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8 字数:4757
华翔回过脸问:“你当我给你讲电影呢!”
姜宇沉重一句:“还真像惨烈的电影。”
华翔深呼一口气:“我告诉你,电影都没我这么悲惨,自那以后,我干哪个女人都想起桑瑞,怎么也忘不了,这他妈就是天命不可违,如果那天是我多好,我他妈也不会有蹲号子的命了。”
这男人之间的话题可以深藏策略、可以虚张力量、可以逃避责难、也可以隐匿罪恶,但从不会躲避对女人的感情,不论是真诚的还是淫邪的玩味,都是做为男人的能力和资本,没和女人有过深切的体味,就不算个男人,男人之间的交情是从谈论女人开始的。
华翔比姜宇大六岁,这是姜宇第一次和华翔正经深聊,这华翔没准儿是憋闷太久了,终于找个合适的人吐露释放,华翔这秉性,也是个重情的主儿。
姜宇拿出一根烟帮华翔点上,华翔眯眼吸着,特深蕴难解的样儿,突然来一句:“姓姜的,你没我诚实,你不是花花肠子,顶多了是个招女人喜欢的情种。”
姜宇不宣的一笑,有的故事只适合自己干嚼,有的故事适合给别人听。拍拍华翔的肩膀:“翔哥,我和你一样,这都是天命,否则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65心乱如麻
何大勇和穆筠一直追查猛豺的下落;却没见一丝行踪,一晃半年多过去;有目击者称在银川灵武宁镇看见猛豺的踪迹;城西分局马上联合当地公安部门追击猛豺行踪。
何大勇和穆筠带着人迅速赶往银川灵武宁镇;但扑了个空;有目击证据显示猛豺的确在灵武宁镇落过脚,在警方觉察前逃身潜匿;何大勇气愤的摔膀子跺脚;猛豺已经潜逃外省,目标追捕范围扩大,犹如大海捞针。
何大勇是从姜宇手中接过的这起抢劫案的,主犯猛豺没落网,就无法结案;何大勇真想亲历抓住猛豺,这猛豺手上有枪,是极具危险的人物,再者何大勇不希望这案子停滞在他手里,即使击毙猛豺也算是结案有个交代,没你姜大少我还办不成了咋的!
这是姜宇接手的最后一个案子,姜宇和猛豺交过手,和穆筠还念叨一定亲手抓住猛豺,穆筠知道对姜宇来说没能亲手捕获猛豺是个遗憾,穆筠想帮姜宇了结这心愿,无奈现实严峻总是不如人愿。
这干啥事都逃不过姜宇的影子,不单是穆筠逃不过,警员们也时不时的提起姜宇,都背着穆筠议论,只要穆筠一进门,都特识相的闭上嘴不言语,穆筠明白着呢,恨不能拍桌子喊出一句:嘴长你们身上,你们想咋说就咋说,用得着这样吗!
其实大家伙是怕伤了穆筠,怕她难受,姜宇这小子在刑警队落下的印象可是深入人心,从办案能力到为人处世,接触的人谁都忘不了。
穆筠最怕寂静的黑夜,满脑子挡不住蹦出姜宇,特难耐,天冷手脚冰凉就会想起被姜宇捧着手脚揣怀里给她取暖;天热出汗姜宇就殷勤的给她擦拭额头脖颈,不怀好意的顺势向下,坏样儿的抓一把柔软的胸撩情;拿起水杯都会想起姜宇给她沏过菊花茶,就是上个厕所都会想俩人曾在这重气味的地方抱过亲过……再没有这么亲近的人宠着自己了,那滋味特煎熬痛苦。
又想起颜小曼说过的话:即使他有罪,罪再大也不能抹杀他的一切,他已经为他的错受到惩罚了,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要让他怎样?
还要让他咋样?穆筠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他们彼此的痛苦,时间流逝,抛开一切仇怨剩下的还是抹杀不去感情,但这种感情不能在做为拥有,她只能存着。
自从穆筠狠狠的扇了姜宇一巴掌就再也没见过他,她真想见见姜宇,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他还好吗,越来越强烈,见不着,就像心里存的事怎么也放不下,揪着心啥事都干不安稳。
姜宇在监狱里度过了第一个春节,步入1990年,即将迎来他人生的二十六岁,这个春节让他过得特别怅然,他要熬过八个这样的春节才算到头呢!
