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冷夏 更新:2021-02-21 16:27 字数:4772
六七十年代,发现有同性恋倾向的现役军人,会被遣送回家。警察管的没这么严,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则完全不一样。
尤其在警校,未来的警官们拉出去齐刷刷一站,九成以上的男生,十分之阳刚美,在此之后,则是很多时候校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各色亲密与暖味。
警校二年级,我已是学校里出名的优秀生,新学年开学时,由我在入学典礼上发表欢迎致词。
下午我从小操场走过,风声响起,一只蓝球从侧面直直飞过来,我下意识偏头,伸手接住,阳光下三井寿轻快跑了过来,他有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你好,藤真学长,抱歉,一时失手了,幸好学长身手敏捷。”没等我回话,他呲出亮到耀眼的白牙笑着对我说,“呐学长你这么聪明当然知道这是在借故搭讪啦。”他夹着蓝球象我鞠躬,“请和我交往吧,藤真学长,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那天的阳光非常好,金黄色的温暖阳光,让人有种错觉,在这样的阳光下,一切寒冷与黑暗都会无所遁形。
我答应了。
与三井在一起的日子不是不快乐,他是个好情人,总是能想出各式新鲜花招,我的技巧也日趋成熟,相互配合极为默契。
直到有一天,醒来时发现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三井光着脚坐在窗台上,停晚时分的落日笼罩着他。烟草的气息弥漫整个房间,将欢爱的气味冲淡到没有。
因为逆光以及烟雾的原因,我看不清三井的表情,只听到他痞痞的,象是赞叹又象是嘲讽的对我说,“藤真学长,你可真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呐。”
那之后,我们很有默契的分手,偶尔遇到,三井会若无其事扬起手大声叫着打招呼,我则微笑着回应。仅此而已。
三井离开我是对的,不是没有欠意,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气,我也无能为力。
然而,我遇到了流川,一切变得不同。
火焰灼烧着我,每个毛孔散发出热气,水份急速消失,唇干舌燥,焦渴冲击地我头晕目眩。
不再咬噬他的喉结,我渴望清凉的抚慰。扣子已完全解开,一只手伸进去抚上他的胸脯,另一只手勾住他的头,我吻住他,试图熄灭那一朵朵小小火焰。
我做对了我又错了,火焰熄灭,却被另一种滚烫袭击,不是令人干渴的焚烧,而是就要融化。
在流川胸前摸索的手提醒了他,他腾出手,试图解我的衣扣,然而不一会儿,就对繁复的风纪扣不耐烦起来,布料撕裂,瞬间我们便赤裸相对,胸膛紧贴着胸膛,不留缝隙。
我被不由分说压倒在床上。
这只暴力狐狸。
本来我并不多么介意床上的体位与细节,但是,流川啃咬着我的嘴唇,企图固定我的动作,没有白色衬衫的掩护,黑发少年现出原形,清冷彻底消失不见,近在咫尺的黑色瞳仁里,暗哑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还有柔韧有力的腰肢,努力想要困住我的手,以及修长匀称的腿。
很多时候,美丽会让人想要占有,可这种从生命深处绽放出的原始的、野性的力量,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征服。
我从流川的掌握中挣出一只手,双腿蹬动,凭借腰力翻了过来压住他,流川瞪大眼,随即危险眯起。
在警校学习中,我的近身擒拿格斗名列全校第三,流川虽然打架经验丰富,可是到底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尽管如此,到我气喘吁吁制住他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好象刚从水里捞出。
流川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笼罩在一层汗水中。在我的牢牢压制下他不能动弹,只能倔强抿紧唇,不忿噔我。
热气越加重了,就象进了桑拿房。
汗湿黑发搭在额上,流川急促呼吸,胸膛一起一伏,带动精致锁骨跟着起伏。
三井曾经说过,我的皮肤仿佛最上等瓷器,光滑细腻,坚硬而又柔润的质感。流川则有些过于单薄,很多地方过硬了,然而在这样的汗水中,白晰肌肤便如同珍珠般,瓷器没有的淡淡莹润光泽,这咱底色下,已全然竖起的红色樱果愈加醒目。
