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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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1 16:00 字数:4875
这立于门前的男子容貌秀美如天上金童下凡尘,正是那江湖传言貌若金童心如阎罗的藤真健司。
藤真听了花形的话立刻急赴城门,可是他赶到时城门上吊着的人已不见了,满地倒下的黑衣人也早被牧绅一手下的的干练快捕押走。他只用眼睛扫两下就清楚得知道这里曾发生一场激战。问起城门前的兵卒全是满脸茫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藤真万般无奈,终不能舍了仙道不顾。他深知仙道的底细,又和牧绅一交过手,知道仙道虽稍胜自己半筹,却绝不是牧绅一的对手,更何况牧绅一手下还有那么多厉害的捕快。怎么算,仙道都没有可能脱身的。藤真左思右想,别无良策,干脆直接来找牧绅一。他上次吃了阿牧一次大亏,知道隐身暗探是瞒不过他的,这次索性明着破门而入,开口就问:“仙道在哪里?”面对这个天下黑道人物闻名胆寒的人物,他的声音神情都不见半丝怯意。旁人怕他牧绅一,他可不怕。
清田不服气地望着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倒忘了前两天是哪一个被人一掌打得半死不活落荒而逃的。
阿神则是好笑,仙道暗着来探藤真的消息,藤真则是明着闯来问仙道的消息,这一来一去,相差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倒是彼此错过了。
阿牧却是含笑说:“我倒是想请仙道在我这里做客几天的,可惜他嫌我这穷捕头不够气派,所以他自己跑去翔阳的父母官家做客了。”
藤真恨恨瞪阿牧一眼,天底下哪一个强盗愿意留在捕神牧绅一身边做客。
阿牧又说:“仙道这个客可有点特别,叫做不速之客,只不知我们读惯圣贤书的花形大人有没有应付这种客人的经验,会不会被那不懂为客之道的客人给吓着了。”
藤真明知阿牧的心意,终是不能按捺心头的担忧,只得哼了一声说:“你记着,你欠我一掌。”
阿牧也不恼怒,笑说:“我等你随时来索还。”
藤真担衅地横了他一眼后,飞身而去。
清田气得吹胡子(他好象没有胡子可吹)瞪眼睛:“这个家伙到底懂不懂知恩图报,要不是老大你饶他一次,他现在早就……”
阿牧含笑打断他:“清田,我们明天回京,你回房去收拾东西。”
清田苦着脸:“老大,你确定明天就回京吗?我看还是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藤真捉回去交差吧。不然,你这样硬说他们两个都死无全尸体找不回来可是欺君的大罪。”
阿牧悠悠闲闲地靠向椅背:“清田,你记住了,所谓欺君被发现了才是大罪,没被发现就是大功。”
'花藤'《黑白情缘》之十三
花形眼睛是看着公文的,可公文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他却不知到。公文上的字他都是认识的,可看到他眼里,全都变成了仙道仙道仙道……
仙道究竟是什么人?他与藤真之间的情份到底有多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为救藤真而冒险,才会让藤真甘心舍命?
除了这些之外,他的脑子再不能思考别的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好一位勤政的太守大人。”
因心有所思,好一阵子还回不过神来,茫然回身,门明明是关得好好的,怎么房间里竟多了一个人。一个一身是血十分狼狈,可即使是狼狈中也显出潇洒不群来的男子。
仙道是存心想吓他一跳的,可没想到这个文弱官员望着自己这么一个一身是血的不速之客睁大了眼睛,竟没有半点惊惧,心中倒觉这个官果然有胆气。
他哪里知道花形不是胆子大,只是一颗心还放在藤真身上没收回来,根本就没顾得上害怕。
花形愣愣地望着他,忽然开口:“你是仙道彰?”
仙道一愣,这人怎么竟认出自己来了?如果我们这位俊逸潇洒倜傥不群的盗中之帅知道花形刚才满脑子都是仙道彰三个字,此时纵然出现一个奇肥如猪奇丑不陋低劣鄙俗的人物,花形也很可能会问“你是仙道彰”这五个字的话,那这位翔阳的父母官就性命堪忧了。
两个人各自都在动各自的心思尚在大眼瞪小眼,房门却忽被震开,一把剑如电直指仙道。
仙道手忙脚乱地后退挡架,口中大叫:“你干什么?”
