道有多好。”顾老太太信佛，每天都要念佛的，原先因儿媳叶氏忙，都是赵姨娘在一旁伺候，故而老太太笑道：“如今我回来了，仍旧叫她来服侍我，她看着就是个虔诚的，阿弥陀佛，佛祖也保佑她。”
  顾珂笑道：“是，姨娘听了肯定高兴极了。”顾珊坐了一会，道：“祖母，我想回去了。”又趴在老太太耳边道：“哥哥给我买了好多玩意儿，我都没看呢。”
  老太太嗔着拍了她一下：“鬼丫头，就知道玩，去吧，中午再过来吃饭，我叫魏妈妈准备你最喜欢的蒸蛋。”顾珊应了一声，又朝袁氏行了礼，这时顾珂道：“大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玩？”
  顾珊点点头，道：“好啊。”又对顾瑛道：“二妹妹也来吧。”顾瑛面色不虞的没有说话，袁氏却推了她一下，笑道：“好啊，你们姐妹也多亲近亲近。”顾瑛这才跟上来。
  回到院子里，四雨迎上来笑道：“可算是回来了，我一听说老太太和老爷都知道了，吓得要命，谁知道二少爷屋里的莲清姐姐来了，把昨晚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倒没说别的，这才放下心来。”
  顾珊笑道：“瞧把你吓得，把东西都拿来。”四雨应着去了，顾珊叫顾瑛顾珂坐到炕上来，怡月忙把炕上的小几收拾了，端了三杯茶来，顾瑛顾珂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满心的羡慕，四雨抱了一个包袱进来，放到小几上，笑道：“姑娘先和二姑娘三姑娘先玩着，有事再叫奴婢。”
  顾珊叫她们下去，打开了包袱，一样样的拿出来，昆仑奴的面具，一整套的捏泥人，还有好几个面人，顾珊笑道：“你们喜欢哪个就挑哪个，千万别客气。”
  顾珂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挑了个木簪子，上面雕着玉堂富贵的花样，十分别致，又挑了个面具，直接戴到脸上笑道：“好不好玩？”顾珊忍不住笑道：“真好看，我也带上。”说着也拿起一个戴上，顾瑛再怎么不忿，也是个孩子，见两个人玩的开心，顿时有些眼馋，可是面具只有两个，她没有便撅着嘴不说话，顾珂察觉到了笑道：“姐姐带我这个吧。”
  说着把面具递了过去，顾瑛接过往地上一摔：“谁稀罕你拿过的，我叫我哥哥给我买去。”说着下了炕，气哼哼的走了。顾珂歉意的笑笑：“大姐姐，真对不住。”
  顾珊心下了然，笑道：“算了，她不玩就不玩，咱们俩玩。”顾珂见顾珊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下也安定了下来，要是原先她绝对不敢这么忽视顾瑛的，可是现在顾珊来了，顾瑛就没有嚣张的底气了，她就再也不用怕她。
  ☆、015　　姚家
  中午果真碧柳来请顾珊过去吃饭，碧柳和紫岫，红染，绿筠一起，都是老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鬟，顾珊拉着顾珂道：“三妹也去祖母那里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