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
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21 15:53 字数:5070
可没想到的是,等到她折返再回到周大力家时,病榻上的妇人已经不见了。除此之外,倒是一切都是原样,连东西都没有被乱翻过的痕迹。
秦芳正诧异呢,沈二娘也呼哧哧的带着一位郎中赶了来。
“郡主,周大力家的人呢?”看着床上空空地,沈二娘一脸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刚来就发现她不在了。”她说着上前去摸了铺盖,还有些许残温。
“嘿,她不会是装病骗咱们,然后跑了吧!”沈二娘立刻就叉了腰杆。秦芳却是摇头:“她不是装病。是真病。而且,已经岌岌可危,只她自己决计是出不了这屋门的。”
“那她人呢?”
秦芳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沈二娘。沈二娘愣了愣,表情立时严肃起来,而后她转了身去了那一脸茫然的郎中跟前给了他几个大钱:“不好意思了,本叫您看病的那人,结果是装病给跑了,累您一趟,来,这是脚头钱,拿好了。回去吧!”
郎中看病本就赚个诊金,虽然空跑一趟,但脚头钱拿了,也就没啥亏的,当即便是转身走了。
沈二娘折身回来看着秦芳。秦芳轻声说道:“回去吧,有什么回去说。”
周大力家的,一个都在昏厥中的人说没就没了,且屋里没有一点乱相,显然是被人给抬走了。
能如此动作,又在这个时候,秦芳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南宫瑞指使的。
只是到底是压下她爹出事的消息,还是另有什么盘算,这就不得而知,她只能是等。
等什么?
等南宫瑞发招。
那天在塔上,他对自己说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彼时他用忠义王来胁迫她低头,她振振有词的回击,只是想着他不过是个念头,一时发昏罢了。
如今看来,倒像是他真的动了手。
可是,这毕竟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也不能恣意妄为,所以她只能等。
但没想到的是,她一脸等了三天,南宫瑞都没有动作。
没有传唤,没有消息,甚至每天装作路过特意去看周大力家的的沈二娘也都没能再看到那位妇人。
看着外面浓浓地夜色,秦芳考虑要不要去找苍蕴帮忙,让他给自己寻摸出一个切实的消息来,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寻思得差不多,正要出屋时,窗外似有一道黑影闪过,秦芳愣了一下,一把将自己做的连弩半成品端在了手上。
苍蕴那几日怕曼罗再来,曾派了四人给她守护院落,一晃七八天过去后,也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曼罗已离开了都城,当天他就把人给撤了回去,所以她的卿王府其实在十天前,就已经恢复之前无人管的地步。
所以当秦芳察觉到有人来犯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曼罗,认为她很可能做了个假象又返身回来再度伤害自己,当下就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俨然不对,她就攻击。
此时,她的屋门被轻轻地推开,秦芳全神贯注的盯着,就看到一个男子猫着身子倒退着小心的进了屋。
嗯?
这是什么情况?
秦芳诧异,而这个时候,随着男人的倒退,一把剑也显了出来,不过,却是指着那男人的。
“素手?”看到随即进来的女人,秦芳意识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已经被素手发现并且给制住了。
“郡主,这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被我给发现了。”素手说归说,剑一直指着那男人不曾放松。
“不要乱来,我不是恶人。”男人的言语一出来,秦芳就觉得耳熟,啥那间脑中自动对上了记忆,当即脱口而出:“瑜叔?”
“是我,小姐。”男人说着慢慢转过了头,秦芳登时觉得鼻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满面灰尘与泥污,胡子拉碴与双鬓斑白。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那位看起来英姿飒爽的瑜叔,曾经卿岳的侍卫长,就看起来这般的狼狈不堪。
“你怎么……”她刚说了三个字,瑜叔就扑通一下给她跪下了:“对不起小姐,我无能,老爷他,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爹怎么了?”秦芳本来就心里被那衙差的事,扰的心神不宁,恐她那便宜爹出事,如今一见瑜叔这样,心就骤然悬起:“我爹他怎么了?”
