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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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 更新:2021-02-17 05:08 字数:4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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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安平王府有些特殊。
当年秦苍的王府被屠杀一地,那些护卫并没有起到真正护卫王府的作用,秦苍借此在他的父皇面前哭闹诘问,又说北狼再来袭,他朝不保夕,于是先皇特许他王府的兵士增加至八百,还都是秦苍最忠诚的部下精锐。
除却这八百人,秦苍还有影卫一百二十人,这些人更是他百里挑一武艺高绝的悍将。每逢祭花的时候,安平王府还会再多出百十人,零零散散乔装成百姓散至王府外围,出手皆不凡,那是在关键时刻来护卫王府的朋友。
这些人,举世皆知,因为动摇不了京城和皇宫的安全,永煦帝也未尝有过削减。
而今正是这千来人马,对抗着赵阳五千京城外卫军,赵阳有备而来,就是为了对付安平王府的,所以他打得精,打得狠,打得凶猛。安平王府的人马拼死一搏,严防死守,一时激战至疯狂胶着。
影卫头领蒋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卫襄道,“卫总管!这样死守着打下去,我们终究有箭矢用光支持不住的时候!王爷不在,我看他们是想杀王妃,找个人扮成王妃模样,拨三两百人护送突击,赵阳就算狐疑,也怕万一,定去追,届时我们避开王府,前后夹击来一场近战,就不信制服不了他们!”
卫襄道,“蒋大哥!那是迫不得已的办法,现在还不至于!赵阳的死伤那么重,势头再狠,他们也撑不住!”卫襄一咬牙,回头大声道,“去请太子殿下!”
高高的祭乌台上火光冲天,卫襄内力雄厚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赵将军!我们王爷进宫面圣,您竟丧心病狂攻打王府,可是因为太子殿下在王府做客,您要弑储君,引兵谋反吗!”
秦洗墨被卫襄制住身形,刚被弄醒过来,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见这一片明光亮甲刀光剑影,骇得面色煞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卫襄在他耳边道,“殿下,王爷刚被召进宫,赵将军不知奉谁的令,竟围攻王府不止,卑职位卑言轻,赵将军自不肯听,请殿下以太子之尊,代我们问他一问!”
秦洗墨瞠目结舌,根本说不出话来。卫襄朗声道,“太子殿下有话,众位肃静!”
安平王府的人顿时停止射杀,赵阳也一时懵了。卫襄用力推了秦洗墨一把,握着他的肩道,“太子殿下您说话!”
秦洗墨结声道,“赵,赵将军!……”
秦洗墨的声音颤抖如蚊子 哼哼。卫襄道,“太子殿下不用怕,就是赵阳这厮真的反了,我和众多王府的兵将,也定能护卫殿下您的安全!”
秦洗墨不傻,其中原委静静神也能猜出个大概,他用力握紧拳,大声道,“赵将军!是父皇要你来杀我的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但是足够大,卫襄听了,不禁微微一笑。赵阳的舌头打了个结,他是奉圣命诛杀安平王爷不假,但这太子,平白无故地,谁敢杀!
趁着赵阳一犹豫,卫襄马上大声喝道,“好你个赵阳!王爷已然进宫,你这般斗狠行凶,不是谋杀储君意欲造反,你是想干什么!”
赵阳策马来到离祭乌台较近的最前方,一见真的是秦洗墨,当即跪倒道,“属下赵阳叩见太子殿下!”
卫襄勒紧了他的肩,在耳后低喝道,“说!让他救你!”
秦洗墨居于千军万马之上,看着跪地的赵阳,惊恐过后,竟是令人发指的冷静。他高声道,“赵将军,你是不是奉我父皇的命令?”
赵阳道,“属下是奉陛下之令!”
“那我父皇命你做什么!”
赵阳一身皆冷汗,“回太子殿下,陛下命属下,护送安平王爷入宫!”
“那我二叔呢!”
安平王单枪匹马走了,谁知道干什么去了!赵阳擦着额头汗,结舌道,“安,安平王先行走了!”
秦洗墨怒道,“我二叔一走,便攻打王府,这可是我父皇的命令!”
赵阳“咚”一声叩首在地上,“属下不敢!属下实属自卫!”
秦洗墨冷笑道,“赵将军的职责是我二叔的安全!现在你以国之兵士逞你个人之勇,赵将军是想让小王向父皇奏你渎职之罪吗!”
