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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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1-02-17 05:06 字数:4790
楚楚这才抬起头来,满脸眼泪,眼睛红红的,“王爷,你别不要我……”
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那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就像个被人丢弃的小动物似的,看得萧瑾瑜差点忍不住要去抱她,可这会儿就只能心疼地看着,心疼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哪舍得不要她……
“我一定好好学,学得跟冷捕头一样好!”
萧瑾瑜声音都软了,像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她一样,“楚楚……你一直很好。”
“你骗人!就是冷捕头更好!”
萧瑾瑜彻底被她搅合糊涂了,怎么还有冷月的事儿……
楚楚眨着泪汪汪的眼睛,抽抽搭搭地道,“冷捕头长得好看,懂得多……你还让她在你家里住了好多年,跟她玩儿……还教过她验尸!你就是更喜欢她……”
萧瑾瑜这才算是听明白了,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竟吃起冷月的醋了。
被她这么莫名其妙地冤枉,萧瑾瑜都有点儿委屈了,要是不让她长点儿记性,日后他一定是在醋坛子里淹死的……
萧瑾瑜故作静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冷月是很好。”
楚楚咬起嘴唇,“你……你喜欢她?”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要不是景大哥的娘子,你是不是就娶她了啊?”
“不知道……”
“反正……反正你现在娶不了她了!”楚楚小脸憋得通红,“我才是你的娘子!”
亏她还记得……
萧瑾瑜不急不慢地点头,“嗯……既是我的娘子了,就去洗个澡,给我沏壶茶来吧。”
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楚酸到咬牙切齿还不得不听话的模样,萧瑾瑜终于觉得气顺过来了,谁让她总不相信他的真心……
楚楚端着茶回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水汽还没干透,她的洗澡水里还洒了香粉,这会儿整个人水嫩嫩香喷喷的,头上绾着一个很精巧的髻,微微有点儿肿的眼睛也被一层淡淡的粉黛遮过去了,除了新婚那夜,萧瑾瑜就没见过她打扮得这么漂亮。
楚楚搁下茶盘的时候和萧瑾瑜挨得很近,近的萧瑾瑜不但能清楚地闻到那股让人心驰神往的甜香,还能感觉到她细嫩皮肤上传来的温热。
“楚楚……”
萧瑾瑜刚想把她搂过来,楚楚已经敏捷地闪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你忙吧,我出去玩儿了。”
“去哪儿?”
楚楚理了理衣摆,“学骑马去。”
学骑马,她打扮成这样……萧瑾瑜忍不住追问,“跟谁学?”
“不告诉你。”
看着萧瑾瑜发白发青的脸色,楚楚蹦蹦跳跳地就跑出去了。
萧瑾瑜自我安慰,学点东西又不是坏事,她想学,就让她学吧……
不到半个时辰,这种自我安慰就没效了。
不管看哪本公文,折本子上冒出来的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楚楚骑在马上,依在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怀里,被那男人握着手,认真地听着那个男人的话,在荒漠上洒下一串串银铃一样的笑声,笑靥如花的模样。
他向来不是小心眼的人,怎么这会儿……
萧瑾瑜强迫自己看完最后几本公文,终于忍不住了,“来人。”
守在门外的一个侍卫立马应声进来。
“娘娘……还在骑马?”
“是。”
萧瑾瑜捏着手里的一本折子,脸色发白,嘴唇微抿,犹豫了一下才道,“去跟冷将军说……我同意见阿史那苏乌,只有今晚,过期不候。”
“是。”
“还有……请娘娘回来,就说让她梳洗一下,准备去见突厥人。”
“是。”
“等等……她若玩儿得高兴,不想去了,就算了。”
“是。”
侍卫退出去,萧瑾瑜垂手轻轻摸上自己没有知觉的腿,隔着衣服狠狠地掐了上去,像是掐在一块陈年朽木上一样,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是一丝感觉都没有。
使不出力气了,萧瑾瑜才缓缓靠到椅背上,浅浅苦笑,自己给不了她的,凭什么不许别人给她呢……
楚楚钻回帐子来的时候衣服和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红彤彤的小脸上蒙了一层沙土,还是藏不住她满脸的喜悦。
楚楚的高兴一直很纯粹,纯粹得能把身边的人感染得跟着她一起高兴起来,她这会儿的高兴一样很纯粹很热烈,可萧瑾瑜就是没法跟着一起高兴起来……反而心里刺痛得很。
楚楚“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拿手背抹了下嘴,得意地道,“我学会骑马啦!”
