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翱翔1981      更新:2021-02-21 16:46      字数:4733
  鋈瞬痪∠嗤颐嵌枷嘈牛凸サ目仔3ぃ腿5拿恳晃焕鲜σ谎际窍氚岩皇Π旌谩N乙蔡担阅叫R岳矗永疵挥性谕砩?2点以前离开过学校,可以说,为了一师,您是在兢兢业业工作。可您有些做法,学校的老师、学生也确有看法,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段,学校又到底碰上了什么让您为难的问题,您就不能跟大家解释一下吗?”
  张干抬头看了看杨昌济,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言不发地把头低下了。
  方维夏说:“我们知道您重视教学,希望把学生的成绩抓上来,可像现在这样,没日没夜,除了补课就是考试,学生的一切社会活动全部禁止,这是不是也过头了一点?学生也是人,他们不是读书的机器啊。还有,学校的经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在着急啊。”
  徐特立也很着急:“张校长,大家都是同事,为什么您就不能把心里想的,跟我们谈出来呢?”
  张干依然一言不发。
  三个人互相看看,都有些不知该怎么谈下去了。沉默中,他们突然听到从学生寝室那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师们迅速出了校长室,朝学生寝室方向跑去。
  当他们来到八班寝室时,只看到易永畦的被子、蚊帐上到处溅满了喷射状的鲜血。得知毛泽东已经把易永畦送往学校医务室了,他们又急忙撵了上去。但一切都迟了,医务室外长长的走廊上,鸦雀无声,挤满了第一师范的学生,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所有的人眼中都含着泪水。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攫住了张干的心,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不祥预感,盖着白布的易永畦的遗体被缓缓推了过来。仿佛猝遭雷击,张干一把扶住了墙,紧跟而来的杨昌济等人也都惊呆了……
  礼堂里,黑纱环绕,易永畦遗像挂在台上正中,上面悬着“易永畦同学千古”的横幅。台下,数百同学穿着整齐的校服,静静地肃立,萧三、子鹏等人正在裁剪纸张、黑布,制作白花、黑纱。在一片哀痛与泪光中,只有白花、黑纱在无声地传递着。蔡和森将白花、黑纱递到了毛泽东面前。默默地戴上白花、黑纱,毛泽东走到了易永畦的灵前。
  桌上,是折得整整齐齐的校服,抬头,是易永畦微笑着的相片,毛泽东将永畦沾满鲜血的课本轻轻放在校服上。身后的子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捂住了泪流满面的脸:“都怪我,我怎么……怎么就忘了给他买药回来……都怪我呀……”几个同寝室的同学搂住了子鹏,安慰着他。
  一支毛笔递到了毛泽东面前,蔡和森说:“润之,永畦平时最喜欢跟你在一起,他最佩服的,也是你,为他写点什么吧。”
  雪白的纸在毛泽东面前铺了开来。握着笔,抬头凝视着易永畦微笑的脸,眼泪轻轻从毛泽东眼眶中滑了下来,眼泪和着墨迹,落在纸上写下了挽诗的题目:《挽易永畦君》:“去去思君深,思君君不来。愁杀芳年友,悲叹有余哀。衡阳雁声彻,湘滨春溜回。感物念所欢,踯躅城南隈。城南草萋萋,涔泪浸双题……”
  毛泽东写着,一幕幕往事如此鲜活地重现在他的眼前:进校第一天,易永畦帮着不会钉校服领章的子鹏钉着领章;球场旁,不擅运动的易永畦在帮着打球的毛泽东等人看守衣服;杨老师的课上,易永畦讲述着自己想当将军的理想;灯光下,易永畦将补好的鞋悄悄放在毛泽东的脚边;操场上,易永畦与毛泽东一起罚站;礼堂里,面对成排的刺刀,易永畦狠狠地打向刘俊卿的脸,士兵的枪托狠击在他的胸口……
  “……我怀郁如焚,放歌倚列嶂。列嶂青且倩,愿言试长剑。东海有岛夷,北山尽仇怨。荡涤谁氏子,安得辞浮贱。子期竟早亡,牙琴从此绝。琴绝最伤情,朱华春不荣……”
  笔走龙蛇,字迹由行而草,饱含悲愤。肃立的同学们同样含着悲愤的泪水。毛泽东边写边擦着眼泪,但眼泪越涌越多,已将他的双颊完全湿透……
  蔡和森将毛泽东写好的《挽易永畦君》诗被放在了灵前。
  张昆弟情绪激动地高声呼喊道:“各位同窗,我们为什么会失去一位好同学?一师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悲剧?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因为那个张干!”
