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2-17 05:07      字数:4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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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夏心夜只温顺不语,秦苍伸嘴亲了一口,莞尔道,“卿受委屈,饶不过本王了是不是?”
  秦苍说着,伸手从身后藤床下拿出朵半开的粉莲,送到夏心夜鼻下,笑道,“卿闻闻,香吗?这是今年开的第一朵莲,我一早着人为卿采来,在清水里养着。”
  夏心夜不敢给脸不要,接过莲花绽放欢颜,谢过秦苍。秦苍端来桌上的冰糖莲藕,笑道,“我让人可是连根拔起,新鲜的藕做成的,卿尝尝,来。”
  秦苍端过碗亲手喂,夏心夜受宠若惊要自己拿,秦苍不依,用勺送到她口边,柔声道,“卿张嘴,本王昨夜下重手,理应赔罪。”
  夏心夜拿着莲花吃着藕,这秦苍斩花拔根,也不怕是罪过,怕不是晚上再让人端来一碗荷叶粥。
  秦苍喂完莲藕,拿帕子擦夏心夜的嘴角,整个人在花荫里温柔清透地笑。
  是夜秦苍为她上完了药,捋着她的长发亲吻她的颈项,抚着她的伤,柔声道,“卿,痛吗?”
  这位爷怕是还要行男女之欢,夏心夜压着内心的恐惧,咬着唇轻声道,“痛。”
  秦苍伸手轻轻在她的伤处按揉,笑问,“有多痛?”
  夏心夜面苍白,身体轻轻战栗了一下,秦苍的脸对着斜落下来的月光,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
  他笑得俊朗,说道,“我不过就问问,看你吓的!你放心,冰窖里还有能用的女尸,今晚上我不动你。”
  夏心夜本已经准备着承受恩宠了,她命不过三个月,只要死不了,他会理会一个鬼妾痛不痛?
  秦苍笑着拍拍她的脸颊,啄一口她的唇,起身优雅地出门去。夏心夜愕然地望着他英挺的背影,他要用女尸,她骤然惊悚。
  床前一片白月光,夏心夜突然想逃离,想吐。
  秦苍幽暗的房间,紧紧关着窗,也没有烛火。
  夏心夜是活人,才有光,会开窗。面对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死尸,没有人再举着光细细观赏。
  尸身在黑暗中散发着沁人的寒凉,秦苍静坐着,久久地,没有动。
  酷烈的欲望,斩不灭,只有疏泄。只有死。
  以生欲对死尸,他这么做了,不是超越生死,而是让尊严彻底的沦丧。
  他这一生被毁得彻底,万劫不复。可是他已经彻底认输了,还是,不能放过他吗?
  秦苍一身冷峻,沉默,长身而立走向死尸。
  他的手摸向了死尸冰冷的腕子,停在脉搏处。这是他惯常的动作,他每次都去摸死尸的脉搏,即便知道那个人绝对生还无望。
  那一瞬间,很诡异。
  秦苍摸向尸体左手的脉搏,却不料他的手被“死尸”反手握住,然后面目狰狞一声尖叫,“死尸”屈腿几乎顶着他的小腹,披头散发凶猛地弹跳起,双手死死地掐住秦苍的脖子!
  第九章 林依
  夏心夜百无聊赖地伏在床上,看着皎洁的月光,摇曳的树影碰撞窗棂。
  王府的深夜万籁俱静,突然“啊——”的一声惊吼,撕心裂肺,宛如困兽。
  那是男人的惊吼声。夏心夜悚然惊心,正在鸣叫的蝉似乎被惊吼声吓住,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骚乱。凌乱的脚步伴着火把灯光来来往往。
  “快点!跟上!”
  “王爷出事了!”
  “快去宫里请太医,诈尸了!”
  “王爷吓疯了,还不快点!”
  ……
  夏心夜茫然地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只看见远远的几道火光。脚步声慌乱且嘈杂,听样子情况很严重。
  诈尸了?王爷疯了?
  夏心夜听着那些惊恐急促的字眼,抓着枕被的手,指节泛着青灰的苍白。一阵风,似乎带着某种烧焦的气味,他带来的那枝荷犹自在床头的瓷瓶里半放,浅粉娇美,在夜色中几分冰清玉洁。
  仿似他英挺的背影尚未走远,仿似他温柔的指尖正在她肌肤上穿梭。他疯了?用了三年的死尸,他被吓疯于枕席?
  夏心夜突然感觉空旷的房间里有影子飘浮冷笑,她咬着唇,惊恐地瞪大眼,毛骨悚然。
  京城里一时沸腾,安平王爷秦苍,遇鬼袭,悚然病。据说他风声鹤唳,动辄冷汗湿衣,竟是不能下床。
  他不是有活鬼妾吗,怎么还用死尸?
