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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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1-02-21 16:46 字数:4874
系感到又惊又喜。
与军官们谈完了,他又去看士兵。他认为,士兵与军官不同,对他们不能装腔
作势,也不能耍滑头,一定要真诚地对待他们。通常他总是先选好一块林间空地,
将自己挂着将旗和印有麾下各部队标志的吉普车开进去,然后跳下车来站在“偶然”
放在那里的一只箱子上,大声吆喝着士兵靠拢过去。很快,在他周围总是挤满了各
种肤色的来自英国、美国、中国、印度和非洲的士兵。
“弟兄们,”蒙巴顿底气十足地大声喊道:“弟兄们!可能你们认为缅甸已被
人们忘记了。你们错了!它不是被人们忘记了,而是这块战场就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顿时,丛林空地上一片笑声,气氛活跃了。这是蒙巴顿每次丛林演讲的开场白,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故作一鸣惊人,但效果奇佳,总是引起士兵们听下去的兴趣。
他的讲话简短而随便,使人感到他把听众当作知心朋友。他告诉士兵们,日本
人也是脆弱的,他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丛林居民,而是城市人,并且是目光短浅的
城市人。他通常还会提到国王和丘吉尔首相对他说过的话,言下之意是让士兵们相
信他能够解决问题,是一位握有实权的指挥官和一位有才干的人。 一般在时间允许的情形下,他还要向士兵们指出在该地区进行战斗所面临的哪
些特殊困难、丛林作战的注意事项等等。听了不知多少遍他丛林演讲的随行人员,
还忘不了他要在讲话的最后来贬低一下日本的种族:
“弟兄们,你们知道日本人为什么擅长于丛林战吗?因为他们还是正在进化的
低等种族!他们钻丛林就是明证。现在我们既然也掌握了在丛林山地作战的技巧,
那么打败他们就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们是比日本人更高等的人类。”
蒙巴顿乐于到部队去讲话,其间,也发生过一些轶闻趣事。在库米拉,一群飞
来的乌鸦使他不得不中断讲话。人们向乌鸦扔石块,但乌鸦们很快又飞了回来。
“最后,包括两位海军陆战队中将,一位空军中将,一位海军陆战队少将,一位空
军准将和三位随从参谋在内的一群人向大树发起了持续的进攻,我则在这种干扰下
继续讲话。”在访问第607飞行中队时;来往不断的飞机时时使讲话受到干扰。最后,
蒙巴顿只得作罢。“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最终将有足够的物资基础来保证取得
胜利,”他抬起手臂指着天空上飞翔的机群说,“我们今天在这里见到的情况比我
的任何讲话都更能证明这一点。”
有一次,一支前线部队刚刚从阵地上撤换回营地,士兵们个个脏乱而疲惫,蒙
巴顿又来到他们中间要讲话了。米歇尔·爱德华滋回忆说:“当时,最高司令官衣
着整洁,上装辍着将星和作为英王助手标志的特种符号。但是他给我们的印象是,
他似乎并不是刚刚从舒适的总司令部来到这里的,相反,我们感到他是来清洗我们
的汗污的。他把军官们挥到一边,也没有像指挥官那样地说一通大话。他让士兵们
稍息,然后开始把自己的想法和希望向他们娓娓而谈。这次讲话真是好极了。至少
有一位当初持有疑虑的士兵……在离开的时候已经相信,跟着总司令官干是会出现
奇迹的。”
为了便于接近印度籍士兵,蒙巴顿还学会了一些乌尔都日常用语,然后就和印
度士兵试着说一说,希望他们能听懂。这一作法在多数场合获得了成功,联络了相
互间的感情,但有时也会出岔子。有一次,他用乌尔都语问一位看上去很老的印度
士兵:“你在部队服役多少年了?”对方感到不知所云。蒙巴顿又重复了一遍。那
位士兵终于听明白了总司令那不规范的问话,反而用流利熟练的英语回答他,“我
已经服役12年了。”令蒙巴顿和在场的其他军官感到一阵尴尬,觉得这个老兵的语
