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16:57      字数:4756
  “我不上学了,我要当兵。”
  “不行,你必须上高中考大学。”姜国栋坚定回绝,眼皮都不抬。
  “我不想考大学,我就想当兵。”
  姜国栋抬头看着野小子:“征兵要求必须高中毕业,十八岁,你才十七岁,都不够格。”
  “什么不够格!那都是搞形式,张大伯的二儿子初中毕业就当兵了。”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总之你不能当兵。”姜国栋甩下最后一句话不再答理儿子。
  姜宇瞪眼干着急,姜国栋心想小兔崽子没我同意你当不了兵。
  姜宇去意已决,野性发作不管不顾,用改锥和铁榔头砸烂家里的抽屉,明目张胆的偷出户口门报了名,姜国栋回到家看到桌子被撬得七零八落,跟遭了野贼似的,肺都气炸了,一个电话打到招兵办和体检中心。
  姜宇美滋滋的等着结果,而结果是他落榜,原因身体素质不符合军人体质,姜宇震惊失望,我铮铮铁骨的好身板儿怎么会不符合军人体质呢?这也忒他妈受打击了,拿着体检表仔细的看,“扁平足”这三字让他看了足足有俩时辰。
  我怎么会扁平足呢?我姜宇什么时候扁平足了?姜宇瞪眼冥想,没可能呀!上高中时全校学生体检过,脱光脚踩着石灰末子跑了好几圈,一切正常没有平足,怎么这才过了一年多就变成扁平足了?
  姜宇要弄明白,气势汹汹的冲进体检中心,把体检表狠命的拍在桌子上质问:“说,我怎么会是扁平足?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负责体检的赵大夫让铁青着脸怒气张狂的姜宇吓一跳,问:“你是谁呀?”
  旁边的医生回了一句:“这不是姜宇吗,军区总部姜首长的儿子姜宇。”
  赵大夫明白了,敷衍的回答:“哦……姜宇呀,你是扁平足,不会搞错。”
  “怎么不会搞错,我高中时体验过,那时我不是平足,怎么现在就变成平足了?”
  “啊?这……”赵大夫支吾:“也许那次体检是错误的,我们的结果才是正确的,你确实是平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要重新体检,给我重新做检查。”姜宇大喊。
  “体检已经结束了,不能再做了。”
  姜宇瞪眼,单皮眼飞射出如豹子似的犀利光芒,震慑的赵大夫心里一悸,这小子不好惹,不好糊弄!
  “给我重新体检,要不我告你们徇私枉法、违反党纪原则、打击热血青年、损毁军人的铁纪纲领……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告你们去……”这大帽子扣得,各个都让他震慑的目瞪口呆。
  赵大夫半天没醒过神儿,瞪眼听着,让这狂傲小子威逼得有点儿颤,到底是姜国栋的儿子,和老子一样有气势。
  赵大夫镇定神色,装模作样的看看体检表,找着托词:“姜宇呀,你不但是有扁平足,你的体重也不符合要求。”
  “体重?我体重怎么了?”
  “你的身高是1。75米,按照军人标准体重你应该是130斤才合格,可是你才121斤,你体格不行,太瘦了!”
  姜宇咬着嘴唇发狠,怎么又出来个体重不行,我姜宇就这么没有男人体格吗?羞惭怒气之下,噌噌的脱掉衣服……
  “你……你干嘛脱衣服?”赵大夫惊悚的问。
  姜宇绷着脸,你不是说我瘦吗,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哪里瘦了,刹不住闸,一件一件的脱,脱到只剩下裤衩还不过瘾,扯着裤衩就要往下拽,这要生死无惧、无品无格的全/裸啊!这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大夫,瞪眼痴迷的看着这个廓骨分明肌肉有层的撩人小身板儿。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脱……别……”有医生喊。
  姜宇才意识旁边还有俩女的呢,紧忙刹住车,提上了裤衩,到底没脱干净,还有那么点儿内敛保存着最后的那点儿自尊。
  光着身子,挺着锁骨分明的坚实脖颈,抬着高傲的下巴大叫:“我哪瘦了?你们看看我瘦吗!”啪啪拍着胸脯:“是不是觉得我没力量,我全身胫骨包的都是腱子肉,你们竟敢说我瘦!你们这是摧毁军人的新生力量……是在毁我的大好前程……必须给我说清楚,必须让我明白……否则谁也别想安生……”
  大叫声震得四壁摇颤,医生们被叫嚷得头崩四裂,屋门口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弄不清怎么回事,只看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孩儿撒野似的怒吼狂叫。
  旁边屋做胸透的医生挤进来,大声呵斥:“谁在这无理取闹呢?这是医院,不是撒野的地方……”
  姜宇目光瞥过去,认出是体检做胸透的医生,立马怒火攻心的转移方向:“你不就是做胸透的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体格不够!你要不要在表格里填上我胸腔里长着个大瘤子,要不就是缺个肺少个肝……要不要?要不要?……”
  这医生一眼认出是姜国栋的儿子,不好摆弄,别搀和,息事宁人走为上策,缩脑袋扭身不见了人影。
  继续喊继续叫,光着身子在屋里乱窜,垂得桌子砰砰震响,这还有完没完了!赵大夫把持不住了,脑门子上都被闹腾出汗了,这要继续闹下去得折出个大天来,赶紧拦住姜宇:“姜宇……你别闹了,你……你去问你爸。”
  嗯?姜宇瞪眼凝神,才明白,原来是他爸!狠着眼,咬着牙,穿上衣服冲出医院。
  姜宇大闹军区医院传遍整个军工部,自此他成了天地不怕的军区小霸王。
  姜宇直冲姜国栋的军区总部推门就进,姜国栋正和几个下属开会,冷不丁看着破门而入的姜宇,一惊!