“好……”
“就是风沙太大,吹得我乱七八糟的……得亏师父把我抱得紧,要不我早就把屁股摔开花啦!”
萧瑾瑜脸色隐隐发白,“是吗……”
“是呢!你等一会儿,我得再洗个澡,换个衣服……”楚楚笑着抖抖衣摆,“我都快成沙子做的啦!”
“好……不急。”
☆、72香烤全羊(八)
楚楚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出来;看到梳洗一新的楚楚,萧瑾瑜心里又是一颤。
这丫头比刚才打扮得更精致了,仔细地描画了眉眼,点了红唇,还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梳起了一个华丽而不沉重的发髻;穿着一套他从未见过的鹅黄衣裙,好心情全都写在了那张白里透红的脸上;好看得让整间昏暗的营帐都亮起来了。
楚楚跑到萧瑾瑜面前,扯着裙摆原地转了个圈;“王爷你看,好看吧?”
萧瑾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很好看。”
楚楚眼睛笑得弯弯的;“是师父送给我的!”
萧瑾瑜一抹浅笑僵在脸上。
他不得不承认,这衣服实在很好看,她穿着也很合身,简直就是专门给她量身做的。
她的这个师父,不但比他有品味,似乎还比他更了解她……
才几个时辰的工夫就拿出一件既合身又价值不菲的衣服送她,想必是心仪她很久,做了很久的准备了吧……
他是个王爷能怎么样,手握天下狱事大权又能怎么样,不能陪她骑马,甚至选衣服的本事都逊人一等……
萧瑾瑜微微抿了下发白的嘴唇,“你的师父……很好。”
楚楚眨着亮亮的眼睛看他,“王爷,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跟师父在一块儿呀?”
萧瑾瑜脊背僵了一下,“没有,不会……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酒宴设在两军军营之间的战场中央,突厥王子要求就只有你我赴宴,你若害怕,可以留在军营里。”
“那他们来几个人呀?”
“也是两个,突厥王子阿史那苏乌,还有苗疆巫师都离。”
“我跟你一块儿去,反正我还没见过突厥人和苗人长的什么模样呢!”
萧瑾瑜神情黯了一下,先前说要去是为了陪他,这会儿就只是因为好奇了……
“好……”
******
马车在黑如漆冷如冰的夜里行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帐子外面。四野空阔得连根草都没有,就只有这么一间帐子,还有帐边桩子上拴着的一黑一白两匹马,帐门外也不见任何守卫。
搀萧瑾瑜下车之前,侍卫拧着眉头低声道,“王爷,可需我等找个地方暗中保护……恐防有诈。”
若只有他自己,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让这些侍卫统统回去,可这会儿……萧瑾瑜看了眼正好奇地扒着窗口往外看的楚楚,迟疑了一下,“留一个人等在马车上吧……没有我的信号不得妄动。”
“是。”
******
帐子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帐里的摆设从用的到看的一样都不缺,还都是中原的式样,连面对面坐在桌边的两个男人也都是中原贵族的打扮。
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男人在面对帐门口的位子上坐着,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面前的酒杯,另一个男人背对帐门趴在桌上,一听到有人进来,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帐门口,眼神很客气,但还没客气到起身相应的地步。
萧瑾瑜向那个深眼窝高鼻梁的男人微微点头,“苏乌王子。”
对方以同样深度点头笑了一下,“安王爷。”
萧瑾瑜又看向那个唇红齿白,脸蛋圆嘟嘟,眼睛水灵灵的少年人,“都离先生。”
对方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呲起白牙人畜无害地一笑,一声没吭。
楚楚的目光一直盯在阿史那苏乌身上,这个突厥人根本没有董先生说得那么吓人嘛,反倒更像是师父说得那样,这人的眼睛像狼一样又深又亮,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又密又长,鼻梁像小山一样又高又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裹着结实匀称的骨肉,真就像一只正当年的狼一样,既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又让人觉得害怕,不敢靠近。
阿史那苏乌微眯着眼睛,像狼盯着迷迷糊糊走进自己包围圈的小羊羔一样打量着楚楚,“这位就是王妃娘娘吧?”