销魂蚀骨的美丽与诱惑。
胴体贴合,四肢纠缠,我能感觉到,流川正在试图积聚力量。
我轻笑,伏身在他耳边喃喃说,“流川,流川,……,你绷紧身体时,肚脐眼的形状很性感呐。”
流川僵住,乘这个时候,一只手探下去,在他大腿根部细细摩挲,再向中间偏离,流川猛然瞪大眼,低喘声被我吞入唇中。
这是一个只属于情人,细细绵绵的吻,火焰与激情消隐了,小心的温柔的吻他,舌尖抵着舌尖,细柔一圈,放开它,去轻轻吸吮牙齿,用灵活柔软的舌去描摹它们的形状,一个个光洁齿面、细细齿缝,一点点滑过。
舌尖抵触到嘴唇内侧了,光滑的粘膜有另一种快感,再来到喉咙口,温柔的霸道的抵在那里,流川微闭上眼,吮吸住了它。
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原来抵推在肩部的手,绕在肩后,紧紧按住肩胛处的蝴蝶骨。
细微电流从他的手指顺脊椎一路窜下,直到另一只停留在我腰部的手,流川微眯着的双眼,变得朦朦胧胧,象浮上一层水气。
我几乎能看到电流所形成的金黄色火花,还有小小噼啪声,一阵阵酥麻刺激着神经,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
与三井在一起时,他有习惯打开音乐,我们在各式各样的音乐中,跟随韵律起伏。有时和缓有时激烈,非常的刺激与有味道。
爵士乐、轻音乐,交响曲、钢琴曲,还曾试过风笛独奏。
至于流川,我见过流川的热舞,架子鼓与电吉他震天地响,一片嘈杂声中他舒展身躯。
我想象过流川与他人在一起的场景,华丽的、和谐的、激烈的、平淡的,各式各样不同的背景乐。
但是当我们在一起时,背景乐消失不见,在试探般的前奏曲之后,就是长久的安静,我们安静接吻,安静喘息,安静地彼此抚摸,安静地蒸腾飞升。
仿佛两尾在深蓝海底无声游动嬉戏的鱼,无须交谈,无须引诱,无须寻找,海水里本就浸透着快乐与满足。
只有我们彼此的深海。
把流川半推半抱进浴盆里,勉强架着他坐稳,极度疲劳与满足后的倦意,本就难以抵抗,何况流川出名的嗜睡。
用沾满泡沫的手拍打他脸,想让他保住最后一丝清醒,“喂,流川?再坚持一会儿,这样睡会难受的,很快就好。”半真半假抱怨,“洋平说了,你有睡眠暴力,要我千万小心,我可不想在浴室里被人揍倒。”
我托起他脸让头向后仰起,防止清洗头发时,泡沫进到眼睛里。
流川迷迷糊糊半闭着眼,我以为他就要睡着,可他忽然从水面捞出一把泡沫,尽数揉到我头上,我吓一跳,喷头一滑手,转个方向激了我一脸水。
我闭住眼轻叫,“小狐狸!”流川探过头来,吻上我的脸。
清清爽爽并排躺在宽大的床上,为流川盖好被子,我想他早已经睡得不知人事了,侧过身,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但是,流川忽然开口。
“藤真,除了我有睡眠暴力,洋平还告诉你什么?”低而清晰的声线,流川问我,声音里有种异乎寻常的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警告我,说我如果伤害了你,他和樱木会要我好看。”
“哼,多管闲事。”流川从鼻子里冷冷哼一声,“还有呢?”他问。
我想了一想,轻描淡写答,“唔,还有,就是让我多关心你,可能的话多了解你的过去。”
流川再次从鼻子里冷哼,“瞎操心,看好那个白痴还不够他忙的吗?”
我支起身来,借着昏暗光线俯身看他。
漆黑的眼睛睁着,不再是清澈透明,也没有火焰燃烧,而是隐约的茫然与冰冷。
“洋平居然还叫你了解我的过去。”清冷的,没有起伏的声音,他的眼睛穿透我,遥遥落出去,看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你什么都知道的吧。”流川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带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是凶杀案案发现场。”
深浓痛苦慢慢聚结成形,让他的瞳孔紧缩起来,在最终沉入眼底前,流川闭上了眼。
“你不会不知道,藤真,六岁时,我就是凶杀案的目击者。”浓密睫毛微微颤动,在白晰脸上投下阴影,除此之外,流川脸上没有其余表情,“我看着那个女人举着刀冲过来,一刀,再一刀,又是一刀,滚烫鲜血溅到身上脸上,浓重的腥味快让人不能呼吸,有几滴溅到嘴里,又腥又甜的味道。”
我望着他,不能开口,流川比我想象的更坚强与勇敢。
“那个女人的眼睛亮极了,也漂亮极了,疯狂、残忍的快意与满足。”流川睁开了眼,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这些你都知道的吧,所以你才带我去那些地方。”声音越来越低,快要成耳语,“你知道我会喜欢,对不对?”