赵阳连顿首请罪,秦洗墨的眼神飘向遥远的皇宫方向,灰烟犹在的夜空,绛紫色,如充血般,幽暗而怨毒。
唇角浮过一丝淡漠的冷笑,秦洗墨的声音清晰而果敢,“那赵将军还滞留在这儿干什么!安平王孤身入宫,路上出什么差池怎么办!将军还不速去护驾,向我父皇请罪!”
赵阳激灵一下冷汗全消,顿觉毛骨悚然。安平王疾走,他们是应该追,不该被牵绊在此啊!
此念头一动,赵阳立刻鸣金收兵,率兵而去。突然停止了杀伐的夜,空旷而寂冷,空气中散漫着血腥,祭乌台上长风猎猎。
秦洗墨望着赵阳的兵马远去,一动没有动。卫襄的心骤然快跳了两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平时看着温和孱弱的太子,在刀剑生死面前,竟是如此冷静迅速地条分缕析,发号施令毫不畏惧。
卫襄突然便生出股寒意,王府的危机是解除了,但赵阳率军而去,岂不是去尾击王爷!
卫襄的本意,本来是要那太子做人质,让他说句赵将军救我什么的,让赵阳投鼠忌器久攻不下的,但是秦洗墨 义正言辞地说开来,他反而无法阻止。
秦洗墨落落大方地转头望着卫襄,他年轻的面容带着极为谦逊温和的笑,平静,而华贵。
“卫叔叔,”秦洗墨一如既往地唤,“我只能如此,不得不如此。”
卫襄一时没说话,秦洗墨道,“二叔杀我,天经地义,我无可怨尤。可若父皇杀我,多凄惨悲戚啊。”
卫襄静听不语。秦洗墨道,“父皇和二叔兄弟相残这么多年,那原本就是他们的命。今夜他们一搏,无论谁输谁赢,现在都定是有机会,保住呦呦姐姐。”
卫襄心一震颤,深深惊诧地望着他,秦洗墨在卫襄面前一苦笑,“依儿死了,我定要替她,护住呦呦姐姐。”
其实秦洗墨还想说一句话,但是在卫襄面前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那就是,二叔没有她,一定会死,可她没有二叔,是不会死的。
秦苍和永煦帝两个人静立大殿之中,光影摇曳,他们都在等。
等待是很惊险而冷酷的事情。秦苍争战时澎湃的冲动褪去,他当然提心吊胆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他真正的灵魂。
他怅然若失,却也无从去挽回。
永煦帝却只是淡淡笑,轻松超脱得如一尊拈花微笑的佛。
是啊,永煦帝没有忧,也便没有惧。反正他是要死的,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看看秦苍,死不死。
秦苍便也笑了起来,非常温和地和永煦地说着话,“大哥知不知道,我原本不想这么闹的。”
永煦帝“哦”了一声,秦苍道,“韦芳如是个用毒的高手,他们林家有种秘而不宣的家传之毒,唤作无忧。你软禁她入宫,她便给你种下了,所以你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
永煦帝身形滞了滞,秦苍道,“心夜说,那毒控制好了,也可以活十年的,但无人掌控,便活不过三个月。我就想,这三个月,我不是不能等吧。”
永煦帝煞白地盯着秦苍,“你说什么!”
秦苍道,“我中独阳散,你中无忧,期限都是十年,不过是一个明,一个暗,我难受,你舒服点。我们两个注定,从一开始,便是同生共死的。”
永煦帝骇然后退一步,秦苍于是笑了。他对永煦帝说,“如果,今夜,孟小显杀了三弟,我杀了你,你杀了心夜,继而等于杀了我,”秦苍深浓的笑意浮上嘴角,“我若是,丧心病狂,临死杀了你和三弟的子嗣泄恨,那你说,我们这场你死我活的兄弟之争,最终便宜了谁?”
永煦帝面色青灰,说不出话来。
秦苍突然仰面叹了口气,“父皇还有幼子,撑得起来也说不定。被人篡去秦氏江山,也说不定。”
永煦帝突然嘶叫道,“不!不!”
大殿的门“咣当”被踢开,永煦帝和秦苍都心惊肉跳地骇然而望,却见是孟小 显弄着血淋淋的齐王闯进来。
“三弟!”永煦帝痛切地唤了一声,头晕,目眩。孟小显道,“皇上这是心疼了?他可是巴不得你死呢,你死了他青春年少正继位,这同样都是你兄弟,同样都想抢你的位,怎么你杀秦二就心狠手黑的,对这个秦三就舍不得?”