  罗学瓒也呼应着:“没错!就是他,一天到晚考考考,逼着永畦带病熬夜,永畦的身体本来就有伤,他是给活生生熬垮的呀!”
  萧三更是火上加油:“还有,为了什么学杂费,逼得永畦连药都舍不得买,前天,他还罚永畦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一整天……”
  “就是他……”悲痛中,学生的情绪都上来了,现场一片群情激愤。
  第十九章 驱张事件
  一
  墙上的挂钟单调而沉闷地晃动着钟摆。张干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
  “张校长,张校长。”
  校长室外,方维夏敲着房门。校长室内,张干充耳不闻,呆若木鸡。
  方维夏又敲了几下,却仍然听不见反应,他看看身边的徐特立,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张干的姿势一动没动,只有挂钟还在单调地走,一下一下,沉闷得让人心烦。
  方维夏又敲了几下,无奈地停手。杨昌济看了看紧闭的校长室的门,说:“维夏,你是学监主任,应该有备用钥匙吧?”
  方维夏:“有是有,可是,这是校长室……”
  杨昌济不容置疑地:“打开!”
  门开了,杨昌济出现在门口。
  “张校长。”
  张干的背影一动不动。
  杨昌济一步来到他的面前,声音发生了变化:“张干先生!”
  仿佛是被突然震醒,张干的身子微微一动。
  “现在什么时候了?全校学生都集中在礼堂,他们有情绪!现在不是你闭门思过的时候,你的沉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你知不知道?”激动中,杨昌济走动两步,又一步折了回来:“从你进校开始,老师、学生,每一个人都不明白,每一个人都在等待你这个校长的解释,可你,就没有向大家说明过哪怕一次!第一师范不是一台机器,这里的师生也不是木偶,他们需要理解校长的教育理念,他们不能糊里糊涂地任人支配,你明不明白?你说话呀!”
  缓缓地,张干转过身来——杨昌济不禁一愣:张干的脸上,居然流着两行泪水!
  “校长,”方维夏走上前来:“全校学生正在为易永畦准备追悼会,您作为校长,应该去参加,到那儿,也算是给学生们一个交代,一个安慰,让他们也明白,您是关心学生的,您说是不是?”
  杨昌济:“我们都在等你,张校长!”
  缓缓地,张干终于点了点头。
  就在一行老师赶去礼堂的途中,学生们激动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 一片激愤中,萧三、罗学瓒、李维汉等一帮人围着毛泽东,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毛泽东说:“我只知道,永畦不能就这么白死了,不管大家怎么办,我都支持!”
  “有你这句话就行!”张昆弟转身就往台上冲,“大家听我说,同学们,我们第一师范原来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张昆弟一把举起那本沾血的课本,“大家说,是谁让这本书上喷满了易永畦同学的血?是谁造成了眼前这一切?”
  台下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张干!”
  台上,张昆弟情绪激动地继续问:“像张干这样的校长,我们要不要?”
  台下雷鸣般地回应:“不要!”
  “那么大家说,怎么办?”
  “把他赶出去……赶走张干……”
  “好!不想要张干这种校长的,跟我来!”张昆弟一步跳下讲台,学生们纷纷涌上,跟着他就往外涌去。
  人流在礼堂门口戛然站住了,因为站在礼堂门口的,是脸色铁青的张干。
  一个校长,数百学生,静静地对峙着。一刹那,数百人的礼堂里居然鸦雀无声。猛地,张昆弟振臂一呼:“张干滚出一师!”数百个声音仿如雷鸣:“张干滚出一师!”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张干猛地转身就走。校长室内,张干怒不可遏地写着《开除通告》,名列被开除学生榜首的,赫然是毛泽东的名字!
