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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
  他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让我心悸，竟然下意识飞快地站起来应了一声，说完之后才对着他并未随我起身而移动的眼神失望。
  谢南归原来并没有发现我呀。
  于是他只是自言自语么。
  呵呵。
  我呆站在原地，咬着下唇，低着头，半响没有动作。只觉心下酸涩一片，连鼻子里都冒出一股酸气，喉咙里面梗着什么，很是难受。
  厌恶极了这样看着谢南归，却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的自己。
  至少我真的很想伸手去抹平他眉间的皱褶。
  以前那么臭美那么爱形象的笨蛋，不知道这样皱着眉头真的是丑死了么！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厉害的黑眼圈，还瘦了这么多的样子。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嘛！干嘛不去找她们，干嘛不要她们照顾你，弄成这么狼狈沧桑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呀！讨厌死你了！
  可我一句话都骂不出来。无论如何都只能站在这里无能为力，没有办法跟他对话，捏拳头恼自己恼了半天，鼻子居然很酸。
  如果我能让你看到我，我一定要骂死你！恶心你吐死你，要把鼻涕眼泪都蹭你身上讨厌死你！
  “……呜。”
  然而我终于是忍不住了。
  捂着脸蹲下身去，渐渐止不住不停从指缝间露出来的情绪。
  怎么办啊。怎么擦也擦不掉呀。
  我真的好想你啊。
  谢南归。
  你是笨蛋么！做成这样，是存心要我难受么。
  我坦白跟你承认好不好，这一次真的算我输行不行，你别这样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好不。我们以后都不能见面了，好容易见一次嘛，留个好印象以后好说话，成不。
  “……哼。”
  “杜棋雅……你才是笨蛋。”
  “走得这么干脆，连一句话都没有，多少年的交情了，那么狠心呀。”
  “……”
  “杜棋雅，你以前不是老嫌弃我不叫你名字偏要叫外号么，现在我不是一直在叫你么。”
  “你那么2，那么笨，连路都不认识要走丢了的啊，出去那么久，干嘛还找不到回来的地方。”
  “可是我好想你啊。我跟你认输好不？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其实我哪里有欺负过你，明明是你老是在欺负我嘛……所以你回来了，这次真的是我输了，以后说什么都听你的，你是老大，你是女王，你是御姐，谁都欺负不了你……我给你欺负一辈子……好不？……”
  “……”
  他用手挡住了眼睛，声音渐不可闻。明明已经长高挺拔了那么多的身材，这一个微微屈身的姿势，竟让我闭上了眼，难以直视。
  然而我到底还是慢慢模糊他的面容跟周围的一切。
  就像那个梦里一样，重新坠入一片黑暗。
  眼前最后一个场景，是顺着那人尖削的下颚上不断滑落的，连遮掩也无法阻挡住的透明液体。是在从前跟以后，我都未曾再见过的场面。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纵使不甘，纵使不愿，也终究回归一片沉寂。无法再思考。
  ……
  可是，倘若你也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要好到连生命都愿意分享的朋友。
  你一定该理解我的心情。
  失去的时候，连世界都崩塌了一半。
  那是无人可以取代的美好，难以缺失的独一无二。即便拿一百分的爱情交换，到最后，仍旧觉得心口缺失，谁也填补不了。
  于我而言，谢南归就是我杜棋雅，最最不能失去的存在。
  第11章　做了神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直到我从那一大片让人不断在其中沉沦覆没的黑暗中清醒过来，我的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闭上眼睛那刻所看到的那个场景，那个谢南归。
  自我认识谢南归以来，从未见过他那般脆弱的模样。
  很难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我甚至真的很矫情地想就这么抛弃我现在的身体，不管自己要付出什么，都想重新回到那里，回去那个从前的杜棋雅。
