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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呀=　=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嘛。
  不就是凭着姐姐坚定不移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嘛，这是我的事嘛，碍着你什么了，你想要就要，不想要的时候，你就当没认识我这个人，说不联系就八年不联系啊，连浅仓凉介都曾经打过来电话呢，你凭什么这么傲娇了嘛。
  ……
  原本是高兴之余得瑟一把装个样子，想着想着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委屈起来，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对着身后那人无知无觉的模样，慢慢从胸腔里泛上的酸气赌在嗓子眼儿，堵在鼻间，堵在心里，如鲠在喉。而他的注视跟执着，也让我觉得如芒刺在背，更加的不想理他，不想要自己放得姿态那么低，不想……一辈子被他吃得死死的。
  真是……不爽。
  我死犟着，仰着脑袋不回头，把手上碍眼的盆子扔远点儿。只觉得之前鞍前马后忙东忙西的自己真是弱爆了，任凭他后面试探样的小心翼翼地扯扯拽拽，愣是当做没感觉到，一眼都不看他。
  我忘记在以前什么时候，特别喜欢听一首歌，叫《洋葱》。
  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挺洋葱的。
  也蛮想说，如果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激动，说了这样的话，又或者你心里其实并没有多么确定自己有多喜欢我是不是喜欢我，那我这么激动完了，之后我得怎么办呢。
  就这么想着，我莫名其妙连眼眶都酸胀起来。多大的人了，却真的是很想做个泪奔而去的架势，躲开他在身后不断追随而来的目光。然而到底，还是渐渐止不住眼睛里面乱不听话的东西。
  我没法儿叫越前龙马松开我，也没法儿让自己镇定下来，更没法儿这么撒手跑掉。
  心里头委屈得一塌糊涂，又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样子是给谁看呢。他那么笨那么不上道的，怎么注意得到想得清楚我是在难受什么呢。
  我这样想着，自己前路好像更加没希望，原本只是提起来浅浅抹一把脸的手臂渐渐没法继续装下去，动作幅度不遮掩地越来越大了。
  干嘛那么在意他呢……我就是别扭了，我就是想不开了，我就是患得患失不确定了怎么的！你一句话没跟我真的摊开了确定你的心思……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每每都要我放下架子去迎合你……我——
  我特么干嘛还想答好啊！
  爱情又不是特么劳纸一个人的事！！
  去你大爷的……！
  情绪一上来，我脸上一塌糊涂，跟冲了洋葱样的，完全挡不住自己的心思，握着拳头掩着鼻子，一声不吭，呜呜咽咽的，慢慢萎顿了身体，捂着脸，努力把声音全部掐死在喉咙里。
  嘛嘛。哭一哭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哭过嘛，这下你平衡了吧。
  什么第一次都给你了，这下你平衡了嘛。
  ……我特么的真是恨自己这么不争气，死磕着你一个人做什么。
  我也……特么就是恨自己，为什么明明这么讨厌自己了，也还是……就是死磕着你，想如果死磕了这么多年你终于看得到我了，比起潇洒的转身走掉甩你了一个大脸子换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想选的……干嘛还是呆在你身边跟你死磕一辈子！
  我真是我勒个去了。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不管不顾身后那厮愈见慌乱无措的轻唤。
  那人的气息在我身旁也终于因着我的眼泪变得张皇失措，忙忙地从床上翻下来，几乎一个趔趄，才扶着床沿在我身边站稳。
  他攥着我的手臂，不住地叫我，问我怎么了，叫我不要哭，说生他气了么，喃喃看你哭我好难过。
  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呼吸都乱了调子。穿着一件白衬衫，自己却跟我一样凑着蹲在地上。我透着水雾弥漫的睫毛，看见他眼睛里亮闪闪的光，那么热切心焦又心悸的，听见他不断跟我说着话的声音，因为有了人哄，却觉得更加委屈。
  真抱歉完全不像21岁成年人的我在这样一个晚上哭得这么惨烈，在这么晚的时间里，用这么狼藉的装扮，对着我最不想轻率对待的人。
  ……
  我几乎不能自已。
  ……
  那么用力地把头埋在膝盖间，眼泪稀里哗啦的，却被他一点一点硬是那么小心，又那么坚持地把我的脸托起来，用纸巾仔细地擦去我脸上每一寸的难堪。
