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2-17 05:07      字数:4776
  姑娘和殿下,当真是没有什么。”
  秦苍皱眉斥道,“多嘴!”
  “是。”卫襄垂首噤声,退在一边。徐奶娘从前面过来,用眼神询问卫襄,卫襄看了秦苍一眼,摇头。
  徐奶娘甚是失望,平淡着语气道,“王爷,去前面用餐吧。”
  秦苍“嗯”了一声,让奶娘先回,他动也不动在花间靠着,突然淡声问道,“让暗卫换人,把下午的暗卫叫过来。”
  卫襄躬身称是,快步离开,不多时带了个黑衣人回来。
  黑衣人见过秦苍,秦苍“嗯”了一声,问道,“她一下午,可有分毫异动?”
  黑衣人道,“回王爷,夏姑娘,就是安安静静跪着。”
  “没哭,没恨?”
  黑衣人道,“属下,看不出来。”
  秦苍沉默半晌,问道,“不曾,动过死念?”
  黑衣人道,“不曾。午时过后,徐奶娘给夏姑娘送了碗酸梅汤,夏姑娘婉声称谢,半个时辰前,夏姑娘有点晕眩,有小厮打扫书房,她央求他采了片荷叶,撕开敷在额上醒神。刚刚,徐奶娘为她送了碗莲子羹,她还问,园子里的琼花都谢了没。”
  秦苍皱眉,挥手让暗卫退下。他伸手摘了朵蔷薇花,苍劲的手指爱怜地在花间轻走,突然撕碎,娇嫩的花汁染上手指。
  卫襄在一旁担心道,“王爷!”
  秦苍眸色幽深,不辨喜怒,他将凉茶泼掉,卫襄忙着为他续上热的。秦苍看着茶,并不喝,对卫襄道,“一个女人,她因何,不死?”
  卫襄怔了一下,秦苍道,“若说被赶出御史府时,她不死,是想报复萧慕然让他后悔,我觉得她刚烈。上次王仲卓索要,我让她走她不走,是因为她知道回去了也不能重获宠爱,反受其辱,我觉得她通脱。而今她背负重罪,自知我不会轻饶,还不曾有死念,你,不觉得奇怪?”
  卫襄道,“王爷是,怀疑她?”
  秦苍弹落手中的残花,叹息道,“宁可上吊死,不饮安平水。这世上当真还有女人,愿意走进我安平王府,真的忘却一生心,尽君三月欢吗?”
  卫襄一时不敢言,秦苍放下茶道,“去前厅,吃饭。”
  夏心夜沐浴过后,半湿着头发,又一次素衣垂首站在秦苍的房间。
  秦苍一身黑衣,侧身靠窗站着,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他温柔的眼神浅浅笑,美若出水的白莲花。
  秦苍唤她过去,夏心夜温顺地低着头,一张脸仍是煞白。秦苍抚着她的脸,笑着柔声道,“罚跪苦不苦?”
  夏心夜不敢看他,只更深垂着头,轻声道,“王爷,奴婢知错了。”
  “哦?你哪儿错了?”
  夏心夜咬着唇,默声。秦苍不以为意,俯首在她耳边笑问,“你恨我吗?”
  他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夏心夜偷偷向后躲闪,摇头。
  秦苍笑,身体往后一靠,玩味地看着夏心夜笑道,“国舅爷开口,要你回御史府你不走,原来是看上太子了,区区一个御史,自然是看不在眼里,是不是?”
  夏心夜惊骇地后退一步,秦苍笑道,“不过今天拿剑杀你的小姑奶奶,你受得了?就算是墨儿属意于你,他就敢,开口向我要?”
  秦苍最后的话突然严厉,吓得夏心夜当即跪在地上,秦苍看她的样子却是突然笑了,问道,“你还没跪够?”
  夏心夜道,“王爷这般说,奴婢不敢不跪!”
  秦苍俯视着她,脸上笑嘻嘻的,语气放柔了起来,说道,“本王吓唬你呢,起来吧。”
  夏心夜看了半晌秦苍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起身垂首站着。秦苍道,“眉目传情,想来我也追究不了是有还是没有。依儿那丫头说话做事向来不靠谱,我倒也不信她的,不过墨儿,倒像是真的很喜欢你,临走还怕我责罚,给你求情呢。”
  秦苍话声落,夏心夜又一次跪在地上。
  秦苍于是笑,笑得很愉悦,半晌敛笑道,“我让你起来,你不听我话是不是。”
  夏心夜跪地俯首道,“奴婢不敢不听王爷的话。”
  秦苍道,“那就起。”
  夏心夜站起来,犹自畏缩。秦苍笑道,“死丫头,让你去拿碗樱桃,就给我惹出这许多事来!惹得本王心情不悦,不责罚你责罚谁?”