  我也只能说自己只是想想而已。那大概早就已经是什么痴人说梦的事情了。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的身边伏着什么人的气息，徐徐喷洒在我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或许是浅仓凉介，小不点，又或许加穗里姐姐，我现在的家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连我是有多难受，连我现在眼角不断滑落的液体它的来由都无法跟他们解释。有谁要信我呢？
  ——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我大概是穿越了，或者是重新投胎，然后忘记要喝孟婆汤的那种？然后刚刚我看到了我上辈子认识的人，所以现在我很难受，我特别特别想回去那边，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这样类似的话么？
  可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跟谁说呢？
  难道还真有人要信我么？
  呵呵╮（╯▽╰）╭
  倘若是从前没有经历这样事情的我，在听到身边有人告诉我说，他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穿越的，我想我一定会瞪了眼睛，说你今天没吃药么？
  即使不把它当玩笑，也不过当他是说说而已。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在这里，我可以对谁说得出口。
  上辈子的谢南归，我敢。这辈子的任何人，我都不敢。
  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心里仍旧作祟的残念，上辈子种下的观点太过根深蒂固，告诉我这些人他们到底还是漫画里的人物，怎么样，都没法让我觉得真实。
  “……喂，笨蛋？你是不是醒了？……你怎么哭了……难受了么，我去帮你叫医生好么？……琴枝？琴枝？还是你做恶梦了么？……喂……”
  喂你大爷啊……
  马达马达达内你大爷啊！……
  我还没说你呢……你在这里看着我能做什么呀……还这么晚才发现姐姐哭了……你梦游去了么！……你才是笨蛋好么……没看姐姐现在没空理你么……你走开啦好不好……
  耳后包括发根都被眼泪濡湿一片，黏糊糊的一塌糊涂，我却一点也不想动，也不想睁开眼，不想说话，尤其不想面对——
  面对这个最能证明，我已经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从前的，越前龙马。
  我最最最最，最讨厌你了。
  也讨厌这样软弱的只想着逃避的自己。
  想到这里，我更加没法止住自己的眼泪。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伸出手遮在眼前装傻，不想去回应他越来越急越来越慌的追问。
  “喂……你怎么了啊，说句话好么……别哭了琴枝……你是不是腿疼啊……我去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说话呐。
  不想跟你说话知不知道啊。
  做什么那么急的问我这个那个的。我腿不疼，也管不着腿到底疼不疼。我就是不想说话怎么啦。
  怎么也停不下来的眼泪，吓得那人声音都有点儿慌张，轻轻地触着我的手臂，却又不敢下一步动作。我又多了一个第一次，第一次听见这人口气里也带上些微压抑不住的焦急。可是难得地犯着小孩子脾气，任性得可以。哭得累了，不愿意开口，更是不愿意回应他。喉间梗着那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怨他，还是怨自己。
  “你……”
  他终于是沉默了。发出一个字音之后，便许久没了下文。连空气都安静了，偌大的病房了，似乎只听得见我断断续续抽气的声音。
  我的情绪到底慢慢平静下来，渐渐缓和了呼吸，只感觉手臂上一阵黏黏糊糊的，难受至极。
  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一定糗得不行，很想去拿纸巾什么的擦一擦。可我左手遮在脸上，右手挂着吊瓶，没法移动。不想在那人面前丢脸，也不愿意跟他说话求和，心里莫名其妙堵着的那口气不上不下，一时僵持在那里没了动作。
  其实他并没有欠我什么。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发泄完一场之后尽管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感觉，可是还是拒绝面对那人。
  而他却似乎听得到我的想法一样。
  明明沉寂了很久没有动作，却在我停下抽噎之后，便听见身侧有纸巾盒的窸窣声，再接着，脸上便有柔软的触感，在我没有被手臂盖住的地方温柔地动作。小心翼翼，却很从容自然。
  他并没有把我这样刻意逃避冷落的态度放在心上呐。
  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对我。
