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38
  比赛那天在西川监狱的大操场上举行,西宁监狱和东川监狱开着封闭车带着参赛的犯人来到西川监狱,各个监狱的领导也都来看赛。
  往常监狱为了提高犯人的劳改思想和人性化教育,也会组织一些文艺汇演什么的,不过那都是在自己监狱里,像这样汇集几个监狱在一起的体育比赛还是头一次。
  各级领导落座,狱警各就其位的站好位置,监狱的犯人安排坐在周围,一切都秩序井然,就等比赛开始。
  大清早,阳光刚露头,比赛就轰烈的开场,先是西川监狱和东川监狱对峙,两边队员两排站齐,遥遥相对,互相注目。
  对方俩球员直盯着姜宇,姜宇瞥过目光看过去,那俩人直钩狠视的目光射过来,姜宇一惊,才认出那两名东川监狱的犯人是他抓进来的,到哪儿都能碰上死对头,西川监狱没了敢撩事的,耐不住还有东川监狱的炸刺儿,今儿这场比赛不会顺了。
  果然一开场西川监狱就不顺,那俩犯人盯着姜宇不放,脚底使绊,暗箱拉扯,搅得姜宇跑不开腿,使不上劲儿,几分钟后,西川监狱就俩三分球失利,外加防守投篮犯规多次,开场就落后。
  看台上六监区的犯人直着急,这姜宇是咋回事,平时分场比赛时就看他一人的窜蹦,那是主力,是西川监狱的赢头的确保,可这会儿咋蹦不起来了呢,关键时候掉链子。
  华翔不明其意,跟着着急,插缝一膀子拽过姜宇问:“咋回事?你平时不这样。”
  姜宇咬着牙,擦着汗:“操,今儿不顺,对方俩球员是我抓进来的,发狠的跟我使闷子,绊我好几次,还赶上一个眼瞎的裁判,老子今天憋屈死了。”
  姜宇是憋屈,这是监狱大型的集体运动,带着政色的寓意,包含着监狱人性管理的趋向,他不能因自己的小利搅了这事,必须忍着,要是私底下赶上这种炸刺儿的,他早就尥蹶子猛踹过去了。
  华翔才明白,注意那两个犯人,果然那俩人死缠着姜宇不放,根本就不为了打球,就想着使手段咔哧一把姜宇,逮着机会就往死里下手。
  华翔眼盯着,眼瞧着一个犯人故意身体接触,一手猛劲儿穿过姜宇的胳肢窝狠揣一把后背的肌肉,姜宇疼得一咬牙,后背落下几道挠破的手抓印,血都渗出来了。
  华翔火急,立即示意眼瞎的裁判对方犯规,裁判没看见,不承认,华翔推着姜宇的背部给裁判看,裁判懵懂,勉强给了对方一个侵人犯规的处罚。
  看台的人都不知咋回事,不知道球场上杀机四伏,就盼着有个热闹精彩的球市,饱个眼福,满足胜利的**,可西川监狱的球队频频失手,叫人失望。
  比赛继续,姜宇好不容易接过传球,俩犯人紧跟着缠磨过来,不让姜宇得手。
  姜宇甩开膀子猛力带球冲刺,俩犯人从后背夹击包抄过来,姜宇一个远距离投射,中蓝,得了三分球,看台喧哗鼓掌。
  俩犯人相互使着眼色,换成一前一后跟夹着姜宇。
  姜宇再次接过传球,前面犯人故意挪后身子向后撞,后面的犯人向前猛冲,跳跃起身空中投篮动作,脚底使劲儿照着姜宇的小腿踹过去,这一脚正踹姜宇脚脖子上,恨不能踹断了,疼得砰然倒地,小腿抽搐得直抖,姜宇咬着牙,疼得额头直冒汗。
  裁判这次看清了,给了一个意外侵人犯规动作,华翔这个气,恨不能一脚劈了那俩犯人,眼睛都冒着火,姜宇忍着疼站起身,对华翔吩咐:“别惹事,这场合宁可输了也不能冒这个头,多少人盯着呢,到时没好果子吃。”
  华翔强忍着,狠狠的咽口水。
  姜宇抹了一把汗水,晃晃脚脖子,没断,就是钻心的疼,肿起一个大鼓包,心里憋火,今儿脚脖子就是断了也得干挨着,忍着疼狂跑,跟头发野性的豹子,犀利眼狠狠逼视那两个犯人,犯人迎着目光射过来,都不示弱。
  姜宇猛冲,俩犯人猛赶,还是前后夹击,不依不饶的对抗,姜宇怎么也甩不了这俩犯人。
  姜宇后场接过球,双面夹击跑不开步子脱不出手,超过十秒没进入前场,姜宇被罚十秒规则犯规。
  华翔憋气的狠啐一口唾沫,华翔做事低调稳重,从不轻易莽撞,可这场景着实气着他了,他是义气在先,情义为重的人,对姜宇的欺侮像是侵犯了自己,荣耀感胜利感并同受挫,忍不住就想爆发。