  而在灵堂内,毛泽东也正奋笔疾书,白纸上的《驱张干书》尤为醒目。教室里,张昆弟等众多同学或写标语,或抄着《驱张干书》。不多久,一师的教室门口、走廊上到处都贴着“张干滚出一师”之类的标语和《驱张干书》。学生们在做了这些之后,还集中到了操场,开始罢课了!无论老师们怎么劝说,罢课的学生都无动于衷,杨昌济看了看眼前的学生,发现毛泽东和蔡和森等人不在其中,便对其他老师说:“你们先把学生看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空荡荡的礼堂里,只有毛泽东与蔡和森静静地坐在易永畦的遗像前,吱呀一声,身后传来了大门推开的声音。蔡和森微微一愣,沉浸在悲痛中的毛泽东也被惊醒,回头看见杨昌济,不由得站了起来。轻轻掩上门,一步一步,杨昌济走到了遗像前。拿起桌上的一朵白花,他认真地戴好,然后郑重地向遗像深深鞠了一躬。
  “润之,和森,你们现在的心情,我都明白。永畦是你们的好同学,也是我的好学生,他走了,我这个老师,跟你们一样悲痛,也跟你们一样,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杨昌济抚摸着那本带着鲜血的课本,眼泪渗出了眼眶,“我们一师,不该发生这样的悲剧啊!可是,不该发生的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是该从悲剧中吸取教训,还是让悲痛和情绪左右我们的理智,让悲剧愈演愈烈呢?我知道,你们对张校长的一些做法不满,永畦的不幸,更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可无论张校长在治理学校方面有多少值得商榷的地方,作为学生,也不能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不该用整个学校的正常秩序作为代价,来与校长争个高低啊!润之、和森,外面现在在发生什么,我想你们都知道,一所学校,连课都不上了,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毁掉一所学校最基本的秩序!外面的同学都听你们两个的,我希望你们出去,现在就出去,制止大家,让一师恢复正常的秩序。”
  毛泽东与蔡和森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显然还难以接受这个要求。
  毛泽东问:“可是,永畦就这么白死了吗?”
  杨昌济说:“可永畦的死,真的就应该归结到张校长身上吗?永畦身上的伤哪来的?那是被汤芗铭的兵打的!永畦的身体,本来一直就不好,加上这么重的伤,这,能怪张校长吗?当然了,张校长来校时间短,没能及时了解永畦的身体情况,他有疏忽,可并不等于是他造成了永畦的悲剧啊!永畦走了,大家都很悲痛,可要是永畦还在,他会愿意看到大家为了他,连课都不上,连书都不读,会愿意看到一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如果任由同学们这样下去,永畦在九泉之下,也会去得无法安心啊!”
  一番话,说得毛泽东与蔡和森都不禁低下了头。
  “老师,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们现在就出去,跟大家说……”蔡和森话未说完,“砰”的一声,虚掩的大门猛地开了,方维夏急匆匆地闯进门来:“杨先生!出事了,您赶紧来看看吧!”
  二
  杨昌济来到一师公示栏前, 看到一纸《开除通告》赫然张贴在公示栏上,上面以毛泽东为首,赫然开列着17个因带头驱张而被开除的学生名字,下面是张干的落款和鲜红的校长大印!
  “开除?”
  惊讶中,杨昌济转过头来,老师们都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急忙往校长办公室走去。毛泽东则快步冲回寝室,拿出《退学申请》,叫道:“我毛泽东用不着他张干来赶,此处不留人,天地大得很!”说着,推开想要拉住他的蔡和森,冲了出去。
  校长室里,满屋子的老师都望着张干,张干避开了大家的目光。
  徐特立说:“张校长,学生们的做法,也许是过于冲动了一些,可再怎么说,也是事出有因。一师已经出了易永畦这样的悲剧,难道还要一下子开除17个学生,让这悲剧继续下去,甚至是愈演愈烈吗?”
  张干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维夏说:“就算学生们违反了校规,可校规校纪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孔校长过去就常说,学校是干什么的,就是教育人的,学生有问题,我们应该教育他们,而不是往门外一赶了之啊。”
  “这么说,列位是不是都不同意?”张干问。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王立庵、陈章甫、饶伯斯等好几名老师纷纷摇头。
  费尔廉甚至说:“这件事,我觉得责任不全在学生身上。张校长,你的做法,比学生更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