楚楚还没回过神来,一时没接话,萧瑾瑜沉声道,“正是……楚楚,见过突厥苏乌王子。”
阿史那苏乌笑着直摆手,“免了免了!你们汉人礼节太重,我可不愿意委屈了这么漂亮的王妃娘娘……”说着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直盯着楚楚玲珑的腰肢,“安王爷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萧瑾瑜脸色刚沉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发作了。
就见都离一步窜了出来,张开手臂挡在楚楚面前,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地盯着阿史那苏乌,一张脸气得鼓鼓的,活像个刚出锅的肉包子。
眼前突然窜出个人来,楚楚吓了一跳,不由得往萧瑾瑜身边躲了一下,哪知道都离也跟着她挪了一步,还是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
“行了行了……”阿史那苏乌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都离这才坐了回去,不忘扭头警告地瞪了楚楚一眼,把楚楚吓得缩到了萧瑾瑜身后,才满意地回过头去。
阿史那苏乌扶着额角苦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这小子不懂事儿,吓着你们了……安王爷,王妃娘娘,请坐吧。”
一个方桌四个座位,阿史那苏乌和都离对面坐着,阿史那苏乌左手边的上座已经撤去了椅子,显然是留给萧瑾瑜的。
在这种是敌非友的宴会里被他人预先排好座位,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瑾瑜还没来得及细想,楚楚已经坐到了阿史那苏乌右手边的位子上,还把椅子往阿史那苏乌身边挪了挪。
比起这个长得英武说话温柔的突厥王子,她才不愿意挨着那个凶巴巴还不说话的包子脸呢!
萧瑾瑜别无选择地在阿史那苏乌左边落座了。
阿史那苏乌像是很满意楚楚这样的选择,在给萧瑾瑜倒酒之前先给楚楚满了一杯,转头看着萧瑾瑜明显发阴发冷的脸色,笑道,“一直听人说安王爷是个不拘小节的大度君子,不会还跟自家王妃讲究男尊女卑那一套礼数吧?”
“不会……”萧瑾瑜清清冷冷地看向对面的楚楚,“她不会喝酒,本王替她喝就好。”
阿史那苏乌浓眉微挑,转头看向楚楚,“王妃娘娘,你愿意吗?”
楚楚抿抿嘴唇,看着萧瑾瑜隐隐发白的脸色,摇了摇头,“不愿意。”
他根本就不能喝酒,怎么能让他替自己喝啊……
阿史那苏乌扬起嘴角,对萧瑾瑜耸了耸肩,“突厥的男人是不会强迫女人的,安王爷的意思呢?”
萧瑾瑜微微蹙眉,又不动声色地展成一脸平静,“也好。”
阿史那苏乌脸上的笑意比两条剑眉还浓,“安王爷果然是君子。”
阿史那苏乌给楚楚和萧瑾瑜倒好了酒,好像都离不存在似的,直接对两人举杯道,“久闻安王爷大名,今天终于有幸见上活的了……还要感谢安王爷想得这么周到,把这么漂亮的王妃娘娘也带来了……”说着叹了口气,“安王爷肯定能理解,像你我这种年纪,要是一年半载看不着个女人,那可比掉脑袋还难受啊……不说这些废话了,喝酒,喝酒!”
阿史那苏乌一仰脖子就把一大杯酒灌了进去,楚楚刚想尝尝这突厥的酒是个什么滋味,就被萧瑾瑜警告地一眼看过来,怏怏地搁下了杯子。
萧瑾瑜碰都没碰面前的杯子,满面冰霜地看着喝得有滋有味的阿史那苏乌,“苏乌王子如此诚心致书相邀,还不惜以暂时休战为代价,就为请本王来喝酒?”
阿史那苏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啊,我汉字是写得丑了点儿……不过意思应该还是挺清楚的,就是请你来喝酒的,要不我干嘛一个人都不带啊……”说着瞥了眼正直勾勾盯着一桌子酒菜的都离,“他不算数。”
“本王不是带兵的,你请本王也没用。”
阿史那苏乌笑得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去,“安王爷,敢情你们汉人打仗还带请客商量的啊……我可没这个意思,就是对汉人很有兴趣,你是皇帝的儿子,我是汗王的儿子,这会儿汉人军营里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