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21 15:44 字数:4746
“日照龙鳞万点金。”朱允文本不愿回答,可被朱棣闹得没法。朱棣对了什么他怎会不记得,如此气势磅礴。为这一句下联,朱允文的老师方孝孺就曾提点他:燕王虎视眈眈,觊觎皇权威仪,对皇位早已垂涎三尺。只可惜当时愚蒙的自己,还认为就以一句下联做此断定太过于狭隘了、有失厚道。事实证明是自己猪头阿三,如此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竟毫无觉察。
“ 允儿我对得好吧!可太祖却私下为此谴责……。”朱棣本想无话找话,借吐吐往事之不堪回首,拉拉家常,套套近乎,却觉朱允文早无视他,只盯着咫尺之外的马三宝看。一点刺痛在心尖上跳舞,震动全身脉搏。
“允儿看出来了。”
“三宝他……。”
“允儿现在可不该再叫三宝了,我已赐他郑姓,名曰‘郑和’,并封为‘内官监’四品官位。”朱棣压下心头那点不舒坦,笑容可掬得解释。
“三……,啊!郑和,这名字很配你,衣服也相衬。”朱允文虽温柔却也敦厚,很少夸人,一时还有点不知如何说。
听着朱允文这么夸郑和,朱棣还真有满腹牢骚与不痛快:永乐名号虽不怎么衬我,可龙袍穿在我身上很配,怎么没听你赞过,只知道夸别人。
朱允文是不会去感受朱棣心情得,就算感受到了也不会上心,但现在名叫郑和的马三宝可不能视而不见,见自家主子嘴角垮了下来,忙道:
“公子还是仍叫三宝吧!叫新名字还真不习惯。而且名字是皇上赐得,是皇上起得好,终究是皇上高看我了,我才疏学浅真怕当不好这‘内官监’,公子还是别早夸了的好。”郑和一番谦恭地把高帽往朱棣头上戴,微瞟眼角见主子仍无喜色,叫苦不迭,他这主子是最好大喜功的,平常这么奉承早眉开眼笑,今儿个怎么不见效。
“以后还是叫郑和,名字起得敷衍了事,由你来配才觉好,你这么好,何必妄自菲薄,‘内官监’不封你才有眼无珠呢!”郑和听着心惊肉跳,要不是他早清楚朱允文是不屑耍心眼儿的人,只是实话实说,不然真当在离间他们主从关系。话虽如此,可看到朱棣垮下来得嘴角已弯起,并挂上了一抹莫测高深的冷笑,郑和还是冷汗直流,看朱允文的眼光里带上了几分哀怨,心语道:小祖宗被你害死了。
朱棣见郑和神色紧张而不安,更有几许怨对,朱允文毫无觉察得继续欣赏雨景,面容上还残留着一丝浅笑,或许眼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笑中藏着痛、掩着厌,但他觉得如今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也无防。最好的手下、最爱的人相伴左右,他已无所求,就算心中还有几多窟窿,他也不会再贪得无厌了,对皇位他已贪求无厌,他真得不能再贪了,贪多必失。
朱棣说服自己对现状该知足,不然连这虚假的安宁也会化为虚无。
实际上朱棣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老天爷也无聊得不想让他过安生日子。
隔着层层雨幕水帘,一双隐蔽树后的眼睛正肝肠欲裂得看着这边的一切,看朱棣自始至终怀在朱允文腰上的手,看朱允文只到耳上的秀发,看隔着倾盆大雨模糊不清、虚无缥缈曾经帝王的脸。十根手指已把藏匿身形的大树抓出了几个窟窿眼儿;从树干上滑下的雨水中夹着淡艳,入土无踪无迹。
短短的乌发称着一张清秀柔和得面容,乍一看如稚子。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早朝的朱棣,坐在床沿带着几分不舍离去的神情,凝视着床上依然沉睡得朱允文,不得不感慨万千,不管昨夜经过了多么糜烂狂乱得一夜,清晨的可人儿还是有如处子。
毫不知晓睡容被不良某人窥看的朱允文,微一翻身间,把本就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亵衣抖落得更开,露出肩头痕迹尚新的齿印。入朱棣双目中,不由得让他瞳孔收缩了下,昨儿个激情中印下此痕时,身下人儿似痛楚又似欢愉的呜咽声朱棣还记忆犹新,情难自禁下伸手抚上,用大母指轻轻磨蹭。