静静凝视他,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我伸出手,合上他的双眼,长睫在掌心颤动,我拔开他额前湿润的黑发,在眉心轻轻吻下去,深深怜惜,无限温柔。
吻你的额,吻你的眉,吻你的唇。吻你的左眼,亲吻太阳,炽烈的骄傲;吻你的右眼,亲吻月亮,沉默的倔强。
仅在今夜,施以魔法。
亲吻天空;亲吻海洋;亲吻大地;亲吻日月。
十、
天边开始发白,黎明前的晓风卷动天边黑幕,光线越来越强,细小云片在蓝中带紫的天空里泛出小小白浪。流川的肤色随着光线变幻而细微变幻着,气流形成的微风吹动他的发丝,我伸手想要抚弄他的头发,手指悬停在空中,又收回。
流川睡得很熟,越来越亮了,我轻手轻脚下了床,合上窗帘,房间里立刻又幽暗起来。
躲在窗帘后,坐在窗台上,看太阳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与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怎样交流在一起,我常常会看它们看到出神。
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躲在窗帘后,这是不同的世界,即在屋里,又在屋外。微风吹来偶尔拂动帘幕里,熟悉的景致在惊鸿一瞥是,全部有了另一种意味,神秘恍惚起来。
如同有另外一个藤真健司,正从不知名的空间看着我,就象我这样看着流川。窗帘飘动,斑驳光线安静流动,流川时隐时现在明暗光影中。
在另一个世界里,黑发少年安静熟睡。
打开电脑,依次输入网址、序列号、密码、识别码,顺利进入。
按我的指令,长谷川已经将昨夜的讯问结果大致输入,与常规案件差不多,完全在预计之中的案情,警方的神勇机智与歹徒的愚蠢贪婪让他们落网。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就连花形的结论也是,我们把七号逼得太紧,所以他早早给我们人情,试图让我们偃旗息鼓。但是我知道,仙道彰擅自改动了剧本,他施施然登场,聚光灯下径自念出他想要的台词。
仙道没有理由输得这么快,我是逼得紧,但远没有到让他想要求饶的地步,事实上依我对他的分析判断,逼得越紧,他反而越是应当兴致盎然。
怕吵醒流川,音箱全部关掉,打开视频,阿神的效率也不错。
昨天发现仙道彰出现,我请求他配合,派出便衣录下仙道在火狐狸的一举一动,难得的机会,仙道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其他时候,我们的人很难长时间跟踪到他,擅自监控他人也需要足够理由。
但是昨晚火狐狸刚查获贩毒案,做得再出格些也没有哪个上司会埋怨我。
除了我,没有人敢确信七号就是仙道彰。
七号与仙道之间,到处都是疑点到处都是线索,多到几乎是在故意,他刻意赤裸裸挑衅警方的勇气,然而,顺着这些疑点线索追踪下去,又全部不了了之。
“疑罪从无,何况这连疑罪都算不上,证据间缺少链接。”
我的前任,无法忍受仙道的逍遥莫测,曾冒失地试图将他送上法庭,可就连检察官这一关都没能闯过,反到留下概念,有人在恶意陷害仙道,警方可能有意无意间做了帮凶。
仙道家族本身亦有背景,仙道也算小小社会名流,因此当年下了拘捕令时颇为轰动。
后来,仙道彰散漫走出警示大厅,笑得全然无害地表示他并不介意配合警方,但仍然会有那么小小一点委屈,尽管如此,他相信警方必会明查秋毫捕获真凶,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那段话几乎可以全文直接引入新闻报导,配合仙道一脸阳光满眼无辜出奇英俊的照片,舆论彻底一边倒,就连我的前任,也开始动摇,怀疑自己的判断。
因此案受到极大压力,前任请求调离第三警示厅,调任缉毒组不久的我升为正职。
视频的镜头始终很稳,光线与角度到位,摄像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