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冷夏      更新:2021-02-21 16:27      字数:4777
  过去把那只鞋踢到沙发更深处,拔开茶几上的半碗方便面,摸出小型对讲机放在上面。关掉灯,坐在沙发上,小小指示红灯在黑暗里不停闪烁,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樱木热情洋溢地歌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台下传来熟悉的嘶吼。
  我在黑暗里微笑,只不过短短几天,我想我居然有些爱上这里的气氛,居然有些怀念它。单调冷气机不停转动,汗水离这里仿佛很远又仿佛正在萦绕。
  极轻微的脚步声,我抄起对讲机闪到门后。
  来人打开灯,我伸手关上门,那人迅速回身,看去非常平和,毫无威胁的气质,我在关于流川的报告中见过他的照片。
  “您好,水户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水户洋平没什么意外,好象很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出现在这里,“流川说有客人,原来是藤真警官。”他对我客气而又有些散漫地回礼,“您好,请多关照。”
  八、
  中等身材平凡长相平和气质,走在人群中,很难一眼发现洋平,可我很快确信牧与神的眼光,水户洋平与他的火狐狸,果然应当被列入重点监察区。
  “有接到线人报告,今晚火狐狸可能不会太平静,打扰了。”不做隐瞒,我直接了当对他说。
  “啊,知道了呀,我会尽力配合警方的。”洋平无所谓地点点头,“来的时候,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呐,只是没想到藤真高级警司会亲自到这里来啊。”
  我微笑,果然如我所料,神宗一郎与长谷川的安排,不相信会出现什么疏漏,可这里是洋平的家,任何细微的变化不可能瞒过洋平。
  以水户洋平沾带黑帮背景的身份,换做其他人,遇到如我这样级别的警官,多少会有些异常,可洋平完全是例外,倒是在我重新坐下,洋平随即发现到处乱七八糟的房间没有他的空位时,变得困窘起来。
  “不好意思,这里实在太乱,樱木经常不回去,就住在这里,那家伙还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洋平抓抓头发,有些脸红得跟我解释。
  “哪里,是我来得唐突。”我说。
  洋平开始动手,象变魔术一般,报纸、衣服、杂乱无章堆放的CD很快要么消失不见,要么整齐到位。我相信,这远远不是洋平第一次动手为樱木花道收拾房间,不,其实这间房本来应当算是洋平的,但是现在俨然到处是樱木花道的痕迹与气味。
  用两只手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拎起床角那几只袜子时,我听到洋平小声嘀咕,“臭小子。”
  房间很快清爽不少,洋平的动作变慢了。
  对讲机上红灯闪烁,我想我与洋平还得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并非怀疑洋平与毒贩有关,但既然他发现了我,知道了今晚的行动,未结束前,我就不会放他走。
  任何一个细节的疏漏都足以带来风险,我喜欢铤而走险,可我从不冒不必要的险。而且,完全有必要与洋平交谈。
  按照花形关于流川的报告,以及神告诉我的一些资料,出孤儿院一年多后,流川遇到了樱木花道与水户洋平,此后一直在一起。
  以流川的冷漠,如果一定要从大千世界里找出能让他关注与关心的人,目前为止,排列头两名的,无疑是樱木花道与水户洋平。当然,只是目前为止。
  “对了,水户君,还没谢过上次的免费招待。”
  “啊,那个,是你对小枫说想要他的那次?”洋平停止了动作,想了一想回身对我微笑,“真是幸运啊,上一个敢对小枫那样说的家伙,被他一拳揍到三天起不了床。”洋平很不赞同地摇头,“那只暴力狐狸,动手永远比动嘴快。”
  暴力狐狸?我忍不住笑,“没错,所以我也没敢坚持,只能喝你的免费酒了。”
  洋平温和回答,“说到这个,其实是我们应当谢你,是你压住了上次的事,青井社的才没敢再来寻仇。”
  略扬起下巴,我耐心等待。
  “本来也做好准备,后来听说有高级警官放话压住了,小枫告诉我,一定是他在警视大厅见过的那个人,我们查出来了你的名字,再后来你就直接到酒吧来了。”洋平半赞叹半骄傲地叹气,“那小子的直觉真是灵得没话说。”
  我微笑不语,不,那不是直觉,洋平虽然机敏,但他永远不会懂,只要一眼,就足以让我与流川认出彼此,那并非直觉,而是同类间的相互吸引。
  樱木花道的歌声透过门缝不断钻入,我已收集到足够资料。
  西街重要的平衡势力,牧的判断非常正确,水户洋平的确不容小觑,然而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他的可怕,在于他的平和与没有野心,一旦他有了野心有了企图失去了他的平和,漏洞也就会随之出现。
  洋平坐在我对面,象是在凝神听樱木的歌声。
  水户洋平,樱木花道,我浅浅笑。
  “藤真警官,您一定已经看出我和樱木的关系。”洋平忽然开口,有些腼腆地抓抓头发,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嗯,现在是恋人。”
  “哦,这样啊。”我不置可否。
  “樱木那小子被我宠坏了,但是,小枫完全不一样。”洋平的脸上浮现出一些苦笑的影子,“那只倔脾气的暴力狐狸。”他再次无可奈何摇头,“虽然小枫从不需要别人照顾,可是……”洋平抬头,直直看进我眼睛里,悠闲中有明显的压迫,“如果有谁伤害到他,我与花道啊,是一定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我笑,从容问他,“怎么,水户君认为我有什么问题吗?”