  姜宇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劈头一句:“姜国栋,我有话问你。”
  好小子不知好歹儿,竟敢当着人面直呼老子名字,姜国栋脸挂不住,阴沉着脸又不好失态发作,憋着气回了句:“有事回家在说。”
  “不行,就现在。”
  你……你个小兔崽子还来劲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姜国栋梗着嗓子眼儿要暴怒,旁边人看出苗头,赶紧抽身躲避出了屋。
  姜国栋气恼,横着脸怒斥:“谁让你到这来的?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没等老爸喊完,姜宇一嗓子怒嚎:“是不是你?就是你,没想到你区区军工部的最高统帅却用这种卑鄙龌蹉的手段达到目的,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眼睛都红了。
  姜国栋震惊憋气,挥起手想抽他脸,咬咬牙拧着眉头放下了手,他没打过姜宇,从小都没有打过他一下,心里纠结着难言的苦涩,强压着情绪对姜宇说:“小宇,你不能当兵,你得上学,你必须考大学,这是你妈的愿望,她希望你成为一个文化人……”
  一提起母亲,姜宇的心就像揭开血痂一样钻心刺骨的疼,眼睛蒙了一层泪光,大喊:“别提我妈,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要不是你,我妈和我妹也不会死!”
  姜国栋震愕无语,痛彻心碎,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却一辈子都难以解脱的伤痛。
  ☆、9精盛欲旺
  那是在姜宇十三岁的时候,姜国栋从下放农场释放平反,回到原军部被提升为矿区军工部核武器研制总指挥,上任后很少着家,家里只有妻子吴雪梅照顾姜宇和女儿。
  一天下着大雪的冬季,姜宇九岁的妹妹突发高烧,母亲带着妹妹去军区医院,姜宇非要跟着去。
  妹妹输了一天液直到夜晚仍旧高烧不退,诊断急性肺炎穿孔,并伴有哮喘和败血症,那时军区医院设备不完善,医生说病情危急,必须转到省城医院。
  军区离省城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已是夜晚,还下着大雪,医院里只有一辆破旧不堪的救护车,医生说这车在雪天行使不安全,最好让军部派辆车。
  母亲紧忙给姜国栋打电话,姜国栋听闻心焦烂额,当时他正在离军工部百十里外的实场基地,而军工部的车刚好那天都分散到各个基地没有闲置的,为了安慰妻子,姜国栋撂下一句话:别着急,一会儿就派车过去。
  这一会儿就等了个把小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姜宇还清晰的记得妹妹被烧得青紫无血色的面容,还有母亲焦急的泪光。他们不知道姜国栋正自己驾着车心焦地往医院飞奔。
  妹妹开始休克昏迷,母亲等不及了,在深夜两点多的时候抱着妹妹上了那辆救护车,开车的是个年轻人,姜宇也要跟着去,被母亲推下来:“你别去,在家等着。”
  他还记那个年轻的小司机回头安慰他说:“没事,别着急,我送他们去。”
  雪不停地下着,淤积了有一尺厚,肆虐的飞扬,迷蒙了姜宇的视线,他感到彻骨的冷,莫名的惊惧惶恐,朦胧的视线里只留下最后的那个印记,就是他母亲挥着手说:“快回家,家里暖和。”
  姜宇站在雪地里一直看着车消失在眼前,他不知道随着车影的消失,他就再也没能见到母亲和妹妹。
  两个小时后,姜国栋才赶到医院,而在那个时间,母亲和妹妹已经在狭路的弯道上掉进了冰冷的山崖。
  妹妹和司机当场死亡,他母亲尚存一丝呼吸,抢救一天一夜后还是没能活下来。
  姜宇悲伤得近乎晕厥,这是他成长至今最大的创痛,对着姜国栋嚎啕大哭:“你到哪儿去了?你为什么总是不在?你怎么来得那么晚?……”