  那个鬼妾勾引太子不是挨了打吗,王爷倒是懂得怜香惜玉的,饶她一夜,就用女尸,结果竟然诈尸了,据说差点把王爷掐死。
  真的假的,那个鬼妾,果然是怨灵报复,要安平王爷的命来了。
  这次,王爷怕是命不久矣。
  秦苍一病,安平王府倒是权贵如云,煞是热闹。平日结交不结交的,来往不来往的,一窝蜂过来探望,齐王秦轩,竟是突然兄弟情深,在安平王府住了下来,陪伴左右。
  秦苍需要休息,可是来的不是王爷国舅,便是京城权贵,卫襄想拦驾,却是哪个也得罪不起。幸好秦苍惊吓卧床,畏静怕黑,病得苍白如纸,偏好人多热闹。
  倒是夏心夜闲了下来。往来皆权贵,没有她露面的地方,大花园里突然宾至如云,她也识趣地不出小院一步。
  但是你不招惹人,有人招惹你,夏心夜一个人在花荫下饮茶读书,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又是那位小姑奶奶林依。
  夏心夜起身行礼,林依倨傲地笑着,歪着头嘿嘿打量着夏心夜,问道,“小贱人,听说你挨了打了,疼不疼啊?”
  夏心夜静退在一边,垂首但笑不语。林依哼了一声,竟是伸手去托起夏心夜的脸,夏心夜向后躲闪,林依扬手打过去,恶狠狠地捏住夏心夜的下巴,轻蔑道,“果真是长得挺漂亮,长得漂亮有用吗,就算长得再漂亮,二叔用过的,也是死,想近我太子哥哥的边,你倒是做梦呢吧!”
  夏心夜轻轻地拿下林依的手,静声道,“卑贱之地,切莫污了林姑娘的脚,林姑娘请回吧。”
  林依“哼”了一声,竟是举手再打,看着夏心夜被打了一个趔趄,林依仰头道,“那天太子哥哥打我的,现在原封不动还你!你敢再看我太子哥哥一眼,再敢对他笑和他说话,我就一剑杀了你!”
  夏心夜捂着脸,痛而悲悯地看了林依一眼,垂首道,“谢林姑娘教训,奴婢知道了。”
  林依的心莫名动了一下,这女人,刚才看她那一眼,竟是让她莫名酸,有些后悔了。
  她那眼神什么意思!是可怜她吗?痛惜她吗?她堂堂太子妃,她一个鬼妾,她凭什么可怜痛惜她!
  林依越发倨傲,却总归三分心虚,她大摇大摆坐在桌旁,一把推开桌上的书,碰落了夏心夜喝茶的杯子。
  夏心夜弯腰拾起碎片,进屋给林依换上新茶,林依“哼”了一声自然不会喝,夏心夜在一旁侍立,林依歪着头望着她坏笑,突然一下子跳起来,长剑抽离,就抵在夏心夜的脖子上。
  夏心夜亦不动,微微笑着,轻轻地把剑尖移开,林依结舌道,“你,你不害怕!……”
  夏心夜道,“林姑娘没动杀机,不过是小孩子吓吓人罢了。”
  林依嘴硬道,“谁说我是小孩子吓人!我,我真能杀了你的!”
  夏心夜道,“你为什么这么任性呢?我是王爷的鬼妾,三个月就死了,和你太子哥哥沾不得半点的边,你为什么一定就非得胡搅蛮缠呢,林姑娘,奴婢,可有得罪过你吗?”
  林依后退一步,大声道,“哼!你,你敢得罪我吗!”
  夏心夜浅笑,“那您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呢?”
  林依复又举剑对着夏心夜,痛恨道,“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样子!一个不守妇道被卖出来的鬼妾,三个月就死的□女人,偏偏弄出一副冰清玉洁大家闺秀的样子,假惺惺的,你骗谁啊,我看着就生气,就是不让你好过!”
  夏心夜的目光轻轻望着她的剑,柔声道,“林姑娘,我一个三个月就死的鬼妾,尚且有一副冰清玉洁大家闺秀的姿仪,您,比我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太子妃,为什么非要动不动鸡飞狗跳拔剑相向呢?全无皇室威仪,这样子,好看吗?”
  林依不知道是羞是怒,一时剑逼近,高声道,“你说谁鸡飞狗跳的!太子哥哥喜欢我这样子,你管不着!”
  夏心夜道,“王爷喜欢我这样子,林姑娘也管不着。”
  “你!”林依被堵得难受,不讲理道,“我就管!我管得着!我说管着就管着!”