言能力比自己强。不过,印度士兵们见总司令肯于说一些自己民族的语言,还是很
受感动的。特别是他们得知蒙巴顿是英王的侄子,也就是说,身上带着王室的血液,
能够放下架子做其他英国军官做不到也不肯做的事,就更对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了。
在印缅地区的美军部队并不多,但蒙巴顿也得要去看望一下。美国人发现,来
到他们这里访问的这位贵族出身的英国上将跟他们想象的大不一样。1943年岁末,
刚刚过完圣诞节的蒙巴顿去印缅边境慰问一支美军的侦察分队。美国人对能够亲眼
看到这位“据说是迷人的小伙子”感到好奇。他们想,既然蒙巴顿要留下过夜,
“这位高贵而听说爱挑剔的总司令一定会需要洗澡的”。前方条件很差,他们费了
很大的劲才从一个野战救护所里借来一个白色的澡盆,然后把它安置在一顶帐篷里。
蒙巴顿慰问完部队后,晚上到那里满意地洗了个澡,并连连夸赞他们想得周到,说
自己洗得很痛快。使美国士兵们感觉,蒙巴顿既不放作高贵态,对生活也不过分讲
究和挑剔。“我们发现他友好,懂得战地军人的生活,敏感,对我们提出的问题显
得宽厚而体贴,对我们这支部队的士气鼓舞很大。”
中国在印度兰加驻训的部队,名义上也归东南亚战区司令部管辖。蒙巴顿清楚
缅甸对中国抗战的价值,也知道它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那里作战的主力将主要
依靠他们,而他们也乐于充当主力。他需要去看望他们,特别是他们与英国人还存
有很深的矛盾和芥蒂。
1942年5月,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失败后;新编第38师和第22师先后退到
了印度。在他们入印之初,伦敦生怕中国军队的到来会对兴起的印度民族独立运动
产生影响,指示韦维尔对退到印度英帕尔和迫不鲁加尔的这两个中国师实行缴械,
声称:“不列颠王国准许中国在缅甸的军队及其装备到印度避难。但有一点需要说
明:按照国际惯例,中国军队入境前须申报难民身分,由英国军队予以收容,并在
指定地点集中管理。”韦维尔起初打算这样做,遂引起了中国方面的强烈抗议。韦
维尔只是考虑到这两个中国师援救英军曾有过功劳,若对其缴械,恐引起英国和印
度士兵的不满,才经请示伦敦,免了这一不义之举。现在中国军队已经进入印度境
内,一切都成了既成事实,在美国的推动下,美英首先达成一项协议:作为实施租
借法,由英国为中国军队提供驻地和粮食,而美国则提供军饷和装备、训练。
由于拟议中的反攻缅甸计划的需要,美国人答应大规模训练和装备中国军队。
从1942年10月开始,每天近20架飞机装载中国士兵入印,有时再搭载一些受训完毕
的部队回来。至1943年底,将近10万名中国官兵先后在印度接受过训练,其中大部
分暂时驻留在那里,以待今后从西路反攻缅甸。
中国军队在印度的兰加驻地,是韦维尔上将掌权时选定的。从地图上看,英国
人选择把兰加(一译兰姆伽)作为中国驻印军营地是颇费了一番心机的。兰加位于
印度北部的比哈尔邦,恒河流域以北,与西藏和尼泊尔毗邻,满目荒凉,人烟稀少。
高高的喜马拉雅山脉和滚滚恒河恰好把这片不毛之地夹持在中间。以前在这里设战
俘营能够有效地防止俘虏逃跑,现在将大量中国部队搁在此地,也能防止他们觊觎
印度内地,起到良好的天然绝缘作用。蒙巴顿对此也曾佩服过韦维尔的老谋深算。
驻印军的薪饷由美国人支付,上等兵每月津贴12个卢比,约合3美元;而一名美
军上等兵每月薪饷则高达110美元,约为中国人的37倍。但在当时,一名印度工人的
月薪通常不超过4卢比,1卢比可买到30磅大米。对于习惯节俭和精打细算的中国士
兵来说,3美元的月津贴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不仅与国内不可同日而语,即
使在印度也可算得高薪阶层。再说,由美国军需人员直接掌管财物供给,免去了某
些中国官员的克扣和贪污,饮食、被装也都还不错,尽管按西方人的标准还是很低
的。
“在这个囚徒般的兵营里,对中国人来说,看来唯一缺少的仅仅是娱乐。”蒙