藤真连刺七八剑:“你这没有礼貌的家伙,这样乱闯,也不怕惊吓了人?”
仙道心中叫冤,象他们这样随时闯到人家家中抢东西的强盗什么时候讲究过礼貌了,再说嘛,被吓着的好象是自己才对。
若是以前,与藤真斗剑倒也是乐事,可是自己身上可还是一身伤呢,岂能吃这个眼前亏,一边招架,一边往花形处退。
藤真恐惊吓了花形,只得收剑,恨恨瞪仙道一眼,柔声问花形:“你可受惊了?有没有事?”
花形又惊又喜望向藤真,哪里会有心思怪罪仙道的突然出现,除了摇头,竟不知说别的话。
仙道更觉委屈忍不住连声叫起来:“他油皮都没有擦破一点,怎么会受惊。有事的是我才对,可怜我为了你身陷重围,力抗强敌,一身是伤,坚强不屈……”
藤真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自吹自擂:“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象你这样的大祸害何用别人为你担心?”随即冲花形说“借件衣服给这个不懂礼仪的家伙穿,别让他再穿这一身血衣乱走。”
仙道顺便凑过脸来说:“你也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好了。”
藤真一肘撞过去:“你自己包。”
仙道嘻皮笑脸地闪开:“我这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
花形望着二人说笑无忌,动口兼动手,心中莫名黯然。他们才是真正的相知,真正属于同一个世界,完全了解彼此的人,他们才是可以如此融合相处的人。
他心中百感交集,却只是起身开门,叫来长谷川,让他来帮仙道梳洗换衣。
长谷川摇着头去了,真不明白这府衙什么时候成了强盗窝,来了一个又一个。
藤真无心理会不停地在他身旁叫嚷,想引起他愧疚之意的仙道,把花形拉出房来笑说:“我饿了。”
花形忍不住失笑,自然饿了。早上那一碗粥原是等他回来喝的,却又没有喝,自那以后,藤真必然没有心思用饭,而自己也无心进食,不曾再沾粒米。此刻惊见藤真,才猛然发觉自己原来也饿了。
“我让他们张罗些酒菜来,顺便也好招待你的朋友。”
藤真叹一声:“我情愿只和你一起喝粥就好,只可惜,那个混蛋是甩不开的。你要是慢待了他,他能念叨你一辈子忘恩负义,直吵得你耳朵生茧。”
花形看他神情可爱,话语温柔,心中实觉无限快乐。低声向一早站在旁边听候吩咐的清儿交待,让她快去厨房让伊藤夫妇张罗些好酒菜来。
仙道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洗去身上血污,换了衣服,神情气爽地出现时,小客厅中已摆下了一桌还勉强算是丰盛的酒菜来。在这夜间仓促之时能置好这么一桌酒菜已是很难得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满桌的酒菜在他出来之间居然没有动一动。藤真居然坐在桌旁规规矩矩和花形说话。这倒奇了,以藤真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哪里会等候自己,必是乘自己没出来之前就不顾礼貌地大快朵颐了,怎么今儿竟改性了。
仙道目光锐利,已然捕捉到藤真望向花形温柔的眸光,心思一动,已想到藤真竟因恐花形受惊而对自己动怒,这个藤真竟是真得在乎花形,所以才不好在他面前露出江湖人放肆无礼的行为来。
这个视生死如无物,视钱财如草芥的藤真竟会如此在乎一个人,在乎一个全然不懂半点武功的文弱官员。仙道心中叫奇,倒存下了捉弄人的心思。
而花形一见仙道,打从心底里喝了一声采。花形与仙道的身材都较高大,仙道穿起花形的衣服倒也合适。他把这血腥洗净,穿这么一件素素净净的衣服出来,只随随便便走过来,就显得丰神如玉,神采逼人,俊逸不凡,气度洒脱。只有这般神仙一样俊美飘逸的男子才配和藤真站在一起,当这两个人共立于一处时,必然是美得如诗如画,令天下凡夫俗子艳羡。
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平凡的文弱书生,和他们这样的人物真真是比都不能比,心头实是无尽落寞。
仙道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紧挨着藤真,亲亲热热地坐下。
花形看了心中更是不痛快,却又没有半点理由发作。
藤真也查觉了仙道的不对劲,暗中狠狠瞪他一眼,警告他最好别乱来。
仙道只做不觉,长笑说:“还是做官有意思。难怪你也懒得来找我,只是留在这里陪着这位大人过安生日子。”说着刻意做出一脸黯然伤神之色。