  夏心夜突然就笑了。
  林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她笑,不自觉就放下了剑,只觉得那笑容温暖明亮,竟是透着种说不来的纵容和关爱,林依愣了神,硬着头皮道,“你笑什么!”
  夏心夜道,“林姑娘,您堂堂太子妃,和我一个区区鬼妾纠缠不清,便是把我打了,杀了,也让别人说您心胸狭小没气度。您看过九天的凤凰,何时和个屋檐下的麻雀吵架的?”
  林依收了剑“哼”了一声,“还是一只死麻雀,谁稀罕和你吵架的!”
  夏心夜在花荫里笑得轻轻柔柔的,不说话。林依犹豫了半天,转身走了两步,站住,回头道,“喂!”
  林依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好像只是想要看看她,但既是停下了总要说话,于是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告诉你,不许打我太子哥哥的主意!”
  夏心夜道,“奴婢记住了。”
  林依道,“不许和别人说我打你!不许让太子哥哥知道!”
  “又干了什么事不让我知道啊?”秦洗墨的声音传过来,人已经迈步进了门,当时冷下脸,呵斥道,“依儿!”
  林依撅着嘴跑过去,拉着秦洗墨的手道,“太子哥哥,她,她骂我!她说我鸡飞狗跳的!”
  秦洗墨瞪了她一眼,责备道,“说让你到处乱跑的,跟你说过不许跟来,你听见了没有!”
  林依顿时委屈地叫道,“你不许我跟来,却偷偷来看她的对不对!你不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秦洗墨斥道,“胡闹!我和人才应酬几句,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二叔病着,你再敢惹是生非看回去我不打你!”
  林依顶嘴道,“你就知道凶我!我怎么惹是生非了!二叔病,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这种女人,打死了才好!”
  秦洗墨道,“你闭嘴!”转身去看夏心夜,夏心夜恭谦地行礼,秦洗墨朝她点了点头,拉着林依走了。
  夏心夜回屋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脸,火辣辣的疼。镜旁那一朵无根的粉莲,犹在寂寞寥落地开。
  秦洗墨带着林依,蹑手蹑脚进了秦苍的屋,齐王秦轩守在一侧,示意他们静声。
  秦轩走到外间,秦洗墨见礼道,“三叔,二叔怎么样。”
  秦轩道,“病得不轻,一动一身汗,最多半个时辰,就噩梦醒来。”说着对林依使了个眼色,“依儿,进去看看,悄悄的,快点出来。”
  林依点点头,蹑手蹑脚进去,不到一盏茶出来,秦洗墨道,“怎么样。”
  林依皱眉道,“就算是受了很严重的惊吓,也不应该一下子虚弱这许多。”
  秦轩道,“真的是虚弱得很厉害吗?”
  林依道,“千真万确,二叔的身体一下子老了很多,前天还是神采奕奕的,一个惊吓,似乎五脏皆虚废,判若两人,这样子下去,不出半月,便会须发皆白,病入膏肓。”
  秦洗墨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二叔是什么人,什么阵仗没经过见过,”他压低声音,“一个女尸,就能把二叔吓成这样子?”
  秦轩道,“死者为大,……,你二叔这三年,怕是造孽深重了。”
  秦洗墨道,“我不信,二叔还不到三十,离三十五,还有好几年呢!”
  林依道,“太子哥哥,你别忘了,尸体可能会有尸毒的。”
  秦洗墨和秦轩一起骇然看着她,林依道,“单纯的惊吓不至于这么要命,二叔应该是,中尸毒了。”
  秦洗墨不可置信,“依儿,二叔即便用女尸,也不会用有尸毒的女尸吧,这怎么可能!”
  林依道,“二叔说,尸体跃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攻击他,可是下人们冲进去的时候,是他扼住尸体的脖子,自己手脚乱蹬,都说是他吓疯了,其实,应该是尸体事先被中了毒,二叔一碰触,所催发的幻觉。”
  秦轩冷笑道,“你二叔的女尸,都是最心腹的人管制,三年如一日,不可能出这差错。此番他病得如此凶险,葫芦里卖什么药。”
  突然室内一声惊叫,三人闯进去,却见秦苍拼命往床角退缩着,面白如纸,神色惊恐至极,指着他们大呼道,“不要过来!不要!”
  秦洗墨一箭步冲过去,拍着秦苍的背道,“二叔!二叔我是墨儿啊!您怎么了!”
  一拍之下,竟发现秦苍汗已湿衣。
  作者有话要说:林依,这小姑奶奶可不是简单的脑残啊,有时候人真正的居心和价值,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