巴顿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每次去兰加营地访问,都让副官们带一些诸如卓别林、
盖博、嘉宝、费雯丽等大明星主演的电影胶片。有了电影看,中国士兵自然非常高
兴,军营里放电影,银幕竖在山坡上,正面反面都坐满了人,并不影响效果。蒙巴
顿让随从的参谋们,也跟大家挤在一起共同分享艺术的魅力,以示对中国士兵的亲
近。
他还与中国驻印部队的罗卓英、孙立人、郑洞国和廖耀湘等高级军官,建立了
比较良好的个人关系。其中,有些人在他与史迪威发生争吵和冲突时,站在他这一
边。自蒙巴顿就任东南亚战区总司令以来,英印当局与中国驻印军的关系,比起韦
维尔时代是改善了。
蒙巴顿频频去看望散驻于各地的部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当然,有的风险也
是因他逞强好胜而造成的。有一次,美国空军的科克伦中校驾驶一架轻型飞机从印
度的瓜利奥尔送蒙巴顿前往外地。起飞以后,蒙巴顿说他以前曾驾驶过飞机,要求
科克伦允许他开一会儿。科克伦只好把操纵杆交给他。“他接过去以后的第一次事
就是朝地面扎下去。他的脚整个踩在踏板上,飞机转起圈来。我朝他喊道:‘脚离
开制动器!’他却问:‘哪个是制动器?’我赶紧向他指出,飞机才恢复了正常。
他驾着飞机在天空盘旋了1个半小时;还不停地转过脸得意洋洋地朝我点头微笑,而
我却一直在提心吊胆他怎么把飞机降落?”着陆时一场灾难险些发生,最后还是在
科克伦的费力帮助下,使飞机一只翅膀擦着地面降落了。后来,蒙巴顿亲自写信给
科克伦中校,对几乎毁掉了他的飞机表示道歉。其实,那位中校当时最担心的是总
司令的生命安全。
尽管蒙巴顿不可能与散布于印度和印缅前线和数十万官兵都见上面,他每到一
群士兵中间时,也不可能跟每位士兵都聊一聊,然而,听过他讲话、见到过他的官
兵们,会以各种渠道把蒙巴顿其人其事告诉自己的战友们,结果整个部队的官兵都
知道了他们的头儿是蒙巴顿,是有信心带领他们打胜仗的人物。
蒙巴顿知道自己很擅于鼓舞士气,并为此而自呜得意。除此之外,他也乐于把
自己和他的东南亚司令部向外界宣扬。他在请专栏作家怀尔德曼·勒欣顿帮助一位
战地记者撰写自己的个人传记时,曾经这样说:“您应当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不能宣扬个人,或者说应当尽可能地把它减少到最低程度。但是,
目前的形势很危急,某些崇高目的的宣传个人,也许是必要的。”因为东南亚司令
部急需要建立自己的威望,而令公众觉得领导它的是一位耀眼夺目的英雄这一事实,
将会有助于此。
虽然不无理由,但爱出风头确是他的老毛病。盟军的几位战区一级的司令官中,
艾森豪威尔和麦克阿瑟是两种截然不同类型的人。前者处事谨慎,讨厌突出个人,
在负责指挥英美军队的北非作战时,艾森豪威尔对外发表的战报均以“发自阿尔及
尔的非洲最高司令部”的名义,自己从不署名;“而西南太平洋地区的公报则是发
自麦克阿瑟将军的司令部”。蒙巴顿虽声称不喜欢麦克阿瑟的这种做法,并指示过
助手们不准在新闻公报或通报中提到他个人的名字,但实际上他还是默认了下面人
的奉迎,他的司令部发表的新闻公报;通常署名是“发自海军上将蒙巴顿的司令部”。
对此,远在伦敦的一些英军老将十分不满,认为这表现出“蒙巴顿对宣扬个人的贪
欲”。安德鲁·坎宁安将军后来在一次观看英军重新占领缅甸的纪录影片——《缅
甸胜利》时,对该片虽表示了肯定和赞赏,“但是,看上去那个总司令官(指蒙巴
顿)和他的参谋人员以及斯利姆和他的参谋人员成了影片中的主角,这使我感到恶
心。”
总的来说,尽管某些人不喜欢蒙巴顿,或不那么欣赏他的军事作战才能,但是,
凡是与东南亚战区的老兵们接触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蒙巴顿在接近士兵、笼络士
兵、进而激发他们的士气和战斗热情方面是成功的。
疾病,尤其是可怕的疟疾,是蒙巴顿必须要解决的第二个难题。
印缅地区,凶恶的疟蚊往往不分白天黑夜地向官兵们发起进攻,把病毒和疟原
虫散播在他们的血液中。官兵们一旦染上,便被高热和高寒轮番折磨,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