“老爷他,出事了……”瑜叔说着低了头,整个人似哀痛般的那么跪着,粗壮的一个汉子,此刻他的虎背熊腰正颤抖着,无声哭泣。
出事,可以有很多种,但最可怕的那种,人们也总是难以启口,只有无尽的悲痛。
所以秦芳当即愣在那里,一时间有种悲凉从心口上涌直冲她脑袋,让她觉得天旋地转。
“郡主!”眼看秦芳的身子晃了一下,素手哪里还顾得上剑指瑜叔?
她迅速的收了剑,来到秦芳身边一把扶住了她。
秦芳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咬着牙捏了捏自己的手:“瑜叔,说,我爹,他是,何种……地步……”
“老爷他,身中一刀摔进了河中,我追行寻找了足足十日,也只是在,在河边的树杈上,拾到了一缕老爷身上带血的残衣。”
瑜叔说着,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块几乎都成了灰色的亵衣料子,那上面不禁有陈旧的血迹,也有许多的尘污泥印。
“素手,谢谢你护卫我,瑜叔是我卿王府的老人,能否,请你先去打些水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更有些飘,素手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但她也明白为何秦芳此时要支开自己。
“素手先告退。”她说着小心的把秦芳的手放在桌上让她能撑住自己,而后才无声的退了出去,并且离开的时候,非常细心的将门给掩上了。
“瑜叔,起来吧!”
“小姐,我……”
“起来!”秦芳轻喝了一声:“人的一生有顺境便有逆境!我爹他不是一般人,只要没见着尸。他就还活着,你不需要哭丧!”
听着自家小姐如此话语,瑜叔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他抬手蹭了一把含泪的眼,咬着牙。哽咽的应声:“是,老爷一定还活着!”
他找寻了十天,却没有结果,这一路他也不想掐断希望,但十日的无果,加之老爷掉进河中时,又中了一刀。且身上还有铁制的脚镣,可以说活下来得几率只有一成而已。
所以他才回来报信,艰难地说出噩耗,却不想。小姐,这个一辈子就没上过沙场的女人,却比他还心有硬气,更比他还能坚强,甚至如此的相信还有希望。
“起来。喝点水,缓一缓,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芳说着。已然提壶倒茶,虽然她的手是抖的,眼眶是红的,但怎么看,都让郑瑜觉得,有一种久违的熟悉。
仿若他回到了十几年前,看到那个在老爷身边言语爽快的女人,眉眼里永远都是灿烂,而举手投足间,从不见半分怯懦,永远是那么的明媚与坚强。
到底有着北武的皇家血脉啊!也不亏是卿家的人!
他心里念着,撑身而起,一杯茶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结果喝下,而后坐在了桌边,开始娓娓讲述事情的始末。
郑瑜受秦芳之命,追了被押解的王爷而去。
一路上,他时而错着半里,时而相隔不过十丈,远远近近的跟着,完全按照秦芳的意思,远远追随,相互。
这一路上,实际上,并无什么暗害的行为,只是有些下人的刁难。
但好在王爷是沙场上拼出来的,一来有些能耐受的住,二来,他自身也有些威慑力,以至于那些人也不敢做的太过。
而每每歇在驿站或是客栈里时,郑瑜都会放些迷香出来,让押送的五人都呼呼大睡,自己则趁机到王爷身边,把买来的肉菜食物乃至清水送上,让王爷可以保持体力,并且也处理一些脚链,木枷造成的损伤。
所以这一路,都还算是不错。
而郑瑜也多次提及了小姐授意他劫走老爷的想法。
但是王爷全都回绝了,他一直强调,卿家不能给皇室借口发难族地,所以一意孤行要到流放之地去,郑瑜在王爷和小姐当中,自是还是听老王爷的,所以也就陪着他一路前往。
甚至打算陪他一起扎根流放之地,陪着老爷熬过去。
但岂料,就在还有十天脚程就能到流放之地时,四个黑衣蒙面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队伍的前方。
面对这样打扮的人,衙差们自然大感意外,大家警惕之余,也有人问及来路,显然是想沟通一下,避免误伤。
毕竟在他们眼中,有人来杀忠义王是正常的,而这一方面的人,也该是自己人才是。
郑瑜当时就跟在十丈之距的地方,眼看他们出现,心道不妙,赶紧的往前冲,可还没等到他凑近,就看到衙差们看了眼什么东西,极为默契的转身就走,留下了带着镣铐与木枷的忠义王。
郑瑜当时心头急怒,为怕王爷出事,他果断的嘶吼出声,让对方知道还有人盯着他们,以免被约束的王爷就此遭了毒手。
他发出了声音,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也引起了衙差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后,便是提着朴刀向他冲来,与之对战在一处,而那四个黑衣人却是将老王爷围住,既不动手杀他,也不上前与他交手。
郑瑜当下和衙差们战在了一处。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到底只是缉凶拿贼的衙差,哪个能比的上在沙场上拼杀过的侍卫长?