  他的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光，灿灿的，像是七月里曾经看到的最好看的银河的模样，光彩灼人而且摄人心魄一般，波光流转。
  他的脸庞线条那么清晰冷峻，平日里那么骄傲那么不服软那么任何时候也不要放下架子的一个人，在此刻温润了轮廓，靠得我那么近，那么远。
  他的手宽大有力，带着常年锻炼的茧子，硬硬的，摩擦着我的脸，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它们陪伴着他，陪他在网球这条路上一直走来。
  ……
  我好像一直只是一个看客啊。
  我对着这样温柔的男子，却哭得越发凶狠，越发难以抑制，简直觉得自己明明是一架修不好的洒水车，谁都不要救我谁都不要理我谁都要嫌弃我了——
  然而——
  ……
  我透过泪眼，看见他愈加清晰好看的眉眼。
  那眸子里闪着温柔的，腼腆的，恬静的，好看的光。是我这辈子唯二见过的美好。
  然后，渐渐的近了……
  ……
  我感觉自己唇上有着温润的触感，生涩的辗转，轻柔的触碰，在从前从前的很多年一直被我唾弃的然后又暗自幻想的那种交流方式……一下，生生夺走我全部的心神。
  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离我离得这样近，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见着长成的模样。
  我感受到他硬硬又柔软的鼻间在我脸上短暂的接触，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我们现在的姿势，忽地一下红脸红了个通透，第一反应挣扎着欲盖弥彰想要挣脱他。
  ——他却只是轻轻地，探出一只手，摁在我的脑后，无视我的拒绝，闭着那双渐渐染出成年男子诱惑气息的猫眼，那么温柔地，羞涩地，并不熟练地，轻轻地……
  ……
  他的动作那样坚定。
  ……
  我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然后想，如果可以，这么睁眼闭眼了，一不小心就跟你天荒地老了，那也许……真的还不错。
  于是渐渐忘了从前各种纠结各种不安各种惶恐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只记得身边将我怀抱着的这人，只记得唇间温热得让人简直难以忍受的感觉，只记得心口砰砰跳得有什么好像要爆裂溢出，只记得那人脸上同样跟我无异的神色，然后想其实也就是这样了吧，还要纠结什么呢？其实爱情也不过就是这样嘛，——
  也不过是，这一刻，你爱我，我爱你。
  我跟你，我们，在一起。
  就这样，真的很好。
  ……
  我们拥抱着彼此，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感受着彼此的气息，然后，想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你曾经老是嫌弃我笨嫌弃我2嫌弃我路痴，就算我以前总是嫌弃你笨嫌弃你2嫌弃你没情商。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我爱你，你也爱我，仅此而已。
  ……
  ——【正文完】
  第33章　谢南归番外：未闻花名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在杜棋雅消失之前没能把她欠我帐全都算清。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没能在她跟我说“你这样真的很像BT，如果真的觉得我欠你多了，告诉我怎么还，我还了你就是，老这么纠缠着有什么意思”的时候，对她说我心里真的的真话。
  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事情，是我外骚了一辈子，却对着她闷骚了一把，然后……遗憾一生。
  ……
  就像我曾经那么有把握地以为，“谢南归”跟“杜棋雅”这两个名字，既然排在一起这么久，那么，理所当然大概也会并排一生？
  ……
  可惜我失算了，并且再也掌握不了结局。
  *
  谢南归跟杜棋雅认识的历史，大概要追溯到俩人生命里都是天地初开，万物初生的时候。
  其实谢南归在最开始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他天生是那种比较外向的人，特别容易跟身边的人打成一团，玩的很铁——却也只除了隔壁家的这个女生。
  懂事之前的谢南归对待同样不懂事的杜棋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一个逗弄的态度，看她会不会炸毛，什么程度的调戏会炸毛那种。