  男人的友情到达一定份上,看的比任何利益还重,华翔因为儿时的悲伤孤独,又历尽打杀凌掠的争持走过自己的一条路,他的性情注定他更在意得手的友情,华翔的秉性造就他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西川监狱的比分远远落后,姜宇主力的频频失手也让队员狂躁不安,失了对策,谁都看得出对方是蹩着劲儿找茬,各个憋红着眼想打架出气。
  姜宇心烦,赶上这俩往死磕他的货,当着众人的面儿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下手,可他必须忍着,看出队友都狂躁得点火就着,这把火不能点,否则要出乱子。
  中场休息,华翔紧盯着对方那俩犯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再次开场,姜宇耐着性子跑全场,接不到球,猛的接过传球,不是五秒犯规就是打手出界,被对方逼的无从下手,就在姜宇接球外传的一瞬间,一个犯人猛冲过来,高空揽球动作,落地时故作身体不稳,铁板刚硬的头颅撞向姜宇的胸部,姜宇砰的倒地,头能把地面砸个坑,胸部剧痛,肋骨生疼,半天没喘过气儿。
  华翔终于憋不住了,大骂一声:“操/你妈的!”挥手一拳猛砸对方的面门,眼见那个犯人噗的喷出一股血,也不知是鼻子还是嘴,仰着脑袋血星子跟喷淋似的呲溅,喷洒了满脸。
  姜宇大惊,要坏事,华翔啊!你捅了大篓子了,我姜宇都能忍住了,你咋就没忍住呢!
  所有人惊呆瞠目,西川监狱的球员一见血都来劲了,神经绷着劲儿,就等着这根导火线呢,都跟炸雷似的点火就爆,各个撂开膀子撒开腿冲上去……
  东川监狱的球队也不示弱,自己的球队的人被打流血了,哪能容得忍让,呼啦迎着上去,顷刻之间两队的球员疯打在一起,昏天黑地的撕扭肉搏,此时双方要是有枪指定都得连珠炮似的狂射,血雨腥风的横倒一片。
  这些犯人原本就不是服帖顺从的主儿,都戴着罪,没干过打杀抢掠、偷淫狗盗的活儿干嘛到这来,各个都不是善茬儿,被管制被压抑的精血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姜宇惊目,今儿算是开荤了,别忍着了,再忍也没用了,冲上去,踹开疯狂的野兽们,找到华翔,双手掐住华翔的双肩,死盯着他的眼睛说:“翔哥,记住我的话,是我让你动手的,是我让你治那个狗杂种的……记住了!一定给我记住了!听见没?”
  华翔面色平静,淡淡一笑,你姜宇还真爱担事!
  姜宇放开华翔,疯野扑向对方球员,逮着暗地使绊子的那两名犯人往死里猛踹。
  看台上一片轰然,小福子震吓的捏出一手汗,钻地鼠尖嗓子呼嚎,俩眼兴奋的放光,贵头瞪眼跃跃欲试,恨不能冲上去……一片骚乱蠢动,就要爆炸,就要蹿火炸号。
  骚动的看台一片混乱,有犯人抄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猛砸过去,跟着有犯人冲向球场参战,越跟越多……无法控制。
  看台上的狱警领导大惊失色,各个位置狱警提着电棍跑向球场,监狱武警随后赶到,球场的犯人跟撒开腿的饿兽,没捕到食哪那么容易就收住了手。
  武警枪托砸晕了几个犯人,对天开枪示警,疯狂厮打的犯人才算收住手停止下来,一个个捆绑带铐的给拘了起来关进号子,姜宇和华翔也在其中。
  这场篮球比赛在开场不到三十分钟的时候就结束了。
  西川监狱长大怒,第一次当着上级领导的面想露把脸,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是给他丢人,让他没脸,对着犯人大骂:你们这帮野种生来就不是人养的,就不配人性的活着,就不配给你们一张人脸,就他妈该当畜生一样往死里戳弄你们,就只配跟野狗畜生似的塞窑子里圈养着。
  从那后再也没举行过各监狱联合比赛的活动。
  这事西川监狱的管理受到严厉的指责批评,监狱长憋火,整顿监规,严惩暴虐的犯人,各个拉出去审讯。
  姜宇先挺身而出:“我是队长,我负责,是我指使华翔动手的,没我命令他不会动手,没他什么事,你们处罚我就行了。”
