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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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62
白眼仁儿吓着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抖着腿走到猛豺屋前喊:“财老板,有……有人找,是买煤的,你……你出来看看。”声音抖着,姜宇直拧眉毛,傻逼,你抖什么!
猛豺在屋里嘀咕:他有几个买煤的主顾,狗都认识不会叫,这难道是新主顾?听着外面的喊声抖着,跟掐着脖子喊出来似的,从门缝里望出去,白眼仁儿抖着腿站在门前,没别人,不好!指定是遇上事了,丝毫没犹豫,顺着后门就跑了出去。
白眼仁儿喊半天没动静,姜宇琢磨着就坏了事,眼神儿一瞥,穆筠明白,一枪震响,打死那条狂吠不止的狗,俩人一左一右擦着墙靠近门,姜宇手里没抢,抄起一根儿木棍砸开门,躲在墙后,没动静,坏了,跑了!
穆筠双手端着枪擦墙进屋,俩人一左一右,刚进屋瞅见后墙一道敞开的门。
“妈的,又让他跑了,赶紧追!”姜宇骂,和穆筠冲出后门直奔后山。
猛豺正闷头猛跑,边跑边回头。
姜宇和穆筠摇摇的看到一个人影,光头,粗憨的四肢猛劲儿爬着坡,俩人眼睛都冒火了,那是猛豺,逞凶作恶的猛豺,事隔多年姜宇又见到了这个身影,这回还是较量,仍是生死相争的搏命。
姜宇喊一句:“要活的。”
猛豺回头看见追上来的人影,越逼越近,回身就是一抢,那枪打蹦一块石头飞溅老远,姜宇大喊:“当心了!”
穆筠也喊:“你当心!”
俩人趴低了身子卧地上,猛踩看不见人影,拔腿又跑,穆筠瞄准目标开出一枪,这一枪正打在猛豺胯骨上,一趔趄倒地,挣着劲儿连滚带爬的往山上爬,这是一片灰突黑墨的石山,没遮挡,前面就是茂密的林子,跑进山林就好藏身了。
“别让他跑进林子!”穆筠喊。
猛踩的胯骨被击碎了,捂着爬到一块岩石后,照着身后的人影开枪,双方交火,枪声震彻山石,猛豺一股劲儿连发数枪后打空所有的子弹,枪声戛然而止,脸铁青着,咬着牙,暗叫:老子今儿没准儿就得完蛋,谁他妈这么死逼老子的命!
猛豺斜着半个身子爬着走,露出半拉身形,不远处的穆筠又是一枪,这枪打在猛豺的肩头。
猛豺身体一抖,从坡上滚落下来,彻底爬不动了。
穆筠端着枪和姜宇一步步逼近,猛豺仰吧着四肢看着逼近的俩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目光挑衅无惧,老子不在乎死!
目光里面前的俩人越来越近,影像越来越清晰,一男一女,那女的不认识,那男的不是……不是姜宇吗!
猛豺收住笑,目光惊异,怎么会是姜宇,老子居然败在你姜宇的手里!
猛豺做梦都不会想到追击他的人会是姜宇。
姜宇靠近,怒目如炬。
“猛豺,还记得我吗?”
猛豺阴着脸冷笑:“姜宇,化成灰我都认得。”
姜宇沉着声音说:“多年前,你跟我一战,那一战还没个结局,今天就做个了结。”
猛豺回一句:“我猛豺等着呢,我这辈子活着就想杀了你。”
姜宇怒目切齿,呵问:“为什么要和我那一战?在丘坡岭你为什么要开那一枪?为什么要杀我?说——”
☆、80天意不可饶
猛豺切齿的瞪着眼:“我真后悔那一枪没崩了你;要是崩了你也轮不到你这会儿逞能!”
姜宇怒言:“你罪大恶极;即使我没做了你;你也逃不过去;你手上带着血,带着几条无辜的人命,你他妈天生虐害人命有瘾,轮到谁也不会放了你;我跟你有什么仇?非要仇大致死?”
猛豺吼叫:“老子跟你就是有仇;仇大了;你们姜家害了我;是你们家人杀了我哥;我哥就死在你们家人的手里!”
姜宇震惊;这不凭空说疯话吗!我们家怎么会害过人;我怎么不知道,问:“你哥是谁?我家怎么会害你哥?”
“你他妈忘了我可不会忘,十多年前的夜里,那夜下了好大的雪,你们家非要让哥大半夜的送你家人去省城,结果我哥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姜宇惊异,什么……那个人是猛豺的哥!