  四岁以前的谢南归，对世界充满好奇，尤其对那个一天到晚不爱说话，疯疯癫癫自己一个人很高兴地玩这玩那，跑来跑去的小女孩子特别好奇。他不止一次听见隔壁家的阿姨跟自家的妈妈聊天，说自己家的闺女总是这么没个定性什么的，一点都不安稳，要不要再要个孩子什么的。
  他还不懂他们大人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似乎能在自己每次欺负那个小女孩子之后，不管是谁对谁错，她们家的父母总是喜欢先责备她不懂事里，窥见一点似是而非的内情。
  才几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也格外地敏感。
  他发现自己老是喜欢逗她粘着她，叫她最最讨厌的“肚脐眼儿”的那个小女生，好像并不被她自己的家人喜欢。
  然而不知怎么，这么一点小小的似是而非的发现，却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想要接近那个女生了。
  她好像很不喜欢他的样子。每每他接近，都皱着小眉毛，想要炸毛不准他过来，扭头看看自己的父母，又隐忍着，憋下自己想要说什么话的样子。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小小的谢南归觉得很是惊奇，又很是新鲜，还有一点点小好奇。
  倘若他大一点，就会知道这种明明看见对方甩了冷脸，还要死皮赖脸贴上去的行为，叫做犯贱=　=
  然而当时的谢南归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瘦弱的不爱说话的，沉默的女孩子。
  他用尽各种方法接近她，跟她说话。惹她生气，逗她高兴，让她注意，所有小小的孩子能想到的法子他全用过。几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就是想要人家注意自己陪自己玩儿，可是对方老是不理自己，时间一长，谢南归居然没觉得没劲，反而觉得有些越挫越勇的感觉。
  好像攻克这么一个软妹子，变成了他童年里最值得注意跟努力的事情。
  带着这样说起来都有几分恶劣的心思，看多了当时没用的武侠言情剧，别的没有记住，却只是一个场景，使得脾性不定最是心思多的谢南归做了一件当时的自己看来觉得最最了不起的事情——
  他骗杜棋雅自己房间里面有好吃的东西，硬是要她下午几点钟的时候来自家做客。然后自己早早地躲在房间的小卫生间里，光着屁股开着门洗澡，待到听见房门动静的时候，才好像吓一跳的样子跳出来，对着捂着眼睛尖叫的杜棋雅说：“啊！你看到我没穿衣服！你以后要负责我！”
  ……
  这样的场景，谢南归以后每每想到，都要惊奇自己当年还只四岁，只懂电视里演的看到没穿衣服就要在一起的大人们演的，就敢照着电视跟着学，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之后很长时间杜棋雅看见他就躲着走=　=背后还要偷偷骂他，变态！
  谢南归后来更惊奇的是那么小的时候，怎么杜棋雅就超常发挥，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了=　=
  当时大错铸成，忍受着对方软妹子躲害虫一样躲了自己那么久，几岁奶娃娃屁点大的信心差点因为这事儿泪奔到没有。后来好说歹说把人家哄回来了，还能跟平时一样说说小话揪揪小耳朵，上学下课一起回来的，谢南归甚至后来都赌咒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
  其实最纠结的是明明他做得那么没痕迹，为毛人家就是发现了=　=
  谢南归家跟杜棋雅家是隔壁的邻居，两家父母在他们出生之前就认识了。据说还曾经跃跃欲试要订娃娃亲什么的。后来因为杜家不知怎么实在不太喜欢自家是个女儿作罢了。
  两个人一起念幼儿园一起念小学一起念初中一起念高中只除了大学。
  谢南归从小到大的每一个日子里，都有杜棋雅淡定无害的存在。然而两个人传绯闻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只因杜棋雅实在是非常低调而不起眼的存在。也是特别不在意别人的存在。
  谢南归曾经为了接近她跟她更加亲昵一点儿，做各种后来自己也匪夷所思的事情。
  包括十四岁那年——
  ……的某件事。
  谢南归至今仍旧有些羞于提起。
  他其实不是特别细心的人，却总是能注意到那个人一个人来往的影子。
  等到后来人家离开很久了，然后才发现，嗯，这种无时无刻不想引起人家注意，无时无刻不想塞满人家视线，无时无刻不想被人家记起的感觉，原来，是喜欢呐。
  ……
  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却再也没办法听自己说这么一句了。
  ……
  *
  其实谢南归尝试过去到她后来所在的那个世界的。
  在一连找那个消失了六年不见踪影，连他的家人都劝他，别早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