  洋平没有立刻回答,他挪开看着我的眼睛。
  “藤真警官,你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笑容敛去,我微皱起眉,有些出乎意料,这不在我预计范围。
  “这样说,实在很唐突。”水户洋平的声音依然镇定平和,“可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时,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如果可以,真想让小枫离你远远的啊。”洋平说,“不过好象已经来不及啦,而且我想跟藤真警官绕弯子也没什么用,所以只好在这里冒昧,虽然听着也许很好笑,还是想说,拜托了,藤真警官,请不要让小枫受到伤害。”
  我放开了眉头。
  “果然是关心流川的好朋友,我当然能理解水户君的心意。”温柔和缓的声音,我问,“不过,不管什么原因让水户君认为靠近我会很危险,可是,流川君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吗?”
  稍停了停,洋平答我,“啊,说的也是。”
  果然,咄咄逼人不是水户洋平的风格。洋平同样不会明白,正是我的危险,才有可能不断诱惑流川,如同他之吸引我。
  长谷川看起来很兴奋,就连阿神,也有些不能保持镇定。
  “明天花形知道,在他睡着时错过这么一场好戏,一定会想哭的。”长谷川说。
  整整2400克的海洛因,近三个月来最大一起案件,而且过程极为顺利,只有在抓捕第三个嫌犯时略略引起震动,其他的全部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落网。
  和水户洋平打过招呼后,神与长谷川一起先出去了,阿川要带嫌犯回警局连夜讯问,神的工作也没有结束,他有义务向黑道表明,这件事火狐狸并未插手,事先毫不知情,不然,也许会给水户洋平带来困扰。
  我暂时留在休息室,告诉他们,我不想暴光,要他们不必等我,我会到警车全撤后再走。
  算好时间差不多,我与水户洋平客气道别。从休息室走出,本能向流川那里望去,我停住脚步,身旁到处是在不停扭动的身影,透过熙熙攘攘人群,我看到醒目朝天发,仙道彰正百无聊赖般爬在吧台上。
  吧台里,流川正靠着墙打瞌睡,象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抬头看了过来,仙道跟着望过来,英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笑容,他对我遥遥举起酒杯示意,我微笑,颔首回礼,扬长出了火狐狸。
  太过顺利的2400克,我想应当是我向仙道彰敬酒,感谢他送了我一份厚礼。
  真是个有趣的夜晚,而这个有趣的夜晚尚未结束。
  明显比往常晚很多,人都散尽很久了,流川才出来。白色衬衣在夜色里招摇,他没有象以往那样,真接到我车里来,而是自顾自上了路。
  点火,踩下油门,车身轻微颤动,我开着车,跟在他身后,就象我第一次来找他的那个夜晚,我跟着他,跟着他安静走过一个街区,再一个街区。
  清凉夜风不停吹拂,白色衬衫被风吹得不断变幻形状,忽而鼓起来,忽而又密密贴合在他背上,我看着他的背影,快乐象潮水冲击礁石卷出的浪花,卷起,退下;退下,再卷起。一波又一波,怎么止也止不住。
  洋平说,从一开始,流川就知道是我。
  第二条街又快走到头了,加快车速,与他并排同行,只用一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臂弯起放在车窗上,我探出头来,轻声叫他,“流川?”声音里全是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到说出口,不到亲耳听见,不会明白,这个名字有多么好听。