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是姜宇最痛苦的记忆,也是猛豺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说起猛豺这命也挺悲苦的,他比姜宇大一岁,三岁那年父亲因工事故丧生,八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留下猛豺和他哥俩孩子,他哥比猛豺大五岁,这俩孩子正是儿少的时候就失去了爹妈,再无别的亲人,哪有能力生活呀!
当地民政部门考虑俩孩子没有生活能力,就想着把哥俩分别寄养在别人家里,哥俩不愿意,哪也不去,就要守着这个家生死在一起,多少次兄弟俩抱在一起哭,猛豺说:“哥,我已经没了爸妈,就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没你,我不能和你分开。”
他哥说:“哥也不想和你分开,咱俩就守着这个家哪也不去,你放心有哥照顾你。”
当地民政局一看这哥俩死活不愿分开,看着揪心,也别分开了,就这样吧,每月给拨一些生活补助,街坊邻居帮衬着,这哥俩一天天的就守着熬过来了。
猛豺从小性格就鲁猛、蛮横,他哥性格温良顺和、懂理懂情,刚好和猛豺相反,这个哥小小年纪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猛豺再混也知道亲情血脉,哥就是他的依靠,有哥才有这个家,没有了哥他咋活呀!
猛豺打小在学校就欺凌打架没少惹事,谁的话都不听,可他就听他哥的话,他哥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惹了事打了人都是他哥说好话给打发过去,训导猛豺,你小小年纪咋老惹事呢!
猛豺说:“哥,咱不能软了,软了让人欺负,学校那帮孩子就瞅着我没爹妈欺负我,我才不会屈软,谁敢碰我,我就揍他,哥,哪天你要是遇上事,我就往死里整他们,决不让你受委屈。”猛豺说这话时才十岁。
哥俩就这么摽着膀子肝心苦胆的走过日子,一天天长大,血肉交融,生死相依,感情至深,谁也别想拆开这俩兄弟,在猛豺心里他把哥看成爹妈,是他命里最重要的亲人。
他哥初中毕业后为了挣钱在服务中队打临工挣工分,日子挺苦,但哥俩乐呵。
没多久,为了照顾这哥俩,民政部门给他哥安置的工作,刚好军区医院有分配名额,他哥就被分在了军区医院当司机,猛豺父母是矿区军工部下属的军工厂职工,不属于军区子女,就连上学也不在一个学校,被分在军区单位实属庆幸,福利好,工资高。
他哥念情懂事,能吃苦,对这份工作兢兢业业,练车两月后就正是上岗了,他工作的第一月工资就给弟弟猛豺买了一套新衣服和新书包,猛豺乐得什么似的,有哥就是好,有哥我猛豺就有一切,就不孤单。
哥俩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有希望有盼头。
他哥工作一年多后一个夜晚,医院的人半夜两点找上门来,敲醒他哥,让他哥开车去省城送个病号,那夜特别冷,下着大雪,昏天黑地的看不见人影。
他哥爬起来就要走,猛豺拦着。
“哥,这么大的雪,道不好走,你别去。”
他哥笑:“我就干这个的,怎么能不去呢?”
“哥,这都多晚了,明天天亮去不成吗?”猛豺不放心,他知道去省城的路要经过坡壁崖道,雪天开车极其危险。
来人催促:“明天可不行,明天就晚了,病人快不行了。”
他哥问:“谁家的病人?”
“姜国栋,姜首长的女儿,他老婆急得快疯了,赶上姜首长不在,军部也派不出车,没办法,你赶紧跑一趟吧!”