  于是心口一下蔓延开微酸微涩，也微暖微甜的感觉。
  呐，小不点也长大了呀。
  不管在哪里，有人愿意包容自己偶尔仍性偶尔发横偶尔撒娇的蛮横，身处于这样境地的人，无论如何都该是幸福的人。
  =…=是我钻牛角尖了。
  想通了就简单了，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小不点手里的纸巾盒，堵在鼻子上狠狠地擦了一大把，刻意醒鼻子弄很大声，到他都别开眼不看我，随手把手里拿着的那团纸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为止。
  然而心里泛开的得意却也微恼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我清清嗓子，消去喉咙里面那股阻塞感，开始整理自己脸上惨不忍睹的惨象。可是眼睛的余光，仍旧瞄到那只别扭的小正太，在我看不分明的角度，一点点的，好似提起了嘴角。
  ……笑笑笑，笑毛啊摔！
  自己也怎么压都压不住想笑的心情，觉得刚刚在这只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真是失策！看这下被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吧→　→傲娇别扭小绿毛神马的最讨厌啦！》　《
  忍不住伸爪子就往他脑袋上抓了一把呆毛，姐姐爪子木有洗的嘿嘿嘿嘿……→　→
  “……！”
  那只立刻扭头瞪我，我马上耷拉下脑袋红着眼睛跟他对视，装无辜卖萌。
  看，看毛看！……银家只是手痒而已嘛……让乃呆毛立那么高！……还瞪啊瞪啊瞪我的！魂淡……》v《
  “……你腿不疼了么？”
  =　=
  神马，神马腿=　=
  “……昂=　=”
  “…………马达马达达内！”
  “……！！！”
  ……傲娇你大爷的（#‵′）凸！！
  TUT他不说的时候我没感觉，一说出来，我眼神往下一扫，左脚膝盖以下都给打了石膏，裹得结结实实。我胳膊上也是大大小小贴着纱布的伤。
  也不知道我是晕过去几天了，麻药的感觉褪得差不多了的样子，一反应过来之后腿上的痛感就跟大姨妈一样汹涌而来…_…#那一阵一阵痛感传过来，我额头上一下就冒汗了。
  “……好痛。”
  咬碎一口银牙，我挤出几个字就说不出别的，没法作恶了。纸巾盒往小不点怀里一扔，抖擞着老腿，挪着屁股，乌龟一样缩着爬回床上躺下咬被子。
  卧槽啊啊啊！！！……真心痛死劳资了……这是扭了还是嘛呀我去……
  姐姐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在这医院里办个月卡了，你大爷的呆这里的时间比我在学校呆的时间还长了。
  他瞥我一眼，坐了一会儿，居然别扭地哼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看我，倒是问了一句：“……很疼么？要我……去叫医生么？”
  =　=
  姐姐听错了么。
  矮油不错嘛~会关心姐姐啦，没白疼你呀~~~
  歪着脑袋盯着他后脑勺盯了半天，觉得小正太在我注视下有点儿恼羞成怒的可能了，我才跟他一样那么哼哼一声，回道：“算哒，SHI不了的，痛几下而已嘛……又不是那啥姨妈……咳咳，啊咧，怎么是你在这里啦？今天没课么？”
  =　=小正太对于我故作那啥的哼哼很是不屑一顾，眼风一扫，言语里颇带莫名的不满：“今天到我陪你……你睡了两天了，明明是摔到腿了，反而一直叫不醒…_…待会入江阿姨送晚餐过来，到时我就走了。”
  我摸摸鼻子，布吉岛为神马对于他的侧目，有点儿心虚……
  在那边呆了不过半天多时间的样子，没想到这里我已经睡了两天了么=　=腿上痛得厉害，我被小不点盯得起鸡皮疙瘩，咳了一声，笑眯眯装傻转移话题：“啊……睡了两天了么？嗯嗯……一定是我最近太困了没有休息好，咳咳，我腿上是伤到哪儿了呀？”
  “……”
  他很微妙地沉默了许久，回过头来观察一下我的表情，在发觉我的确好像一无所知，无辜至极的样子之后，秀气的小眉毛稍稍皱了一下：“……你骨折了。”
  “……哈？”
  “嗯。”
  “…………卧槽姐姐就从那么几层楼梯上摔下去，你跟我说我居然可以摔骨折？？”
  “……嗯。”
  “……！！！！！！要这么看姐姐是有多奇葩的存在啊他大爷的！！！！”
  我抓一把自己现在全是乱毛的脑袋，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Orz！！！！
  劳资蛋碎了有木有！！！！
  “……马达马达达内！你不是只是摔了几层楼梯而已。”
  ……这种时候了马你个大头啊啊！！！……
  姐姐揪床单咆哮了。一看小不点欲言又止的温吞表情，似乎后头还有戏，立马弃了床单紧紧抓住他的目光，目露凶光地追问：“……你不是告诉我还有神马更加劲爆的吧？？”
  “……”他跟我目光相接几秒，垂下眼，表情从容淡定，“没人看到你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