  流川理都不理我,继续大步前进。呵,他在生气。
  “流川流川。”
  我伏在手臂上继续叫,轻快呼唤他的名字时,象有一泓清咧的泉水在唇齿间流动,沁入心脾的甘甜。
  这是个有魔法的夜晚,夜风带着他的气息从我身边掠过,打个旋儿,再送去我的,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芬芳,忍不住的微熏。
  平素灰暗的钢筋水泥,在漫天星光下跟着发起光来,在夜色里散出一圈圈柔和的朦胧的光亮,就连道路,都在闪着迷朦的光。
  “流川、流川、流川……”
  我轻轻地、轻轻地叫着,心底开出一朵朵花儿。
  流川站住了,我抬头看他,没有月亮的夜晚,星辰更加明亮,可是不会有星星比他的眼睛更亮。
  “白痴!”流川干脆训斥,他瞪着我,居高临下冰冰冷冷看着我。
  “流川流川……”我轻叫,温柔的忧伤的缠绵的诱惑的委屈的赖皮的,他继续冷冷瞪我,我再叫,“流川流川……”
  流川伸出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几乎要把我从驾驶座上提起,“藤真健司!!”他快要咬牙切齿地冷冷喝出这个名字,明亮双目变成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住口,不再叫了,流川“哼”一声,扔下我转身前进,我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快到转弯,流川忽然折头,大步走了回来,夜色里仿佛一朵不停跳动的炽烈白色火焰。
  他再次冷冷揪住我的衣领,却又停住不动,我看着他的眼睛,叹息般轻声呼唤,“流川、流川。”
  流川俯下身,恶狠狠吻住我,这是个毫无技巧的吻,他咬伤了我的嘴唇,一嘴的血腥味,火辣辣的痛与快乐。
  快要窒息,在我一生中,从未体验过,远远超乎想象的巨大快乐,无尽的温柔,无尽的喜悦,以及无尽的痛苦。
  甚至连我也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我在拼命地、凶狠地把他拉向我紧紧贴近我。
  车子箭一般飞驶。
  我想要他,要他的全部,他的冰冷,他的热情,他的危险,他的美丽,他的身体,以及,他的灵魂。
  他是我无可抵御的诱惑。
  九、
  大而通透的房间整洁安静,没什么多余东西,我喜欢井然有序,窗户特意修整出宽大窗台,可以整晚坐在窗台上看夜色。
  流川挺拔站在客厅中间,光线全部被他吸去,白色衬衣的反光,令我早已见惯的房屋变得陌生起来。我在朦胧黑暗中无声的笑,拉住他手走进宽大卧室,流川在床边停住了。
  我倾身,慢慢解他衣扣的同时,凑过去含住他喉间的小小突起,流川倒吸口气,头一下向后扬去,形成一个优美弧度,喉结更加突起,不再是吮吸,而是咬住,用齿尖轻轻咬啮。
  流川双手摸索着,伸进我的外套中,不耐烦地把衬衣下摆拉出,带着灼热高温,手掌贴合上我的腰与背。他的手指如同烙铁,隔着衣服,已能感到高温,到滑上赤裸肌肤,所到之处,一簇簇火焰燃起,从皮肤外表一直烧到肺腑。
  不只手,流川身体里,象是有一个起火点,烈焰正从那里不顾一切地向外熊熊燃烧,烧着了他,也烧着了我,我们仿佛浸浴在蒸腾水气中,热气从发根处散发出来,额角很快渗出汗水。
  我与流川,都远远不是第一次。
  明示或暗示,对我表示好感与爱慕的异性非常之多,大多数时候,会彬彬有礼温和微笑着拒绝她们,也有时,不介意与我欣赏的女性共进晚餐,然而我曾有的,唯一可以称为情人的却是同性。
  六七十年代,发现有同性恋倾向的现役军人,会被遣送回家。警察管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