他哥一听,姜国栋家的事,没含糊,马上就要走,猛豺横着性子非要拦着。
“甭管是谁家的事,你不能去,这天哪看得见路,首长再大,也不能尽顾着自己的命。”
来人急眼,找理由瞎嚷:“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救人,这不是瞎哄,姜首长的命令你也敢不听,让你去你就得去。”
他哥安慰猛豺:“没事,那条路我都走过多少回了,熟着呢,放心,估摸着明天哥就回来了,等着哥。”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煤我都给你添好了,别让火灭了,馒头在锅里,明早自个热一下,别吃凉的……”
猛豺眼巴巴的看着哥的身影消失在雪夜,心凉着,惴着,一夜没睡安稳了,没曾想这一走他再也没见着哥活着回来。
那年他哥才十九岁,猛豺14岁。
姜宇惊诧,思绪混茫,那人是猛豺的哥!怎么会这样?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小司机的摸样,白净和善的面容,带着微笑跟他说了一句话:“没事,别着急,我送她们去。”
姜宇凝神盯着猛豺,这人粗蛮卑耻,面目狰恶,一点儿也没有他哥的温良,是谁造就了现在的猛豺?是那场车祸吗?姜宇纠结,肃目悲言:“猛豺,那是场意外,是意外事故,我妈和我妹也在那场车祸丢了命……”
猛豺大叫:“我才不管你家的人命,你他妈活该,自找作死,我只要我哥,我哥是为你们家人丢了命,你们家就得还……”
姜宇怒斥:“还命不是这么还法,谁来偿还我妈和我妹的命?你他妈因为这个就可以肆虐杀人?这不是你可以逞恶的理由,你哥在天之灵都会为你背耻……”
“给我闭嘴……你他妈还有脸提我哥,我哥是我唯一亲人,就他妈断送在你们家人手里了,你们家官大,说话好使,放个屁甭管谁甭管啥时候别人都得听着令,滚你妈的,老子才不吃这一套,老子就要为我哥讨个公道,老子就要杀了你……让你家人尝尝那是啥滋味……”
那是啥滋味,他哥死了,他悲痛欲绝,雪恨交加,没人管束了,一腔悲怒一触即发,也不上学了,照天的街头混耍,虐斗伤人,欺邻霸舍,偷拿狗盗,一门心思的发泄怒火,街里都看不过,这孩子就该送少管所,需要人管制,当地民政部门无奈把猛豺送到省城福利院。
那地方给口饭吃得乖乖的受约束,他猛豺的性子哪受得了,几天就跑了出来,溜街串巷,结识地舌帮派,一去不归路。
心思里一直想着为他哥报仇,怎么报?找谁报?那晚他耳清的听到姜国栋这个名字,记住了是个大官,埋在心里未雨绸缪,终于等到自己立足脚跟,混世成街头一霸,自觉羽翼丰满可以成就大事,他回到矿区军工部寻仇,暗自跟踪姜国栋。
姜国栋是你那么好下手的吗!来去都坐着军车,身边还有警卫,猛豺傻眼了,无从下手,听闻姜国栋还有个儿子叫姜宇,这小子还是军区小霸王,迁怒转移,让你小霸王,我废了你,姜国栋动不了,我就动你儿子,我让你常常孤独终守的滋味。
在阳光正射的一个上午,猛豺约战姜宇,俩人如动物凶猛般开了一战,那一战猛豺没胜,反而让姜宇劈断了胳膊,更是郁怒生恨,新仇旧仇雪上加霜,立誓要杀了姜宇,终于在丘坡岭开了那一枪,结果他没杀了姜宇,他杀了一个骑马经过的女孩儿。
姜宇悲怒:“猛豺,你浑噩,不通人事,你开了那一枪注定你歪道难正,注定你罪孽难恕……”
猛豺嘶狂大喊:“我怎么那一枪没打中你呢!我他妈怎么就没杀了你呢!容到这会儿落你手上,看你跟老子猖狂……”
姜宇压不住怒火,愤火如荼,这混账死到临头都不知憾悔。
“你杀了一个女孩儿,你他妈就为了那点儿不成理的私愤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你姓姜的命有天保着,我猛豺没算好日子,要不是那个女娃为你挡了一枪,你还在这里喊,早他妈归西天了,这他妈就是命……”
穆筠血眼悲愤,一直端枪对着倒地的猛豺,恨不能一枪崩了他,只要他猛豺稍有动作,她会毫不犹豫的爆枪走火,她为妹妹的怨恨已经等得太久了,忍不住暴口而出:“那女孩儿是我妹,你杀的是我妹妹,今天你落到我手里也算是老天有眼。”
猛豺一惊,随后拧着脸,咬牙冷笑:“今儿我猛豺犯吉利,没掐对日子,赶上你俩仇人凑一堆儿了,不容易啊!想怎么着,是死是活的不就一个枪子儿吗,我他妈就没惧过,来啊……”
姜宇压着火,沉着声音:“别急,从今往后没你吉利日子,你残杀无辜,4。17抢劫案也出在你手,两名银行职工让你枪杀,你血债累累,罪责难逃,抻日子等着吧,会给你那一枪。”
姜宇本想亲手一刀刮了他,一枪崩了他,只因牵扯到寒悲的过去,只因回头对他一笑的那个小司机,痛恨让悲悯代替,如果猛豺的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怎么想,会怎样哀凉,一切都是天意,就顺应天意依法处判吧。
猛豺半躺着土坡上,胯骨被击碎,一手揣腰捂着胯骨,肩膀头流着血,粗脖子梗着,恶眼不屈的凝视。
姜宇从穆筠的后腰里抽出手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