  姜宇认为妈和妹的死就是父亲姜国栋造成的,哪怕他早来两个小时,她们就不会坐上那辆车,她们就不会突然间和他阴阳两世。
  父亲应该是一家的脊梁支撑和精神安慰,他没有感觉到做为父亲的姜国栋给予的依靠和安全,他觉得父亲冷血,没人情,没人味儿,埋怨他,恨他,甚至恨自己那天为什么没坐上那辆车一起死去,那样他就不知痛苦是什么感觉了。
  从那后姜宇不愿理姜国栋,不愿意和他说话。
  这件事也是姜国栋这辈子最痛彻的打击,他怎能不伤心,那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老婆和女儿,精神被悲伤肆虐的近乎崩溃,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姜国栋自责,不停地骂自己,埋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在,又为什么偏偏下着大雪,又恰巧赶上部里没有车,而自己又在焦灼的路途中迟迟的赶到,这一切促成不可挽回的宿命,让他瞬间失去了两位亲人,直到至今姜国栋都是痛苦难言亏欠自责。
  姜宇的母亲尚有一丝意识的时候留给姜国栋一句话:一定不要让小宇拿枪,不要让他当兵,让他考大学……
  而姜宇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让他拿枪。
  一同去世的那个小司机才十九岁,工作一年多,是个孤儿,与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哥哥去世,弟弟被送到省城福利院。
  姜宇不会知道这场车祸的交叉关联铸成了他命运中爱情与事业的纠结与坎坷。
  从那后姜宇特立独行不愿与老爸沟通,在他青春叛逆期的岁月更是处处与姜国栋做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衡心灵的伤痛。这次姜国栋从中作祟,没能让他实现军人梦想,更加深了对父亲的不解和怨恨。
  每日更是肆无忌惮的撒野性,在后院裸着上身翻腾着高低杠,嗖嗖的上下翻转腾飞跳跃,那两下子还真不亚于体操运动员,甩开膀子对着沙袋狂拳力脚,打得沙袋噗噗带响的哀叫,竭力泄愤着充盈的能量,小身子骨练就得棱骨分明,精瘦健魄,还没成人的身体已显出男人的刚劲体魄,两块胸肌精巧别致,沿着锁骨的颈窝一道明显的沟壑划开两半,直至腹部的六块腹肌,闪亮亮的古铜色炫放着青春的张扬与狂傲,像只奔跃捕食的小豹子。
  那时姜宇养了一条叫大黄的狼狗,天天满脸绽开花似的对着大黄笑,没完没了的叫着大黄大黄……搂着、抱着、亲昵着,那灿烂的笑脸都让姜国栋嫉妒生恨,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对老子也这么笑一回。
  姜国栋常常看见姜宇在后院和大黄抱做一团,欢腾的闹,大黄把他按倒吐着长舌头满脸舔,他又翻身扳倒大黄撒欢儿打滚,滚得满身草屑尘土,露着白牙欢实雀跃,又跪在地上搂着大黄的脖子嘴对嘴的亲昵,姜国栋皱眉,这兔崽子也不嫌脏!
  更氖墙罹尤煌鲁錾嗤氛趴煊氪蠡粕辔牵把壑樽佣伎毂潘榱耍壅稣龅目醋糯蠡频某ど嗤肪斫畹目谇焕铮罹透桥艘谎耐椋兆叛劬φ抛抛旌莺莸墓瞧嗤肺省⑼萄省⒐场?br />
  姜国栋喉咙一梗,就跟塞了满嘴苍蝇,好悬没把中午吃的木须肉连带一碗米饭倒着个的呕出来,仰天长叹:这小兔崽子,可怎么弄!这简直就是一只嗜血的土狼,一头饥饿的豹子,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一天大黄一夜都没有回来,天亮了姜宇喊着大黄满处找,在下午的时候大黄蹒跚趔趄的挪着寸步回到家,一头栽倒在门口,满身伤痕和血污,脖间的皮被撕开一个大裂口,噗噗的冒着浓血,姜宇惊叫大嚎,跺地捶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