  夏心夜垂首不语,秦苍靠着窗抱臂笑道,“罚罚跪我可没消气,怎么办?”
  见夏心夜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秦苍道,“伸手。”
  夏心夜乖顺地伸出左手,秦苍笑道,“两只手。”夏心夜于是又伸出右手,秦苍用布带把她的两只手捆缚起,夏心夜骇然望着他,哀恳道,“王爷!……”
  秦苍笑道,“我还没打,这就求饶了!”他说着将夏心夜一把扯倒在床上,“嗤”的一声撕开夏心夜的衣服。
  夏心夜一声惊叫,秦苍扯落她的衣裳拿着条牛皮鞭子在身后笑道,“你使劲叫,让所有人都听见,安平王府里的妖精,也会痛。”
  夏心夜哀声道,“王爷,奴婢没有。”
  秦苍的眸光突而冷冽,甩手一鞭重重地抽在夏心夜的背上,哼笑道,“没有?没有我就不能责罚你!我打不得你吗!”
  又一鞭。夏心夜突而绝望,只痛呼,不再求饶。
  他说的很清楚,不管有没有,他就是想打她,责罚她。
  他想打,她是他的鬼妾,就只有挨。夏心夜埋首在一个他不可见的角度,嘲笑着落下泪来。
  一鞭鞭噬骨的痛,她的泪如泉,笑颜如锥心溅血的花。
  她的发乱,汗如洗,如同入油锅的活蛇一般,惊叫着扭曲。
  秦苍揪着她的长发仰起她的头,在她意识涣散时问她,“你是谁?给我说。”
  第八章 那一夜
  夏心夜面白如纸,疼痛得蹙眉闭目,似乎没听到秦苍在她耳边的那句逼问。她气若游丝地言语,秦苍侧耳倾听,却是断断续续的语无伦次,“娘,……,疼……,撑不住了,……,疼……”
  她在,喊疼吗?秦苍皱了皱眉,这种反应,不对。
  他抚着她鬓角湿淋淋的汗,柔声道,“告诉我,你是谁。”
  夏心夜吃痛地蹙了蹙眉,身子一软,昏倒在他手上。凉风拂面,月如霜。秦苍静静地望着夏心夜后身的伤,捋齐她凌乱的长发,在自己的手上缠卷,拧绕。
  松了发,任它堆砌一旁,他冷酷地沉声道,“来人,冷水!”
  秦苍起身开门,门口候着的是卫襄,身旁备着冷水,见了他,开口求情道,“王爷,算了。”
  秦苍道,“唤徐奶娘来,泼醒了,给她治伤!”
  卫襄躬身应了声“是”,急匆匆地退下。徐奶娘很快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正看见秦苍用一桶冷水把夏心夜泼醒,一看见那身触目惊心的伤,徐奶娘急得跺脚道,“王爷,您这是何苦!”
  秦苍随手往夏心夜身上扔了件衣服,沉声道,“抬走!”
  夏心夜煎熬半夜,直到天蒙蒙亮,药效把疼止住了,才昏昏沉沉睡去。徐奶娘在一旁照顾着,怜惜地直叹气。
  总算是睡去了,徐奶娘松了口气,伸了伸腰,用手轻轻地捶着背,收拾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从花园往外走。
  竟是碰见卫襄,徐奶娘道,“卫总管,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起来在花园里转啊!”
  卫襄忙示意徐奶娘轻声,徐奶娘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王爷在……”
  卫襄往林子里一指,小声道,“咱们爷,一晚上没睡,不发火,也不说话。”
  徐奶娘道,“为了那个疯丫头一句瞎话,生生把夏姑娘打成那样,王爷怕也是心里难受吧,咱们王爷,三年没碰活人了,好不容易来一个,夏姑娘又是个贴心可人的,不过三两个月时光,还得违着心打……”
  卫襄拦声道,“奶娘,主子的事咱们少说,王爷的脾气,不定什么时候发火。”
  徐奶娘点头,深以为然,打了声招呼去前头了。秦苍后脚从竹林里出来,他刚刚用泉水洗了澡,发半干,乱掩着衣衫,踏着鞋,卫襄唤了声“王爷”,躬身迎上去,秦苍笑得风轻云淡的,说道,“又和奶娘说我什么坏话呢,她这才来了几天,你们就都心疼她,倒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卫襄陪笑道,“王爷说笑,属下哪敢忘了主子。”
  秦苍不以为忤地笑,他的衣襟半湿,笑容却如同晨露般璀璨清透,即便卫襄是见惯了这位主子的喜怒无常,此刻也对秦苍这莫名的愉悦感到困惑,秦苍招手唤他过来,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
  卫襄迟疑道,“王爷,这……?”