肩上微微的刺痛把朱允文从睡眠中唤醒,初醒时毫无焦距的眼神对上朱棣一身得明黄,眼睛一眨下顿时清明,在朱棣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掀被、起身、并冲到了桌前,拿了一张薄纸又冲回朱棣面前,动作一气呵成,优美流畅而快捷,直让朱棣看得暗悔自己昨夜太怜香惜玉,怕允儿单薄的身体吃不消自己得需索无度只食了半饱,却原来他的承受能力还颇为出自己认知。
朱棣无视朱允文兴致勃勃递过来的薄纸,很无奈得为他系紧亵衣带子,刚才朱允文急促行动下,亵衣飘得如轻纱舞衣,几欲不能遮体。朱棣很不负责任的想,幸亏侍候得人都早已退出门外了,不然还非挖了他们眼睛不可,他的允儿如此形态怎能入了他人眼里。
朱允文对朱棣的漠视显得十分不安,兴高采烈的神彩从他脸上慢慢消退,拿着手上自定的田赋条例一时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终不舍看朱允文突然黯淡得神情,朱棣挑眉轻问。
被问道,朱允文又显出兴致,忙递给朱棣,并帮着他摊平,小心观察朱棣神情,见他看着皱了下眉,朱允文不由忙道:
“田地、赋税是民生之根本,施仁政则得人心,得人心则得天下,惟当休养斯民……。”
“好了、好了,允儿我明白,但傻允儿你可明白,你再说下去,早朝时间都快过了,不拿与朝臣商议,再好也白搭,而且允儿你想,他们会认同一个连早朝都迟到旷工得皇帝吗?”朱棣见朱允文一副要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一番的架势,忙笑着打断。
见时辰确如朱棣所言不早了,朱允文带着几分窘促退开身让朱棣好走。
朱棣见朱允文如小媳妇般神情,跨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抱住索了一个长吻才放手走人。
朱允文用中指按着被吻得红肿妖艳的唇,慢慢浮上嘴边得笑,可称为凄美。他想这田赋条例所幸昨天晚上被朱棣缠上床时已急速补充完整了,朱棣就算不照本宣科,能用之三成,他今时自我作贱到这般地步也算值了。
掂着手中轻如蝉翼得纸 ,朱棣叹息不已,如此玉雕水磨的人儿,生就一副水晶心肝,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失败固然与决策失误、用兵用人不当脱不开关系,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他和那群食古不化得文人提倡的新政,损害了亲王军人集团的利益。概括得说就是利于所有下层百姓,而不利于整个统治阶级,失败是不可避免得,谁叫百姓虽多却多是鼠目寸光的愚民。
朱棣将薄纸细细折叠起来,我若照单全收,那么自己也难逃被这些贪婪之辈吞噬得命运,想起朱允文的用心良苦,想权衡着用二三成应还有利国运昌隆,又显不出其利害冲突。
朱棣扯上一个极冷的笑容,暗暗发誓:朕不会老受他人牵制,终会有一天让这帮贪得无厌之辈远离权利中心,做名副其实的寄生虫。
郑和已有多日不曾出现在冷宫中了,朱允文还有几许惦念,问如今负责冷宫事物的周公公(周慎),答曰:郑总管被派去接待外国使臣了。并自告奋勇补充曰:由他出马,连翻译都省了。
朱允文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不出来这郑和还精通各国语言,改日定要与之好好讨教一番。
而此时正与使臣会面的郑和,自然不知朱允文如斯想法,他现如今只想骂娘。
已听了几日野族蛮语,郑和的好脾气也将面临全面崩溃。他只懂几句简单易懂的问候语,这种高层次会谈他哪会。
向自家主子表明自己不会其语言,要求配备一个翻译,不料主子只向他笑着露出满嘴白牙道:“郑和你好,是世人皆夸得,不用太妄自菲薄了。”
无力呻吟,谁夸他了,不就是那水晶人儿夸了他几句吗?用得着这么整他。
主子不怕他郑和死得难看,难道不怕这如比鸡同鸭讲的谈锋,引起国际纠纷。再转念,驰骋疆场不是主子最爱吗!这恐怕也在主子算计之内吧!真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呢!只可怜了他这做奴才得。