刚入春是监狱里最松快的日子,冻土还没化开,轮不上干烧窑挖土沟的重体力活,都屈在牢里干轻松的手艺活,糊纸盒、捻麻绳、车零件……这些是静心的活儿,姜宇干得心燥,干着活就满脑子想事,还不如甩开膀子出身臭汗来的痛快。
姜宇正搬着一摞纸盒刚进屋,被292老杨拦下,眼睛也不看姜宇,低沉着声音面无声色的传话:“430,监区长让你去纪委科。”
姜宇纳闷,犯人们很少去纪委科,那里的事都是由监狱管理人员编制分配,很少用上犯人参与,但也偶尔需要模范犯人配合管理,姜宇在监狱出入宽限,受狱警们另眼相待,叫姜宇去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老杨是监区的组长,专干上传下达的口令。
姜宇撂下纸板壳,犯人们手里都忙活着,魏江低着脑袋埋头干活的样儿,唯有皮三抬头看了姜宇一眼又紧忙低下头,姜宇本能的扫视一眼转身去了纪委科。
从干活的牢屋到纪委科距离挺长,要经过两个走道,这时间的犯人都被屈在屋里,值班狱警也都在岗位,通道上没个人影,特安静,一个直角弯拐过,光线昏暗,四壁慎静。
就在姜宇拐向下一个通道口的时候,忽然从拐口处窜出几个黑影,猛头扑向姜宇,姜宇一闪身贴着墙,躲过了蒙头劈来的一棍子。
姜宇心细敏锐,就是因为皮三慌张的看他那一眼让他有了防备。
在牢里处处树敌的地方,他早就习惯查测观象的过日子,不然咋能喘着气儿的活到现在。
昏暗的光线还是让他看清了眼前的四个人,这几人就是他和穆筠第一次吃炒凉粉的时候抓获的那几个抢劫犯,这四人在十六监区,离姜宇远,平时没有上手的机会,常常瞪着狠目贼眼和姜宇挑衅的对视。
四个人血眼瞪目、来势汹汹,那架势就是要把姜宇劈死砸烂。
姜宇挺着身硬打,毫不示弱,在狭小的走道里传出骇人惊悚的劈杀声,声声慎耳,连喘息都带着杀气。
几年前也是被这几个人堵在窄小的区民楼下,亏了穆筠一个大铁锹几下铲过去,这招管了大用,让姜宇和穆筠俩人就制服了这几个劫匪,可今天姜宇没指望谁能帮他。
劈骨砸肉声扑哧带响,都闷声忍在喉咙里,怕惊动狱警,哀叫变成苦憋的忍耐,谁也不说话,连骂声都没有,怪异的慎人。
几搏奋杀之时,姜宇的后身突然又窜出俩黑影,挥手一个麻袋片,姜宇顿觉眼前一黑从头到脚的给罩了进去,一群黑影蜂拥而上,姜宇只感到一个硬物砸胳膊肘上,剧痛!跟砸碎了似的,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姜宇争踹着麻袋片,几个人围过身七手八脚的死按着不让他动,哪按得住,姜宇跟笼中的猛兽疯撞着牢笼,几个人慌乱,接连不断的拳头雨点般砸着麻袋片,一拳头正砸姜宇的颧骨上,顿时一只眼睛肿胀,眼前发黑。
我操!今儿就让这帮畜生给闷了,真他妈晦气!
正晦气着,听见一声高喊:“谁他妈敢动六监区的人!老子做了他……”
这是华翔的声音,都被这声高喊震愣了,连姜宇都愣了半秒,这华翔来的真是时候,就在愣神儿的工夫,姜宇翻身而起一猛子掀开麻袋片,照着眼前一张大脸飞出一击,也不知打的是谁,那人猫腰抱着脑袋惨叫。
华翔飞身而上,相帮着姜宇冲向一窝子人,顿时厮打捆扭、乱作一团,动静太大,听见走道另一头传来狱警的喊叫声,六个人赶紧收手从另一道门洞跑出去。
姜宇大喘着气,左颧骨肿的老高,这帅气脸挂了相,一只胳膊肘还疼得抬不起来,憋气!
“操的……这帮杂碎……够他妈阴的……”咬牙擦了一下嘴角。
华翔哼声一笑:“你今儿出门不利,应该算算黄历。”
值班狱警张志刚拎着电棍跑过来,盯着姜宇:“咋的了?又他妈干仗,这是跟谁呀?”
姜宇心烦,懒得搭理,愤懑的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去!操!”一脚踢开地上的麻袋片走人,那是厨房托运大白菜的麻袋,大得等装进去俩人,这帮杂种想蒙害老子连麻袋片都用上了。
张志刚眨巴着眼看着姜宇的背影,拎起地上的麻袋片瞧来瞧去,也不知道瞧出啥了。
这回事又赶上华翔帮姜宇一把,姜宇领情,不然非罩着麻袋里闷个半死不可。
姜宇揉着颧骨,疼得呲牙,点上一支烟狠吸两口,问:“你为什么帮我?”