  轮到华翔又说:“对方连连犯规我看不过,就动手了,没人指使我,姜宇没让我出手,还告诫我忍着点儿,不许胡来,我不听劝告,就动手了,没姜宇任何责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姜宇瞠目,大喊:“华翔,你他妈胡扯,没我命令你敢打人……是我让你干的……”
  华翔平静着脸,淡笑着:“姓姜的,别他妈以为你牛逼,你队长咋的!队长我也不鸟你,谁也拦不住我想打人,老子就想打他,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大家伙可是都看到了,是我先动的手,老子不是胆小鬼,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你他妈少管闲事……”
  “华翔……是我让你干的……你他妈别不承认……”
  “姓姜的,老子懂,老子就想为自己的事担一回,你别拦着我……”
  “华翔……你混蛋……你有种……是我让你动手的……”
  “姜宇,别他妈冲着你是队长就可以指使人,我华翔要做的事可不受别人指使……”
  俩人都往自个身上揽,极力为对方开脱,双眼冒着火的盯着对方。
  监狱长怒吼一声:“够了……你们他妈的一个也跑不了。”
  球队的犯人跟着说看华翔动手自己就跟着动手,都是为了球队的荣誉,为了集体的胜利……
  监狱长大骂:“你们这帮畜生还知道荣誉?还他妈知道有个脸,真他妈玷污吃的那碗狗食……”
  众目下都看到华翔最先动的手,华翔做为事件源头必须严惩警示犯人。
  姜宇为华翔捏把汗,以为华翔会被关禁闭,可是华翔的处罚是当众“挂驷马”,并且加刑一年,姜宇惊憾,这处罚也太狠了!
  本来华翔是要被关禁闭七天,加刑一年,可关禁闭就自己在一个小黑屋里,啥苦憋样犯人们看不到,监狱长必须抓这个典型往死里惩治,必须让所有犯人看得到,让他们看得心惊,看得胆颤,要让他们知道当众闹事就是这个下场。
  姜宇被处罚所有累计工分和减刑分扣除,剥夺三个月的探视资格,其他参与犯人也相应处罚扣工分、扣除劳务费、延长探视时间等处罚。
  对姜宇来说,这处罚不痛不痒,他担心华翔,华翔这回真捅了马蜂窝了。
  犯人都知道“挂驷马”要比关禁闭狠辣,关禁闭是精神折磨,坚持熬过孤独封闭的那几天就算到头,死不了,出来见着天日照样的活。
  而“挂驷马”不同,他是纯粹往死里整人,夏天暴晒,冬天冻僵,挂一天,体格好的还可以熬过来活命,体格不济的就看自己的命了,几年前就有个犯事的犯人赶上冬天被“挂驷马”,活活一天,人差点儿冻死,四肢血脉不通,一只胳膊神经坏死,内脏系统衰竭,熬了一个月多就死了,而监狱出具死亡原因为犯人因病医治无效死亡,处理了事。
  这正是初夏的时候,青海的初夏中午阳光特别暴晒,晚上又阴冷的像秋季,华翔从清晨四肢被拉展开吊在操场的四根铁柱在上,身体悬空,头无依靠的耷拉着。
  所有犯人透过小窗都看到那个身躯像狗一样被拉扯的没个人形,跟活宰畜生的刑场,一刀下去也算是痛快少受罪,可偏偏就是这么折磨你,让你活不成死不了。
  犯人们都看得心颤,监狱就需要犯人看到这场景,杀鸡儆猴,谁再敢闹事就是这个下场。
  姜宇心焦的不行,熬过一上午,心绪烦乱,坐立不安,不忍看见华翔的样子,没有声音,只看到四肢悬空撑着沉重的身体,快要四分五裂,扯着的四肢就跟是自己的胳膊腿似的疼。
  你们惩罚个人也得有个度,加刑一年还不够吗,这还要往死里整人,别在把人弄死了!
  姜宇怕华翔死,说不清复杂的心绪,是因为他是自己卧底暗查的目标?还是投情的哥们儿情义?姜宇懵懂。
  这事因为姜宇才引起火头,姜宇就想担着责任,可华翔非要和他争,姜宇心揪着,埋怨着,你华翔跟我争什么劲儿?你担得起难道我担不起吗?啥罪我姜宇都能受,只要不死活过来我姜宇还是原来的摸样。
  姜宇就一个念头不想让华翔遭罪,不想揪着心。
  下午姜宇找马脸警说情,华翔是他六监区的人,马脸警最能说的上话,可这马脸警从不做担是非的活儿,推脱:“华翔的事惹大了,明目张胆的在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