盯着对面使臣开开合合说着不知所谓得言语,郑和暗自感悟出:以后就算让世人皆骂,也不能让主子心坎上的人夸一句了。
第 18 章
中秋佳节、团圆夜,窗外一轮明月催得最凉薄的人,都会想赶回家与亲人团聚,可不知被朱棣流放边戎之人是否还有亲人可团圆。朱允文独守着满室空寂,不由得对月叹息,他对朱棣顺从迎合,也不过是换得他们情况不会再恶劣下去,而无一点任何其他助益。
朱允文不喜月光,所以从不独自赏月,今夜却在心头空落落下对月画下一轮满月。凝视着自己画下的圆月,望久了觉得象一张嘲笑自己愚蠢的嘴,笑他为天下兴亡才屈从,到头来天下是否得到了什么好处现在看不大出,他自己却换取了比在位时更安富尊荣得生活。不是吗!现为九五之尊的男人,天天亲自服侍他沐浴更衣,兴致来时更是喂饭喂菜。
朱允文想如那些个土豪劣绅狎妓嫖娼时之手段,刚得手时娇宠爱怜,如菩萨般供着,腻了辱骂一番后甩脱手了事,就不知朱棣何时会腻了。而自己也如伶人娼妓般试图在恩深爱重时讨得更多之好处,凄楚一笑间,摇头不已。
耿镜看着临桌而站得秀雅人儿,时而望月而叹、时而凝画而惨笑,凄清如许,耿镜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针扎般痛。
耿镜记得第一次见着朱允文时,就深深被他在皇族子弟身上不该有的干净气息所吸引,再见他,朱允文已荣登王座,但脸上却毫无君临天下得喜悦,只有忧国忧民得凝重。至高无上的权利,并未能抹去他的善良无垢,而更衬得他圣洁无瑕,自己在心里默默喜欢他都觉是亵渎。
燕贼以‘清君侧’为名发起‘靖难之役’,见朱允文为此忧心如焚,自己千方百计想为他分忧,怎奈自己没有雄才大略、安邦定国之良策,能帮之甚微,只能请命与黄子澄、齐泰一同出京联系军力,万未想燕贼竟然直取京师。
耿镜想当时听闻建文帝已自焚宫中时,自己五内如焚,几欲相殉,但怀着一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苍天不见得舍得如此似天人的人儿就这么玉陨得傻念头,撑了过来,忍着多少嘲讽怒骂,虚与委蛇,暗暗告诫自己能再见他一眼,这种委屈算什么。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真能再见他,但当时出现于眼前得情景,让他恨不得自己在听闻建文帝自焚时已自行了断了。
朱棣今晨在闹够了后,终于肯放过他时,曾大骂礼部官员,无非是骂他们为一个破节日安排了一大堆节目,更骂他们将接待外国使臣得宴会与之合并了,让他不得不为天朝大国颜面将陪上整晚光阴。
朱允文当时听着他骂,看看自己几乎连腿都差一点点要并不拢得惨状,终于明白平时还算节制的朱棣,昨儿个一整夜怎么都不肯罢休,沐浴到一半又强要了一回,他自己穿戴齐整了,还把要睡个回笼觉的他,硬按在床上吻得他几乎窒息才真正算放过,原来这混蛋是想把今夜得份一起讨足了。
朱允文想到朱棣穿着龙袍骂骂咧咧得样子,到与皇爷爷有几分像,骨子里得流氓气就算龙袍加身也掩都掩不了。
知道朱棣今晚不会来,朱允文就早早打发侍候得人下去了,适逢佳节,让他们也爱干嘛干嘛去吧!
“不是让你们不用候着了吗!怎么还在这,歇着去吧!”感觉有人不出声,候在身后,想当然的朱允文头都不回得言道。
耿镜听朱允文言语,感慨万端,逢此巨变,他却还是如此善待他人,喉咙哽噎般难受,一时更难言语。
朱允文见言后,既不见其离去,也无声响,不由得回身望之。
入目的是一张他想都想不到得熟悉面孔,呆呆数秒后惊道:
“耿镜你已归顺朱棣,怎么出现于此冷宫中。”
“臣拜见皇上,臣归顺燕贼是为了找寻皇上您,臣已安排妥当,请皇上随臣一起逃走吧!”耿镜强压着自己奔腾得情感,以一个臣子该有的态度应对道。
这让朱允文想起徐皇后曾为他安排得那次逃跑,以徐皇后之势力自己也终被朱棣找到,还枉添了普济寺一干冤魂,浦洽大师也还身陷锦衣卫狱中,他早不奢望自己能逃出朱棣之手掌心,更不愿以自己现在残败不堪之身再连累他人,枉让他人为他赔上大好性命。
“耿镜我在这冷宫中住着还好,何必跑出去流离颠沛呢!不管现在皇位上坐着谁,你也是大明朝的官吏,应留着有用之身为国效力、为民请命,怎么能毫不思考就要做这一败露就灭门之事。”朱允文认为告诉耿镜自己还好,就能让他打消此念,因为他不知