华翔歪着膀子,漫不经心:“你要是被摧扁了,接下来就得是我,六监区就成了爆脆坛子了,以后在号子里老子还咋立脚。”
姜宇一笑:“成!我记着!”
华翔帮姜宇不止为这个,他向来低调,不张扬的保全自己,只为了干大事,他需要能帮衬自己的人,这几年在号子里不露头的蹲着,一直寻摸着,而姜宇是最合适的人选,华翔自认眼光独到准确,姜宇就是能帮他成就大事的那个人。
姜宇又问:“你咋知道有人暗算我?”
华翔冷笑:“因为老杨,老杨说监区长让你去纪委科,据我所知监区长马脸警今天和张警官换班了,他根本就不在,咋能吩咐老杨,老杨在说谎。”
姜宇虚着眼儿听,这华翔够心细的。
“再说,那纪委科压根儿就不是犯人该去的地方,为啥让你去那儿?是因为那两条走道僻静,离监管狱警远,而且是唯一有两个出口的走道,我就约摸着有人想害你。”
姜宇笑:“操,你他妈精明。”掐灭烟,吐口唾沫:“老杨这王八蛋,平时不吭不哈也学会闷圈子整人了。”
谁都明白,整人的不是老杨,是老杨背后的人。
姜宇逮着老杨,堵着一个角落,盯着老杨不急着开口,老杨知道啥事,不敢看姜宇,表面镇定,腿肚子在发抖。
姜宇让老杨抖够了,从腿肚子一直抖到脸巴子,看着他半边脸不自觉的抽才开始问:“老杨,咱俩无冤无仇,你为啥害我?”
“我……我没害你。”老杨声音发颤,目光回避。
姜宇一笑:“我说老杨,自打我来这号子,就没跟你说过多少话,我还真就没动过你,你要是活腻歪了,我就掰断你几根骨头让你过过瘾。”
老杨惊悚,吞吐的辩解:“谁……谁说你没动过我,你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打了我,打得还贼狠,我歇了半个月才缓过劲儿。”
姜宇纳闷儿,我啥时候打过你老杨啊?我咋不记得,你不招我,我吃饱撑的跟你使力气!
“我怎么打你了,我打你哪了?”
“你……你把被子蒙我身上,一脚给我踹下炕……”
姜宇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还真是用被子蒙头盖住一个人,使全力气的给踹到炕底下,砸在桌子上,桌子腿都砸断一根,那力道自己都觉得特狠,踹命根儿上指定得废了,这老杨是不是让我给踹废了,要是那样比杀了他都惨,还真罪过大了。
“我那天踹你哪了?”
老杨支吾:“你……你踹我心口了,那窝心脚……半天我都没喘过气,我心脏不好,连着好多天心口疼,硬挺着,差点死了……”
你个老帮摧的,我当废了你的老根儿了呢!姜宇骂:“你他妈上杆子找踹,平时装的跟人似的,暗地里咎着劲儿往我身上凑合,我咋没踹死你呢?”
老杨委屈:“谁往你身上凑合了,我压根儿不参与你们的事,黑了巴糊的也不知道是谁硬把我拽过去,一下就推到你跟前儿,我都没来得及跑就让你踹了……”
姜宇噗嗤一乐,这家伙白长脑心眼儿了,整个就是个废物。
姜宇板起脸:“长眼的就别往我身上凑,凑近了就没好处,今儿你又惹着我了,说清了,谁指使你干的,你要是不说,我天天晚上蒙着被子踹你。”
华翔旁边帮腔:“老杨,你要是不说,以后在六监区可没你好日子过,我天天让你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老杨惧怕,满脸恐慌:“我惹不起你们……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有种就冲我来……别连带我家里人,我本来就欠家里的,别伤我家人啊……还让我活吗?就是在牢里我也不清静啊……我可咋办呀……”蹲地下就哭。
姜宇看出端倪,逼问:“老杨,谁逼迫你?谁要伤你家人?你实情告诉我,我帮你摆平。”
老杨胆怯,一语不发,泪眼蒙光的。
“咋的,你还不信我,我说到做到。”姜宇狠狠的说:“我说用绳子杀人,就绝不会用刀,你要是不说出来,就永远让人攥手心里翻不了身,你脑瓜子不是挺精的吗,这会儿怎么傻了。”
老杨蹩不过姜宇,支吾:“是魏江,是他让我给你传话,他说他外面有人,我要是不听,他一句话就让外面的人把我儿子收拾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我儿子正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