也没人回答他,孟小显自顾自补充道,“我倒是错怪了皇上了,真要是舍不得,那齐王的令牌也就不会给我了。”
秦苍阻止他的冷嘲热讽,“你马上回去,看看心夜去。”
被秦苍凝重的面色和语气吓了一跳,孟小显拧眉道,“不会吧,你这连她都没安置好,就敢出来打?”
秦苍回头厉声道,“快去!”
孟小显被他吼得一怔,一股火刚想上来,玄武的首领李秩进殿道,“王爷,赵阳带人到了宫门下,他说,奉太子之令,前来请罪。”
秦苍道,“放他进来,扣下。”
李秩领命而去,秦苍回头看了孟小显一眼,孟小显连忙道,“我去我去。”
寅时已至,天空已泛白,远远地传来了鸡鸣声。听皇帝令,自有兵士在京城和皇宫里有厮杀的地方,洒扫。
孟小显的信报传至秦苍,秦苍收起纸条一笑,对永煦帝道,“墨儿在我府上做客,若大哥愿意,我这就让人迎墨儿回朝,待会儿朝臣来了,圣旨怎么说,大哥知道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亲说,永煦帝为何给孟小显一张齐王令,而不是乘机杀了齐王和秦苍,反正他也不在乎太子,这个事情的原委得追溯到四十章。那时候,事发突然,秦苍不用提,齐王的势力也没有削减,当时他们兄弟三人各自死扛,着急了谁也说不准弄出点事,永煦帝是不敢惹起内乱的,他采取了息事宁人,何况那张齐王令,对他来说,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齐王在秦苍劫法场的时候,还是有一定势力的,折腾完法场那一回以后,才成为闲散王爷。他原来掌管吏部,勾结国舅,很是有一些势力的,也有了不轨之心,秦苍还曾经向永煦帝示警。至于秦苍就不用说了,这厮真为那事死了,手下必不甘休的,所以,永煦帝在没有准备,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动这两颗钉子,弄得江山动荡,故而,孟小显赢了~其实一个庶人与王爷要公平对决,多难啊~
第七十章 道可道
大周永煦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凌晨,整个京城犹残存着淡淡的血腥,轿夫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肩上一晃一悠的轿子,发出的“咯吱”声细微而悠扬。
朝廷大臣赶早朝的路,注定不再是平日般悠闲,昨夜的厮杀满城皆惊,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局面。
巍峨的皇宫静谧地浸染在明亮的晨曦里,虽不时有未洗的血痕,被毁损的狼籍,但无论是兵卫还是内侍,一切接应程序都循礼依旧,一如往昔般井然有序。
但每个人,都无法忘记那一天。一个看似平静的早朝,一道圣旨,便把世界改得地覆天翻。
接受他们朝拜的,是永煦帝。他面色惨白,但目光看似平静。
先于他们站于朝堂之上的,是太子和安平王秦苍。太子略局促,秦苍穿着一身半旧的黑衣,喜怒深敛,目光很淡定。
圣旨也很简单。齐王秦轩逼宫谋反,安平王勤王有功。朕身体虚弱,接连咳血,传帝位于太子,择日登基,安平王为摄政王全力辅佐。
圣旨一出,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迟疑。
但迟疑也只是迟疑。安平王浅垂着头淡淡笑,目不斜视,默不作声。
还是有耿直之人反对的,谏议大夫张冉出列劝谏,但话只说了一半,永煦帝道,“朕意已决,爱卿休要再议。”
于是在一片静默中,事情最后还就是说定了。永煦帝颓然挥了挥手,随着安公公一声“退朝”,众臣鱼贯散朝,永煦帝轻轻地起身,望着朝臣的背影,渐远渐消。
安公公和太子齐来扶,永煦帝走了两步,笑着,回头看秦苍。、
秦苍也正抬头望着他。大殿中是很明亮的光,秦苍的面容很俊朗,永煦帝的身形很单薄。
他还正是英姿勃发。永煦帝不无心酸地这样想,对秦苍却是极淡极苍白地一笑。
十年恩怨,一笑笑尽苍凉。秦苍的眼睛不由得有点发潮。
那天秦苍回到安平王府,卫襄早已命人打扫干净。秦苍褪去血衣,换了身干净袍子,径直往花园里去,一如往常。
卫襄在一旁不忘好心地提醒:“王爷,王妃受了点轻伤……”
秦苍身形一滞,卫襄连忙说出要补充的最重要的话,“陆先生和孟大哥也都在。”
卫襄的神色有点怪,秦苍拧了一下眉,看了卫襄一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