藤真不知这个混帐又要搞什么鬼,却又不便在花形面前失态与仙道大打出手,只是眼中射出警告的光芒要他收敛一点,桌子下已暗中踢出七八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仙道脚下应付他的攻击,脸上却是笑嘻嘻凑过来说:“没什么啊,我只是忽然觉得当官真是很有意思。又有这么大的府衙可以住,又有朝廷的银子可以拿,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好处得,更能让治下百姓轮流进府衙来服役。王家老大的菜做得好,就征他来当厨子,李家媳妇的针线好,就征他来当织娘,孙家女儿的容貌好,就征她来做个通房大丫头好了。半夜三更地吩咐一声,自然可以让人从床上起来,转眼操办一大桌酒席,真真是何等威风。可怜我读书不成改学剑,否则说不定也能考得这么一个官当当,就不用担心你,一心高攀人家当官的,离我而去了。”
藤真真不知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心中实实恨极。如果不是怕惊了花形,早将这桌上的菜直打到他脸上去了。
花形原不知这看来身挨着身头靠着头的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已过了多少招,只是见二人如此亲昵,心中不快到了极点,更听得仙道视自己如无物,句句带刺,一时愤然,控制不住,立起身正色说:“花形主政翔阳,但并不曾收受一分一毫昧心之银,国家虽有法度地方官可征召百姓入衙服役,但我府中所请之人我都自付酬金,实在不知有何过犯之处,还请阁下明示。”
仙道笑说:“没有啊,大人公正廉明谁人不知,我只是有点羡慕大人竟能得到我的藤真如此关怀,所以有感而言,若有得罪,大人莫怪。”
说到我的藤真时,更是拼命向藤真靠过去,吃定了藤真当着花形的面不便明着动手。
花形简直看不下去了,白着脸说一声:“我还有公事要办,二位请自便。”一转身,就往书房去了。
仙道一笑:“好一个不懂待客之道的主人。”伸手要取桌上的酒来自斟自饮。
藤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也算是客?”猛得起身抄起两盘菜,同时一脚踢飞桌子。
仙道心疼得怪叫一声,跃至半空,双手忙得不亦乐乎,同时脚下飞踢,将桌子踢得正正落下,然后所有飞在半空的酒菜都被一一放回原处,不曾接漏一盘。
藤真此刻已在三丈外,恨恨骂一声:“你吃到撑死算了。”
仙道哈哈一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花形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嘲笑过他,不是没有人误会过他是贪官,他也从不曾动过怒,怎么今天竟让那个仙道激得在藤真面前失了态,不知藤真会否恼怒自己得罪了他的朋友。
才这么一动念,耳边已听到藤真轻轻的笑声:“那个混帐向来专爱捉弄人,你犯得着为他生气而害自己饿肚子吗?”
回头惊见藤真手捧两盘菜站在门前,眉间眼底自含无限温柔。
藤真见花形痴痴望着自己,心中暗骂呆瓜。笑着走过来,将手上的菜放下:“我知道你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难道还打算再挨一夜不成?”
花形呆呆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有吃?”
藤真微笑,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我就是知道。”
花形见烛光下的藤真容色美丽得让人恨不得一口亲下去,心中一荡,又立刻醒觉,连声责骂自己。如果让藤真知道自己竟有这般的歪心思,怕还不一剑刺过来。忙忙地按下心中的绮念,只是与藤真说笑着吃菜。两个人的心,在这温暖的烛光下,都变得异乎寻常地柔软起来了。
这两盘菜两个人竟是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藤真尤觉兴浓,不愿离去,眼看着堆得满桌的公文,讶问:“你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公事吗?”
花形点头。
藤真失笑:“我可一直以为当官是世上最轻松的事,只要少收些税,少摊派些莫名其妙的银两,在审案子的时候向着穷人一点,不要老帮着富人,那便是一等一的好官了。”
花形忍不住发笑:“你若当官,必是天下少有的昏官。”
藤真皱起美丽的眉来,不服气地说:“难道我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