所以没有多大会工夫,五个衙差都被郑瑜统统放倒,而后那四个人对视一眼后,两个人冲向了郑瑜,两个人则对老王爷亮出了刀。
郑瑜和冲来的两人对战在一起,霎时间就感觉到了吃力。
这两个人可和先前那五个衙差既然不同,出手不但狠戾,且招招都是致命之处,显然都是狠辣的角色。
而在他对招寻破间,却看到老王爷靠着身上的木枷和脚链也在奋力抵抗,并且口中更是大骂着盛家恶妇。
为何这般骂?
因为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拿着的可是盛家著名的斩马刀。而另一个一直在攻击老王爷给对方制造机会,好让他拿那把刀砍上老王爷的脑袋!
不过,也得亏是这样。老王爷一时之间尚能自保。
郑瑜见状当即是心口盛怒,他拼出了吃奶的劲儿与两人搏杀。好不容易击退两人抓到机会冲到了老王爷的跟前,挥剑阻拦,才险险地避免了老王爷被那斩马刀砍中。
郑瑜一面应对,一面抓紧间隙,砍掉了老王爷身上的木枷,但此时他也已经有些吃力,难以对敌。
于是老王爷和他是边打边跑。希冀着能遇上帮手,可这荒郊野外,哪里会有帮手?
不过这种战术总算让他们寻着山边找到了一处攀爬之地。
不得以,郑瑜靠着在军中以一敌十的强大战力和耐力。守着那低下攀爬的窄道口,与这四人拉开了持久战,只求老王爷自己能跑出危险范围。
狭窄的道口,可以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虽然这四人实力强大。但好在郑瑜也不差,虽然他也在不断的受些伤,但总是能扛着一会儿,所以老王爷还是得以上了山。
可是到底,体力有限。他再是强盛,对方却有四个,终究他被人刺中了大腿,挡不住关口,眼看对方刀剑刺来,他本能的向着山下坡道一滚,他出了刀剑,却逃不出林地里的山石。
一路磕磕绊绊的几乎滚到了山下。
那四个人没有追他,显然去追老王爷去了。
郑瑜担心老王爷,咬着牙,忍着疼,将就着伤腿还想往上爬,但山顶上传来了怒骂之音,因为隔着有些距离,郑瑜根本听不大清楚,但知道是老王爷在怒吼着什么。
他焦急的想赶紧往上冲,却在抬头时,看到了老爷纵身从山顶上跳下直入河中,而他的背上,赫然扎着那把斩马刀!
“老爷!”
他嘶声怒吼,连滚带爬的往河道冲,而河水翻滚着,他根本看不见老爷的身影。
艰难的奔到河边,他顾不上腿伤,就扎进了河中。
艰难的游弋,艰难的寻找,他迫切的需要找到老爷。
可是河水是浑浊的,翻滚的,强劲的,他一个精疲力尽又受伤了的人,对抗不了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他以为他陪着老爷一道去了。
可等到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狼狈的半身在河水里,半身挂在枯枝倒树上,而前方一丈开外,就是一个下跌的瀑头。
他没死,他被汹涌的河水冲到了此处,且极其好运的上半身挂在了这倒树上,要不然就算不被淹死,也会从那高高的瀑头上摔下去,摔死。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生也感觉到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