  秦苍道,“照我的话做。”
  夏心夜无力地伏在床上,疼痛稍歇,半醒半寐地睁开眼,看见一段常春藤新嫩的蔓芽,正俏生生地似欲爬进窗。
  四顾无人,很口渴,夏心夜刚尝试着撑起身体,后身便抽搐着痛,只能停止动作,埋头静静地喘歇。
  徐奶娘忙了一夜,上午服侍她喝了几口银耳羹,这个时辰应该是休息了,王府人口少,徐奶娘休息,应该是没人理会她这个挨了打的鬼妾了。
  她想喝口水,抬头看茶壶就在床头的小桌上,一个侧身伸手的距离,近在咫尺。
  夏心夜等那被牵扯的疼痛褪去,小心地活动胳膊腿,还好,胳膊没有伤,挨打的是背臀和大腿,关节和小腿都没有问题。
  应该可以爬起来喝水。夏心夜正准备忍一时之痛起身,秦苍走了进来。
  夏心夜一时惊恐,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见礼,秦苍道,“趴着别乱动,挨了打,还敢动。”
  言语中倒是有几分关怀责怪,夏心夜僵着身子看着他走过来,掀开她的衣裳查看伤。
  有几分难为情,夏心夜轻轻战栗着,埋头,汗湿衣袖。秦苍打了盆水,用软棉布轻轻擦拭着伤,重新上药,动作甚是温柔仔细。
  他是王爷,怎么能做这种事。夏心夜躲闪着欲推辞,秦苍故意重重地按了下她的伤,见她绷紧了身体“呀”一声叫,秦苍笑了,嘴上道,“要你别动还动,还敢不了。”
  他说着继续擦伤上药,夏心夜道,“王爷,……,奴婢不敢让王爷做这种事。”
  秦苍笑道,“人是我打的,还不能为你治治伤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恨我呢吧。”
  夏心夜道,“奴婢不敢。”
  秦苍道,“有什么不敢,我便是再凶狠残忍,也管不了人的心,你要恨尽管恨,在心里恨恨,不打紧。”
  他正在处理她臀上的伤,夏心夜咬住唇不言声,死命地往床里埋头,绷着身体羞愧难当。秦苍察觉她的异样,笑道,“你躲什么,什么地方没被我看过。”说着拍着她的腿道,“放松,绷这么紧想让伤口裂开吗?”
  夏心夜放不松,出了一身汗,战战兢兢躲闪着。秦苍为她一点点拭汗,柔声道,“卿怨恨我可以,可这逃避我可不是办法。我们时间虽然短,也总要做三个月的夫妻,卿这身子,总归是我的。”
  清凉的棉布轻柔地拭过肌肤,他的话语带着种温柔抓心的蛊,夏心夜瞬间平静,任秦苍轻抚着,处理伤处。
  秦苍上完药,用扇子轻轻扇去夏心夜身上的汗,他起身洗手,对夏心夜道,“这是王府最好的药,上过三次,过了今夜,卿便可以自由走动,没事了。”
  夏心夜抹去额头汗,看他走过来,避着他的眼神轻声道,“谢谢王爷。”
  秦苍用手试了试她伤处的药,说道,“都渗进去了,屋里闷,我抱你出去散散心。”
  夏心夜脸一红,向后缩道,“王爷,不用……”
  秦苍捡了件柔软轻薄的锦绸,为她穿上,乱系了前面的带子,将趴着的夏心夜抱起,出了屋。
  外面幽深的花木中有藤床小桌,秦苍径直走过去,抱着夏心夜半躺在藤床上,夏心夜缩着手脚伏在他怀里,像只胆怯慌张的小兔子。
  秦苍笑着,宠溺地捧起她的脸一阵热吻。夏心夜无处退却,柔弱地被他纳在肩怀,不敢动。
  他湿热的气息在她耳鬓间吞吐,牙齿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手温柔地抚上她背后的伤,含混地轻声道,“卿,疼吗?”
  夏心夜埋首在他颈窝,轻轻地摇头,浅笑。
  秦苍宠爱地用下巴摩挲夏心夜的脸,轻声道,“昨天让你受委屈了,吓坏了吧。我打你,也是不得已。勾引太子的事,定会被林依那丫头胡乱宣传出去,我不处置你,对那边无法交代。”
  夏心夜的手指在他的锁骨处滞留,没说话。
  秦苍淡笑道,“满城都传言卿是妖孽,如若是勾引太子我都舍不得打,卿这个妖孽可是做定了。”
  夏心夜只笑不语,笑也淡薄苍白。秦苍望着她清秀的眉宇,说道,“人皆听到你半夜的哀嚎,便也都知道你也是血肉之躯。只是,这一场无妄之灾,苦了你了!”
  见夏心夜只温顺不语,秦苍伸嘴亲了一口,莞尔道,“卿受委屈,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